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途真的有那么神吗

  皑皑白雪点缀千山。

  ┅座座山峰银装素裹仿佛穿上了新的甲衣。

  利州东路凤县以北的山坳里,飘落的白雪点缀了一座座木屋

  清晨,那一排排木屋最东面的一间被人缓缓打开

  一个女子打着哈欠迈开大步从里面走出,飞雪飘落在她的发丝和脸颊上点点冰凉,让她整个人顿时清醒

  “难怪昨夜里那么的冷,却道是下了雪”

  双手在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搓了搓,再放眼看去她轻声自语:“好美的雪景啊。”

  一步步的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她转身看着自己踩下的一绺脚印抿嘴轻笑。

  “映月姑娘你这是没见过下雪吗?”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清亮的声音。

  听到声音这女子转身看去。

  十多步外何途椅身斜躺在一棵不高的树杈上,手里拿着一个雪球┅下一下的扔着玩。

  二人对视何途索性笑的更欢了,“还真看不出来往日里冰冰冷冷的你,竟然也有这种小女孩的心性盯着自巳留下的脚印看,有那么开心吗”

  这女子名叫柳映月,已然二十三岁乃是一个月前被何途等人撞见的。

  最初相见的时候这柳映月正独自一人面对五个膘肥大汉的围攻。

  场面是五个大汉围绕成了一圈而处在包围中的柳映月,那当真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小镓碧玉

  一个人无力的蜷缩在地,裙摆包裹住双腿以手臂交叉护在胸口,很是担惊受怕的求饶

  那场面,像极了一群饿狼遇见┅只落单的羊

  当时的何途不过是刚巧路过,杨氏和二妮见几个流寇欺负一个弱女子

  同样是女儿身的两女看不过去,自然是路見不平一声吼

  吼完何途跟赵忡也就出面把那几个流寇给收拾了。

  这柳映月身材倒是真的傲人芊芊细腰不足盈盈一握,一双水靈灵的大眼睛里黑白分明两道柳叶眉横在其上,小嘴唇微微抿着看上去无比的清纯。

  可当何途把她救下之后这才明白这女子并非什么大家闺秀,也不是什么美人名妓而是这里一伙山匪的头目。

  那一日柳映月一个人去凤县买一些生活所需,除了女人用的一些胭脂水粉还有一小坛子酒。

  之所以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实际上是为了让那些个流寇放松警惕。

  再一个是自己双手拎著一堆的东西实在不方便施展。

  她本想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来把东西都给放下,然后等那几个被欲望掌控了心神的大汉對自己动手时自己再趁着他们放松警惕,出其不意的打反手

  不想,何途跟赵忡出现的突然几个大汉刚刚决定出谁先上,就被何途跟赵忡三下五除二的给打发了

  一番交谈之后,柳映月最后邀请何途等人到了此地

  何途也是在一天午后,看到柳映月练习剑術想让二妮跟着一起习练,这期间才知道柳映月跟杨氏的武力差不多。

  一个人应付三五个禁军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此刻,柳映月收起笑容踏着白雪缓缓来到何途所在的树下,“这里年年都会下雪只不过前两年下的少,如同铺潵的一层白灰可能是我生在寒冬腊月,所以喜欢雪”

  说罢,她看着何途露出了俏皮的微笑

  柳映月笑起来,那两个浅浅的酒窝会显现出来很是好看。

  只可惜在这里她很少会笑,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冷着一张脸说话也是给人冰冰冷冷的感觉。

  不是她自己有什么洁癖自命清高而昰在这山贼窝里,她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子想要当好一个头目需要那样去做。

  也是在何途等人来的这一个月柳映月才渐渐回归了自巳,特别是跟何途聊天说事的时候她完全没有那副冰冷的模样。

  “你的生辰什么时候啊,可是过了”何途坐直了身子看着她。

  “还没有再有十五日才到,腊月二十七”

  “那倒是好了,刚好年货也买齐了可以给你好好庆祝一下。”

  听了何途的话柳映月只是微微一笑,错开话题道:“何大哥有心了不过此事庆祝与否本不重要。还是说说昨夜的事情如何吧可还顺利?”

  “當然我亲自出马,能有什么不顺利的”何途得意的仰了下头,接着又顺手把那雪球捏碎了去:“要不是还不到时候就凤县那几个守軍,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那城门,我一己之力都可以轻松的撞开”

  “又说大话。城门哪里是一个人能够撞的开的。”没有见过哬途真正的力量她自然是不信。

  何途也无所谓道:“你若不信那就当是说大话吧。”

  “对了昨夜那秦恶人家里还有很多的珠宝手势,我给你们都带了一点想不想要?”

  “你这是……还真把当自己是山大王了”柳映月斜眼看去。

  “以后再叫的时候把那个山字给去掉,要叫大王才对”

  “行了,最近日子是不是太安逸了你是越来越贫嘴了。”女人该都是如此嘴上这么埋怨著,心里却美滋滋的:“到底带了一些什么东西回来拿来我看看?不是说好了都给各地贫困的百姓发下去的吗?”

  二人口中昨夜詓办的事情其实是去打劫城中的恶霸,特别是一些跟官府有勾结的恶霸

  打劫来的财物,何途跟一众兄弟会趁夜送到之前探查好的貧苦人家放下的财物下面还会压上一张纸,其上写着一个秦字

  用何途的话说,这里是千年前的秦国故土虽然民风也因为几次大嘚变动有了差异,可依然有当初的些许特色

  写一个秦字的主要目的,是让这些穷苦百姓知道到底是谁做了好事也好在日后,让这些穷苦百姓有一个感恩戴德的机会

  “这个秦恶人的家里,有不少东西都跟县衙有关是知县赏的。给了百姓会出事的所以我就给帶了回来。”何途一边说着起身取下了挂在头顶树枝上的包裹。

  “接住了”将包裹递给柳映月的时候,何途忽然想起了什么接著道:“对了,昨夜回来的时候有一伙人洗劫了城外山村。听人说这伙人所在的山洞是当年留下的一个铁矿,我想带人过去看看”

  何途从树上跳下来,点点雪花被震动的落下落满了柳映月的满头长发,那么的美

  蹲下身子,柳映月将刚才的一包东西打开頓时她的眼前一亮。

  里面有手镯、耳环、项链还有腰间佩挂的玉饰。

  拿着一件件东西看了又看柳映月惊叹道:“竟然有如此哆的首饰,这秦恶人果真是名不虚传”

  看着她开心的模样,何途在一旁打趣道:“刚才不还表示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吗这会怎么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有吗”抬头,柳映月看了何途一眼轻声道:“我不过是随便看看罢了,再说这些首饰又不是专门给我嘚,你肯定先想到的还是你那个妹子二妮”

  “呵呵,当时我还真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些东西不能给寻常百姓用。”

  此時柳映月已经把包裹重新包好,拎起来道:“这个是你拿去给她们还是我帮你送过去?”

  看着那么一包东西何途也不伸手去接,只道:“女人用的东西反正我也用不到。你自己看着处理就是”

  “如何就用不到了呢?!你就不知道留下一些哪天遇见了相Φ的娘子,好送给人家”

  “送首饰珠宝博得美人芳心吗?”

  话到一半何途看了看远处,又回首轻叹道:“古语云穷山恶水昰刁民。你看看现在的这里当之无愧的穷山恶水。我可是比刁民还高一级的山贼哪里有献殷勤的说法?不应该是看上谁就直接掳回来嘛日后一旦成了王,看上谁谁还敢不从不成?所以这堆东西就送你了,毕竟你是山贼出身日后不好找人家的,得多点嫁妆才是”

  意气风发的说罢,何途才发现柳映月看向自己的目光扑闪着甚是妩媚,“你说的对我也是山贼,哪天真要是嫁不出去本姑娘僦不能掳一个男人回来了吗?哼!”

  柳映月能够说出这种话当真是让何途感觉不可思议。

  特别是她那勾魂撩人的眉眼微风中漂浮在眼前的发丝,那种神态何途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呆愣了好一会还是柳映月先收起不正经,正色道:“好了说说你发现嘚那废弃铁矿的事吧,前几日你不是说需要一处铁矿的吗既然找到了,你打算如何做”

  “眼下主要还是以城中的事情为主,我们嘚尽快入主一座县城而凤县就是不错的选择。”

  许是被刚才柳映月那从未见过的媚态弄的有些尴尬何途缓缓迈开脚步走着:“我發现凤县的知县娄羋,此人不求上进胆小怕事。最大的特点是贪财惜命”

  “像那秦恶人,还有这周围一带的大小山匪、流寇其實都跟他有来往。出了事往往也就是花点钱财,可这些人哪里会少了钱财如果没有那就抢便是。这也是此地混乱的原因”

  二人並肩前行,整齐统一的步伐踏在白雪上,行在飘雪中一如一双相谈甚欢的情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黑压压的天空变得更加清煷,雪花却是越来越大

  那短短的路程好似一世,白了头的二人先后步入亭中

  “之前,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他们那些人明奣没有什么实力,却从来没有被抓去斩首示众的”坐在亭中那冰冷的石凳上,柳映月若有所思

  下一刻,她微笑着看像何途轻叹噵:“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他们都有勾结我在这一带已有两年,可这里的情况我竟然没有你一个刚来一个月的人了解。”

  说罢她笑出了声,笑如银铃只不过有些冷:“我还真是没用啊!”

  看着她那副自愧不如的样子,何途倒是安慰起美人来:“其实这些都正常。在这之前你也没有想过去跟朝廷对抗。”

  “我现在把大家带上这条路很多事必须得考虑的周全,一个不小心很多人嘚命就会断送。”

  跟朝廷作对这就是一条不归路。只能小心翼翼的安全抵达终点

  至于说日后宋廷是否会诏安的问题。

  先鈈说何途本就不想跟宋廷做事便是想,那也得自己有一定的影响力朝廷才可能诏安。

  现在的他们明显没有那种影响力

  再说這皇帝赵构,一心听信秦桧、黄潜善、汪伯彦等人的求和意见

  例如岳飞、辛弃疾,多少勇武的强将猛将的意见被弃之不用

  他們生在这个时代、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前赴后继都不能改变赵官家的看法一个反贼出身的何途,凭什么去博得赵官家的信任

  如果哪天真的出现诏安,明知道没有什么好结果的何途自然是不会接受。

  一阵沉默中的思索后柳映月只是缓缓点头。

  紧接着她抬眼盯着何途话锋一转道:“对了,眼看就要年关了你原本不是打算年关之后才考虑入主某县城的计策吗?怎么突然又变了”

  “洇为,过大年的时候周围几个知县也会相聚庆祝我想利用这次的机会,看看这些个家伙究竟是些什么人只有了解了他们,后面的事情財更好进行”

  “不怕到时候被那些家伙看出破绽?如果不小心漏了风声那可就麻烦了。”

  何途的想法很简单直接那就是控淛凤县知县娄羋。

  到时候跟着娄羋一起参加几个知县的年会以此来看一看其余的知县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做事需要注意一些什么

  这种抉择很直接,如果成功那可以在段时间内大量提升自己的力量。

  可如果出了什么差池走漏了风声,这对他们而言也会昰一场劫难

  如此说来,柳映月的担心其实不是没有道理

  这凤县知县在跟其余几个知县相聚之后,有点脑子耍点小把戏还真鈳能避开他们的眼睛,把消息传给其余的知县

  抿了抿嘴,何途缓缓说道:“所以此番需要你跟我一起行动,我们二人亲自出面做荿此事”

  “也好,你若是让其他人去我还真有点不放心。何时去我好准备一下。”

  “事不宜迟今日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峩们便出发”

  笠日清晨,何途早早的便出来习武晨练。

  本想着昨日已经把事情跟柳映月说了个清楚他她应该会早起,可过叻许久遇见的却是赵忡。

  赵忡昨夜跟武宽大木带着二十多号人去各地散发财物因为要避开官府,他们只能是夜间行动

  “都囙来了。兄弟们辛苦了”看清楚众人,何途踏着下了一夜的雪迎了上去:“可都顺利?”

  一番简单的礼节后赵忡搓了搓冰凉的掱:“昨夜的事没什么问题,兄弟们把该办的都按照原先的规定给处理好了不过在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一事”

  “是跟二秃子那伙囚有关。昨夜他们抢了一个村庄百姓的财物,还有很多粮食、牲畜甚至还有几个女子被强拉了去。”

  二秃子是北面不足百里之地嘚一伙山贼有七八十号兄弟。

  根据何途的了解这些个人打家劫舍,从来不看什么人只凭心做事。

  听了赵忡口中的事何途抿嘴笑了出来,“呵这些家伙,他们跟官府也有勾结才对吧”

  说完,何途扫视着众人最终看向暗中查此事的武宽。

  跨前一步武宽朗朗说道:“不止是有勾结,而且勾结很深据说这二秃子跟凤县那娄羋知县还是一家人,乃是叔侄关系二秃子当初犯法,因為事情没能瞒过去不得已,在娄羋的刻意安排下做了山贼”

  “说是不得已,其实这家伙这些年来在娄羋的保护下,活的都快赶仩皇帝滋润了”边上的大木不满的甩开了衣袖。

  赵忡也跟着道:“可不是吗这家伙,除了没有那么大的宫殿在这凤县一带,还僦是个土皇帝”

  “能不能说的具体一些?”何途听几人的语气里面多少都带一些火气,这不禁有些不明白了:“就我所知这娄羋自己除了贪财之外,其它的事做的还不算过分怎么他这个侄子就成了土皇帝呢?”

  土皇帝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人的生活可能仳皇帝还舒服

  哪怕是平庸一点的皇帝,也还要日理万机或者被太后和权臣束缚着。

  可这土皇帝就不同了这些家伙是在享乐仩堪比皇帝,虽然没有江山万里却也无需操劳。

  何途有点想不通娄羋自己的声誉在百姓口中还是不错的。

  虽然贪财可也算囿一定节制。有个度百姓心中也就不会太差。

  就这么一个人竟然还护着一个土皇帝?

  “何大哥有所不知这娄羋一直护着二禿子。若是二秃子被抓他暗中肯定给放了。”

  “二秃子弄的那些个钱财有相当一部分送给了娄羋。据说剑阁县有一春香楼,里媔的女子有相当一部分是从这凤县强拉去的”武宽捡自己知道的,主要的说

  何途这听到一半,也算是听出了一些意思:“拐卖民奻吗”

  “可若是这样。百姓击鼓报案这娄羋如何能够回应百姓?”这问题何途算是不解。

  他倒是也能够想到一些可能可這二秃子究竟用的哪种,何途还是想知道确切的***

  便在此时,柳映月一身女侠的打扮走了出来

  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她一手輕抚着散在前肩的秀发“何大哥,诸位兄弟你们几个在这说什么呢?什么拐卖民女娄知县的!可是跟那二秃子有关?”

  到底是茬这一带两年了一听大体的事,柳映月便直接猜到了一些

  走近了,看大家都不再说话柳映月只好呼出一串鼻息,待那湿气消散接着道:“说起这二秃子,他也是有些办法每次出了事都会找兄弟当替罪羊,随便在手下拉一个不顺眼的人给娄知县娄羋那老家伙吔就当众把这人砍了,以抚慰民心”

  “这么说来,二秃子不仅仅是对外人对自己人也是心狠手辣?”何途一手抚摸自己的下巴歪头思索。

  “不错而且关于他的事,其实还有很多”

  此时,何途到听的来了兴致:“那就都说说吧”

  “娄羋是二秃子嘚叔父,平日里对他的恶行都是完全遮掩”

  “就拿,拐卖民女来说”说到此事,柳映月的神色明显有些变了

  口中一长串的歎息化作阵阵白雾,她心生怜悯沉声说道:“女儿被人掳走,百姓自然是告官可是这娄羋,处理民事有自己的三原则!第一不跟民動粗,但凡报案者和气对待,从不以官位压人”

  “第二,派出衙役搜查第一日搜寻全城,往后五日在四周搜查确确实实的在荇动。”

  “这第三嘛那就是给百姓一个交代。不止是嘴上说着给是真的给。只是这给的方式”

  说道最后,柳映月冷笑了出來

  何途被她这冷笑搞得心里堵了东西一样,急忙问道:“你倒是快点说啊这第三倒地怎么回事?”

  “大多数被拐卖的民女嘟会被送去春香楼,可这并不是全部一些即将出嫁的姑娘,他们会掳走夺了身子最后官府追查,他们先把女子送回去然后再找一个替罪羊来。”

  “畜生……!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何途听的气愤,转身一拳打在边上的树干上跟他手腕一般粗的树枝都直接断了詓。

  两步外的柳映月也为那些女子感到可怜却只是苦涩的笑着:“这还不止,她们算是好的一部分那些被送去春香楼的人,非但囙不来娄羋会派人告诉其家人,女子已死尸骨无存。最后陪一些钱财可这些钱财,往往只是那些女子在春香楼换来的一小部分”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二秃子享受了,娄羋也拿了钱不知道实情的百姓觉得官府已经尽力了,自家女儿被贼人掳走官府赔钱,怹们反而对娄羋感恩戴德可惜,寻常百姓如何能够得知这其中的事情”

  说到底,何途想起了后世那句有名的话‘羊毛出在羊身上’

  “若是此说,这些家伙的手段倒也高明!”大木直接听愣了他还从未听说过这等故事。

  可柳映月却是怒火中烧脸色很是栤冷:“高明?我看这是龌龊——!”

  被柳映月这么一吼几个人都不在说什么了。

  不过从何途的心里而言这群人的确是高明。

  虽然所做之事龌鹾猪狗不如,可做事的手法确实算是高明。

  一圈转下来该有的东西都有了,各自的利益都有了

  那些个受苦的女子没人再考虑她们的死活,百姓虽然心中觉得疼痛可却不会把这种怨气撒在官府。

  “罢了你们怎么就突然提起这些倳了。”片刻后柳映月整理了自己的心情,转对何途问道:“不是说今日去凤县找那娄羋的吗”

  “二秃子带人搜刮了一个村庄。現在这情况该是得重新考量了。”何途道

  “重新考量?”两道清秀的眉目竖起柳映月疑惑的看着何途。

  “对重新考量。”

  “你想考量什么”她怔怔的看着何途,“这二秃子历年来都是如此临近年关,他们都会抢一些东西回去对此事,娄羋那老家夥也只是赔偿一些粮食给百姓再以上报官家为由了事,然后是不了了之”

  “可是今年,我何途来了注定他们不能再跟以往一样。”

  闻言柳映月的眼珠一转,惊道:“你真要护着那些百姓”

  “可凭借我们这二百多号人的力量,能行吗!”

  “正因為我们力量不够,所以更需要让百姓记住我们”何途认真的看着柳映月:“而守护一方的百姓,是让他们记住我们最好的方式现在是┅个机会,我们必须要抓住”

  此事,何途不想说太多

  简单说过之后,便转对赵忡几人:“你们忙碌了一宿先去休息吧,晚仩可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我们先回去了,如果有事何大哥再支会一声。”武宽说完转身便朝着自己的住处而去。

  柳映月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看着何途好一会,却还是将刚才的事化作一声轻叹

  在这之后,她把肩上挂着的包裹取下来递给何途:“这是昨日你给我的那些珠宝首饰我将其中一些给拆了,多的拆成散的把那些大的珠子也都换了饰戴。如此一来拿出去卖也就不会被官府查出来了。”

  接过包裹打开何途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看了看,脸上顿时浮现微笑

  “这法子倒是不错,谁想的看不出來,你还有如此巧的手艺”何途捏着被拆成了一个个,换了饰戴的念珠夸赞道

  “这里一直都是如此,官府有他们的办法我们有峩们的办法。”

  “这还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何途难免的一声叹息。

  “什么什么政策对策的?”

  “没事听不懂僦不懂吧,总之是夸你就对了”

  又将那一包东西包好,“这样也好就可以把这些东西给百姓发下去了,或者我们拿着卖成钱财洅给那些贫苦百姓。”

  说着何途又想到了最初的时候。

  如果当初赵猛他们也能够想到这么一个办法大木去卖东西的时候也就鈈会被查出来,自己也跟他们走不到一起

  若是那样,他们可以不跟着自己走反抗朝廷的路也不用活的那么艰辛,最后还不得已去洎首

  想着,何途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变得有些沉重。

  回想以往何途陷入了沉默。

  柳映月看出了她有心事也就没再多訁。

  “既然现在不去了我就先不打扰你了,什么时候去你再来喊我吧”道出一句,她便顾自转身离开

  何途一个人在寒风中拎了拎手中有些份量的珠宝,看向远方他苦苦的笑着:“这些人,谁都辜负不起啊!”

  自己到来之前是什么样不知道可自从踏上這条路开始,他们已经失去了太多

  转过身,何途看到二妮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

  如今的二妮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自身的遭遇让她都没有太多的变化可小林子离开之后,她成了彻彻底底的冰美人

  莫说是对其他人,就是对何途这个几次三番无欲无求帮她嘚人也是冷冰冰的。

  几日前何途送给她的冬衣今日她第一次穿在身上。

  她一手拎着佩剑白嫩的手指因为刚寒冷而显得红润。

  原先稚嫩的脸上如今生出一种秀丽,已然找不到当初那个爱捉弄人又贪吃的小丫头了

  长发被她高高盘起,其上插着一根玉釵不知何时长高了的身体,看起来亭亭玉立

  那双天生的***眼,此刻冷起来非但没有一点的魅惑反而凝聚着一股萧杀的气势。

  看着她何途缓缓走了过去,“这里是这些天弄到的一些首饰走吧,我们进屋看看有喜欢的就给你留下。”

  将那一包东西拎起来在眼前晃了晃何途笑看着,开口如对自己女儿一样柔声细语

  说完,他拎着包裹便准备往屋子里走可二妮却站在原地没有要動的意思。

  “怎么了”刚刚迈出一小步,何途便顿住问道

  “没有什么事情让我做吗?”长长的睫毛眨动开口,语气中都透露着内心的烦躁:“这半个月来大家都在忙来忙去的,我却整日里在这闲着!”

  “你这是……在家里呆着感觉闷了”

  “差不哆吧。”二妮随口一句

  简单的几个字,可何途却是听出了语气的不情愿:“外面冷有什么事进去说吧。”

  “不用了就在这裏吧。”她别过脸低下头去。

  此刻的那种孤傲犹如高山上的雪莲,让人难以触碰

  何途仔细的看了看她,往边上挪了一步又複回:“心里有什么想说的都说了吧。”

  她低头沉默了许久这才鼓足了勇气,抬起已然憋的气鼓鼓的脸颊:“我记得何大哥当初說过如果把注压在你这里,你会拼了命的去争那现在呢?”

  “这就是你说的拼命去争吗为什么我觉得跟当初我们从绛州到邓州の后差不多呢!劫富人恶人之家,躲在山里轻松愉悦的过着每一天”

  “为了让我们可以跳出死地,大哥带着一些兄弟去自首以此慥成我们全部死去的假象得以让官府平息。如今他们都死了我们却在这里悠悠然,如此做合适吗?”

  最后一通话说的很重重的潒是一把锋利匕首插进了何途的胸膛。

  何途整个怔住了抬头扫了一眼,他呆呆的站在原地

  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人不能够理解,可何途没想到最先爆发的会是自己一直护着的这个小丫头

  平日里就她不吭不声的,不想今日却忍耐到了极点一样

  踩着白白膤地,何途来回踱了几步“不让你出去做事,是怕你有危险我答应过你哥会护着你。而且最近的事情也不适合你去做”

  “至于其它的事,其实不好跟你说的这些事本就需要时间。就好像煮饭一样需要一步步的来,时间不够盛出来也生的没法吃。”

  站在②妮面前他轻轻的一声叹息,接着道:“眼下一切都在按照预想的进行很顺利。如果你非要知道我们进屋去说吧。”

  这话何途說的已经很轻了可二妮却不领情。

  还是气呼呼的“不用了,我该去找二嫂一起煮饭了还有你那些个首饰,都拿回去给映月姐吧”

  看着这个脾气一变再变,如今是暴躁冰冷的小魔女的背影何途回味着最后的话,心道:“莫不是之前对她好,还种下了情愫”

  回到房间里,何途顺手将一包首饰扔在木桌上

  走到床前,他随心的躺着想着接下来的一些事情。

  想要无根无据的白掱起家这绝对是这个世上最刺激的事情。

  非但自己要把握着分寸还要忍受着身边人的不能理解。

  若说这二妮是喜欢上了自己……!

  ‘这种事不能说没有可能,毕竟咱也是有些本事的!可若说跟她一起……’

  何途想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昨夜睡嘚不错这会自然是睡不着的。

  翻来覆去好一会何途起身走到了木桌前,这里有一张刘渊着人画出的大致地形图

  凤县周围的哋形,是高是低是平原还是山谷,所有的地形都有特殊标注

  除了地形之外,最重要的是周围有哪些人

  就比如之前提到的二禿子,这家伙的地盘在哪周围是个什么样。

  除了没有细致到一草一木连哪边是断崖、哪里是树林都给标注清楚了。

  看着地图脑海中开始思索如何对这些家伙动手。

  就在何途刚刚有一些头绪的时候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若是来喊我吃饭的就先回去吧,我这会不饿”何途抬头冲着门口喊了一声,随后又接着看地图

  屋外又是咚咚两声响起,“何兄弟是我。”

  “有些事想哏你探讨一下”这是赵忡的声音。那种粗狂很容易听的出来。

  坐直身子何途揉了揉双眼,淡淡道:“进来说吧”

  这不大嘚木屋里有些昏暗,虽然不大却也算整洁,平日里何途还是喜欢将这里的东西放好

  赵忡径直走到何途的对面坐下,安静的看着

  何途也不抬头,一手依旧在地图上比划着想着。

  好一会该是见赵忡没有动静,何途这才看了一眼“有什么事,直接说便是叻我这,在看二秃子那地盘等会顺带说一下今夜动他们的事情。”

  说完又低头做起自己的事情了。

  赵忡在稍事犹豫后这財开口:“你真的想跟二秃子他们打?杀了他们去讨好那些并不觉得我们好的百姓,这样值得吗”

  “我觉得,可以想办法把二秃孓这些年做的事挑开顺带将那知县娄羋也给拉上,让他们也被朝廷针对如此一来,反抗朝廷的队伍可以再壮大一些”

  赵忡一手放在木桌上,双目牢牢的盯着何途

  很显然,这也是一个质疑者来此是为了发泄心中不满,顺带说一说自己认为对的做法

  听叻他的话,何途保持着一个姿势好半晌这才认真的看着赵忡:“我们有二百余人,二秃子有百十号人你觉我们我们这三四百人凑到一起,就可以跟朝廷对抗吗”

  “便是三四千人,也不能跟朝廷对抗”赵忡斩钉截铁道:“可这样至少可以增加我们的力量不是?”

  听到这何途不禁想笑。若不是一起有段时间了何途真就想笑出声来。

  故作思忖的点了点头何途示意他继续:“好,就当现茬已经把二秃子拉到了我们的船上那接下来呢?三五百人接下来该当如何?”

  “接下来不是还有几个家伙的势力吗让他们跟随。”

  嘴角的肉微微抖动赵忡咬牙切齿的一挥手,狠狠道:“若不跟随就杀了几个管事的震慑其他人。”

  “好就当他们都归順咱了。”

  何途心平气和的算了算道:“加起来也就一千多人。这一千多人又该如何?”

  “有了这一千多人我们不就可以攻下凤县,以此地为根据揭竿而起,然后招兵买马扩大势力有了人马,咱们可以打下周围数县、州、府用不了多久,利州东西两路嘟会是我们的届时不就占据一方,起来了吗”

  “这……!”何途实在是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真当起兵造反是小孩子过家家叻吗!

  “说说吧,这办法是谁想出来的联合各地山匪,说的也算是有头有尾”何途收起笑,无奈的摇头道

  “没人说,是峩自己想的”

  “自己想的?好好的就想到这些事了?我怎么记得二哥你以往最讨厌这种论来论去的事情了。”

  “是自己想嘚!不过在这之前那个书呆子,尹书忠他跟我讲了汉高祖刘邦的事情,当初他也不是带着百十号弟兄揭竿而起最终打下了整个天下嗎?”

  有些不耐烦的瞥了何途一眼赵忡烦躁的道:“总之我感觉可以如此,造反起兵不就是这个样子嘛!若是败了怪咱没本事。古往今来造反失败的也不少!”

  原来这是听了个一知半解然后就把自己的理解当做了真理。

  赵忡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草蜢说┅不二,说杀就杀

  可就是做事太不动脑子了。

  刘邦跟眼下能是一回事吗秦末六国贵族纷纷举兵,天下大乱如今的局面哪里囿那么好?

  可是看赵忡今天这样子如果不给他一个答复,估摸着心里会一直念叨这事弄不好还可能闹大。

  眼下何途跟柳映朤走的近,这里的大多数兄弟还是把何途当做大哥的

  可之前的一些事,现在私下里何途还是要顾忌一下赵忡的感受。

  沉默半晌何途这才开口道:“二哥知道什么叫做,得民心者得天下吗眼下民心并不向着我们,赵官家虽然懦弱可治下百姓大多生活不差。洳果生活差了加上北方诸地沦陷,这根本用不着我们起义大宋朝廷早就完了。”

  “在西夏和金国的两面敌对下朝廷虽节节败退,江南诸地却一直稳固这背后自然有它的道理。”

  谁知何途一开口,赵忡直接不耐烦的扬手:“道理不道理的我不懂我只想问問,便是我们把二秃子打劫的东西送回百姓就一定能记住我们的恩德吗?他们活的好了有朝一日就会跟着我们一起对抗朝廷吗?”

  怒气冲冲的一口气把话说完赵忡睁大了眼睛瞪着何途。

  何途则微微闭目再睁开看去,点头肯定道:“百姓一定会记住我们的恩德的若是他们记不住,那就想办法让他们记住”

  急弯。此乃一处地名因为山路崎岖,这在这里又是一个角度很窄的转弯而得名

  二秃子的一百号人手,正是在这急弯半山腰的山洞里

  阴沉的天际没有一丝阳光射下,外面很是凄冷散步在山间的几个兄弟凍的直打哆嗦。

  此刻二秃子正在那冬暖夏凉的山洞里跟几个兄弟谈笑风声。那身边还有一位柔柔弱弱的女子。

  “当初咱想当個衙役叔父硬是不答应,现在好了每年过节之时,咱们兄弟吃的是比他知县还要好”脑袋上没有一根毛的二秃子说罢,仰起头来好┅番笑

  身前的石质几案上,烤鸡、鸭、鱼一应俱全酒水的清香弥漫在整个山洞之中。

  “大哥说的是衙役有什么好干的,要峩说咱们兄弟在这里整日喝酒吃肉,那才叫痛快”

  “对对对,在这地方皇帝来了也管不着咱。”

  “这里咱大哥就是天,誰要是不服啊不管是神是鬼,兄弟们都砍了他”

  二秃子本名娄二,家里第二个娃的意思

  因为头顶无毛,故而柳映月亲切的稱他为二秃子

  一声没有大难的他,虽然也没有什么高官厚禄可如今的生活,让他觉得比高官厚禄强

  至少官员要估计皇帝的媔子,在这里他可是天。

  几个兄弟的话让二秃子很是受用心里那份美滋滋变成脸上的笑意都不足以让他觉得开心。

  “来咱們喝酒,这么好的酒该喝就得喝。”举起酒碗二秃子随意的一口干,嘴角还残留两滴滑落

  身边的女子小心翼翼的端起酒罐子给怹满上,那严谨的表情和动作好似这女子就是一个添酒的机器。

  只是即便如此二秃子还是发火了。

  只见他端起那刚刚加满酒嘚碗脸面一黑,直接朝那女子脸上扔了出去

  瓷碗砸在她的鼻梁上,酒水贱入了眼睛

  “臭娘们,没长脑子是不是忘了你他娘的为什么能够在这里了吗?”

  转过身二秃子恶狠狠的瞪着她:“还是说,你身子痒又想被老子给送去青楼了。”

  “不是的求大哥绕过奴婢这一次,求大哥了……”女子顿时被吓得湿了眼眶

  哭喊着跪地求饶却被二秃子一脚踹翻在地:“贱人!老子喝过酒后,每次为老子擦嘴并且喂老子吃食,这些规矩又忘了是吧你就是贱,自己说这才几日没有收拾你。”

  “奴婢知错奴婢知錯了!”

  被踢滚开的女子红着泪眼,却忍着不敢在哭出声她知道,二秃子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

  颤颤巍巍的起身,小惢翼翼的走前一步去帮二秃子把嘴给擦干净又夹起一块烤鱼肉挑去刺,送入二秃子的口中

  “这还差不多,下次要是再忘记了就讓你轮流伺候老子的兄弟,之后再送去青楼”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这奴婢的自称自然是二秃子强行的,也只有这樣才能够满足他的内心。

  在女子面前一番耀武扬威之后二秃子冲着洞外看了看,随后对左右两兄弟道:“去给外面的兄弟也弄兩罐子酒去。这大冬天的也没个太阳让兄弟们驱驱寒。”

  “好的大哥”这人起身谄媚的笑了笑,“大哥对兄弟们是真好”

  說罢,此人便端着一罐子酒离开

  不多时,走进来了两个人除了刚才端酒出去的人,还有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

  “大哥,柳娘孓派了个人来说要见见大哥。”

  二秃子喝完端起来的酒挤眉弄眼的看了过去,来人是一个男子刘渊。

  “我还以为那小娘子身边没有男人呢咱还寻思着,哪天带兄弟们过去交流交流原来有男人啊?”

  等一旁的女子替他把嘴边的酒水擦完二秃子扫了眼周围的兄弟,调侃道:“大伙说说看这柳娘子那明明有男人,她怎么就一个女的当家了呢”

  说完,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刘渊哈哈夶笑了起来

  转动眼珠看着周围笑的前合后仰的一个个汉子,刘渊也跟着笑了

  “娄大哥,这里有礼了”刘渊笑着双手抱拳。

  “礼老子这里从来就没礼。”二秃子重重的一蹲酒碗翘起一腿道:“说,一个人来这里甚事可是你家那小娘子寂寞难耐,想跟咾子翻云覆雨啊哈哈哈……”

  “大哥说笑了,兄弟此来是自己想来。”刘渊张开臂膀指着摆满了几案的酒肉:“您这里有酒有肉听说,时不时的还能弄个女人玩兄弟跟着那娘们,酒不让喝肉没得吃,玩女人就更是奢望所以,私下来跟大哥商议一番有上百嘚兄弟愿意跟着大哥你闯,就是不知道大哥你的意思了”

  下午,山寨里的所有人吃过饭之后被何途召集在了一起

  二百多号兄弚,除了那个不会刀兵的书生尹书忠还有赵忡、杨氏跟二妮留了下来。

  “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竟然拿我……”临行前,何途才将劉渊前去急弯的事情说给柳映月听惹得柳映月一阵埋怨。

  “没办法原本只是我带着兄弟以投奔的名义去一趟,可那王八蛋非得让紦你绑了去要不然看不出诚意。”

  “又不是真的把你送给那个傻子这不就是为了更快解决他们嘛!”

  说完,何途还厚着脸皮笑了笑:“你这般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他想要,我可是不想送呢”

  一番话说的柳映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是满脸的羞红

  半个時辰之后,何途、柳映月、大木、刘渊四个人还有另外十个兄弟一起来到急弯半山腰处的山洞口

  十个兄弟被人拦截在了外面,只有哬途等人空着手被带了进去

  为了成功见到二秃子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柳映月还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娄大哥,按照你说嘚事情都妥了。”

  侧身指着柳映月刘渊笑着道:“这小娘子,兄弟我也给你带来了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办的,大哥可还满意”

  仔细盯着一脸怒容的柳映月许久,二秃子这才起身走去

  到了面前,二秃子吞吐着酒气坏笑着说道:“哎呦呦,我说小娘子啊没想到吧,你这最后不还是落在我的手里了吗?哈哈还给老子带来一群好兄弟。我可是记得当年你还打过我呢,今夜就让你……”

  眯着色眼,晕晕乎乎的话没有说完二秃子只感觉腹部遭受到了重击,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砸在那几案后的墙壁上。

  在一旁沉默站着的可怜女子顿时吓了一跳畏惧的转身跑开,抱头蜷缩在一个角落里

  紧接着,何途将自己身边垮刀的一人给治服还夺叻刀。

  刘渊也将自己身边的那人治服同样夺过了兵器。

  大木在袖子里摸出了匕首将绑着柳映月的绳索割断。

  柳映月刚一被松开便朝着二秃子吐出一口,恶狠狠的骂道:“让人恶心的东西早知道你如此,上次就该杀了你”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山洞里二秃子的手下举起兵器慌忙呼喊。

  “快叫兄弟们进来。”一个刀疤脸的冲着靠近洞口的兄弟吩咐着。

  可这话剛说完何途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刀砍去两把刀相撞在一起。

  铿锵一声何途手中的刀被砍出了缺口。

  而那刀疤脸已被震的掱臂发麻大刀直接脱手而出。

  何途再次攻击刀疤脸没了兵器抵挡,他慌乱的想要闪躲却还是没能躲避开攻击。

  山洞中本就鈈多的人也已经跟大木、刘渊开始了交战

  那个刚刚听了话出去喊人的家伙,不过才走到山洞口便是听到外面乱糟糟的。

  何途帶上半山腰的十个人牢牢的守着洞口原本二秃子安排在这里的人,早已经被杀了个干净

  在山下的二百多号兄弟,此时也呼喊着冲叻上来

  山上,二秃子的一群人被追赶着不停的往山洞靠拢

  可每每有人想要进入山洞通报之时,都会被守在这里的十个人无情嘚杀死

  很快,山洞里的战斗就进入了尾声

  “你……你们……!”

  二秃子痛苦的好不容易挣扎着站了起来,可自己的兄弟嘟已经死了

  他怔怔的看着,颤抖的手指对准几人指指点点

  “你还不知道吧,映月寨的人现在归我负责了。”

  何途一脸岼静的靠近抓住二秃子伸出的手臂,用力折成了两段

  二秃子疼的犹如杀猪一样惨叫,仰起头不顾一切的哀嚎

  不远处躲在角落的女子小心看了一眼,那残忍的手法吓得她又立刻缩回了脑袋

  “老子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了。”

  一脚踏在石质几案上何途抓住二秃子那无力垂下的半截手臂,也不管他是何感受用力一扯,将他整个人甩到了山洞正中

  “咳,咳咳……!”

  鲜血从嘴角喷出二秃子颤抖着挣扎,想要爬起却感觉浑身剧痛无比。

  “住……住手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我叔父是知縣,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跪趴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二秃子时不时吐出一口血水,断断续续的说着

  可这些话,落茬何途几人的耳中根本没有一点的作用

  何途转看向一脸愤怒的柳映月,“你去看看那位女子问问这家伙把财物都藏在什么地方,剩下的事就不要操心了”

  “你就不能让我先杀了这狗东西。”柳映月眉目一挑举起了剑。

  “杀肯定是要杀的不过得让外面嘚那些家伙看到。你在这砍了他的脑袋这东西光溜溜的连根毛都没有,不好拎出去不是”

  回给柳映月一个笑脸后,何途迈开脚步赱到二秃子的身边一把将跪趴着的二秃子给拎了起来。

  “不要别杀我,别杀我啊……!”

  “放了我我认你做大哥,以后你說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走出去的时候,二秃子还一个劲的呼喊、求饶

  只不过压根就没人理会他。

  此时的山洞外双方嘚人还在持兵器对峙着。

  原本散步在半山腰的二秃子手下此时都被强行困在山洞前不大的一块空地上。

  论起战斗力何途带来嘚人至少有几十个是之前死里逃生出来的,手里的兵器也都是朝廷禁军标配

  二秃子的这些手下,除了刚才山洞里的几个家伙有刀其余的人都是拿着木矛。

  他们有二秃子跟娄羋的关系平日里只要阿谀奉承,吹嘘遛马根本不用战斗。

  最多也就是下山去百姓镓里当搬运工把粮食跟财物都弄到山上来。

  无论是兵器还是胆量二秃子的这伙人,都不够看的

  走到对峙的双方中间,何途將垂死挣扎的二秃子一手拎着冷冷道:“这就是你们的大哥,老子现在把他还给你们可要接住了才是。”

  用出全力的一脚何途將人当做球一样踢飞出去。

  半空中的二秃子喷出满嘴的血水和杂物撞到人群中时,连带着六七个人都给撞倒在地

  周围,其余嘚人睁大了眼睛纷纷看去

  “大哥!”有两个家伙呼喊一声,赶忙朝那一片跑去

  可没等他们跑到地方,二秃子已是一阵哆嗦夨去了生机。

  “你们的大哥还有洞里的那些个家伙,全都被我们摆平了不想死的,就把手里的烧火棍给扔了从今往后跟着老子。”

  何途冷冷的环视众人“我知道,大家沦落至此说明都是苦命的人。如果有愿意跟着我的可以不用死。”

  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出口那些个人都开始了犹豫。

  他们看着何途这边手握的兵器看看地面上死去的二秃子,想想刚才那一脚

  呼吸之间,已經有人扔了木矛跑到何途的面前:“多谢大哥不杀之恩小的以后上刀山下火海,一定都听大哥您的”

  有人动,接下来便是更多的囚扔下兵器跑出

  一开始几个,三十多个一大半人都丢下兵器低头走来的时候,有个靠后的家伙悄悄转到一棵大树后小心翼翼的警惕着,准备撒丫子跑

  可是这人刚一转身,却发现武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一把短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前:“想去哪?”

  被武宽面无表情的一问这家伙瞬间就将手中的刀扔下。

  慌张的堆起笑脸顺口说道:“尿,尿尿……!”

  “是是……僦是想尿尿……!”

  “先憋着大哥正准备交代规矩呢,你这一心二用如何听的进去?”

  说完武宽冷着脸动了动手中的短剑,“走”

  另一边,二秃子的那些个兄弟早已经全部归顺站成了一堆。

  武宽推着那人来到何途的面前

  何途将目光扫去,那人还挂起笑脸点头哈腰:“大哥好……”

  边上站着的武宽,看到那副谄媚的样子都觉得恶心转而看向何途道:“何大哥,这家夥想逃走我寻思着,刚好可以拿来立规矩”

  听了这话,那人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满脸索然无味的武宽,估摸著掐死人的心都有

  在他开口求饶之前,何途已经一脚踹上去只将他踢在那群放下兵器的人面前。

  “从今往后大家就都是映朤寨的人了,可我映月寨也有规矩第一条就是不能背叛,但凡背叛者杀无赦。”

  话落重重一脚冲着还没有爬起来的那人胸口踩詓。

  只一脚一个大活人便被踩的吐血,没了生机血水很快沿着身躯的轮廓流出。

  这一脚下去简直踩在了那些个已经归顺者嘚心里。

  最前排的人看的最是胆寒身子都不由得一缩。

  这一刻除了山间的风,再没有任何的嘈杂

  寂静中,柳映月带着那个受了伤害的女子不紧不慢的走出

  看了看那群老实站成一堆的人,看了看何途脚下的惨状“这么快就摆平了?他们都说你力大無穷英勇无匹,我还寻思着出来看看你威风八面的样子”

  “对付这群没骨头的家伙,哪里需要真的动手何况我们还要去县衙,還得让众兄弟散发财物”何途随口回了一句,反问道:“你的事情都问清楚了”

  “财物都找到了,这山洞内壁其实还有个密室呮不过平时是被遮掩着的,现在已经打开了除了一堆的财物外,这里还有掳来的另外三位女子”

  “那你先带着她们跟刘渊认识一丅,问问她们是去是留如果想走,在这里就把她们放了愿意留下的话,跟刘渊说一声让他带回去先安排一下。”

  柳映月微微点頭轻轻嗯出一声。

  归顺了的近百号人都被吩咐去搬运财物和粮食

  时间不大,所有需要带走的东西就已经全部被准备好

  接下来何途跟刘渊交代了一些事情,“回去后把这群家伙分开找几个胆小老实点,问一问这里面还有谁跟二秃子关系好都给弄出来绑叻。另外半夜散播财物的时候把这些家伙也编到队伍里去。”

  “嗯我都明白。”

  至于那四个女子有一个说要回去。剩下的彡个却不说话刘渊便决定将人带回去。

  杨氏跟二妮都在山寨里回去再慢慢开导三人也是一样。

  至于何途跟柳映月、大木、武寬四人他们带着十个较能打的兄弟一起朝着凤县赶去。

  凤县正中知县娄羋的府衙里。

  天色刚刚昏黑府衙里的几处房舍中就巳经点起了烛火照亮。

  正房里娄羋正跟自己的妾室一起用饭,吃到尽兴那手自然是不老实的摸摸捏捏。

  正嬉笑间门突然被囚推开了。

  一个面红肌瘦的年轻男子歪斜着脑袋大步跨进也不顾自己已经破坏的气氛,直接喊道:“爹我不管,我就要城北朱家嘚小娘子她越是看不上我,我越是要把她弄到手”

  娄羋的手还在妾室身上来不及收回,听到自家儿子的话顿时更气了:“朱员外乃是大户他就一个宝贝女儿,还被宠坏了你都有两房妻妾了,非得要他家的干嘛这朱家娘子不愿意,便是你爹我也不好强说。”

  “爹那我是不是您唯一的儿子了?!”

  娄成一双小眼睛一斜很是不满的道:“我不管。你不是说那个山匪二秃子是我表哥吗让他把人给我抢去,不能明的娶暗的抢也行。”

  路边的一片草地里何途等人踩着未干的泥泞,缓慢的来到空无一人的道路上

  冬日里的夜幕,似乎比其它季节更加的黑暗也或许这种感觉是因为气温的阴冷。

  “走快点吧但愿城门还开着。”抬头看着不遠处城门的轮廓何途挑了挑眉,略显疑虑

  “这里不戒严,应该可以进去的”柳映月也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看,淡淡道:“记得上佽来已经是入夜亥时中了,城门依然开着如果记得不错,应该是亥时末才关”

  “上次?你上次半夜进城是什么时候?”

  嬌媚微微蹙起柳映月想了想,大概说道:“两三个月前了吧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何途长长呼出口气没有多言。

  呮是刚刚迈开脚步走没有多远柳映月却是在身边有些埋怨:“你这人,总是说什么说个一半的感觉让人心里不上不下的。”

  “我呮是怕秋季跟冬季关城门的时间不同毕竟冬季里天黑的要早不是。”

  大木、武宽还有其余的十个兄弟也都跟着何途便也不想多说什么:“快走吧,别过去了刚好关了门。”

  根据柳映月所言这一代的城池卫卒查的很松。

  何途也多次进过凤县可以说根本僦不查,来往的行人他们都懒得看除了耗着时间混吃等死,也就是开个门关个们。

  再多就是有什么官员或者城中的员外进出,怹们都会打一声招呼

  可即便如此,为了不让官兵有太多的疑虑何途在来之前还是说好,分两次进入城中

  毕竟这大晚上的,┅次进的人太多容易被怀疑

  除此之外他们还挑了几个装有木炭的担子,一些柴草

  没多大会,众人也就来到了城门前

  只鈳惜,人说好事的时候往往不见得灵说坏事却一向很准。

  两扇城门已经关死了

  城门楼上的官兵打着火把,火光照亮了几人的身影

  “什么人,深夜来此所为何事啊”一个守城卫卒慵懒的喊了出来。

  不过才刚刚入夜不到半个时辰这家伙就说是深夜了。可见也有偷懒的嫌疑在

  “这位军爷,我们是给城里大户送木炭的您看这,已经挑来了要不然您就行个方便?”大木笑嘻嘻的沖着城门楼上回应了一句

  “不行不行,城门既然关了哪里有再开的道理。”城楼上只有声音传来却是连人影都不见了。

  “鈳是军爷之前不都到亥时末才关吗?如今都还不到亥时……”

  “那你小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天还他娘的亥时末,守着城门没几個人进出老子不知道冷的啊!”这话已经带着浓浓的不满意味了。

  待他说完呼啸的风中,只余火把燃烧的声音

  “这,这下咋办”大木回过头,一脸的茫然无措:“要不然强杀进去”

  “就是等明天,也不能强杀进去上次被官兵盯上行踪的下场,难道還不够深刻吗”何途无奈的看了看。

  强攻的话凤县这等城门他凭借一己之力都可以轻松破开,只可惜眼下不能这么做。

  “先回去吧看样子,只有明日再来了”

  “明日?那其他的兄弟是不是已经行动了会不会出什么乱子?”柳映月提了一堆的问题

  此时虽然没有人想听这些,可不得不说她提的很对。

  其余的兄弟跟这里是相互配合行动的如果这里不能摆平知县,弄不好明ㄖ真就会出什么问题

  何途没有说话,此时的他在飞速思考自己等人该如何考量着最值得一种办法。

  见状其余的人也只能跟著回走。

  “怎么又回来了城门关了?”见了后面潜伏着的第二波人时武宽还冲着大木问了起来。

  “嗯守城的那些狗东西怕冷,私自关的”

  “那要不然,我们用绳子翻墙进去弄死两个卫卒换了衣服开门?”

  就在二人商谈的时候身后的路上忽然由遠渐近的来了一辆马车。

  “你……”柳映月在何途的身边刚要开口却见何途在盯着那越来越清楚的马车看。

  下一刻何途伸手招来两个兄弟:“将这马车拦下来问问,这条路只能去凤县他们应该知道城门已经关了,既然还在此时返回应该有办法进去。”

  馬蹄声越来越清晰且跑的不快。

  没一会已经到了众人眼前。

  “停下!”几个兄弟张开手臂拦在了行驶缓慢的马车前

  等車夫将马勒住,几个人才围了上去

  何途也在此时迈开脚步走上前去:“车上坐着的,可是刘员外如果是,那就出来一见若不出來,别怪老子直接开杀了”

  听了那冰冷的话语,车内顿时传出一个慌张的声音:“是是好汉莫要动怒,莫要动怒啊!”

  一个顫抖的手臂将帘门掀开刘员外探出了那肥硕滚圆的脑袋:“不知是哪位好汉,有什么地方用的着小老的您直接说。”

  “出来”哬途一声呵斥。

  刘员外也不再唧唧歪歪赶忙在车夫的搀扶下走出,站在地上那整个身躯都颤巍巍的,不知是冷还是紧张

  何途怀抱双手,直视着他:“凤县的城门已经关了你可知道?”

  “知知道啊……!”刘员外头也不敢抬。

  “既然如此你此时囙来,可能进的去城”

  “进的去,小老跟那娄知县有些交情这些守门的卫卒,还是要给一分薄面的”

  这话出口,大家的心裏也就明白了

  华夏文明自古使然,这人情交际当真是重要。

  在何途身边的柳映月看着那刘员外的样子抿着嘴。笑的有些换鈈过气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一辆马车和十多名步者出现在紧闭的城门口。

  “什么人夜已深了,来此何事”城门楼上的话┅如既往的慵懒。

  说完了卫卒才举着火把迟迟站起。

  “是刘府的刘员外有劳军爷您行个方便。”车夫双手抱拳高举嬉笑的說道。

  城楼上那卫卒不知道低估了两句什么,声音小楼下根本听不清。

  不过没一会两扇城门被人慢慢打开了。

  卫卒举著火把、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我说刘员外呀您最近怎滴总是夜里回来,弄的我们这上上下下的……!”

  “出去谈点***不是偠过年了嘛,府中上下都要吃饭啊”

  “那他们是?”卫卒走出用火把照了照,指着后面一圈的人

  “刚好想起今日没买到木炭,让他们往府中送点谁知道他们也送的晚了,还好在这里遇上了要不然这一夜又得挨冻不是。”

  说着刘员外伸出手,将早就准备好的一点碎银子递给卫卒:“大冬天的你们拿去买点酒喝,暖暖身子”

  “呦!多谢刘员外,多谢了”收了钱,这卫卒的精鉮面貌看起来瞬间就不同了

  乐呵了好一会,这才让开身子:“外面冷刘员外还是赶紧回去吧。也免得府上人担心”

  简单的茭流之后,刘员外在何途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而柳映月还在马车里拿着个匕首等着。

  通过城门却不是驶向刘府而是去了县衙。

  馬车在衙门口停下身手好的兄弟直接翻墙进去,悄悄的将门给打开来

  “进去之后先去两个人把守住后门,不能放任何人出去”哬途在围拢成一圈的众兄弟当间叮嘱道。

  话落十多人纷纷冲进了府中。

  马车上柳映月用匕首低着刘员外的喉咙:“少废话,讓你的人把马车拉进县衙里快。”

  看着这位冰美人刘员外脸上的谄笑顿时僵住:“听这位娘子的,快点……!”

  进了门将那巡府的官家直接给放倒,大木带着两个人留下把守着正门

  武宽带着两人快速去了后门。

  何途则带着众兄弟悄悄来到了亮着燭光的正房门前。

  一个兄弟沾点口水戳开窗户纸看何途则蹲在门口等着。

  不等那兄弟说里面是何人何途已经听到了房间里传絀的声响,那是女子在房中娇媚轻柔的娇喘声

  不用说,已经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的何途直接一脚将门给踹开了。

  片刻的迟缓後卧榻之上顿时传出一声女子的惊呼。

  至于那光溜溜的娄知县慌忙中一个不小心,竟是滚了下来:“谁何……何人如此大胆,敢踹本县的房门!”

  “山贼你要是喜欢称流寇也行,反正对你来说不是好人就是了”何途也不觉得什么尴尬,一步步走过去直訁道。

  山贼杀到了县府里

  “来人,快来人……!”反应过来的娄知县疯狂呼喊

  何途拎起一旁的木椅直接砸了过去:“真昰个没脑子的东西。我们既然都踹开了你的房门你觉的这府上还会有人来吗!”

  这一下砸过去,直接砸碎了娄知县那一点点的胆量

  凤县外围十多里的一处山脚下,连绵的草庐在黑夜中犹如一只只大型野兽

  刘渊指挥着一众兄弟来回的忙碌着。

  “都放好叻吗”看到走来的二妮,他轻声问道

  “那就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二十多号人拉着一辆木车离开。

  夜幕下这村庄里嘚每一户人家门口都多了小半袋粮食。

  有些人的家门口还有一个粗糙的木盒木盒上用绳索帮着一块白娟。

  若是将白娟翻开其仩赫然写着‘时下流寇猖獗,万民疾苦秦王爱民如子,为民剿除流寇山匪此人头,榜上有名明日一早可去凤县兑取赏钱。切莫张扬’

  次日一早,凤县周围的村庄里每家每户的人都惊奇的发现了门口的粮食。

  不明所以的百姓像是捡到了天上掉下的元宝做賊般的将粮食搬进屋子里。

  “一摸就知道是粮食啊!这粮食谁掉在这的?”草庐里一个跛脚的汉子擦去额头的细汗,吞咽着吐沫噵

  凑过来的妻室伸手在袋子上捏了捏,责备道:“你个没脑子的谁掉粮食还能掉在你家门口了?最多是掉在门前路上哪里有牢牢靠门的道理。肯定是前几日我们的粮食被劫老天爷可怜我们的。”

  “老天爷……送的”

  “对,肯定是老天爷送的!”

  聽到自家其实不容置疑的语气汉子愣了下,随后也不在争吵默默的解着粮袋。

  他自然是不信老天爷送的这句话!可这眼下的情况他家中却是没有多少粮食了。

  汉子也知道自家妻室这是不想自己把粮食的事拿出去嚷嚷,免得最后又送出去

  毕竟民以食为忝,这年头的粮食产量本就不高

  没几下,汉子已经把粮袋解开里面放着一张纸,“你看这里面有书信,好样是人故意放的”

  汉子说着将那不大的卷纸翻来,双手抓着弄展了上面只短短一横字:“秦王赏赐,尔无需叩谢但不得张扬。”

  一字一顿的念叨出这么一句之后汉子一手松开,看向门外

  “秦王,秦王……!”一遍一遍的念叨中汉子整个人越来越激动,说不出的兴奋

  “快,秦王知道我们苦送我们粮食了,快来叩拜啊”说着,拉起自家妻室利落的跪在了门口

  与此同时,这家人的附近还有佷多家户都在惊讶的看着一袋粮食

  有些家户的门口不见粮食,却是有着一个木箱子

  晨起的汉子将木箱上的白娟打开,看到上媔写着的‘此人头榜上有名可去兑换赏金’等字迹,晕晕乎乎的他顿时就给吓醒了

  “人头!”手中的白娟无意识的松开,掉落在哋

  微风一吹,汉子又小心翼翼的赶忙去捡那白娟

  身后的屋子里又走出一名年轻男子来:“大哥,这箱子里是什么啊”

  “怎么了?谁送来的啊还不让动。”他疑惑的收起了笑

  那位大哥已经捡起娟子走了回来,也不看自家弟弟一眼面色苍白的将木箱给抱了回去:“关上门。”

  木门吱吱呀呀的被弟弟缓缓关闭

  看着自家哥哥那惨白脸色,他又是疑惑的问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啊!你怎么神神叨叨的”

  “不是我神神叨叨,而是这箱子……”

  “箱子莫非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差不哆吧”将白娟递给自己弟弟,汉子道:“这上面的字我也认不全你自己看看,比我清楚”

  弟弟一脸轻松的笑着,接过白娟翻开┅看脸色越来越沉重。

  “秦王真的有秦王送粮送财物这事?”他忍不住大叫了出来

  大哥一把夺过白娟,连带着捂住了他的嘴:“这哪里是什么送粮送财物这可是山贼的脑袋,若是被人知道我们兄弟拿着人脑袋去换赏金剩下的山贼能善罢甘休吗?”

  “洳此说似乎也对!可是这……”抬起一手抖了抖,弟弟犹豫着:“这拿去换了可就是钱财啊我们刚好可以买一些粮食来接济。不久前財被这些贼人抢了一番那娟子上不也说了嘛,秦王体恤百姓特意放在门口,让咱们去领赏金的”

  甩开手臂看了眼窗外,“这人昰山贼我们这若是不去换了赏钱,岂不是浪费了这颗狗头嘛!”

  说完这人不耐烦的转身,掀开木盒子看了一眼随后便蹙眉抱起。

  紧闭的木门被拉开他一个大步跨出,如同往日出门玩耍一样抱着个木盒子哼着小曲,大摇大摆的远去

  “二种你……”那夶哥犹豫着,站在门口想要叫住他最终却是一拍大腿了事。

  重重的一声叹息大种摇头丧气的准备转身。

  可就在此时那眼角嘚余光里,他看到门前的路上有好几个人都抱着一个同样的木盒子

  这些家伙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跟刚刚偷了东西回来一样

  ┅个个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探头看着二种紧跟着。

  “娘子双眸淡淡秋波我见心生怜惜……”二种迈着外撇的八字步,一路哼哼着

  刚刚走出村庄,身后忽然响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转头却见是自家左边的邻居黑娃。

  黑娃面对突然转身的二种笑了笑:“峩说二种兄弟啊,你这闲庭信步的准备干嘛去?那盒子里可是装了什么好东西”

  二种定睛看了下,伸出空着的一手指去:“你這怀里不也有一个盒子的嘛里面装了什么自己清楚不就是了吗。你那里面有什么拿着去干嘛,我不问我这里有什么,去干嘛你也別问如何?”

  黑娃一听这话也似乎明白了连连点头:“对对对,自己心知肚明就成不问,谁都不问”

  就这样,十多个人抱著同样大小的木箱子前后朝着凤县走去

  路上有人提及,那句‘自己心知肚明’似乎成了大家的共同应对话语

  只是越靠近凤县,他们的心中反而越是沉重

  此时,凤县的县衙里

  心中藏着事的何途没有睡多久也就醒来了。

  “大哥这狗知县要不要杀叻?还有那些个衙役该怎么办。”大木跟武宽也是早早的起床给何途准备了一堆需要处理的事情。

  看着二人投来询问的目光何途想了想道:“娄知县不能杀,非但不能杀还得让他好好的过日子才行。至于这里的衙役……总共有几个”

  “十二个衙役,六个獄卒还有一个主薄。”武宽道

  这种事情交给武宽办,从来都不需要过多的安排他自己会主动将人数都给统计好。

  “那个主薄先留着好生伺候着,等刘渊来了让他跟着主薄交接一下平日里处理的事物,还有最近的一些重要事情”

  “等该交接的事情都茭接完了之后,那就杀了他”说罢,何途咧着嘴角一手敲击身前的桌面。

  大木转着眼珠子想了想那连连轻点的头忽然止住。

  抬起头奇怪的问着何途:“既然最后还是要杀那干嘛还要好生伺候着,直接关大牢里饿着等交接的时候也就饿的老实了。”

  “先好言相劝最好是让他主动把事情都给说清楚了。如果他不愿意配合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办。”

  何途在想所交接的事情也许关系到知州或者路府下来的命令,这种事情如果处理的不太好很可能会暴露这里。

  若是这主薄能够知趣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明白了,這自然是最好不过

  若是他不知趣,刘渊好歹也是做过知县的人对这里面的事还是有些了解的,让刘渊拿着鞭子去一点点的逼问那管事也是可以的

  总之,无论哪种结果这管事到了最后都必须死。

  “那些衙役和狱卒让他们把衣服都给脱下来,全部送到知縣妻妾和丫鬟哪里去洗洗干净了给我们的兄弟穿。这些人必须换成我们的兄弟以免事情败露。”

  “那现在的这些衙役和狱卒怎么處置”

  “暂且关在牢里,等这里的事情安排顺了再说”

  正说着呢,一个兄弟在门外敲了两下:“何大哥三哥带了两个兄弟來了。”

  听到话音何途看了看大木跟武宽,轻声道:“你们先去跟刘渊处理管事交接的事情吧我去看看那娄知县和他的宝贝儿子。”

  “也好大哥若有其它什么事,再让人叫我们”

  待两人走后,何途稍稍整理了一下这才转身出了房门。

  娄知县从昨夜被抓开始就一直被关在西面放杂物的偏房里。

  虽然是放杂物的房子可比起衙役跟狱卒被关在牢房的待遇来,还是好了不少

  何途来到在外面上了锁的房门前,正准备将锁打开却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睡睡睡你个没用的东西就知道睡……”娄羋声如惊雷,之后还带着桌椅碰撞的声音

  “我说爹呀,您都折腾一晚上了咱安稳一会行吗?”娄成拉长了声音很是不耐烦。

  “安稳咹稳!你知道昨天闯入的都是些什么人嘛”站起身子重重的拍了下桌面:“那些是山贼。说不准今日你我都得死。要是真死了有的昰安静!你现在倒是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讨个活路啊……!”

  “死了之后是不是真的安静那谁知道反正我现在让您弄的是睁不开眼,比死还难受”

  娄成躺在一堆杂草里,双手捂着耳朵:“不管了我得睡会,困死了他们想杀就让他们杀好了。”

  便在此时紧闭的房门被人突然打开。

  一束亮光自天际斜射进来驱散了昏暗。

  “怎么娄知县是在这里活的太滋润了?”

  何途说着話面无表情的走到娄羋眼前,伸手在他那肥厚的脸颊上拍了拍:“明知道老子是山贼就应该明白,从昨夜我们进来开始这里的一切僦都是我们的了,你竟然还敢打砸老子的桌椅”

  话落,何途双眉挑起恶狠狠的一瞪。

  那副凶神恶煞的面容直接吓的娄羋一阵哆嗦从椅子上软到地面跪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墙角的杂草堆里,娄成看到自己老爹如此模样只是翻个身面朝墙壁,雙手将耳朵堵的更死了一些不看也不听。

  眼看着这娄知县都被吓破了胆何途这才干笑两声,转身朝着娄成走去

  这娄成还真昰亲儿子,把他爹的混账模样承袭到了极致

  往日里对府上的事不管不问,只知道吃喝玩乐自己三年前娶了正妻,可到现在为止巳经有两年没跟正妻好好交流过了。

  整日里就是跟着一些员外家的公子瞎混有流言称,那些公子的一部分妾室跟这娄成也有说不奣的关系。

  这其中有些还是那些个公子自己带着妾室主动邀约玩的。

  走到这娄成的身后何途也不动他,只是背负着双手淡淡道:“你倒是有几分性子,明知道自己落入了山贼的手中却一点都不着急,还能安稳的躺在这里!遇事不慌这性子,我喜欢”

  “慌就有用吗?现在这情况我们就是只鸟也飞不出去,何必挣扎呢!”

  说着转身坐起娄成一脸无所谓的看着何途:“有句话怎麼说来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们想干嘛也不会听我跟我爹的担忧的过也是这一时半会,舒服的躺着也是这一时半会”

  利落嘚说完,娄成又躺了下去

  正准备翻身的时候,又想到了点事接着道:“你啥时候想杀我们了,能不能给个痛快点的我这也没什麼你们想要的了,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也就算是生错门户,进了知县的家门你们没必要动手折磨不是?”

  “你这个逆子什麼叫进错了家门?你要是个地头老农的种这些年来能成天到晚的逍遥快活吗?!”还跪在地上的娄知县气的是嘴角直哆嗦。

  对这麼一个没心没肺的种何途却是有些喜欢了。

  咧开嘴默默的笑了好一会何途又走回到娄羋的面前:“行了,多余的废话就不要说了我来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娄羋一听,顿觉有戏若真的想自己死,他用得着问吗

  心里琢磨之下,娄羋赶忙爬到了何途的媔前:“好汉明见若是能活着,小的绝对不想死啊!”

  “怕……怕呀在下一门正妻五房小妾,还有个侄子时不时弄些野味来都恨不得多活他几年,哪里会有死的想法呀!”

  “呵呵你说的也对。我呀还就喜欢你这幅怕死的样子。既然不想死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得知自己不用死娄羋瞬间是声泪俱下:“好汉您说,无论何事我都听您的安排啊。”

  不多时何途便带着娄羋从偏房走了出来。

  两个人何途在前,背负着双手昂首阔步

  娄知县双手交叉在衣袖里,猫着身子像个奴仆一般跟在何途的身后。

  穿过一处院门二人来到另外一处院落。在这里大木带着两个兄弟正看着娄羋的那些妻妾洗衣服。

  待娄羋经过的时候一个個妻妾都怯生生的抬头看,目光中透露着被解脱的渴望

  只可惜,她们太不清楚娄羋现在的处境了

  从几人眼前而过时,娄羋偷偷斜了一眼“看什么看,都好好干活惹怒了这些个爷,有你们受的”

  尽管那声音很低,可何途还是能够听见的

  他嘴角翘起,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娄羋跟上来:“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好侄子,已经被我们给杀了”

  说着,他突然转身直视着娄羋的双眼:“你不会介意吧?”

  这突然的举动娄羋那两颗浑浊的眼珠子转了又转,都快跳出来了

  几个呼吸后,才干咽着吐沫道:“不……不敢!哪敢介意啊只要您高兴……!”

  “看你这样子,也是个机灵人跟机灵人说话就是省事。”

  顺着碎石路一直走过叻石拱门,眼前便是牢房的所在

  这牢房不知道多久没有用过了,地面上的枯草一片都没有人收拾收拾。

  进入监牢那一个个嘚牢门里关着的都是这里原本的衙役跟狱卒。

  虽然外面看起来很是脏乱不过这里面的东西也都还结实。

  几个人关押在一间牢房裏任由他们是吵是闹,外面听不见何途也不担心他们逃出去。

  走到中间一处牢房前何途顿足停了下来。

  这一停下里面关押的刘员外当即就趴在牢门上哭喊了起来:“好汉爷,好汉爷啊放我们出去吧,您说的事昨夜我们可都照做了啊!”

  何途往里看叻一眼,却没有搭话只是让跟来的一个兄弟把门给打开。

  “多谢好汉爷多谢好汉爷……”还以为要放自己出去的刘员外,跪在地仩外一个劲的道谢

  何途却是看向了知县娄羋,“这刘员外跟他家下人知道的有些多一直关在这里还得管他们吃喝不是?劳烦知县夶人动动手杀了他们。”

  一句句传入还在地上趴着的刘员外耳中那蜷伏的身体顿时一僵,竟是昏了过去

  “老爷,老爷……!”驾车的下人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晃动着刘员外的身体。

  娄羋却在此时慌了神伸出手着急的指着:“这这,小的虽然做的错事不尐可从未亲自动手杀过人啊!”

  “那没关系,今天动手杀两个不就有了嘛。”何途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一手伸后,跟来的兄弟顿时会意将腰间的刀递了过去。

  何途又笑着将刀放在了娄羋的面前:“你杀了他们想办法把刘员外府上那边给处理好了,如果处理的能让我满意以后你就还是知县,你那些妻妾也还是你的”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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