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刺激手游《七夜》救赎结局开启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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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刺激手游《七夜》救赎结局开启方法
超刺激手游《七夜》救赎结局开启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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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结局就不说了,一般大家都会直接进入轮回结局---捂着毛巾跑到大厅想出门的时候肯发现自己还是被困在里面出不去,就在自己快绝望的时候,一个自称是装修公司的人来了,帮肯砸开了门,进来后等他摘下帽子,才发现又是那个胖子....?重点说一下【救赎】结局。?????开启救赎结局的条件很多,一不小心漏掉一个还是回到轮回结局。?????第一夜:要找到事务间的琴谱(第一次进去没开灯,根据剧情发展,第二次去大厅的时候路过时进去,发现灯已经打开,会在桌子下面发现),然后将之放到大厅的钢琴上。?????第二夜:触发山姆被石头掉下来砸到的剧情(就是在进楼梯间那个门的右边的走廊)。?????第四夜的时候,要触发山姆俩次被追赶然后被火车卷走的场景!这里要特别注意,很多时候大家在他第一次被拿着铁锅的大胖子女人追赶后跟他谈完话就不再回来了,这是不行的。当你破坏掉电源,这时候回到第一次与山姆谈话的地方然后发现他被一个女仆追赶。进入房间,从橱子中救出他得到钥匙。开启浴室旁边的小门。触发山姆被火车卷走的剧情。?????第六夜的时候,必须救山姆,带凯特离开到教堂。从教堂的神父间聆听父亲忏悔,在靠近门那里,不过你可别走出去了..回不来的。?????进入救赎结局后,在第一夜产生幻觉,地上有女人物品的那条过道上,调查墙上的文字,进入教堂,在中间的柜子取得5夜打胖子技巧:利用卡门法,无伤通过,开始后,立即往铁门右边下角落跑,站好后马上回头连续开***,胖子不会攻击到你,甚至不攻击。?隐藏事件和道具?????1夜:?如果不将绳子放下,在五夜时通往教堂的路上会遇到蝎子。?????4夜:?不将宿舍漏风封起,会在五夜拿火柴时跑出蝎子。?????6夜:?如果不去救山姆,山姆会直接被车辗过去,回到现实肯的前两句话也不一样?;如果不把凯特带出去,中途凯特会被她爸爸带走,回到现实后肯的前两句话也不同?;如果凯特的父亲回来时,或者在凯特还没被肯带出来时,肯被发现,会被胖子丢到外面,并警告不准再找凯特?;捉迷藏时,躲的地方不一样,结束后两个小孩说的话也不同?;在凯特家旁边的小巷里可以找到一把旧钥匙,可以打开工厂门口那部汽车,发现里面是一堆垃圾,如果你在听到工厂下班钟声以后,打开的话会不一样的哦,可以发现『残破全家富』的另半部分打出.?????病院装:?在第二夜时,将工具室前的沙袋打破,在轮回结局可以得到神秘钥匙,拿着钥匙到阅览室出来后第一个房间打开,里面可以得到.?????神父装:?第二夜时不打破杀袋,完成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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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贴出来的《第七夜》终于有了结局了,我终于可以将坑填上,为
第四天 第二节
第四天 第二节
中午的油焖板栗鸡,陶颜一口未尝,眼前总浮现母鸡临死的挣扎,咯咯的哀叫在耳膜里振荡。甚至阿田好意要帮她盛饭,她也拒绝了。她觉得阿田那双蜜棕色的手沾着血腥和不洁的羽毛,还有阿田的嘴角,虽然那点血早就不见了,可她觉得一直在,阿田一笑一说话,那点血就在跳动。
不过令陶颜食难下咽的根本原因,还是林乐峰带回的坏消息,这一次肯定是强台风,而且因为走走停停,经过白亭岛的时间会延及一天,也就是原本会在明天到达,变成了后天到达。那意味着一干人还要在岛上呆多一天,陶颜一听心都凉了。林乐峰误会她担心安全,随即又用轻松的口气安慰大家,别墅处在岛屿中心的较高位置,而且当年设计时充分考虑了各种潜在危险,安全系数非常高。这十几内年光临白亭岛的台风少说也有个四五十次,别墅一直巍然不动,就是个明证。
吃完饭,林乐峰、于重元跟福伯趁着天气还好,继续去寻找苏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究竟苏克到哪里去了,连土生土长的福伯也全无头绪。说起来白亭岛不过是个弹丸小岛,环绕小岛走一圈大约需要七八个小时,岛屿的中间大半是丛林,丛林里生活着有毒的晰蜴,所以连本地人都不常去。
究竟苏克的人或是尸首在哪里呢?陶颜的脑海里不时滑过《第七夜》碟片里的场景:那位酷似沈菡的白衣女子双手一挥,将一对鲜血淋漓的胳膊扔进了墓园。现在《第七夜》的碟片静静地撂在桌几上,看起来平常之极。这碟片分明是有心放进去的,它是在暗示或是揭示什么吗?
外面的风势变强了,云层开始快速地移动,过不了多久,又有狂风暴雨了。陶颜毅然地拉起石宁:“阿宁,你陪我出去走走。”石宁来不及有所反应,已被她拉到了别墅外。
墓园在别墅西边的山脚下,走路约十来分钟,这是于重元昨晚告诉陶颜的,她拉着石宁,走的飞快,风声呼呼,陶颜的黑色长发在风中乱舞,象一面招魂的旗帜。“这要去哪里?”石宁问。
“墓地。”
石宁脚下一顿:“什么?”陶颜用力地拉她:“快走吧,等会儿就来不及了。”又走了几分钟,眼前现在一堆石丘,就是墓园了。墓园后面就是山了,两侧是深深浅浅的灌木,一直绵延,连着丛林。坟墓东一堆西一堆,乱七八糟的。坟墓的上面都堆了密密麻麻的小碎石,经过风吹雨打变得洁净光滑,在黯淡天色衬托下白的出奇。几百年来,岛上居民过身后都葬在此地,所以坟墓不少。
陶颜迈步要走过去,却被石宁一拉,紧张地低喝:“颜丫头,你要干吗?”
“阿宁,我们过去看看吧。”
“你疯了。”石宁紧张地环顾四周,天青山黑,风呜呜地绕着她周身行转,让她极不舒服。陶颜柔言哀求:“就看一眼,一会儿就好。”石宁心软,经不得她的哀求,被陶颜拉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墓园里的有些坟墓已经残破不堪,露出里面的棺木,被风雨侵蚀成灰白色,甚至露出里面的白色骸骨。石宁别转视线,停下脚步,坚决地说:“颜丫头,我不想进去了,要去你一个人去。我在这里等你。”
陶颜看她表情坚决,只得松开她的手,咽着口水,她继续往里面走。大多数的坟墓碑文字迹脱落,有些连石碑也不知所踪了。墓园里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陶颜走到里面后,才发现墓园并不是胡乱堆成,事实上它还是有迹可循,大概是一族人埋到一块儿,后人尚存的碑文完好,已无后人的自然是败落不堪。
在墓园的西北角有一群坟墓看起来是后来修缮过的,石碑上的红字簇新。其中有两座坟墓堆的很高,看起肃穆庄严,与其他那些坟墓一比,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陶颜马上判断出这是林乐峰的祖坟所在,她小心翼翼地穿过坟场小径,路上两旁边诸多半截白骨也不知道是兽骨或是人骨。
走近林乐峰祖父祖母的坟墓,陶颜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两坟之间,落着一对断臂,已被雨水泡的发白发胀。“阿宁,你快过来。”她连退数步,回过身来。身后哪里有石宁?风掠过绿色的树、白色的坟墓,空空荡荡的游窜。在墓园的入口,刚才石宁所站的地方,空无一人。
陶颜心跳如舂,跌跌撞撞地跑出墓园,站在入口四处张望,灰色的天空,绿色的丛林,从四面八方向她挤压过来。“阿宁……”风声将她的呼叫声打乱打碎,送上半空又摔了下来。
“石宁你在哪里?快出来,不要吓我。”陶颜冷汗涔涔,腿脚发软。一阵狂风冲过,捎走最后那句“不要吓我”,撞在山体上,又折了回来,变成了喋喋不休的“要吓我……吓我……我……”。
云层急剧地聚拢,大片墨云旋转,堆成臃肿耸高的云层。一下子天黑了,墓园里的座座坟墓折射着仅有的天光,散着清泠冷的荧光,这一幕跟昨晚《第七夜》碟片里的场景何其相似,陶颜骇然,仿佛看到沈菡站在墓园前转过身来,惨白的脸上青色的血管犹如蚯蚓在爬。假如她有镜子,她会发现此刻的自己也是一样的,青色的血管缓缓地蠕动着。
眼前似乎有白影子飘过,可是等她定晴时,却又什么也没有。有细雨如霰,也可能是平行疾飞的风带来的水汽。陶颜怔了半刻,终于发足往别墅方向狂奔。她只希望推开大门的刹那,看到石宁盈盈地从沙发站起来。
然而没有,站起来的是朱沁蓝,被陶颜吓了一大跳,瞪圆了眼睛。“你干吗?有东西在追你?”陶颜趴在鞋柜上喘了半天粗气,才能说话:“石宁呢?”
“她不是跟你一块儿出去的吗?”
“啊,她没有回来。”陶颜双腿一软,顺着鞋柜坐在地上。朱沁蓝快步走了过来,高声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宁她不见了。”
“谁不见了?”一声低喝响起在门口,跟着现出了林乐峰的胡渣青青的脸。石宁扯住他衣角,急的眼泪盈盈:“峰少,阿宁她不见了,你快想想办法。”林乐峰脸色一白,将陶颜从地上一把攥起:“怎么回事?阿宁怎么又不见了?”
陶颜连忙将去墓园的事情说了一遍,因为心情激荡,她说的颠三倒四、缠七夹八,林乐峰听的直皱眉,好一会儿才理清事情脉络。他的脸色一沉,提高声音:“靠,不是叫你们呆在屋里,不要乱跑嘛。”
陶颜终于忍不住落泪了,呜咽着说:“对不起,峰少,我只是好奇……”林乐峰看她眼泪涟涟的样子,不得不按捺住火气:“好奇心会害死人的,陶颜你知不知道?”陶颜连迭地点头。
“别哭了,快带我去看看。”林乐峰拉起陶颜,于重元跟着,三人一起住墓园走去。外面开始下牛毛细雨,借了风势刮到人身上,唆唆唆地钻进了毛孔,一直游到心脏。陶颜觉得手脚冰冷,心脏也似乎停止了跳动。天色阴郁,林乐峰的脸色很冷峻。
墓园跟一个小时前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候有种荒凉的孤寂感觉,死亡气息并不浓厚。现在却散发着强烈的死亡气息,一座座墓碑后仿佛都有绿油油的眼睛在窥视。那些敞开的墓穴缺口好象有枯骨在爬动,尖尖的白骨手指探出地面蠢蠢欲动。
第四夜 第一节
第四夜 第一节
陶颜紧紧地抓着林乐峰的胳膊。站在墓园入口四望,黑色从四面八方赶集似地涌了过来,狂风下起伏的丛林象沉睡千年刚刚苏醒的巨兽,沙沙地干笑着。林乐峰举手到嘴边,大喊:“石宁……”刚脱口就被风卷走了,一路逶迤,滑过树梢,攀上峰顶,卷进高速旋转的云层里。
陶颜的眼泪早就干了,透过濛濛雨气看林乐峰,也是有些茫然沮丧。一排细细的水珠结在他的浓眉上,象十月的霜花。然后林乐峰一扬眉,水珠纷纷坠落。他举步往墓园里走去,陶颜与于重元紧紧跟上。
行走在白色墓穴之间,那种诡异的感觉越加强烈了,陶颜甚至觉得自己的背后有几十对眼睛灼灼地盯着,她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追上林乐峰的大步流星。他们穿过大半个墓园,来到了西北角的林家祖坟,刚才陶颜发现林乐峰祖父祖母的坟墓之间有苏克的断臂。只是当时太仓促了,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发现石宁失踪了。
靠近林乐峰祖父母的坟墓时,三个人都有些紧张,及待看清楚,却又同时愣了。并没有断臂,两穴之间横卧着一个人,正是失踪的石宁。她全身已湿透,头发蒙住半个脸,露出的半个脸苍白如纸,眼睛紧闭。“阿宁。”林乐峰叫了一声,抢上前去推她,石宁的身子随着推力动了一下,又恢复成原状,眼睛依然闭的紧紧。
林乐峰心里格登一声,犹豫着伸出手按住她的颈动脉,脉跳缓慢但有力,看来石宁只是晕过去了。他呼了一口气,抱起石宁。想起陶颜所说的断臂,转了一圈,目视范围内只有白骨没有断臂。他转过身疑惑地看着陶颜,后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喃喃地说:“刚才我真的看到了……”只是这话刚出口也被风打散了。
林乐峰深深地看了陶颜一眼,然后将头往别墅方向摆了摆,率先离开墓园。陶颜再三张望,还是不见断臂。于重元推了推她,示意她回去,她救助地看着他,重复了一句:“刚才我真的看到了呀。”于重元虽然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但大概也想到了,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相信她的话。
但陶颜依然无法释然,林乐峰方才那一眼,分明藏着不信任。她跟在于重元身边,看着前面林乐峰的背影,越想越是不安,于重元昨晚的话在脑海里闪过:为什么这么多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发现的呢?
回到别墅后,石宁还没有醒来,林乐峰将她小心地安置在床上,瞥了一眼亦步亦趋的陶颜。“没事了,你快去换掉湿衣服。”
“我真的看到了手臂。”陶颜委曲地说。林乐峰微微一笑,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要帮石宁换衣服了。”或许是陶颜先入为主的缘故,总觉得他的笑容与口气都与平时不一样。她怔了一会儿,无奈地走了林乐峰的房门。
朱沁蓝在厅里正小声地追问于重元:“发生什么事?石宁怎么了?”于重元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陶颜。陶颜折回房间,缓缓用浴巾擦拭着身体,一边想:石宁遭遇了什么呢?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峰少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怎么办呢?她叹了口气,希望石宁快些醒来,这样子自己才能摆脱嫌疑。
可是天不遂人愿,石宁一直昏迷不醒,尽管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呼吸均匀,瞳孔正常,可是她就是不醒。陶颜隔三岔五地跑到她床前察看,倒惹来林乐峰更多的注视目光。
吸取了前两夜的教训,大家不敢再单独一房了,全聚在客厅里,看着碟片打发时光。那张《第七夜》碟片还是静静地撂在桌几上,大家时不时瞟它一眼,却没有人愿意去碰它或是讨论它。
屋外的风雨比昨日厉害,雨珠吧哒吧哒地打着窗户屋顶。到了10点钟,忽的停了电,估计是发电机没油或是水了,大家不愿意冒风雨去后院加油添水,反正也到睡觉的时间了。林乐峰将石宁从房间抱出来,跟自己同挤一张沙发。陶颜与朱沁蓝另挤了一张长沙发,于重元就独占一个单人沙发。大家虽然心绪不宁,但困极累极,纷纷地坠入梦乡。
陶颜一直在做着乱七八糟的梦,梦到自己离开了别墅,穿过茫茫的黑夜,再次站在白亭岛的墓地前。她害怕,心跳如雷,想着要离开墓地,可是脚步却不听使唤地迈进了墓地。风在墓碑上流连,枯叶滴溜溜地打着转,从她脚边滚过。
不远处忽然现出一条身影,原来是石宁,陶颜大喜,高声呼她,只是她恍若未闻,越走越快。陶颜大急,拔腿欲追上去,可是脚下如同生了根一样,她骇然低头,只见两只手从地底探出来牢牢地握着她的足踝……
陶颜惊醒,身下依旧松软的沙发,她呼了口气,发现自己腿麻木不堪,无法移动。原来被朱沁蓝大腿压住了,怪不得会做这样的噩梦。额头黏黏凉凉的一片,陶颜用手抹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拨开朱沁蓝的大腿。她挪动着身子,让自己麻木的腿稍稍活动一下,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
片刻,她又睁了眼睛。房间里为什么这么黑呢?虽然没有电,但是走廊里备用的煤油灯一直是亮着。可是现在黑漆漆的一片,丁点灯光都没有。有奇怪的动静传来,哗啦一声,隔了半分钟,又是哗啦一声……这哗啦声晃悠悠的,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黑夜特别清晰。
陶颜心里开始发毛,用两手抱住脑袋,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她闭着眼睛安慰自己,睡着就会没事的。可是越想睡越不容易睡着,神经变得高度敏感,那慢悠悠的哗啦声持续地刺激着她的耳膜。她慢慢地松开了抱着脑袋的手,凝视细听了一会儿,辨出声音传来的方位,是洗手间。
鬼使神差,她溜下沙发,小心翼翼地往洗手间走去。洗手间的门虚掩着,有灯光泄出,陶颜靠近门缝看了一眼,只见石宁背对着自己,低着头在洗脸盆前忙乎着,哗啦声原来是拨水的声音。陶颜心生纳闷,石宁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呢?她在洗手间洗什么东西呢?
“阿宁,你在干吗?”陶颜将洗手间的门推开。
石宁慢慢地抬起头,从镜子里看了陶颜一眼,呆滞着一张脸说:“我在洗头发。”言罢,她伸手揪住脑门的一撮头发,生生地拔了下来,放进水里一荡,然后又撂在洗脸台上,洗脸台上已有一堆头发。而石宁的前脑门秃了一小片,露出鲜血淋漓的头皮,一道血痕蜿蜓地爬过石宁白皙的脸,象一条张牙舞爪的血蛇。
第四夜 第二节
第四夜 第二节
陶颜惊的后退数步,不慎手推到门,撞在墙上发出哐啷的响声。石宁在镜子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洗头发” 。短暂的沉默后,客厅里一阵骚动。林乐峰打开电筒对着陶颜晃了晃,问:“陶颜,你在干吗?”
陶颜的声音在发颤:“峰少快来。”
林乐峰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于重元与朱沁蓝紧跟其后。这番动静丝毫没有影响到石宁,她慢条斯理地揪下自己的头发,在水里洗着。林乐峰冲进洗手间,一把抓住她揪头发的手,大吼:“阿宁,你干吗?”
石宁翻起眼皮看他,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我在洗头发。”林乐峰眉毛纠成一团,说:“哪有这样洗头发的,你疯了?”
“我要洗头发。”石宁试图将手从林乐峰的手里挣脱,但被后者抓的紧紧的,她的表情开始变化了,眼睛里冒出愤怒的光,声音也变得高亢:“我要洗头发,我要洗头发……”她猛然张口咬向林乐峰的手腕,林乐峰吃痛手一松,她又飞快地揪出一撮头发拔了下来,或许是用力过猛过快,那一撮头发还带着小块头皮。
林乐峰抓住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冲陶颜三人喊:“快拿药和水来。”朱沁蓝小跑回厅里倒水,于重元从洗手间里翻出备用药箱,陶颜站在旁边东看看西望望,手足无措。石宁在挣扎,动作十分灵敏,整个人象蚱蜢一样一蹦一蹿。林乐峰瞪了一眼陶颜:“笨蛋,快过来把我抓住她。”陶颜这才醒悟过来,扑上去将石宁抱住,石宁连蹬了她几腿,疼得眼泪都出来。
林乐峰腾出手来,捏住石宁的牙关,将镇定药塞了进去。石宁拼命地扭动着脖子,喉咙里一阵叽哩咕噜,林乐峰合拢她的嘴巴,不让她把药吐出来。石宁又挣扎了一会儿,可能是没有力气了,终于停了下来,嗬哧嗒哧地喘着粗气。林乐峰将她抱到沙发上,石宁的表情还有些呆滞,不过人倒是安静下来。
陶颜用棉签沾了红药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石宁鲜血淋漓的头皮,石宁好似不识疼痛,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他/她在海底等着我们。”石宁慢腾腾地说,字与字之间隔的老远,生怕大家听不清楚一样。
陶颜手一抖,几点红药水洒在沙发上,象鲜血一般,迅速地渗开。林乐峰脸上肌肉微颤,追问:“什么?阿宁,你在说什么?”
“他/她在海底等着我们。”石宁呆板地重复了一句,然后缓缓地闭拢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他/她海底等着我们。是谁呢?陶颜想起海穴里那丛海草般的头发,是头发下的主人吗?她偷眼看林乐峰,表情冷峻象块生铁。这两天,林乐峰好象变了一个人,爽快豪气全都不见了,他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
“峰少,对不起。”看到石宁变成这种模样,陶颜的心里内疚极了。“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我不该带石宁去墓地。”林乐峰抬起眼皮瞟了陶颜一眼,很快地又耷拉着眼皮了。他微微皱着眉,伸出食指中指按住眉心,喃喃地说:“不怪你,颜丫头,我不怪你。”
陶颜大喜:“峰少,你真不怪我?”林乐峰嘴角勾起一个虚弱的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前站着。雨水被风甩到玻璃上,迅速地往下流淌成涓涓细流。林乐峰面对着窗外的风雨站着,佝偻着背。
厅里的蜡烛光晕一圈一圈地扩大,一圈一圈地淡化,林乐峰的背影处在烛光的最外圈,淡淡的,有些冷,有些落寂,也有些无奈。陶颜看在眼里,忽然有种心酸的感觉。身边的石宁在睡梦中呢喃:“他/她在海底等着我们,他/她在海底等着我们……”她的声音恢复成平日的轻柔,但这句话依然象重锺般地击在大家的心头。
石宁头皮上的伤疤已凝结了,黑红黑红,与她光洁的额头一比特别醒目。陶颜每瞧多一眼,就对自己拉着石宁去墓园的行为添多一份后悔。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石宁的头,在心底不停地道歉:“对不起,阿宁,对不起……”
经此折腾,大家睡意了无,各自发了一会儿呆。朱沁蓝轻轻地咳了一声,打破了平静,说:“峰少,请你告诉我们,岛上究竟有什么东西?”
林乐峰转过身来,说:“岛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个海鬼传说,不过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总是有传闻谁呀谁呀见过,可是谁也说不出个子卯寅丑。”
“那么这个海鬼传说,究竟说的是什么内容呢?”朱沁蓝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林乐峰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说:“传说很久以前,这岛是个荒岛,困着一个恶魔,后来台风将七个人刮到岛上,恶魔将他们变成海鬼的经过,没有什么好说的。”
“七个人?”朱沁蓝脸色一白,“我们也是七个人。”
“这不过无稽之谈,你怎么拿我们对号入座了呢?”林乐峰不悦地说。朱沁蓝反唇相驳:“峰少,我可不认同你的话,自从我们来到岛上后,发生了这么多古古怪怪的事,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释,难道你还认为那个传说是无稽之谈?”
林乐峰不以为然:“我看八成是有人捣乱,借题生事。”他凌厉的目光从大家的脸上一一扫过。朱沁蓝冷冷地回了一句:“峰少,这白亭岛可是你自家的地盘,天时地利人和样样占全。外人要来捣乱,难度可就是大了。”
林乐峰眉毛一挑:“朱沁蓝,你什么意思?”朱沁蓝回话:“我的意思,峰少你懂,大家都懂。”
林乐峰冷笑:“很好,那你怀疑这一切都是我主使的了。那你倒说说,我出于什么目的呀?”朱沁蓝说:“使出这番心机的人,目的肯定是不可告人的,我又如何能知道呢?”林乐峰嘿嘿冷笑,眸子里已是怒火熊熊。
陶颜小声地插嘴:“好了,大家不要吵了。我看沁蓝你误会峰少了,峰少一心要将白亭岛建成中国的诗巴丹岛,绝无可能整出这番事来的。”于重元也附和:“是呀,峰少对白亭岛的感情可深着呢。再说了,大家常常一会儿玩的,是什么样的人还不清楚吗?”
陶颜与于重元这么一帮腔,朱沁蓝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僵了。蜡火忽明忽暗,大家的脸色也是忽明忽暗。林乐峰不停地抽烟,烟雾在房间里慢慢地扩散。时间过的真慢呀,陶颜看着壁钟,怎么还只是二点呢?
第四夜 第三节
第四夜 第三节
屋子里很安静,睡梦中的石宁忽然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抽气,象老化的抽风机,嘶哑着一点一点地抽走房间里的温度。陶颜打了个抖嗦,站起身来说:“我去加件衣服。”
她走进房间,换了件长袖的T恤,只觉得浑身无力,就势坐在床边。她不想去厅里坐着,那里的气氛令她浑身不自在,可是她也知道不能独自呆着,出问题的概率会很大。而且峰少今天下午看她的眼神一直在脑海里翻滚,那么明显的怀疑。
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心里乱成一锅粥:究竟在墓地里,石宁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断臂怎么又无端端地消失了呢?苏克都失踪两天了,究竟是死是活?事情怎么发展到这种程度呢?她想起登船那天,橙红的阳光将海面照成一匹华丽的缎子,她迎风伫立,海风温柔地抚摸着脸颊。那时候,她满心期待一个白沙碧水间的浪漫旅程。然后一切都变味了,原本设想的充满阳光与夏日芬芳的旅行,驶向的却是黑暗与噩梦。
隔了一段距离,石宁的抽气变得没有那么恐怖了。但是陶颜的自责并未减少,她想自己是多么自私的人呀,只为了一时的好奇,不惜让好朋友以身涉险。因为自责,泪水充满她的眼眶。感伤了片刻,陶颜擦干眼泪劝解自己要振作一点,勇敢一点,她对自己说:不管是人是鬼,我一定不会放过它的,我要为石宁报仇。这个想法令她一时间充满了勇气,忘掉了恐惧。她细细地梳理着思路,想起最早发生的诡异事件,是来到岛上的第一个夜晚看到有黑衣女人在林家老房子里梳头,然后自己就梦游了。事情的起端在这里,这是关键所在,陶颜轻轻地拍了一下大腿,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她略作沉吟,然后果断地拉开了遮的严严实实的窗帘。玻璃蒙了一层水汽,但还是能看出一团昏黄的光晕,象大雾里看远处的路灯。方位正是林家旧房所在。陶颜心里格登一声,伸出袖子擦拭着玻璃。外面的雨水不停地打在玻璃上,然后刷出层层叠叠流水的纹迹。陶颜将眼睛贴近窗玻璃细看,穿过重重的雨水,影像变虚了,如同流波里的倒影,还是第一夜时见到的情形,有人开着窗梳发。难以相信,这么大的风雨,烛火只是跳动,却不被狂风熄灭。
陶颜怔怔在看了一会儿,忽的嘴角撩起一丝微笑,转身往门外走去。客厅里的石宁已经安静下来,呼吸平和。其他三人懒懒地靠在沙发里,耷拉着脑袋却没有睡意。客里的烛火忽然一暗,跟着扑哧一声熄了。三人眼角的余光只捕捉到一条人影闪过,纷纷站了起来,喝道:“谁?谁?”
于重元一把抓起随身携带的电筒,光圈落在陶颜的后背。他三步并做两步,赶上僵直着身子碎碎步往前走的陶颜,“陶颜你干吗去?”陶颜依旧面含微笑,一声不吭地往前走。于重元一呆,马上意识不对,待要追上,陶颜已打开了大门。狂风挟着大雨站了进来。
“啊。”陶颜低呼了一声,抬起手遮住风雨。于重元飞快地将大门关上,拉住陶颜后退几步,问:“你怎么了?”陶颜抹去脸上的雨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又看到那个女的在梳头了。”话音未落,林乐峰呼的一声从沙发边冲进了陶颜房间。
跟着于重元、朱沁蓝也冲进了陶颜房间,三个人挤在窗前往外看。森森黑夜里,那一点昏黄十分醒目。“我有望远镜。”朱沁蓝边说边折到衣柜前,从行李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望远镜,林乐峰一把抢过,举到眼前,忽然他浑身一抖。
于重元紧张在追问:“怎么了?怎么了?看清楚了吗?”林乐峰呆呆地不回答。于重元从他手里拿过望远镜,举目望远,一会儿也是身子一僵。朱沁蓝二话不说,从他手里拿过望远镜看过去,然后缓缓地往下望远镜,脸上满是震撼,喃喃:“怎么会?怎么会?”
陶颜一直站在房门口,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好奇地问:“什么怎么会?看到什么了?看到什么了?”三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她。陶颜忍不住从朱沁蓝手里拿过望远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举到眼前。她浑身一震,额头冷汗沁出,放下望远镜,喃喃地说:“怎么会是……苏克?”
林乐峰已恢复了镇定,一声不吭地从陶颜手里拿过望远镜,再次举到眼前。没有错,那个坐在窗前梳头的人,虽然带着长长的假发,但侧面与苏克丝毫不差,而且下巴全是短短的黑色胡茬。他正举手一丝不苟梳理着长长的假发。林乐峰忽的放下望远镜,沉吟片刻,将望远镜往陶颜手里一塞,与于重元说:“你跟我来。”
“干吗去?”于重元跟在他身后问。林乐峰说:“我们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于重元脚步一顿,然后迟疑着跟了上去。两人到了鞋柜前换雨衣,穿雨鞋,各拿着一个手电筒从后门走出别墅。
朱沁蓝与陶颜继续站在窗前,往林家老宅张望,两人都没有用望远镜,只见那条人影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林乐峰与于重元借着灌木的掩护,蹑手蹑脚地往那边走去。穿着雨衣的两人看起来添了几分阴森和陌生,一会儿就被夜色同化了,看不到他们的踪影。陶颜与朱沁蓝凝神屏气,眼睛一眨也不眨。忽然,陶颜眉头一皱,轻声说:“沁蓝,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朱沁蓝表情紧张,说:“后背好凉。”两人同时打了个抖嗦,相视一眼,慢慢地回过头。厅里的烛光在房门口摇晃,忽进忽退,幽明不定。但是门口没有任何人。两人吁了一口气,相视一笑。陶颜抚着胸脯说:“自己吓自己。”
朱沁蓝忽的收敛笑容,伸出手,一阵凉飕飕的风流在手指间穿梭。她脸色大变:“怎么会有风呢?”所有的门窗都关的紧紧的,连昨晚被打破的唐绍那间房里的窗子,今天也已补好了。陶颜看着微微起伏的窗帘,也变了脸色:“真的有风。”
扑哧一声,厅里的蜡烛再度熄灭,跟着一股风扑在陶颜与朱沁蓝脸上。两人忍不住伸手紧紧握在一起,手心凉凉的黏黏的全是冷汗。僵在原地片刻,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走廊里的煤油灯想必还亮着,房间外是浅浅的***弱光。“我们出去看看。”朱沁蓝拉陶颜,陶颜身子一缩,忽的想起石宁还在厅里,顿时着急起来:“不好,阿宁还在厅里,快。”
石宁还在沙发上静静地睡觉,陶颜吁了一口气。此外厅里并没有其他人,大门与窗子关的紧紧的。“好奇怪,这风从哪里来的?”
“是后门。”朱沁蓝表情严肃地说。台风来临之前刮的是东南风,林家别墅的后门朝着北方略偏东,风力自然要弱了许多。朱沁蓝拉着陶颜往后门走去,走到走廊口,就可以看到后门大开,黑森森的门洞象巨兽的嘴巴。
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啃哧啃哧,啃哧啃哧……
陶颜低呼一声,指着房门口的地砖,声音发颤:“沁蓝,你看。”一道水渍从门口一直往里延伸,看起来好象动物爬过留下的痕迹。两人的目光顺着水渍而走,一直到厨房门口。啃哧啃哧,啃哧啃哧……那声音正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朱沁蓝拉着陶颜蹑手蹑脚靠近厨房,陶颜浑身冷汗如雨,心跳几乎停顿。啃哧啃哧越来越响。朱沁蓝贴近门边瞄了一眼,只见一条影子抱着电饭堡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红萝卜啃着。“苏克!”
“什么?”陶颜探过头来。那坐在地上的人听到响动抬起头来,下巴是密密麻麻的胡渣,胡渣上沾满白色的饭粒,不正是失踪两日的苏克吗?
第五天 第一节
第五天 第一节
朱沁蓝与陶颜面面相觑,十分钟前她们在望远镜里看到苏克在林家老宅里梳理假发,十分钟后他坐在厨房里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而林乐峰与于重元此刻正在林家老宅里寻找他。陶颜按着额头,喃喃地说:“我有点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朱沁蓝甩着脑袋,闭上眼睛片刻,再睁开,面前的还是苏克。这并不是幻觉,她也蒙了。
苏克瞥了两人一眼,用手从电饭堡里抓了一团饭,塞进嘴巴里,腮梆子鼓的圆圆的。记得那天他初上船时,文质彬彬,举止得体,任谁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坐地上,吃的如此狼狈。他费力地咽下那团米饭,跟着又啃了一口红萝卜。胡渣上的饭粒随着咀嚼颤动,有几颗掉了下来。
“后门怎么开着?”林乐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跟着吧哒的脚步声入屋,“陶颜,沁蓝,你们两个站在厨房门口干吗?”林乐峰脱下雨衣,挤了过来,他身子一震,低喝一声:“靠。”
“什么?”于重元也好奇地探过脑袋,看到苏克,十分惊诧,“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克继续抓起一团饭塞到嘴巴里,咕哝着:“饿死了……等一下……再说。”四人睁大眼睛看着他狼狈地吃东西。朱沁蓝用手肘轻轻地撞林乐峰,小声地问:“在旧房子里,你们没有看到他吗?”
林乐峰眉峰高耸,看着苏克的目光中露出深思:“等一下再说。”
苏克猛然停止了咀嚼,两眼圆睁,张大嘴巴,尚未吞下的饭粒从嘴角滚了下来。他翻身要从地下爬起,却又无力地坐下,伸手指着净水机,喉咙咯滋咯滋地响着。陶颜快手快脚地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他双手接过,喝了一大口,咕噜一声,喉结剧烈地滚动一下。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眼皮耷拉,拍着胸口说:“饿死了。”跟着他打了一串咆嗝,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湿漉漉的,身上的衣物破了不少洞,看起来象是被灌木勾破的,衣服和鞋子上都沾了泥沙。
苏克走到水槽前洗了把脸,然后偏头看着大家,不无惊异地说:“你们为什么都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林乐峰拍了一下手掌,说:“来,大家都到厅里来吧。”苏克说:“嗯,我先换身衣服。”
林乐峰、朱沁蓝、陶颜和于重元满腹狐疑地在厅里坐下,陶颜挨着于重元,轻轻地撞了他一下,问:“你们刚才去老房子里看到了什么?”于重元摇摇头说:“等我们到那里时,灯也熄了,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人,不过梳妆台前面的椅子上有一滩水。”他想起了那滩水,略呈暗绿,散发着一股腥味。方才苏克身上却没有腥味。从老房子回到别墅的最短路程,就是方才林乐峰与于重元走的路,如果老房子里是苏克,他从老房子回到别墅,势必要与林乐峰与于重元撞到一起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于重元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大了。
“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家了呢。”苏克已换好了衣服,手里拿着一条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他的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洪亮,不似刚才那样子有气无力。
“这两天你去哪里了?”陶颜急切地问。苏克毫发无伤地出现,令她备感困扰,第二天晚上的所见所闻难道是幻觉?还有昨天下午在墓地里看到断臂又是谁?难道又是幻觉?
苏克说:“我从头开始说吧。那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我睡不着,很好奇那个老房子里女人究竟是谁?于是我偷偷地溜到了老房子里,房间里没有人,蜡烛快烧到尽头了,梳妆台上有一把梳子,还有一本书……”林乐峰打断了他,将手里攥着的一本书递到他面前:“你说的是这本书吗?”
“就是。”苏克翻到其中一页,“当时书翻在这一页,当我看到最后一排,就是那句游戏开始了时,蜡烛烧到了尽头了,熄了。房间里太黑了,我很紧张,决定回别墅。可是往前走时,发现前面忽然多了一个人,我伸手一摸,摸到了一绺潮湿黏稠的头发,后来我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眼前一片漆黑,我发现在自己手脚都被捆住了……”苏克伸出双手,手腕处几道青紫深嵌肉里。
“我想大叫救命,却发现嘴巴被塞住了。我不停地滚动着身子,终于辨明了自己身处在一个山洞里。我不停地挣扎,搞的自己筋疲力尽,到了今天晚上,我终于用石块磨断了绑着自己的绳子。”苏克言毕,如释重附地吐了一口长气。恰在此时,一声清亮的“喔哦哦”穿透了雨声传来,跟着又陆续响起了鸡鸣声,又一夜过去。尽管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但是初晓将在啼声中醒来。
苏克说完半晌都没有人接话,他惊诧地看着大家:“好象我安全回来,大家不太高兴。”朱沁蓝慌忙摇头:“不,不是,只是大家都需要想一想。”她瞟了旁边坐立不安的陶颜一眼。
“关于你的失踪,我们听到了另一个版本。”林乐峰面无表情地将陶颜的叙述重复了一遍,期间陶颜低着头,十分不安。苏克静静听完,然后大笑,举着双臂说:“我的胳膊可还是好好的,陶颜肯定是做梦了吧。”眼角余光瞥到陶颜不安的模样,他连忙收敛了笑声。
“先不管陶颜说的是否是梦话,我们今天晚上看到了你在旧房子里,这次是四个人都看到。”
苏克一愣:“看到我在干吗?”林乐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说:“你在梳头发。”
“什么?”苏克失笑,摸着自己短短的头发,“看错了吧?我跑那里梳头发?”其他四人都没有笑,他不安起来,小声地问:“说清楚一点,怎么回事。”林乐峰将大家在窗前用望远镜看到的情景告诉他,包括后来自己与于重元去旧房了找他。苏克脸色微变,喃喃地说:“靠,怎么回事?搞得我云里雾里了。”
“我跟重元到了老房子里后,只发现了梳妆台前的凳子和地面有一滩水,梳妆台上的蜡烛快烧到了尽头,而这本书……”林乐峰扬了扬刚才递给苏克的书,“……翻在了这一页,我读给大家听听。”
“……恶魔在天空盘旋,心满意足地看着七个人互相猜忌。他们不再干活,不再唱歌,各自呆着,相互提防着。悲观与恐惧笼罩着整个小岛。那个有着粉色灵魂的小姑娘今天哭了,她跪在海边,向尊贵无比的海神祈祷,愿用生命作为代价,来换取同伴的安全离开。当她祈祷时,她的灵魂散发出柔软的珍珠般的光泽,圣洁的光芒照亮了周围沉暗的海面。她的祈祷落在海面,变成了晶莹的珍珠,一一沉了下去,成千上万的小鱼从四面八方赶来,听她祈祷,为她流泪……”
朱沁蓝蹙眉打断他:“这是什么?神话故事?”林乐峰合上书本,看着封皮,封皮已经起毛了,上面空无一字。“不知道是什么小说?等一下有空再看看。”他站起身来,将窗帘全部拉开,外面是一片蒙蒙的灰白,天已经亮了。
第五天 第二节
第五天 第二节
折腾了一夜,大家都倦了,虽然好多奇怪诡异的问题摆在面前,但是没有人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甚至连提问题都不知道从何下手。林乐峰将石宁抱回了房间,大家也各自回房睡觉。睡梦里风声呯呯地敲击着窗户,门窗都在震动,朦朦胧胧中依然能感觉到台风临近的那种嚣张。
陶颜蜷在沙发上睡的,梦里充斥着鲜血淋漓的胳膊、白色的头颅、一片密密麻麻的墓地、长长的黑色头发、苏克模糊的脸……空无一人的荒凉墓园,风呼啦呼啦地卷过,陶颜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胸口好似开了个大洞,风穿行其中。忽然石宁从地下冒了出来,喃喃地说:“她/他在海底等着我们。”
陶颜猛然睁开眼睛,石宁的脸近在咫尺,声音呆滞:“她/他在海底等在着我们。”陶颜不胜虚弱地呻吟了一声,满脸愧疚地看着石宁。“阿宁,你醒了。”
石宁将脸移开,回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她/他在海底等在着我们。”她头顶的疤痕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味道。陶颜眼睛一阵刺痛,泪水涌了出来。她抹去泪水,走到石宁身边,小心地将她的头发绕了过来遮住疤痕,然后扎成马尾辫。
其他人都还没有起床,陶颜走进洗手间准备洗漱。洗脸台上石宁的那绺带头皮的关头发还在,已干了,看的人心里发毛。陶颜不敢碰它,快步退出洗手间,去厨房里洗了把脸。洗完脸出来,大家也都起来,看到石宁的模样,苏克吃惊的眼睛都要掉出来。其他人都视若无睹,比起昨晚石宁发疯发狂的模样,她现在这样子已经很安静了,只是时时地重复那句令人心寒的话。
林乐峰在沙发上找了半天,皱着眉头问:“谁把书拿走了?”
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什么书?”林乐峰不耐烦地说:“就是昨晚从我家老房子里带回来的书呀,今天早晨,我把它扔在沙发上,现在怎么没有了?你们谁拿的?”朱沁蓝、于重元、苏克、陶颜齐齐摇头。
“见鬼。”林乐峰指着陶颜,“陶颜,你一直睡在沙发上,谁拿的,你都不知道?”陶颜着急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根本就没有人进来。”林乐峰连呼见鬼,弯下腰又在沙发上寻找,其他人也帮手,几乎将客厅翻了个天,那书却不见踪影。
林乐峰带着于重元再一次到了旧房子里,梳妆台的水渍还没有干,依然散发着恶臭。梳妆台没有书,只有白色蜡痕,斑斑点点象眼泪。回到别墅后,林乐峰脸色一直沉着,象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色。大家都小心翼翼地说话,惟恐触及他的软胁,令他风雷大作。
吃过午饭后,关于旧房子里那个梳头的苏克究竟是怎么回事,关于陶颜所见到的苏克断臂的事件,大家交换了一下意见。得出的结论是陶颜的所见所闻八成是做梦,陶颜不敢分辩,尽管她清楚地记得金属防盗窗上的手痕和屋外草地上的拖痕。至于梳头的苏克,没有人能说出个大概,也许是鬼吧,大家心里都闪过这个念头。
“我想再去墓地看看。”陶颜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说。她始终不相信自己所闻所见是幻觉,特别是昨晚下午墓地里的断臂。只是后来她跟林乐峰他们回墓地找石宁时,天色黑的太快,没有办法仔细寻找。
林乐峰静静地瞥她一眼:“别再找麻烦了,就算你有幻觉,那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出事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看了石宁一眼,除了反复地咕哝那句话,她是如此的安静,安静的叫人心痛。
陶颜哀求:“峰少,你让我去吧。阿宁这样子,我心里很难受,我一定要弄明白,究竟在墓地里发生什么事?峰少,你应该相信,我对阿宁的感情并不比你浅多少。”林乐峰知她所言不虚,沉默了片刻,说:“好吧,我跟你还有苏克一起去,顺便苏克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山洞。重元,你跟沁蓝就留在这里,小心照顾好阿宁。”
三个人穿好雨衣雨鞋,林乐峰与苏克各带了一支电筒。屋外的风很大,陶颜个子小身子轻,十分艰辛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走到墓地,她已气喘吁吁,虽然有雨帽遮脸,脸上还是湿漉漉的。
狂风大雨中看墓园,不只是荒凉的感觉,有一种阴霾渗进骨头里。试想着狂风在荒地上咆哮,雨水被风切成一片片翻滚,沉默的墓碑上雨水淋漓,褪色的红字曾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类的名字,零落的白骨成了野狗的食物……
三个人沉默着走遍整个墓园,那一对让陶颜牵心挂肺的断臂依然不知所踪。林乐峰瞥了她一眼,大意是现在你可以安心了吧。陶颜深深地叹了口气,她那双不合脚的雨鞋踩着一样肉色胶状的东西,她看了一眼,没有放在心上。林乐身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大家离开这里。
三人又走了20分钟的路,到了苏克所说的山洞,那山洞很隐敝,洞口长满了绿色的藤蔓,被雨水洗刷的簇新鲜绿。山洞里很黑,电筒灯光照着尺寸范围,主道上不停地有岔道,通向一些小洞口。
“我昨晚在这里摸索了半天才出来的,幸好我对洞穴有些基本的了解,我考过洞穴潜水。”说起来,苏克心里还发虚,只要迷路,就会困死在里面的。就象那些被困死在诗巴丹岛龟塚里的潜水员。
他们一直走到洞穴的底部,那里有散落的绳子,一块锐石上还有麻绳的磨痕,看来苏克真的在这里呆过。只是谁将苏克弄到这里呢?要将一个健壮的成年男子,从旧宅子里搬到这里需要走上四十分钟的路,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五夜 第一节
第五夜 第一节
从山洞回别墅是逆风而行,足足走了一个半多小时。陶颜几次被吹的连连后退,幸好林乐峰与苏克一直拉着她。断枝落叶从脚边不断地滚过,陶颜有些心神不定,感觉自己好似掉了什么东西。但她身无长物,又有什么可能会拉掉呢?
基本到了下午三点多,天就全黑了,风雨怒号。这将是个漫长的夜晚,大家都感觉到了。除了石宁因为服用镇静剂沉沉睡去,其他人睡意了无,也无玩乐的兴致。记得来到小岛的第一夜,他们何其的快乐,笑声可将屋顶掀起。可现在彼此小心翼翼地提防着,交谈时也细声细气,就好似有人在窃听。不过谁能说清楚呢?也许在无边的黑暗里正竖着成千上万只耳朵呢。
时间在这般的单调无聊里步履艰难。林乐峰在厅里一边抽烟一边踱步,朱沁蓝将杂志翻的唏哩哗啦,于重元在手提上打游戏,苏克托腮沉思,陶颜在发呆。每一阵风过,每一声大雨敲窗,都让大家悚然一惊,心生警惕。大家都在等待,等待着只会在黑暗里上演的故事。
林乐峰忽然停下脚步,望定苏克:“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昨晚是谁替你开的后门?我跟重元出去时是关好后门的。”苏克一愣:“我回来时,后门是开着的。”
朱沁蓝与陶颜相视一眼,异口同声:“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不是我们开的。”
“那就奇怪了,阿宁又睡着了,别墅里难道还有第四个人?”
此语一出,大家都觉得后背一凉,纷纷环顾四周,这别墅不算大,要藏个人并不容易。苏克说:“我当时推门走进来时,过道里没有人。”
“你是走进来?”陶颜皱眉,“昨晚从后门到厨房那痕迹分明是爬痕。”苏克失笑,说:“我虽然很饿,但不至于要用爬。”
“陶颜,你确定是爬痕吗?”得到陶颜的肯定后,林乐峰说:“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我与重元没有碰到苏克,因为他是从老房子里爬到别墅的。”老房子与别墅间灌木丛,贴着地面爬过林乐峰与于重元自然看不到。
“峰少,你怀疑我?”苏克眉毛上挑,“即使我真的从老房子里爬过来,难道到了门口不会站起来,还非要爬进来不可?”此话不无道理,林乐峰沉默片刻,说:“假如你回别墅之前,不曾意识到你在爬呢?”
苏克不解地说:“什么意思?”林乐峰说:“比如说,正常情况下你肯定不可能会去带着假发梳头的,但如果你被海鬼盅惑……”苏克大声地打断他:“如果真的有海鬼,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林乐峰被驳的哑口无言,低头继续抽着烟。
忽然厅里一暗,灯熄了,看来发电机又停工了。陶颜伸手去摸撂在角几上的蜡烛,摸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一愣,对于重元说:“把电筒打开,我找一下蜡烛。”
于重元把电筒打开,灯光倏忽雪亮,片刻却又变的昏暗。“看来电池没电了。”于重元拍了拍手电筒说,灯光也跟着忽闪了两下。
“奇怪,奇怪,怎么蜡烛没有了呀?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的呀。”陶颜弯下腰探看沙发底部,也是没有。林乐峰不以为然地说:“贮物间里肯定还有。”话音未落,于重元的电筒不亮了。
“峰少,把你的手电筒给我用一下吧,我去贮物间取一下蜡烛。”
林乐峰打开电筒,也是光线昏沉。“可能电池耗光了,”林乐峰摇了摇电筒,“陶颜你别动了,我去拿吧,顺便拿电池。”他晃着电筒,往厨房里的贮物间走去,一会儿快步地走了回来,手里的电筒光线只剩小小一圈。“靠,贮物间的蜡烛与电池怎么没有了?”
“什么?”大家全大吃一惊,没有蜡烛没有电池,那意味着什么?
“谁干的?”林乐峰蓦然抬高声音,震的大家耳鼓发麻。他手中的电筒只剩下豌豆大小的光晕,然后忽然熄了。四周是一片全然的黑暗,厅里各人只觉得浑身一寒,不敢躁动,凌乱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他奶奶的,他奶奶的……”林乐峰显然气极了,连迭地怒骂。陶颜说:“还有煤油灯呢。”
扑的一声,林乐峰燃着了打火机,他护着火苗小心翼翼地往走廊里靠近。走廊里的煤油灯有避风罩护着,苏克抢先一步,摘下避风罩。林乐峰一看,又骂了一声:“他奶奶的。”松开了打火机的机括。
“怎么了?”陶颜紧张地问。
“没有煤油了。”苏克说。没有煤油,没有蜡烛,没有电池,大家意识到这是个阴谋,有人故意将这些东西都藏起来了。明白这点,令大家更加惊慌,呼吸声又重了几分。
林乐峰大声地说:“我宁肯海鬼真的存在,也好过我们内部有人搞鬼。现在毫无疑问,就是我们当中的人搞鬼。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大大方方说出来,躲在暗地里搞这些阴谋鬼计,算什么英雄……”
“啊……”一声惊呼打断了林乐峰的话。
陶颜听的清楚,这声惊呼是身边的石宁发出来的,同时她隐隐感觉到本来平躺的石宁从沙发上弹起。“阿宁,你怎么了?”
“她/他来了,她/他来了……”
陶颜心跳头晕,紧张地问:“阿宁,谁来了?”石宁依然重复着:“她/他来了,她/他来了……”
大家屏声静气凝神细听。砰的一声,大门开了,一阵狂风冲了进来,哗啦啦的雨声充塞房间。大家心脏收缩。片刻雨声却又消失了,想必门关上了,风还在厅里撞来撞去。
“谁?”林乐峰低喝。没有人回答。风已停了下来,空气里有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淡淡的咸咸的,挟着潮湿的腥味。那股味道慢慢地近了,在大家的周围渗开,象一张无形的网将大家裹住,令大家呼吸困难,心跳停顿。
“谁?是谁?”林乐峰的声音也开始发颤,手也发颤。他按打火机,吧哒吧哒,跳出不少火星,可是因为手发抖,总是打不着。他咬着嘴唇,重重地按了一下,桔红的小火苗蹿起。大家眼前一亮,发现电视前多了个人,可是还没有看清楚,扑哧一声火苗灭了。林乐峰继续按打火机,吧哒吧哒,火苗再度腾起,大家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看着电视前的位置,但那里空无一人。
大家松了一口气,眼角余光忽的瞥见六人中间似是多了条陌生的人影,不料这时打火机再度熄灭了,大家的心揪成一团。林乐峰继续按打火机,吧哒吧哒的声音持续不断,不停地有火星溅落,但是再无火苗腾起。“靠。”林乐峰索性将打火机扔在地上,“大家报上各自的方位,不管是人是鬼,咱们都要将它逮住。”这句话不亚于暮鼓晨钟,令胆战心惊的各位恍然大悟,反正情况已糟糕透顶,光是害怕于事无补,不如奋起反抗。
苏克首先报出方位:“我在走廊与客厅相交的转角,在我右面站的人是谁?”
林乐峰沉声说:“那是我。重元你在哪里?”
“我在单人沙发这里,靠着角几。我前方的那条人影是谁?”
“应该是我吧。”陶颜说,“我站在长沙发前,也靠近角几,我的右边沙发上坐着石宁。”
朱沁蓝声音发虚:“我坐在靠窗的长沙发上,感觉有人在我背后,就是有人在我背后,他对着我的脖子吹气……”
第五夜 第二节
第五夜 第二节
说到最后,朱沁蓝几乎要哭了。忽听身后咯咯一声轻笑,石宁说:“她、/他来了,她/他来了。”
已从走廊里往窗前蹑手蹑足地移动的苏克与林乐峰同时一怔,停住脚步。陶颜浑身一震,扭头望着身边沙发,尽管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感觉上有人坐在那里。她忍不住伸手轻探,触指潮湿,吓的连忙缩回手,跳到于重元身边。不料于重元正好起身,两人撞到一块儿,跌到沙发上,一阵小小的骚动。陶颜从沙发上爬起,喘着粗气说:“在我旁边坐着……”声音方落,苏克与林乐峰扑了过去,彭彭彭数声,啊啊啊数声,忽然安静下来。
其他人都凝神屏息,感觉到一股弱弱的气流从面前飘过,那股淡淡的咸咸的腥味在退却,如潮水般地退走。蓦然的一阵大风挟着雨声冲进厅里,然后雨声戛然而止,大风四处激荡,渐渐地趋于无形。
“她/他走了,她/他走了……”石宁的声音响起。陶颜连声追问:“峰少,峰少,苏克,你们没事吧?”
苏克哼哼唧唧地说:“我受伤了,你们弄点火吧。”
“伤的重不重?”陶颜关切地问。苏克说:“快弄点火呀,看不清楚。”
“火,火,怎么弄呀?”陶颜着急的团团转,于重元拉了拉她,“来,我们去把电发起来。。”两人一起摸索着往后门走去,后院的风虽小,但刮在身上还是挺冷的,陶颜缩了缩身子。幸好后院小房子里的煤油灯还亮着,于重元往发电机里添水加油,重新发动了机器。然后两人快步跑回别墅,厅里的光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林乐峰坐在地上脸颊青紫,苏克一手按着眼角,鲜血汩汩地从手指缝间流了下来。此外并无外人。
“怎么回事?”
“我抓到她了。”苏克扬了扬手中的一绺长长的湿漉漉的黑头发,“可是太滑了。”
“你的眼怎么回事?”陶颜飞快地从洗手间里拿出药箱,给苏克上药。
“这得问峰少,为什么我抓住了她?峰少非但不帮忙,还要砸我一下?”苏克的话语变得直接尖锐。林乐身瞪着他:“你信口雌黄,明明是你打了我一拳,挡住我的手,才让她跑的。”
“峰少还要狡辩,白亭岛是你老家,有谁比你更熟悉,更好安排事情?”苏克咄咄逼人。林乐峰眉毛一扬:“你无端端失踪两天,又好好出现,我还正奇怪呢?人家把你扔在山洞里干吗?”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石宁不见了。”朱沁蓝大叫。
“什么?”林乐峰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阿宁……”他一边呼喊着石宁的名字,一边冲到房间里寻找。陶颜与朱沁蓝也一间房一间房地寻找。全部的房间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石宁。
“阿宁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林乐峰一把攥住朱沁蓝。
“我记得她说了最后一句话是:她/他走了,她/他走了。然后就没有声音了,后来于重元跟陶颜发了电,我当时光顾着看你们两个了,后来才发现她人没有了。”
“这么大的雨,这么大的风,阿宁她能去哪里呀?”陶颜急的要哭,打开大门,四顾漆黑一片,风雨如潮。“阿宁……”呼喊被狂风刮了回来,落在室里荡来荡去。陶颜犹不放弃,高声大呼:“阿宁,你在哪里呀?你快回来。”风灌到喉咙里,飕飕的象刀割一样。陶颜眼泪涟涟,石宁本来就娇弱,如今又神智不清,外面狂风怒雨,她无论去哪里都凶多吉少。“阿宁,你快回来呀。”陶颜的呼喊已变成了呜咽。
“峰少,快想办法救救阿宁。”陶颜哀求地看着林乐峰,林乐峰眉间忧色重重,正想说话。啪的一声,眼前漆黑,全部的灯都灭了。林乐峰迅速地将陶颜从门口拉回来,并将大门关上。
“怎么又没电了?不是刚刚加足了水和油吗?”朱沁蓝奇怪咦了一声,厅里空气再度陷入凝滞状态,人人不敢稍喘大气。
林乐峰将一件冰冷的硬物塞进陶颜手里,靠过她耳边低语:“去找福伯。”陶颜捏着手中硬物,是一把钥匙。她一愣,心想去找福伯干吗还要拿着钥匙。“快去。”林乐峰又凑近她耳边低语,空气里有股腥味越来越浓。陶颜伸手去抓大门门把,却被林乐峰拦住,他将她推进了临近大门的唐绍房间,并将房门轻轻掩上。
隔了厚实的木板门,依然能听到厅里有动静传来。陶颜手握钥匙,脑海里翻腾着各种各样的疑问,峰少为什么让自己去找福伯?为什么不让自己大门出去?究竟是有什么东西在别墅里出没?可是没有时间细想了,她听到厅里的动静越来越奇怪,好象大家都在四处奔跑,然后沉寂一片。门板上传来了尖锐指甲刮过的声音。陶颜心中一惊,忽然明白峰少的意思,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离开了别墅。
她奔到窗前,摸到锁眼,将钥匙插了进去。咯滋一声,固定的金属防盗窗变成了推窗,陶颜爬了出去,又小心地锁好门窗。外面太黑了,她猫着身子往白亭岛居民区方位跑去。回首别墅,根本看不清楚,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陶颜一边走一边想:“如果这次我能活着离开白亭岛,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到任何岛上。老天,求求你放过我吧,还有石宁,和我所有的朋友。”全身湿透,冰凉入骨,陶颜咬着唇,打着寒颤艰难地走着。路旁的灌木枝桠刮在身上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因为看不到,她只能凭着记忆和直觉走着,走了十来分钟,终于看到有扇窗缝里透出浅***的灯光。她大喜若狂,心想可以借个手电筒。她奔了过去,拍着窗户。窗户开了,陶颜顿时呆了,走了半天居然绕到了林家旧房子。
一双白生生的手探了出来,扼住了陶颜的脖子。
脖子上的手在收紧,陶颜听到自己喉咙发出脆弱的咯咯声,还有舌头不自觉地伸了出来,泪水沁出眼角。对于即将来临的死亡,她并不害怕,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是死在她的手里。
石宁的脸呈现一种狰狞的苍白,平时柔婉的表情荡然无存,她的眼睛泛着死鱼眼的珠灰色,没有焦点,没有神采,没有力度。她收拢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就在陶颜快要晕迷的刹那,一条人影出现在石宁的背后,跟着石宁发出一记闷哼,松开了锁在陶颜脖子上的手,缓缓地倒了下去。
陶颜萎顿在泥地里,双腿无力,双手护着喉咙。那人从窗子里探出身来,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拎进窗子里。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透过迷濛的泪眼,看着眼前的人。因为受惊过度,因为疲惫不堪,她连起码的吃惊反应都失去了。
眼前的人其实她见过,一张烂茄子一样的脸,身上的衣服撕成条条缕缕,全身皮肉外绽,只有这双眼睛还依稀有着旧时的模样。“唐绍?”那人点了点头,在梳妆台前的沙发上坐下,喘着粗气。
陶颜顿了顿,又问:“你是人还是?”
唐绍痛苦地眨着眼睛:“我就要死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唐绍的眼睛虚虚地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他不相信我,他说是我杀了她,我真的没有杀过人。那天的浪真大,我以为他是来拉我上去的,谁知道他居然用氧气瓶砸我。真的没想到。原来他早就想离开我了,我恨呀,我对他从来没有二心过……”陶颜起初听得云里雾里,到后来终于渐渐地明白过来,又是惊愕又是唏吁。
“我潜水去洞里,我要证明给他看,她不是我杀的,可是他要杀我,他早就想离开我了。石宁说他们要结婚了,这事他都没有告诉过我。石宁还怀孕了,我真是愤怒,我扮成海鬼去吓石宁,除了我他不可以再爱其他人……”唐绍的声音慢慢地变得尖锐,掺杂着不甘心、愤怒、怨恨……
“死在他手里也好,一辈子他都休想忘记我,哈哈哈……”笑声戛然而止。陶颜一惊,连呼:“唐绍,唐绍……”唐绍头微微后仰,眼睛未闭,光芒却已黯淡。陶颜小心翼翼地伸手推他,他头一歪,身子半垂下来。陶颜慌忙伸手将他扶正,怔了一会儿,满心不是滋味。
一低头,才发现蜷在地上的石宁不知所踪了。陶颜骇然四顾,背后的窗子是关紧的。那么石宁是从房门离开的。陶颜举着蜡烛小心翼翼地往门口走去,边走边低声呼喊:“阿宁,阿宁……
刚到门口,打横里忽然闪出一人,吓得陶颜连连后退,不小心前脚踩到后脚,顿时站立不稳跌倒在地。蜡烛也掉在地上了,陶颜伸手去抓。一只穿着雨鞋的脚踩在她手上,烛蕊跳了几下暗了下来。陶颜抬头,到了雨帽下阴沉的脸,一呆:“峰少。”
林乐峰弯腰拾起蜡烛,走到唐绍尸体旁边,细细地打量了几眼,喟然长叹:“如果不是你这么逼我,我又怎么会杀你呢?你杀了沈菡,又吓石宁,你逼我实在太甚了。”一幕幕旧事在眼前闪过:他与唐绍在潜水俱乐部一见如故;两人在海底比蹼双游;那次他的脚抽筋唐绍用同伴索拉他回海面;订做含有各自名字缩写的F。S白船……
两天前,他潜到峭壁,墨绿色的海水翻滚如潮,唐绍被因在洞穴里,他扔给他的不是同伴索而是氧气筒,鲜血在海水里扩散,他不敢看他惊愕的眼睛。拉动捆在身上的绳子,得到指令的福伯将他拉回了海面,而唐绍一点点往海底沉去。林乐峰以为他必死无疑,想不到唐绍居然能游回来。
林乐峰抹去眼角的泪,转眸看着坐在地上的陶颜。“陶颜,我让你去找福伯,是想让你远离是非,你干吗跑到这里来?说心里话,我不想杀你,可是你活着,又是我的心病。陶颜你让我怎么办?”
陶颜瑟缩着身子,眼泪吧哒:“峰少,我不想死,求你别杀我呀。”
“我也不想杀你,可是……”林乐峰看着跳动的烛火发呆。一声清亮的晨啼响起,天将要明了,林乐峰幡然一惊,看着靠着墙角满脸哀求的陶颜。他一咬牙关,愧疚地说:“陶颜,对不起。”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陶颜,陶颜沿着墙根往旁边移动,哀求:“峰少,不要杀我,峰少,不要杀我。”
林乐峰站在她面前,犹豫再三终究下不了手。忽然他侧耳聆听:“什么声音?”陶颜早吓得神魂不守,哪里听的到其他声音。
“不好,是风暴潮,可能还有海水墙。”
“快,我们上屋顶。”他拉起陶颜。陶颜有些发懵,被他一把攥到屋外。林乐峰蹲下,指着自己的肩膀对陶颜说:“快,跳我肩膀上去。”陶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言跳上他肩膀在。林乐峰站直将陶颜送上屋顶,跟着他又跑回房间里,抱出被他打晕的石宁递给陶颜,陶颜将石宁拉上屋顶。这时,她听到惊天动地的声音由远及近,站直身子远眺,灰蒙蒙的天空下,东南面一道白线由远处滚了过来,有如千军万马奔腾不息。陶颜几时见过如此彪悍的自然景观,惊得目瞪口呆。
林乐峰站在屋下着急地大叫:“快拉我一把。”陶颜弯下身子,将林乐峰拉上屋顶。再站直时那道白线又近了,水声哗然,震耳欲聩。所到之处,白茫茫的一边。
林乐峰脸色死白,喃喃地说:“完了,完了。”陶颜被眼前异象所惊,浑然忘了刚才自己性命在生死边缘徘徊。“什么完了?”
“白亭岛完了。”
那道白线滚近,陶颜终于看清楚它本来面目。一堵两米多高的海水墙,借助着强大的风势推了过来,浪花在最上端跳动翻腾。海水墙狠狠地撞在林家老房子上,水花四溅,站在屋顶的陶颜浑身一震,站立不稳几乎跌倒。
风势凌厉,挟着雨气象一团团的雪花,从树梢屋顶打着卷儿滚过。海水墙继续往前推进,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响。林乐峰嘴巴蠕动,可是陶颜一个字也听不到,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巨浪从远处不停地滚过来,水位还在继续增高,翻滚的海水象是巨大的搅拌器,白亭岛本地的居民尸体在海水里载浮载沉。
旁边的林乐峰眼晴都红了,嘴角不停地颤抖,拳头握的紧紧。这是他的家乡白亭岛,这是他热爱的白亭岛,是他期许建成潜水者天堂的白亭岛,他不得不亲眼看着它受尽风暴海啸的蹂躏。
脚下的石屋不停晃动,这房子太旧了,又久未修缮,承受不住海水持续地撞击。林乐峰凑近陶颜耳边说:“房子快要倒了,我们得到那棵树上去。”他指着旁边的一棵大树,可是那树离着这里有些距离,不过有一条支干高高地横在他们头顶。
林乐峰脱下身上的雨衣,凑近陶颜耳边说:“你站到我肩膀上,先爬过去。你拉不动我,得把雨衣挂在树干上,我拉住雨衣自己就能过去。”陶颜依他所言站到肩膀,低头一看,四周全是土***的翻腾的海水,一不小心掉进去就会万劫不复。她爬上树,林乐峰又将石宁递给她,她咬着牙费尽全身力气将石宁弄到树上。石宁一直没醒来,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陶颜将雨衣挂在树干上,林乐峰拉住雨衣试了试树干承受力,然后脱掉雨鞋,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跳过去。忽听轰然一声巨响,脚下一空,老房子倒塌了。
林乐峰还没有准备好,措手不及之下吊在半空荡来荡去。浪花涌过来,舔着他的脚心。他深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双腿上扬勾住树干。这时,下面的海水汩汩冒泡浮上一个躯体,伸手抓住林乐峰的脚踝。林乐峰大惊失色,低头一看是唐绍,他的眼睛睁着,直楞楞地瞪着林乐峰,依然没有神采,但是执著地抓着林乐峰的脚。百种滋味浮上林乐峰的心头,令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在他的前半生里,曾经在海底遇到了无数的凶险,他都能冷静沉著应对,摆脱险境。他喜欢挑战,喜欢向大自然证明自己,然而这一次他确实失去了应对。
陶颜着急地大叫大嚷:“峰少,快上来,快上来。”她趴在树干上,伸手去拉雨衣。林乐峰仰头,脸上掠过一个模糊的笑容,然后松开了手,直挺挺地掉进了水里。海水汹涌,将两人卷的无影无踪。
陶颜嚎啕大哭:“峰少,峰少……”
这时,风忽然停了,雨也停了,翻滚的海水安静地撤退。陶颜仰头看天,蔚蓝的天空飘浮着几缕白云。台风登陆了,就在白亭岛,陶颜知道现在处在风眼范围内,所以才会这般安静。
“陶颜你在哭什么?”石宁悠悠醒来,“我怎么在树上?”这会儿,她居然恢复了神智。
“阿宁,峰少他被海水卷走了。”
“你说什么?”石宁一把抓住陶颜的手,树干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阿峰他怎么了?”未待陶颜回答,她看到了树下连绵不断的海水,顿时明白了。她缓缓地松开了陶颜的手,仰头看着蓝天白云,嘴角浮起了一丝古怪的笑。陶颜还在抽噎,石宁伸出手来抹去陶颜脸上的泪,柔声说:“别哭了,他那么喜欢大海,早晚是要死在海里的。”
没有强风的支持,海水持续地下落,缓缓退回了海里。石宁轻轻地拍着陶颜的脸,说:“再见,陶颜。”她纵身跳下树干,陶颜慌忙伸手一捞,攥住了她的衣角。“阿宁,你要干什么?”
石宁微笑:“从我遇到他的第一天,我就发过誓要追随他一生,即使知道他的不堪,知道唐绍的存在,我也从未放弃,现在更没有理由放弃了。颜丫头,你松手吧。”
“不要,不要,我不要。”
“成全我吧,陶颜,再见了。”石宁伸手拨开陶颜的手,身子坠落水里,溅起浪花一片,倾刻淹没了。陶颜犹然不甘心地伸着一只手:“石宁……”
天暗了下来,墨云重新在天空里聚拢,风声呼呼,不过由东南风转成了西北风,现在台风的另一面来了。东南面的海水还未完去退去,西北面的海水涌了进来,一样的声势汹涌,一样的所向披靡。树下的水位又在持续地涨高。陶颜趴在树干上哭的死去活来。
一直到天黑,风才变小,海水缓缓地退回大海。林家别墅里一片狼藉,窗户的玻璃全碎了,窗帘湿嗒嗒地滴着水,所有的小件物品都浮走了,而大件家具也移了位,被海水泡的变了色。
朱沁蓝、于重元、苏克三人摘下面镜和呼吸调节器,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沙发上,风暴潮来临时,他们穿上了***潜水设备,各攀着金属防盗窗才没有被海水冲走。在最危险的一刻,他们选择了相信林乐峰的话,别墅十分安全,不会倒塌。事实也证明如此。别墅地基也是垒高加固过的,到了傍晚,房间里的海水已全部退去了,而外面还有几十厘米的水。
“我们出去看看吧,说不定还有人活着。”于重元对苏克与朱沁蓝说。两人尽管早已筋疲力尽,还是点头说好。三人携带一把潜水灯,淌水走向白亭岛本地人住宅区。那里已夷为平地,有些侥幸活着的人,正坐在故园上嚎啕大哭,为不幸死去的亲人和自己的家园。
这一场风暴潮夺走了白亭岛大部分人的性命,活下来的只有二十来人,于重元将他们全部带回了别墅。在回别墅途中,三人发现了树干上的陶颜,她已晕过去了,额头滚烫,双颊烧红。三人将她带回了别墅,赶紧喂服药物,收拾出干净的地方让她睡下。晕晕沉沉里,她还在不停地咕哝:“峰少,阿宁,不要……”
“阿峰他怎么了?”福伯一下子老了很多,脸上的皱纹深深象刀刻般。“阿峰他怎么了?”于重元轻轻地拍着他的肩:“福伯别着急,现在还不知道呢。”
福伯老泪横流,头撞防盗窗:“天哪,我怎么向他爸交待呀?天哪……”阿田哭着阻止他:“福伯,你不要这样子呀。”这一老一少的哭声又引发新一轮的哭泣,白亭岛居民们想起自己枉死的亲人,哭得惊天动地。
一直到深夜,大家疲倦了,悲恸才稍减。别墅里挤挤攘攘的全是人,房间里住不下了,于重元、朱沁蓝、苏克和福伯、阿田都坐在客厅里,大家累极了,或躺或靠一一睡了过去。半夜里苏克忽然听到奇怪的沙沙声,只见窗前站了条人影,头发长长,她正慢滋滋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苏克骇然,忍不住推了身边的朱沁蓝与于重元,两人醒来,倒吸了一口气,不敢稍动。
福伯也醒了,长叹一口气:“这孩子小时候溺水时,说碰到了海鬼,从此就落下这个病根,总把自己当成海鬼。”福伯站起身来,走过去小声地说:“阿田,来坐下来慢慢梳。”他把阿田扶到沙发上,阿田很温顺,脸与手涂的雪白,眉眼含笑。
> 上次贴出来的《第七夜》终于有了结局了,我终于可以将坑填上,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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