《梦魇》第三章 梦境NPC - 简书
《梦魇》第三章 梦境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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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没有谁是有义务在你受伤难过受诋毁的时候站在你这一边的。孑然一身处世，能碰上几个怜惜帮助你的人是福气，碰不上是命里注定
凤?一路因幼时的回忆愣愣出神，再回神时已到家门口。
“妈，我回来了。”凤?换过拖鞋往客厅走去，昏黄的灯光打在中心的圆木桌上，木料的香气沉淀在灯光阴影深处，记录着无人倾听的风雨年岁。
凤?母亲快步迎出来，替凤?摘去了背上的书包，眼神一瞥瞧见了她手中提着的红裙子，揶揄道：“今天才上学就遇到了心上人？挑了这么喜庆的颜色？但这件新裙子可不太合时宜，眼下可就要入秋了。”
凤?无奈道：“妈，暂不说裙子合不合时宜，我总归是要穿的。可你这般执着地打趣你女儿的心思，是不是也不太合一个母亲的角色？”
“好好好，我不管便是。你这件裙子要我帮你先扔洗衣机里洗了吗？洗好晾干这周末便可穿出去……和想逛街的人逛街去。”母亲眼里的暧昧神色简直藏也藏不住，抛开亲情不说，她这副猥琐嘴脸活脱一个新世纪的好事媒婆。
“不必了，这几天天气不太好，洗了也未必晾得干，等天气好些再说吧。我先去洗漱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凤?提着袋子走向卧室，突然想起什么事似地停下了脚步，回头又走回了母亲旁侧。
“妈，我今天看见陈恳了。”
“是吗？小伙伴再见面心情怎么样？”
“不怎么好，你知道因为当年的事我对他已经不存在什么朋友情谊了。”凤?冷冷道，目光清冷如冰，盛满了拒人千里的恨意。
母亲见她这副模样，叹口气道：“凤?，我知道你因为那件事记恨于他。但你可曾想过陈恳的立场，他当时只是个孩子如何做得周全的抉择？况且这世上，没有谁是有义务在你受伤难过受诋毁的时候站在你这一边的。孑然一身处世，能碰上几个怜惜帮助你的人是福气，碰不上是命里注定，并没有理由去怨恨谁。妈妈希望你还是不要太与陈恳过意不去，使他日日处在愧疚之中。”
凤?怔怔地看向母亲，眼里尽是意料之外的神色，当年她离开大院，与所有朋友分离，她并不怪其它人，但却不自觉地将陈恳记恨在了心里。母亲的话虽是有理，但陈恳作为自己的朋友，背弃了自己的信任，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
凤?原想张嘴反驳，转念一思虑却又垂头下来，轻声答道：“我知道了，我不为难他便是，但再做朋友，是不可能的事了。”说罢，兀自走进了卧室，轻轻将房门合上了。
母亲低低地吁叹了一声，抬手关了客厅的灯光，也转身进了房内。偌大的客厅，只余了黑暗里的尘粒在长夜寂寥里歌唱，歌声嘶哑如泣，低语着自己见惯了悲苦万象，却仍止不住感慨神伤的心境。
凤?换上了裙子，对着穿衣镜打量着。裙子是纯色的，颜色不似大红，白炽灯下看来倒更有几分似风干的血液一般的深红。凤?将披散着的头发别至一旁，背过手去把拉链拉至顶端肩胛骨处，而后将头发理一理，静静地看着镜子的自己。
裙子是吊带的设计，如此一来凤?锁骨及周边的皮肤都不曾被遮盖住，被深血色的布料衬得更加苍白。上半身很是贴身，腰身剪裁得很高，衬得下边的裙摆更大，重重叠叠地垂挂至膝。
墨色的发丝或垂在背后或搭在肩上，在幽幽灯光里衬着凤?的脸更失血色。凤?原地轻盈地转了转，带起一片深红迷离的风，裙摆扬起又落下似花开过又速速败去的模样。她细细地看向自己镜中的脸，忿忿地拍了拍毫无血色的脸，却依旧未有起色。
“怎么办好？可不能穿成这样脸却跟个病号似的去约会吧？”凤?被自己冒出的约会字眼一惊，继而羞恼地低头咬了咬下嘴唇。
凤?拉开书桌侧的抽屉，取出一支橘红的口红，用食指沾了薄薄地覆一层在唇上，抬眼再看了看自己，虽仍是苍白不改，好算是稍有些气色了。
那便这般见他吧，凤?这么心想着，一边上下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生怕遗忘哪个细节，导致服饰在梦境里无法还原，也就白费了自己这些天为了这裙子花的心力了。
抬眼发现时间已近11点，忙匆匆洗漱完进了被窝。
再睁眼已是梦境，凤?看了看自己身上所着的红裙，庆幸道:“好在记得够清楚，不至于还原个似是而非的东西。”
或是因为陈恳的缘故，此次梦境背景竟是小时候住的大院中那个家的花园模样。长木桌和木椅依近榕树下放着，也许已进入秋天，抬首便可见小叶榕已不很茂盛的树冠，大半还绿着，带着零星的黄，在几个角上耀眼着。树下打了一层薄蜡的木桌，大半在日光里落下一层温和而隐约的暮色。如同哪个电影中，无限美好的特写，缓慢的镜头，从远远的地方一直摇过来。
凤?就近拾了张椅子坐下，目光朝着花园的门口反复看去。
“他或许是不知道我何时过来吧？”凤?这么想着，收敛了目光朝树枝的叶片看去。在模糊的幼时记忆中，父亲和凤?在如此的暮色里面对坐着，南瓜粥的香气从桌角的瓷锅缓缓飘起，一来一去地勾动着凤?的食欲。父亲也很偏爱南瓜粥，说是喜欢这般明媚的颜色，像是将阳光吞进了身体里，整个人有了温暖的力量。
不如先和爸爸见一面吧，凤?这么想着。心念刚起，父亲便着记忆中的淡蓝衬衫和黑色西裤，从花园门口转身过来，提着黑色的公文包，好像只是刚从外边下班回来的样子，笑颜依旧地朝凤?招呼起来。
“我家女儿可是想我了？今天咱们吃什么，南瓜粥吗？”
“嗯。”凤?微笑着点了点头，桌面瞬时出现了一只装着南瓜粥的***瓷锅，两只搁着勺子的奶白色瓷碗傍在一旁，被阳光照射出好看的模样。
“爸，你把包放下先坐着吧，我替你把粥盛进碗里。”
“凤?真是我的乖孩子。”父亲走到凤?对面坐下，把公文包放在一旁的木椅上，暖暖笑颜看着凤?。
“原来今日是见岳父的局，早知，我就穿得更妥当些了。”熟悉响亮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依旧是戏谑里带着七八分的认真，直直地窜进凤?的耳里。
凤?闻言手一哆嗦，勺中的南瓜粥悉数掉在桌面上，她连忙幻化出一堆纸巾，低头取了几张将掉落的南瓜粥包裹住，顺便躲开父亲讶异的眼光。
“岳父？凤?，原来这个男孩子是你的男朋友吗？我可见过他好几次，却从未听你提起过啊。”父亲笑笑地看着凤?，一边示意绘玄从一旁入座。
凤?闻言一惊：“见过？你们俩见过？”
“是啊，可不只一两次，这个男孩子相貌生得极好，我看过几次便留了印象。”父亲抬手取过自己的那份南瓜粥，自顾自地吃起来。
绘玄牵起嘴角得意地笑了笑，斜着身子凑近凤?，轻声道：“你看，你梦境里主要的NPC都说我帅了，你可相信了吧？”
“NPC？这什么比喻？”
凤?不太满意地蹙了蹙眉，紧接着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我父亲能看清你的长相我却不能？”
“就像我说的，你这个父亲是你召唤出的梦境NPC。也许你不知道，但其实你召唤出来过的NPC们，在你离开梦境后，并没有消失，只是游荡在虚无的梦境世界里，我见过你梦境世界里所有的NPC，和少数几个交谈过。他们之所以能看到我，大概是因为我们的本质差不多吧。”绘玄随意地耸耸肩，伸手想把凤?面前那碗南瓜粥挪到自己面前，可惜还未触及碗沿就被凤?一掌拍开了去。
“这么说来的话，父亲早就见过你，你们曾聊过天吗？”
绘玄懊恼地捂着泛红的手背，忿忿道：“没有啊，要有的话岳父就该早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了。”
“再叫声岳父我剪了你的舌头，留着点脸到明天用好吗？”凤?无奈地摇了摇头，右手捏起勺子开始喝粥。
对面的父亲看这般情形，识相道：“凤?啊，好好和男朋友相处着，爸爸先回其它地方歇会啊。”说罢就转身出了花园，渐渐走着走着融进远远的一片暮色里。
“岳父真是体贴啊~~”
“……你别给我说话！！”
突然间，绘玄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捉住凤?的左手，用力一扯将她整个人转向过来面朝着他。
“你突然间地干嘛啊？”凤?不解地看着他，绘玄脸的部分仍是朦胧的一片，在黄昏里隐隐约约的，徒留个轮廓。
“说起你的NPC们，之前我可见着了一位长相很是帅气的人啊。”绘玄的语气酸酸的，声调高昂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谁啊？”
“你召唤进来的你不记得了？就皮肤白白的那个，好像还是个韩国人吧？我也不知道，我不很懂韩语，曾经听过但不能确定。”
“你还听过韩语？在哪听的？其实我也一直想问，在来到我梦境之前，你在哪，做什么？”凤?突然疑惑地问起来，她一直以为绘玄是生来就在她梦里的，听他刚刚的那番话，自己的梦境世界应该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站而已，而在她之前，他又在谁那，也在别人的梦里吗？
绘玄低头思索了半晌，犹豫答道：“我的事，日后总有一天我会尽数告诉你。现在重要的是，你那位帅气逼人的NPC，是你日常可见到的喜欢的人吗？”
见他直接回避了刚刚的问题，凤?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
“我想想啊，韩国人，皮肤白……难道是我家钟硕欧巴？”凤?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还在暑期的时候，沉浸在钟硕欧巴的韩剧里无法自拔。某一天夜里，便不自觉地在梦境中召唤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NPC进来。
“原来是叫这么个名字。”绘玄轻描淡写地回道，眼神远远地看向其它地方。
“你不高兴了？他不过是我喜欢的电视剧里的一个男主角罢了，日常生活中怎么可能见得到。”凤?凑近他的脸，笑挑着眉试探问道。
“你喜欢这样的？”绘玄回头对上凤?的脸，认真地问道。
“还不错啊，腿那么长身材还好而且……”
“我若他那种装扮，会比他更好看。”凤?话还未说完，就被绘玄打断了下来。
“……可是你不是只有汉服吗？”
“这个便要靠你了。”绘玄右手拉着凤?从木椅上站起来，缓缓踱步到树下，站定后，左手伸手将她另一只手也从一并牵过来，如此一来，两个人便面对面站着了。
“你量下我的肩宽腰围之类，帮我选个适合我的这种风格的服饰便好。”
绘玄握着凤?的手腕抬起她的双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肩膀两端，低着声音道：“这是肩宽。”
再缓缓将双手从肩端撤下，牵着她的手环过自己的腰，进一步把她的双手收紧至紧贴腰际，凤?红着脸想把手抽开，却被绘玄紧握着动弹不得。
“这是腰围。”说完这句话，绘玄并不立刻放手，反将下颌轻轻地靠在了凤?的肩上，像是情侣间亲昵的拥抱般，久久地停留在那一个别扭而温暖的姿势。
漫长的一段寂静后，凤?忍不住开口道：“应该可以了吧？我已经记住你的腰围了，记得很清楚。”
绘玄轻声一笑道：“你想进行下一步？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到量臀围了。小凤?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很荣幸。”
凤?羞红着脸急急地把手抽开，向后退开一段距离，小声回道：“那个不量了，你告诉我个大概就好。”
“其实不量也无大碍，我想到个简单的方法。我同你那位钟硕欧巴的身高体格都很相近，查他的三围应该并不是很难的一件事。”
“……那前两个是白量了吗？你是不是耍我？”
绘玄温柔地摸了摸凤?的头，浅笑着答道：“结果不重要，过程才是重点。”
所以就这样，绘玄终于打算换下他的汉服，但如何不费太多钱替他找到钟硕欧巴同款，成了凤?接下来要思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