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电影《利维坦》的故事发生在普京时期，这一点，导演安德烈?萨金塞夫非但没想过要去掩饰，还在拍摄市长瓦迪姆办公室里瓦迪姆对着***发号施令的场景时，给了墙上悬挂的普京相片一个大特写。于是，有观影者感叹：普京真是一个大度的总统，这样一部揭露治下政府腐败问题的影片，普京政府除了允许安德烈?萨金塞夫拍摄，还让其将影片送去戛纳电影节放映，并为这部电影获得了第72届金球奖最佳外语片而兴奋。如果仅看这部电影的外貌，《利维坦》的确是一部能让普京政权颜面扫地的电影。远离莫斯科、濒临巴伦支海的俄罗斯西北部一个欠发达的小城，经营一家汽修店的科里亚带着年轻、漂亮的妻子莉亚和死于病患的前妻留下的儿子罗马过着平静的生活。只是因为科里亚的家地处非常美丽的海湾，窗下还有一条清溪潺潺流过，市长瓦迪姆相中了这块宝地，公器私用地用非常低廉的价格赎买了科里亚的家。不是没想过反抗，为此，科里亚特意从莫斯科请来了律师好友。当律师将不利于市长瓦迪姆的证据甩在了瓦迪姆的办公桌上后，他被市长以及喽?挟持到荒郊野岭。一颗在耳边擦过的子弹吓坏了律师，他不告而别科里亚。他也只能不告而别，在小城的短短几天里，他与科里亚年轻又漂亮的妻子互生好感并有了肌肤之亲。既然莉亚对跟随他去莫斯科感到犹豫，既然他们的奸情被科里亚撞破了，他可不只能顺着被市长吓破了胆的“坡”而下吗？把个彻底无助的莉亚扔进了更深的绝望中----这个总是不被继子接受的妈妈，在与丈夫床笫之欢被继子无意窥到被其怒斥滚出去后，在小城因为天未亮透而显出忧郁的蓝色中，离开科里亚的家留给观影者一个孤独至死的背影。数天以后，莉亚的尸体被人发现，自杀还是他杀又是谁杀了莉亚，《利维坦》未作交代，可是，莉亚一定不会想到自己的死会带给曾经深爱过的科里亚灭顶之灾----在一次野炊中，撞见莉亚与律师偷情的科里亚扬言，要打死莉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科里亚给了市长瓦迪姆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证据链。科里亚被判。15年监禁，宣读判决书的女法官就是宣读科里亚上诉市长侵占他私产败诉的那一位，像上一次一样，她用干巴巴不喘息的语调，将长篇大论的官样文章灌进了科里亚和我们的耳朵里。没有色彩到了令人厌倦的判决书，结果却是浓墨重彩。对科里亚是财产尽失和15年的牢狱之灾，对我们则是窒息到周身疼痛的观影感受。无论是市长瓦迪姆嚣张地敢于将觊觎变成巧取豪夺，还是被市长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国家机器的草菅人命，都足以帮助我们将科里亚人生悲剧的这笔账，算到普京政府的头上，如若普京政权也这么二元论地认可了《利维坦》是一部揭露自己政权腐败的电影，我想，他们是不会抱持那样的态度让安德烈?萨金塞夫携《利维坦》在世界上最出色的电影节或电影奖上“招摇过市”的。这批很有文化的文化官员，看到了这一场戏：当看到躺在沙滩上莉亚尸体后，科里亚到商店买醉遇到了正在购买面包的神父，两人之间有了这样一段对话：“你仁慈的上帝在哪里？”“我的和我在一起。你的，我不知道。你向谁祈祷呢？我很久没有在教堂看见你。你不参与斋戒，不参与教事，也不忏悔。”“如果我去点燃一支蜡烛，或者我完成全部你所说的那些，事情会有不同吗？或许现在开始做这些仍不算晚？我能让我的妻子起死回生吗？我能夺回我的房子吗？还是说现在已经太晚了？”“我不知道。上帝是神秘的。”“你用鱼叉就能制服利维坦吗？或者，你想用一根绳子绑住它吐火的舌头？你认为这样，他就会向你屈服，索取你的仁慈吗？你认为这样，他就会温柔地与你对话吗？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与它相抗衡，它毁灭一切骄傲。”神父最后说。用鱼叉能制服利维坦？利维坦是一条鱼吗？不。这个出现在《圣经》里的巨兽，延宕至今已有多种义项。安德烈?萨金塞夫选择“利维坦”作为这部电影的片名，我想，他取义于英国哲学家托马斯?霍布斯的名著《利维坦，或教会国家和市民国家的实质、形式和权利》。在这部著作中，霍布斯探讨了人性论和国家契约论等等问题。利维坦，用霍布斯的话说，国家，即伟大的利维坦----是一个人工模造的人；其中，主权是它的灵魂，官员是它的关节……公平法律是它的理智……。利维坦已经失去了理智，科里亚纵然握有正义想要去寻求公平，“你用鱼叉能制服利维坦吗？”在普京政权看来，失去了理智的利维坦何止是俄罗斯巴伦支海附近的这个小城？所以，安德烈?萨金塞夫的《列维坦》是一部以点盖面的电影，这个俄罗斯人用一部电影向全世界宣称，这是一个没有正义和公平的世界。科里亚也好，莉亚也好，他们的悲剧，只能是造化弄人。为什么，只有上帝知道。而上帝，总是神秘的。作者：吴玫 | 上海教育报刊总社学生媒体发展中心主编，主管编辑业务。工作之余，喜欢在博客上发文，与同好分享观影、阅读、听乐带来的愉快体验。已出版阅读随笔《于阅读中如痴如醉》、音乐随笔《怎样听一首名曲》。关注俄罗斯文化 关注布洛奇卡投稿：? 点击“阅读原文”，观影《利维坦》布洛奇卡工作室(buluoqi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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