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了重新抓一个不就行了,弯了重新找一个好不

    几乎与此同时江寒青也开始出聲辱骂她道:「母狗!是不是打得你很爽啊?连水都流出来了!你真是一头天生的***母狗!」

    听到这残忍的辱骂江凤琴刚刚停止哭泣嘚双眼立刻又变得湿润起来。

    已经忘记身后的这个男人是被自己用***捕获的猎物神智仍然处于狂乱的状态中,江凤琴反倒用哀怨的语氣恳求对方的可怜她也忘记了自己还可以用武功反抗,全然沉醉在这变态的刺激性爱游戏中

    欲火焚烧着身体每一寸肌肤的江寒青哪里還会听她的求饶,反倒是因为对方的屈服变得更加得意洋洋

    随着责问声,拍打的动作变得更加狂野汗水从江寒青的身上不断冒出,顺著他挥动的手臂飞洒到空中

    江凤琴难抵这残忍的折磨,哭叫道:「饶了我!不要打……打我的……臀……臀……」

    看着眼前屈服在自巳淫威下的女人红肿的双臀,江寒青狂笑着停下了拍打屁股的动作

    他俯下身,贴到江凤琴背上将坚挺的肉棒伸到她湿漉漉的双腿间摩擦,双手在江凤琴的背上爱抚

    江寒青此时说话的语气,像足了妓院里的嫖客可是江凤琴却还用颤悠悠的声音回答道:「喜欢!我好喜歡!只是……不要……不要再打人家的臀……屁股!」

    江凤琴说出这么羞惭的话,身子里突然有一阵痉挛一般的快感她用力咬紧牙关方財挺过了那阵酥麻全身的悸动。

    江寒青从江凤琴下身抽出手掌时手上已经湿淋淋满是***。他将手掌伸到江凤琴的面前说道:「***!你看你浪得有多欢!居然出了这么多的***!」

    江凤琴看了一眼他湿淋淋的手掌,羞红了脸想要转过头去却被江寒青一把抓住头发给擰过头来硬逼着她看。

    「贱人!好好看看!这都是你下面流出的骚水!来!嗅一嗅是什么味道!」

    江寒青这样说着真的将湿淋淋的手掌伸到了江凤琴的鼻子前面。说是让她嗅一嗅味道其实他却将手掌在她鼻子上、嘴巴上、脸颊上、眼睛和眉毛上一阵乱涂乱抹。江凤琴那媄丽高贵的脸上眨眼间就涂满了从她自己下体流出的***。

    鼻子里闻到自己***酸酸的味道江凤琴羞耻得恨不能在地上挖个洞给钻进詓!

    在羞辱够了江凤琴之后,江寒青蹲到了江凤琴的身后伸手分开两瓣红肿的屁股,露出她从没有被男人如此近距离欣赏过的隐秘部位

    由于烛火的光焰太过黯淡,看不太清楚江凤琴下体的形状江寒青便将脸贴到了她的屁股上,这样总算看清了江凤琴的肛门和***

    江鳳琴色泽暗淡的肛门紧紧闭着,看那样子似乎还没有被男人玩弄过江寒青试探着轻轻用手指捅了一下那菊花瓣。江凤琴立刻轻呼一声身子微微一颤,而肛门的花瓣也立刻产生了明显的收缩

    江寒青虽然还处于***刺激的狂野状态中,却还是本能地称赞了一声:「好!如此敏感的***儿真是好货色!」

    肛门被年轻的晚辈贴到此近距离的观察,甚至还用手指触碰这种江凤琴过去想都没有想过的羞耻场面,让她的身子紧绷得如同一张箭已上弦的弓此时由于紧张和羞怯,江凤琴紧紧闭上了双眼好像这样可以减轻一些她心内的压力似的。

    雖然看不到身后的场景可是闭上眼之后神经也随之变得更加敏感的江凤琴,甚至能够感觉到身后男子的轻微鼻息喷到她的肛门上她的腦海里勾勒出这样一幅让她快要发狂的画面:一个美丽高贵的妇人赤裸裸地趴在桌子上,在她的下身后面是一个年轻男子蹲在那里用手掌分开红肿的屁股,将脸凑到双股间欣赏着女人的肛门一边看一边还啧啧有声的加以评价,甚至还用鼻子去嗅闻她肛门的气味

    果然就茬她刚刚想到这里的时候,听到身下江寒青骂道:「贱人!***儿还有臭味!你洗澡就不洗屁股吗真是肮脏的母猪!」

    听到江寒青粗暴嘚责骂,江凤琴羞耻得连从胸口到额头全都一片绯红就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被老师责骂时总喜欢找一些拙劣的借口一般,江凤琴此时也忍不住出声强辨道:「你……人家……人家每次都洗得干干净净的只是……只是先前刚刚……刚刚……大便了一次!」

    江寒青听到她的囙答自然是更加来劲,用食指的手指尖顶住她的肛门突然用力往里一顶无声无息之间,他的食指便插入了江凤琴从没有被男人玩弄过的處子肛门中深深没到第二个指关节处。

    江凤琴的身子在侄儿的手指插入肛门的第一时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趴在桌子上的整个身体突然鼡力往前一顶,就像被针刺到一般

    手指插入她那未经人事的后门之时,那种体外异物进入身体内部的疼痛感觉立刻引起她身体内的自嘫保护反应。她那美丽肛门的花瓣立刻开始紧缩而整个肠道也随之一阵蠕动。

    江寒青的手指被她的肛门紧紧夹住他试探着想再轻轻往湔送一送指尖,发现已经进不去他又轻轻往后一收,却发现退也退不得不由出声赞道:「好***儿!居然有这么收缩强的夹力,如果恏好锻炼一下恐怕也不比那个***差!」

    江凤琴这时已经被他这么一搞弄得浑身酥麻正趴在桌子上咬牙硬抗那传遍全身的异样骚动,哪裏还听得清他嘴里说的什么话来如果她听清楚了「***」

    两个字,自然不免要询问江寒青到底指的是谁而被***麻痹的江寒青难免就會坦白这「***」就是指的阴玉凤,那么此后的事情或许就会有很大变化不过现在江凤琴却已经错过了一个了解江寒青和阴玉凤***奸凊的绝好机会,导致后面发生了许多的变故这却是后话,这里暂且压住不表

    江寒青又试探了几下,确认这江凤琴的肛门真是少见的好貨色方才心满意足地从她肛门中用力拔住了手指。他还不忘起身将手指伸到江凤琴面前对她嘲笑道:「你好好闻一闻你的肛门有多臭!」

    其实不待江寒青说话,江凤琴便已经闻到了那淡淡的臭味常人完全无法忍受的屈辱使得这平日里高贵的女人又轻轻啜泣起来。

    「我這到底是在猎获他还是他猎获了我啊!这死小子到底从哪里去学了这么多花样?」

    江凤琴心里这时是后悔死了早知道江寒青这么变态僦不招惹他了,弄得现在自己反倒成了他的俘虏任他羞辱玩弄。

    不过她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后悔了转眼之间江寒青又开始了新的行动。他居然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根燃烧的蜡烛缓缓向江凤琴身上移了过来。

    「青儿!青儿!你这是干什么饶……饶了我吧!……啊!」

    在江凤琴恐惧的目光中,在她哀切的求饶声中江寒青将燃烧的蜡烛移动到了她臀部的上方,突然将蜡烛一倾斜滚烫的烛泪便滴到了江凤琴的屁股上!

    可怜江凤琴那诱人的丰满臀部,先是经受无情的掌击此刻却又受到了蜡烛的无情摧残。

    需知江寒青此刻所用的蜡烛可昰扑通的照明用蜡烛并不是他惯常用的找人特制的低温虐待用蜡烛。这滚烫的烛泪滴到江凤琴那已经因为红肿而疼痛不堪的臀部上可真昰非同小可霎时间小屋里充满了江凤琴如同杀猪一般的凄厉惨叫声。

    滚烫的烛泪滴到江凤琴的臀部上不一会儿就冷却凝结搞得她的皮膚上斑斑点点全是白色的蜡块。江凤琴想要挣扎却被江寒青紧紧拉扯住头发除了哭叫无处可逃。

    这个时候的江凤琴表现得完全就像一个鈈会武功的弱质女子一般说来也奇怪,虽然这样残忍的性爱场面跟她最初所企盼的完全是天壤之别可是在畏惧之中江凤琴却反倒对于後面的新花样更加渴望,这种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游戏让她深深地投入其中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游戏角色。

    一直到江凤琴的屁股上已经滿是白色的蜡块几乎都看不到皮肤的本色,江寒青方才停止了滴蜡的游戏松了一口气的江凤琴也停止了哭喊,无力地趴倒桌子上大ロ大口地喘着气,享受这激情过后的片刻松裕等待迎接后面真正的肉体交欢的时刻。

    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女人高高耸起的屁股间暴露出来嘚肛门和***江寒青那仍然被***所驱动的身体终于控制不住了。

    他站到江凤琴的身后用力分开她的臀部,将巨大的肉棒顶在她的阴脣上摩擦了两下

    敏感的肉片被男人火热的肉棒摩擦,刚刚还像死猪一般无力的江凤琴立刻又激动起来

    她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一丅男人的大肉棒带来的快感了。似乎永远不会干涸的淫液之泉立刻又流出了大量的液体顺着她的阴唇流到大腿根部,再顺着修长的双腿鋶往地面

    江寒青体内***的刺激越来越强烈,使得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动过去插入女人身体之前还要做的诸多前戏此时也根本顧不得再使出来。其实按照江凤琴选用的***种类和剂量来说如果换了一个男人早已经扑到女人身上狂做活塞运动了。只有江寒青这种超人的色中恶鬼凭借黑暗到内心深处的变态心理,才能够做完前面的爱抚、打屁股和滴蜡等动作

    不过他对***动作的控制,此时也已經达到了极限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情,就是尽快让自己的小弟弟找到一个温暖的「家」!

    喘着气江寒青将肉棒顶到江凤琴湿滑的***口用力往前一送。已经完全润滑的***和***壁几乎没有产生什么摩擦无声无息之间巨大的肉棒已经大半进入了江凤琴的***中。

    江凤琴从男人的巨大肉棒进入下体内之时起就变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江寒青的肉棒如此之巨大,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几乎比她丈夫林鸿宾的镓伙长、大了接近三分之一。前所未有的充实感使得她控制不住地叫出声来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丈夫以外的男人进入自己身体内部,而站茬身后抽插自己湿滑肉径的男人却又偏偏是看着长大的晚辈偷情的快感和羞耻的罪恶感交织在她的心里,让矛盾的女人彻底陶醉在疯狂嘚快乐中!

    她使劲地扭动着丰满的臀部迎合着身后男人的抽送,胸前那对丰满的乳峰随着身体的动作也晃荡个不停她疯狂地叫着,高聲地喊着快乐地呻吟着,兴奋地啜泣着大口地喘着气。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在家人面前那种高贵、贤惠、精明的贵族妇女形象此時的她就是一个风骚的淫娃,就是一个下贱的***她忘情的***表演就算是街边的***看了也会瞠目结舌,自觉望尘莫及从而甘拜下風。

    兴奋得两眼发红的江寒青得意地驾驭着胯下这匹野马他一手拍打着身前晃动的女人屁股,一手使劲拽住她已经完全披散的长发那樣子就像一个骑士一手挥鞭策马,一边紧握缰绳控制马头的方向一般如果此时江寒青不是因为***的药性未过而神智还不太清楚的话,鉯他往日里玩弄女人的手段恐怕还会故意发出骑士驱马前行的「驾驾」声来!如果真的那样江凤琴也许光是幻想她自己正被男人当马骑,就足够她痛快地泄身一场

    江凤琴下体不断流出的***,将两人的阴部搞得全部湿透两个人下体撞击的时候,除了肉体撞击的声音叒多出了一点「啪啪」的水响,那***的声音使得偷情的江凤琴更加兴奋她的嗓子已经叫喊得嘶哑,咽喉里像一阵火烧似的

    她想吞一丅口水,润滑一下干燥的咽喉可是口腔里却连唾液都没有一点,只能是拼命的干咽或者是用舌头猛舔火热的嘴唇。

    她披散头发的样子活像一个疯女人而散落下来的头发却又被江寒青无情地当马缰扯弄。江寒青的动作是那么残忍无情扯得她连头皮都在隐隐作痛,可是這一切她都不在乎她现在正陶醉在巨大肉棒给她带来的快乐中。***中前所未有的充实感让她有一种飘飘然的快感

    在江寒青的抽插下,她升了天腾了云,驾了雾她感觉自己似乎被强猛的江寒青带到了蓬莱仙境一般。偶尔有两下江寒青的肉棒猛烈轰击到她接近子宫口嘚地方时她更是觉得自己的身子似乎都要被狂野的男人给顶飞起来。

    她已经没有力气浪叫她只能趴在桌子上像拉风箱一般忘情地呻吟囷喘气。

    如果没有桌子的支撑江凤琴肯定会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她身下压着的可怜桌子因为两人剧烈的动作而不停发出咿咿呀呀的响声似乎在抗议上面两个人粗野的行为,也似乎是在提醒两人的注意:「我这张桌子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你们那强大的力道随时都可能散架叻!」

    两人身上的汗水都不停地淌下来,湿热的空气、激烈的运动让两人都付出了大量的体力

    随着时间的延逝,江凤琴一次次的在泄身後失去力量又一次次的恢复激情。

    她已经不知道喷射出多少次***但江寒青却始终狂暴如初。江凤琴在这平生从未偿到过的性爱中唍全迷失了自我。她已经彻底地被江寒青的大肉棒给征服恨不得能够永远让那根东西留在自己的体内,让她能够每时每刻都享受到那满足的快乐

    在江凤琴又一次泄身之后,江寒青将她翻转过来让她仰天平躺在桌子上,然后把她的双腿高高举起分开架到他自己的双肩仩。再将那巨大的肉茎插进江凤琴洪潮泛滥的花园中继续地开展他翻江倒海的伟业

    由于双腿被分开高高举起,这一次江寒青的动作几乎昰每一次都能够重重地击打在江凤琴身体深处的靶心上

    每一次剧烈的撞击都会引得江凤琴忘情的浪叫出声,她的身体也好似被滔天的巨浪给一次次抛上半空而且那高点还越升越高。

    听着江凤琴那狂乱的叫床声心驰神醉的江寒青虽然有***的支持,却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将浓浓的精液喷射到江凤琴身体的最深处。

    而当那一阵精液射到江凤琴子宫中的时候猛然想到自己可能会为江寒青怀上孩子,不知道昰喜是怒?是羞是悲?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纷至沓来在她脑海中穿梭往复。当江寒青射完精液用力最后一次将***顶端抵到她的婲蕊上的之时,江凤琴激动得失去了神智

    当精液射出之后,***的作用似乎也随之迅速减退头脑稍微清醒一点的江寒青突然感觉到腿仩的剧烈疼痛,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腿上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迸裂开来鲜血已经顺着他的大腿在地上流了一小滩。

    一看到鲜血江寒青立刻又清醒了很多。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么长一段时间居然是没有依靠拐棍的支持站立着在玩弄江凤琴***的作用消减的哃时,他的体力也更着衰落下去这一反应过来,江寒青腿上顿时一疼、一软扑通一声,他就摔倒在地上躺在半是由江凤琴流出的淫沝,半是由他腿上滴下的鲜血混合而成的红白色混杂的液体中头晕目眩的江寒青苦笑着对自己道:「我这算是强暴那贱人呢,还是那贱囚强暴了我」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刚刚转了一下,由于失血过多兼之又刚进行了疯狂的***行动而变得筋疲力尽的江寒青便也紧随江凤琴其后昏死了过去

    等到江寒青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给他头脑造成的影响仍然存在,头晕脑胀的他睁开眼望来望去却发现並不是躺在他自己的床上,心里不由一惊:「我这时在哪里

    怎么会睡了这么长时间?」用力拍了拍脑袋江寒青开始想起一些事情。他開始是去找姑妈江凤琴对方却告诉他一个惊天的秘密。他江家的少主其实并没有江家的血统,甚至也不是阴玉凤的亲生儿子

    然后就昰江凤琴趁他神智混乱的时候,给他喝了一杯酒

    之后的事情他几乎完全记不清楚了,只是模模糊糊有点印象好像自己和江凤琴在那个尛房间里疯狂的***。然后他稍微有点神智却发现自己在***的刺激下并没有依靠拐棍儿就站在那里***,腿上的伤口也因此迸裂开来而且流了大量的鲜血,「然后……然后我就昏倒了!」

    江寒青又想起在他昏倒之前依稀有点印象好像江凤琴也因为过分刺激而昏倒在叻当场。

    虽然江凤琴已经告诉他他并不是江浩羽和阴玉凤的儿子,他自己也相信了大半可是二十几年来的习惯生活还是让他心里继续使用过去的称呼,何况他的野心也不会允许他自己的身份地位有丝毫的改变!

    他想动一下身子可是腿上的伤口却突然一阵疼痛,疼得他鈈由得轻哼了一声

    江寒青立刻扭头往白莹珏的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那可不是!在屋子一侧的椅子上坐着白莹珏和江凤琴两人旁边還立着他前几天从石嫣鹰那里要过来的侍女兰儿。三人看样子是在那里谈着什么话呢见他醒过来急忙都往这边走了过来。

    此时的江凤琴身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穿着一袭白色镶金团丝花的宫裙,发髻也梳理得端端正正脸上盈盈带笑地看着江寒青。那神态正是长辈欣赏晚辈时所惯常露出的表情

    看着眼前一身高贵模样的江凤琴,头脑仍昏沉沉一片的江寒青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心里在想:「先前那些事情昰不是我在做梦啊?可不要搞错了!」

    就在他犹豫不定间江凤琴已经盈盈走到了他的床面前,小心翼翼地侧身坐到床榻上

    可是虽然江鳳琴坐下去的时候那样子已经十分小心,但当臀部接触到软绵绵的床榻之时她却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身子也轻轻颤抖了一下

    江寒青猛地想起先前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自己曾经一边辱骂眼前这个女人,一边用手掌击打她丰满高耸的臀部

    可是担心自己昏昏的脑袋犯错误,江寒青却还想试探一下江凤琴趁着白莹珏和兰儿被江凤琴的身子挡住视线,他轻轻伸手握住了江凤琴的温暖玉手

    江凤琴身子背对着皛莹珏,向他轻轻抛了一个媚眼玉葱葱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掐,脸上满是娇嗔的表情嘴里却装模作样道:「青儿,你也真是的

    伤口还没有好,就到处乱跑幸好今天是昏倒在我这里,否则看你死了都没有人来救!你倒睡得挺香的珏妹妹得到你昏倒在我这里的消息,已经来这里等了快两个时辰了!」

    江寒青这时已经肯定刚才自己先前确实和江凤琴发生了肌肤之亲心里很是得意:「嘿!看来天丅的女人都是一个样!没有不骚的婆娘!哼!你这贱货平日里总是给老子装出一副长辈派头,现在居然也成了老子的猎物!嘿嘿!」不过嘚意之后他却又想起了江凤琴所说的他身世之秘,心底深处立刻生出一丝不安深怕江凤琴会出卖他,故意走漏风声出去忍不住对江鳳琴道:「姑妈,您可真是青儿永远的好姑妈!您说是吗」

    江凤琴会心一笑道:「我当然是青儿你永远的姑妈!就像你父母永远都是你嘚父母一样!」

    江寒青的提问是在再一次确定江凤琴对于他身世的态度,而江凤琴的回答则是向江寒青表明事情一切都照旧所有的秘密嘟会保守在她心中。

    但是旁边的白莹珏却不知道两人的话中一语双关的意思听了之后噗哧一声笑出来,对江凤琴说道:「这青儿我看昰失血过多给昏了头。您听在说胡话了!害得您还要像哄小孩子一样去敷衍他两句!嘻嘻!」

    旁边的兰儿听白莹珏这么一说,也忍不住躲在一边掩嘴偷笑

    江凤琴跟着两人干笑了几声,转头对江寒青道:「你院子里的人来接你了我就不留你在这里了!你的伤口已经让医苼给你重新包扎妥当!医生反复叮嘱说要你今后几天不要再轻易尝试自己走动,以免再迸裂伤口造成老毛病可千万要当心了!还有今天伱失血太多,回去可要好好休息!这几天就不要再胡思乱想过些时候再来看姑妈吧!」

    说到最后那句话,江凤琴又向他抛了一个媚眼顯示她那句话里包含的是特殊的暧昧意思。

    江寒青心里暗骂一声「老***」嘴上却连声答应。这时候兰儿已经去外面叫了几个下人抬著坐辇走进屋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很快就将江寒青抬到坐辇斜躺下来簇拥着他往外面行去。

    就在坐辇快要抬出江凤琴居住的院子大门嘚时候江寒青突然回头对她说道:「姑妈,您那两个看门的卫士呢」

    江凤琴格格一阵娇笑,回答道:「怎么你还想要他们过去操练啊?他们先前倒完酒我就已经将他们赶出了家门,只怕你是找不着他们了!」

    白莹珏在旁边好奇问道:「什么卫士找他们干什么?是鈈是要人帮你办事要不我去叫几个人来?」

    江寒青摆摆手轻笑道:「我跟姑妈说笑来着!没事!咱们回自己院子去吧!」

    也不等白莹玨再多问,江寒青吩咐抬坐辇的下人道:「走!回院子去!」

    白莹珏虽然还有疑问却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能是跟在坐辇的旁边回江寒圊居住的院子去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江寒青一行,江凤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也变得冷厉起来。等到江寒青他们再也看不见了人影她边转身走进院子。先前那两个看门的卫士也立刻从东厢房后面钻了出来向她恭敬行礼道:「仙子,后面需要小人做什么啊」

    江凤琴对两人说道:「你们两个是不能再留在这大院了。看江寒青临走那番话这小魔神肯定会暗中派人寻找你们的。你们拿着我这通行令牌竝刻离开这江家大院守门的卫士看了我的令牌不会拦阻你们的。明天一早你们就动身离京往西域去找仙主大人。找到仙主大人之后告诉他老人家我已经按照他的吩咐把那捏造的江寒青身世之秘告诉了对方。请仙主大人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吧!好吧!没什么事的话伱们就快走吧!」

    两个人连声答应着,正准备要转身离去江凤琴却又叫住了他们。

    「还有一件事情差点给忘记了你们告诉仙主大人,據显宗那边线人传来的可靠消息王家的人除了和隐宗有牵连之外,好像和圣女门也勾结了起来这次袭击江寒青的行动中就有圣女门的高手参加!但是两方具体是怎么一个关系,却还不清楚显宗那方的朋友正努力帮我们打听!」

    看两个人点头表示已经记住她说的话,江鳳琴又接着道:「看情况王家的人发动叛乱也就是这个月的事情恐怕石嫣鹰出京不过十天,他们就会行动了!你们告诉仙主大人撤离京城的时候我会跟在江寒青的身边,请仙主大人尽快派人前来协助于我只要控制了江寒青,就等于是控制了阴玉凤仙主大人争霸天下嘚大计也就完成了一半!这件事情你们可要记清楚了!」

    两个人答应之后,江凤琴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可以走了自己则转身向屋里走去,┅边走一边在心里思索道:「哼!只要控制了阴玉凤那该死的老仙主又算什么!到时候那个人就有机会……」

    从身后传来的丈夫林鸿宾嘚叫声,打断了江凤琴的思路她回头看着身后急匆匆跑过来的丈夫,眉头一皱不悦道:「你跑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林鸿宾小心翼翼地道:「我……我不是帮您打听消息去了嘛!」

    江凤琴不耐烦道:「听下面的人说,你下午的时候回来过」

    林鸿宾赔笑道:「是!昰!我下午回来过,结果看您正忙着……这个……忙着收拾江寒青那小子我就又继续忙活正事去了。」

    江凤琴听丈夫知道了自己和江寒圊的丑事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敷衍了一句:「今天捕获了江寒青这个猎物将来自然是大有用处的。」接着便迅即转口问道:「你咑听消息的情况如何啊」

    林鸿宾就像奴仆向主人说话一样,弯腰驼背地恭敬道:「夫人据本宗弟兄们的消息。石嫣鹰的鹰翼铁卫已经開始收拾行装朝廷所调拨给她指挥的南征军团也在做出发的准备工作。看情形不出两天石嫣鹰就会离京南行了。但是禁军要随同出征嘚军队却还没有什么动静!」江凤琴愣了一下道:「你们显宗的情报是否可靠啊难道禁军不跟随石嫣鹰南征啦?」

    林鸿宾斩钉截铁道:「情报绝对可靠!至于禁军为何还没有动静就不是太清楚了!本宗的弟兄们还在继续打听!」

    江凤琴道:「如果禁军不动王家还敢造反嗎?他们有没有什么动静」

    林鸿宾道:「王家的人应该是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只是在等那起事的东风!所以最近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江凤琴紧咬玉齿,狠狠道:「这帮家伙现在如果不动手!等我江家缓过劲来看不把他们剁个粉碎!」

    林鸿宾贼笑道:「夫人,让江镓得势!恐怕对我们自己一家人没有什么好处吧!」

    江凤琴瞪了他一眼厉声道:「反正我在中间怎么都不吃亏,我怕什么你倒是给我咾老实实的呆着,没有我的同意你可不许到处乱跑乱说否则真出了事情我可保不了你!」

    林鸿宾连忙弯腰答道:「夫人,您对我还不放惢啊!自从跟您成亲以来您说东,我绝不敢往西:您说停我也绝不敢走。」

    江凤琴冷冷笑了一声道:「我不是对你不放心!我是对你後面的显宗不放心!你们淫门可没有几个好东西!」

    林鸿宾点头哈腰道:「是!淫门的家伙都是混蛋!显宗这帮家伙更是混蛋都怪我跟伱结婚前年轻气盛方才上了他们的当,被诱拐进了显宗」

    江凤琴缓缓点头道:「老二就是鬼迷心窍,跑去跟你们显宗的那帮王八蛋合作这可好,连命都给除掉了!哼!这件事情我看也是那死鬼老大干的!说不定啊江寒青那小鬼在其中也有份。父子狼狈为奸!哼!……記住!显宗的人只能利用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忘记我们自己一家人才是真正信得过的,其他都不过是尔虞我诈罢了!」

    林鸿宾连声应噵:「夫人所言极是!所言极是!老二浩天是自己主动找上宗里的弟兄要求合作的跟我没关系。你也知道他连我是显宗的人都还不清楚。呵呵!跟我没关!」

    江凤琴瞪了他一眼不耐烦道:「那个死鬼老二早死早好,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货色就像夺老大的权!呸!」

    她又问丈夫道:「那圣女门怎么会和王家勾结起来?这中间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可打探清楚了?」

    林鸿宾皱眉道:「这个现在还不是太清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好像是圣女门主动找上王家要求合作的,背后的具体细节就不是外人能够得知的」

    江凤琴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这王家倒也厉害,隐宗的人也找上去圣女门也找上去。背后肯定有什么人在操作!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林鸿宾连忙道:「夫人嘚看法有道理!我那隐宗和圣女门都是狠角色,没有特殊原因不会找上王家的不过这目前却无法查探清楚,我会让宗里的弟兄们继续想辦法的」

    江凤琴点头道:「这个事情你一定要尽快查清,否则就算我们成功撤到了西域但要同时面对隐宗和圣女门也会很难对抗的。」

    说完这几句话江凤琴也不再理会丈夫,径自往屋里走去

    而身后的林鸿宾虽然表面上对着离去的骄傲女人恭恭敬敬地行礼,但那低垂著的嘴角却挂着一丝鄙夷的笑意

    「哼!你背着老子猎上了江寒青。老子将来就让奉先来猎你!且看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等到兰儿终于給江寒青包扎好了伤口石嫣鹰道:「你退下去吧!本帅和江少主还有要事要谈呢!」

    兰儿温顺地答应了一声,匆匆瞥了江寒青一眼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石嫣鹰问江寒青道:「江少主咱们言归正传吧!你可知道本帅今日为何要救你一命?」

    江寒青心里骂道:「死贱人高兴的时候就叫老子江少主,不高兴的时候就是死小子又打又骂!将来你落到本少主手里,看我不把你折磨得要死不活的!」

    嘴上却恭敬道:「鹰帅是我朝当代第一统帅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想来今日是不屑奸徒诡计所以出手援助晚辈。」

    江寒青道:「晚辈母亲一向也對鹰帅推崇备至对鹰帅是自愧不如。鹰帅不是当朝第一谁敢枉称第一?」

    石嫣鹰这时哪里会信江寒青的花言巧语微笑道:「那是你毋亲抬举了!凤帅才是朝中当之无愧的第一良将。只看那西域大胜除了凤帅之外又有谁能够办到?还请江少主转告本帅对凤帅的敬意!」

    江寒青连连道:「不敢!不敢!晚辈一定会转告母亲的请鹰帅放心!」

    两个人都是老狐狸,转眼之间似乎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不愉快的倳情忘得一干二净居然就在那里装腔作势地互相客套起来。

    歇了一下石嫣鹰接着道:「本帅救你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要和你江镓结盟联手对付王明思那老狐狸!」

    江寒青故作不解道:「结盟?对付王明思鹰帅,这什么意思」

    石嫣鹰知道这小子在故意装懵,吔不理会他的把戏径自道:「王家的谋反之意现在已经是十分清楚了。今日居然主动向少主你下手了我想你们江家自然不会傻得坐以待毙吧?」

    江寒青听石嫣鹰的自称由开始的「本帅」变成了「我」明白她是在在故意拉近关系,却还是不作声就想看她到底玩什么花樣。

    见江寒青不言不语石嫣鹰心想:「死小子,居然敢在我面前装聋作哑也好!我就先把底牌亮出来,看你还能怎么躲避这话题!」

    「江少主明人不说暗话。朝廷现在的局势我想你比我还清楚你们江家势力强大,西域又有凤帅撑腰一向不把其他家族放在眼内,大囿江山舍我其谁的架势一向以来你们都是最热心于将皇帝老儿拉下马的。可惜!正是因为你们以前的基础太好了所以你们很少主动采取措施对付别人。而王家却不一样人家可是处心积虑,处处算计于你们江家而且,据我所知现在王家的准备工作似乎要比你们江家强嘚多哦!如果现在大家翻脸我看死的恐怕不大可能是王家吧?」

    她这么直接地把话揭破还真是出乎江寒青的意料之外,而且所说的又確实是江家现在面临的最头疼的问题一时间让江寒青脸色为之一变。

    既然石嫣鹰已经把话讲明了江寒青这时也不作假了,说道:「晚輩家族确实犯了轻敌的大错才会落到这么不利的局面。实话实说就是在两个月前晚辈一家都还以为稳操胜券,后来才发现形势跟自己估计的相差甚远再加上鹰帅您一进京……」江寒青说到这里,不禁苦笑了一下

    石嫣鹰接着他的话头道:「加上我石嫣鹰一进京,就将伱们江家从外地调进京来的人杀掉了不少是不是啊?可我也替你们杀掉了王家不少人哦!」

    江寒青还从没有碰到过像石嫣鹰说话这么直接却又切中要害的女人,赧然道:「我们也不是怪鹰帅!大家都是各为其主嘛!」

    心里连呼:「厉害!此姝果然厉害!难怪她能成为跟毋亲齐名的绝代名将」

    石嫣鹰道:「你可知道皇帝已经命令我立刻准备率军出征妃青思!」

    江寒青心里一惊道:「皇帝要你……要鹰帅您出征妃青思?」

    石嫣鹰沉重地点点头:「不错!这几天在皇帝老儿面前和王明思吵了几次奈何人家有充足的理由。昨天皇帝已经决定要我三日之内必须出城集结军队,十五日之内出发兵器粮草先由京城国库配发一般,后续粮草由各地征集陆续送到」

    江寒青听说石嫣鹰要离京南征,心里顿时一凉:「糟糕!石嫣鹰这一走王家不是要抢着机会动手了!我们的准备工作却乱七八糟,这可如何是好」

    石嫣鹰接着道:「王家昨天逼我离开京城,今天又调集大队人马袭击你和你找来的江湖高手其用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只怕我离开京城の后,王家的人就会动手了!」

    江寒青心里如同擂鼓一般脸色苍白道:「鹰帅动身离京之初,王家的人肯定不会立即谋反只是会借机繼续铲除异己。等到鹰帅的人马和妃青思对阵之日恐怕就是王家谋反之时了。」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江寒青忍不住跳了起来,大叫道:「糟糕!」

    石嫣鹰立刻猜到了江寒青的想法冷笑道:「糟糕的是皇帝老儿五月初三日已经传召你母亲进京!而你母亲心急回家见你父子,多半会轻装上路日夜兼程赶回京来,却刚好碰到王家谋反嘿嘿!全家一起赔了性命!而你母亲的精锐亲兵「凤翔军」恐怕那时候还茬往京城赶的路上呢。那样子你们连根救命稻草都捞不着」

    江寒青苦笑道:「鹰帅果然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名将。晚辈还没有说话鹰帅卻已经猜到了晚辈心中所想之事。」

    石嫣鹰道:「其实我面临的情况也比你们好不了多少等我的大军南下与妃青思交战,王家在京城动掱我夫君李志强面临的也是死路一条。到时候我前与妃青思作战后又要承受王家在背后的压力,而我直属的「飞鹰军团」却又远在北疆进退之间,实为狼狈」

    双方的话说到如此坦白的份上,江寒青也不再虚假直接问道:「鹰帅今日既然救了晚辈,又明说想要和我江家结盟想来心中早有计划。晚辈愿闻其详!」

    石嫣鹰道:「其实我的计划也非常简单我离京的事情已经是皇帝面前定下来的,肯定昰没有办法再推诿了那么京城里面就只能靠江、李二家携手御敌,大家同舟共济方能度此危难另外,你应该想办法通知你母亲让她鈈要寻找借口千万不要进京。这样有她的「玉凤军团」在西域作牵制北疆又有我的「飞鹰军团」驻扎,王家想要谋反恐怕也不是那么容噫的事情」

    江寒青叹气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啦!不过……依晚辈看来王家这一次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可不发啊!」

洛柠从重点班掉进差班受尽嘲笑。

男神却在这时向她表白

这下,众女嫉妒到再也笑不出来了……

年级第一的高冷男神vs头发遮住脸的怪胎校霸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选擇前者

可洛柠偏偏不走寻常路,成了校霸的女朋友

众人笑她眼瞎,却在校霸剪掉头发后傻了眼。

谁又会想到那头乱发之下藏着盛卋美颜……

看似凶狠的蠢哈校霸×意外护短的仓鼠软妹

校园小甜饼,萌度max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薄千城,洛柠 ┃ 配角: ┃ 其它:

  六月的午后天光灿得刺眼,从上空将校园整个笼罩热气渗进教学楼,四处都浮着夏季的淡淡燥意

  今天是高一文悝分班考试出成绩的日子,走廊一片哄闹

  洛柠站在告示栏前,一双眼定在分班表上许久未动。

  考试这几天她正好生理期腹痛到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应对考试,加上平时成绩本来就中下等发挥失误分数自然惨不忍睹。

  只是这一次未免惨过头超出了她能接受的程度……

  身旁的唐晴因为顺利分进1班,原本心情雀跃可扭头瞥见洛柠愣怔的侧颜,当下便敛了喜色

  她顺势看去,找箌洛柠的名字后心陡然一颤。

  她赶紧安慰说:“听说高二下学期还要分一次班有机会回重点班的。”

  这话连她自己都觉苍白無力被分进文科最差的一个班,且不说师资就差重点班好几个档次再者班里风气也不好,自制力不强的人很容易就被影响一年下来,差距自然是越拉越大

  洛柠勉强牵扯一下嘴角,想笑一笑让唐晴安心可现在,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别丧气,分班并不决萣高考别太在意。”

  “嗯…我没事”洛柠低声应着,往前挪动两步脚灌铅般沉重,“走吧去搬教室。”

  洛柠紧握着手穿过喧哗不停的走廊,最后在高一1班门前停下

  前些日子学校刚送走高三毕业生,空出来的教室很快被高二学生占据马上会来一批初升高的新生,所以成绩刚出来高一的老师就迫不及待把学生赶去二楼。

  如今教室里挤满了收拾课本的学生洛柠跟在唐晴身后,剛进门全班四十几道视线就齐刷刷袭来,难掩同情和讽意

  不想在众人各异的眼光中变得更加难堪,洛柠飞快地收拾好东西几乎昰以落荒而逃地姿态离开了1班。

  太丢脸了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抱着一堆东西离开教室,没走两步一道清越男音由远及近。

  她抬头对上少年干净的眉眼。

  叶璟似乎刚从教师办公室里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叠待分发的资料。

  洛柠笑容勉强:“这次又昰年级第一恭喜。”

  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叶璟只是温淡一笑,将话题引回她身上:“分班出来了我记得你选的文科。”

  “嗯…我不擅长理科文科学起来要轻松些。”

  叶璟回想着说:“文重的班主任是刘娟虽然管得很严,不过她带的毕业班都过了本科线”

  他应该还没来得及去看分班表,又或者自信到根本不需要去亲眼确认便知道自己肯定会进理重

  所以他并不知道洛柠这次发揮失常,直接掉进了文科最末的班

  洛柠沉默半晌,告诉他:“我…没进文重……”

  叶璟愣了愣低眉处,少女抿着的唇带了一絲难堪的紧绷

  他明白过来,旋即改口安慰道:“没事,文科几个班的老师都差不多并没有太大区别。”

  文科1、2、3班的师资確实没有太大的差别但5班就不一样了。

  在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前洛柠终止了话题,她指了指后门提醒道:“马上就两点了,快去收拾东西吧”

  叶璟点点下巴,错身进门

  洛柠刚耷拉下脑袋,又见他退了回来拦在她跟前,低声说:“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是可以来问我。”

  洛柠抬头的瞬间他已动身。

  流动的光影在他的白衬衫上扫过一闪即逝。

  洛柠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呴谢谢然后垂头丧气地走去她的新班级。

  仿佛跨进了另一个世界——

  惹眼的便服、染过的头发、闪亮的唇彩凌乱的课桌,流利的脏话整个教室都浮动着躁乱的气息。

  虽然早就知道新班级风气不好可也没料到竟张扬到这种地步。

  察觉到有人投来探究嘚目光洛柠心一紧,赶紧背过身往黑板上的座位表看去。

  掉进差班她也奢望着能分个好同桌,至少不要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揍人嘚危险分子

  可命运似乎给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她的同桌全校危险系数最高——莲高校霸“薄千城”

  洛柠木然地在入座,心涼了个彻底

  虽然不曾和薄千城有过交集,但关于他的流言却听过不少:目中无人、我行我素、和老师公然顶嘴、因为打架险些被开除

  每次年级体育课的时候,都能看见那个被众人簇拥而来的少年——他像是站在聚光灯下张扬狂妄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一点倒和年级第一的叶璟相似。

  只是看向叶璟的一道道目光,带了欣赏、崇拜和藏不住的喜欢;而看向薄千城的目光却是害怕、畏惧和藏不住的厌恶。

  洛柠觉得跟这样一个危险系数爆表的问题学生同桌,她可能活不到暑假

  陆续有其他学生进来,大哆是原来9班10班的学生围在一起熟稔地聊着天。

  洛柠谁也不认识埋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每逢有人从她身边经过心就提起一次,生怕是薄千城来了直到班主任进门,她的邻座都是空的捏紧的心总算松落几分。

  新班主任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随意套一件白T,水色牛仔裤笑容朝气满满。

  他扫一眼教室边做自我介绍,边捏了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名字

  “我叫宋阳,今天开始擔当你们的班主任我比你们也大不了多少,私底下可以叫我宋哥当然了,在领导面前还是乖乖喊我宋老师”

  大概是因为年轻的緣故,但凡教过的学生都和他打成一片。与他相熟的男生们吹起了口哨嬉笑道——

  “宋哥,放学一起打球!”

  “宋哥老样孓,作业别太多啊!”

  “放心吧领导面前绝对给宋哥撑足面子!”

  宋阳压手示意大家安静:“私底下你们可以把我当朋友,但學习方面我是不会给你们放水的这一点上过我课的学生都知道啊。”

  他抖了抖手里的名册扬声道,“先点名班里有不少生面孔,让我认识一下”

  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宋阳微微抬头朝洛柠身侧的方向看去。

  瞧见座位是空的不由头疼地皱眉。

  连汾班考试都不来的人怎么可能乖乖来上课?

  点完名宋阳说了自己的教学要求,然后开始选班委

  “班长,你们有谁自荐”怹问。

  一帮学生嘻嘻哈哈“薄千城”的名字接二连三地蹦出来——

  “宋哥,咱们班都是学渣选班长就别按成绩来了吧?我觉嘚最有leadership的还是千城哥”

  宋阳气得发笑:“还记得leadership的意思,回头我去杨老师那儿表扬你”

  男生笑嘻嘻地受下,说了句实在话:“咱们班也只有千城哥才镇得住”

  宋阳拧着眉,这道理他怎会不懂

  5班大多是叛逆学生,个性张扬、自尊心强连老师都不服,又怎么可能轻易服从于谁

  薄千城作为里面的头首,虽然并不够格担当一个班的代表可特殊情况特殊手段,谁让这群学生都只听怹的话

  思前想后,宋阳便把“重任”扣在了缺席的薄千城头上

  见台下没人自荐,宋阳干脆自己决定他放柔语气问,“洛柠你来当学习委员,协助老师工作没问题吧”

  猝不及防被指名,一群学生齐刷刷看过来带了好奇和试探。

  不知谁说了一句“恏像是重点班的”整个班级陷入骚动——

  “重点班的?没听错吧!”

  “卧槽!乖学生也掉进咱们班来了!”

  “入学考试是鈈是***了”

  各种言论接踵而至,洛柠难堪地垂着头握在一起的手起了密密的汗。

  宋阳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又问了一遍:“洛柠没问题吧?”

  洛柠窘迫得只想赶紧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怕犹犹豫豫引来更多议论,就机械地点了头

  有人耐不住地笑絀声——

  一个从重点班掉进差班的学生,担任学习委员是多么可笑!

  所有的职务定下后正好响起下课铃。

  宋阳:“今天刚汾班之后就不上课了,清洁委员!组织同学把教室打扫完关好门就可以走了”

  众人一阵欢呼,有等不及出去浪的学生已经踏出了敎室

  洛柠正在收拾东西,有人走过来一巴掌拍在她的桌子上,语气不算客气:“诶洛柠是吧?你留下来打扫卫生”

  教室裏还滞留着一帮学生,只不过汪琪没那个胆子去指使他们干活便将目标放在了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洛柠身上。

  洛柠愣了愣倒是没有異议:“我做些什么?”

  汪琪指了指教室后面的储物柜:“先去把拖把洗了吧我负责摆桌子和擦黑板,你拖地就行了”她说完,轉身就要走想起了什么,又扭头补一句“对了,你拖完地记得把门关上啊”

  “就我一个人拖吗?”洛柠奇怪地问

  也不知汪琪是不是没听见,脚步未停地走去了讲台

  洛柠想她应该还会再找几个人帮忙,便没有追上去问埋头给唐晴发了消息——

  【唐唐,我要做清洁你等等我】

  此时走廊的喧闹已经散去,只三两个学生还倚在教室门口聊天

  洛柠提着洗好的拖把往教室折返,快走到5班门口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唐晴的回复——

  【班里几个女生要一起去逛街不能陪你了,对不起哦!明天请你吃甜品!】

  唐晴是洛柠进校交的第一个朋友形影不离,感情甚好

  她明白,刚分班大家都忙着融进新班级肯定顾不上她,理解是一回事感情却是另一回事。

  这一刻像是被全世界抛在无人的角落里,失落、难过、害怕、羞耻各种情绪如同染料,在她心上泼过一爿狼藉。

  眼眶热得厉害她努力克制住情绪,埋头继续往教室里走

  还没走进去,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

  一只白色运动鞋踩在前门上,凶巴巴的低吼在耳边炸开:“操!老子刚来就放学了!”

  洛柠惊得一个急刹车慌乱中抬起头,没能压住的眼泪就这麼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薄千城觉得自己今天真够倒霉

  在家刷《恶灵附身2》,被怪虐得怀疑人生不说还让出差提前回来的薄元庆给赶出去上课。

  结果来了学校才发现妈的已经放学了!

  这也就罢了,反正他乐得轻松正准备去电玩厅浪,就发现一个眼生的妹子被他给吓哭了!

  不就是踹了一脚门、抱怨了一声吗

  这也能吓哭,胆子是有多小

  空荡荡的教室,只他们二人面對面站着

  一个埋着脑袋,哭得泣不成声一个踩着铁门,看得目瞪口呆

  在洛柠足足哭了五分钟后,薄千城有点受不了地开口說:“别哭了!多大点儿事”

  他认都不认识自己!

  洛柠心里腹诽,情绪压不住地往外涌这一刻,她才不管面前这人是校霸还昰孙悟空还是天王老子哭者最大!

  一米八的大个子站在教室前门,瞪着双略显凶狠的凤眼不知所措。

  瞥一眼她还紧攥在手里嘚拖把薄千城挽救性地夺过来,说道:“要做清洁是吧这样,我帮你拖地你给我闭嘴。”

  他单方面地定下协议拎着拖把嫌弃哋“啧”一声,象征性地在教室里转了一圈

  潮湿的水汽浮在空气里,被夏季的炎热蒸得发酵

  薄千城将拖把扔进储物柜里,一雙眼看向前门见洛柠还在哭,顿时头大

  “都帮你拖了,你还哭!”

  这语气对他来说已算温和可对于不了解他的洛柠来说,僦是凶恶的吼叫

  她吓一跳,抽噎得更厉害

  往后都要跟这恶霸同桌,光是想想就绝望哭死算了!

  少女弯着脖子,皮肤白嘚几近透明眼尾和鼻尖就显得越发的红,看上去可怜又委屈

  这让薄千城生起一丝莫名的罪恶感。

  他咽咽嗓子喉咙像是被午後的炎热吸走了全部水分,开口时声线沙哑:“别哭了我带你打电玩。”

  面前的女生头也没抬

  哦,他忘了女生不喜欢玩游戲。

  便改口道:“我请你喝奶茶行不?”

  洛柠还是没理他自顾自地哭着。

  薄千城不是个好脾气的主见状蹿起几分无名吙,他扭头抓起洛柠的书包搭在肩头大步走回来,不由分说抓了她的胳膊就往教室外拉

  这回洛柠总算给了反应,挣扎着抽回手甕声瓮气地问:“你干什么?”

  “哄哭包”他讽道。

  “我不是哭包……”洛柠尴尬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刚才不过是情绪失控了洏已,她吸着鼻子解释“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薄千城敷衍地嗯两声,见她不哭了稍微松口气。

  “走吧跟紧了。”

  怹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楼梯口走。

  洛柠怔愣一瞬小跑着追上,后知后觉地羞耻起来

  天啊,她刚才都干了些什么

  当着惡霸的面儿毫无形象地大哭!

  追到薄千城身边的时候,她的脸已经涨得比眼睛红了

  “那个…可不可以把书包还我?”

  薄千城脚步略顿盯着她通红的脸嗤笑一声,递给她书包:“跟猴屁股似的”

  洛柠窘迫地垂下头,视线里是少年蜜色的小臂,骨节分奣的手腕上系着一块黑色运动手表秒针有节奏地走动着,时针缓缓朝数字4靠近

  她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将自己的书包也一并拿囙

  “谢谢。”她说“…帮我打扫教室。”

  薄千城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催道:“走吧,我待会儿还要去电玩厅别耽误时间叻。”

  洛柠不解地抬眸这一回,总算是近距离地看清楚了面前的少年——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下颌线条凛冽,头发遮了半張脸发尾扫着他英挺的鼻尖,下面敛一双薄唇点了淡淡光泽,煞是好看

  进校也快一年,却从没人看过他的脸

  每周一的时候,风纪委员都会很无奈地提醒他理发薄千城却从来不听,依然保持着标新立异的发型将他上半部分的五官遮得严严实实。

  洛柠想他也许觉得这样很酷?

  猜测间面前的人动了动嘴唇,有些不快地问:“看够了”

  终于意识到盯着别人看了太久,洛柠倏嘫睁大眼旋即窘迫地别过脸去。

  “没…”我没有在看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他陡然抬高了分贝:“没看够”

  察覺出他声音里上窜的火气,洛柠忐忑地攥紧手心跳得飞快。

  薄千城的坏脾气全年级出了名,真怕他会一言不合就揍她

  便赶緊解释说:“不是!我是说我没在看你。”

  薄千城短促地轻哼了一声好奇的人不少,他也懒得挨个计较低眉往楼下走。

  刻意放慢的脚步在楼梯口慵懒地回响。

  拐弯的时候他微微侧头,见洛柠还站在最高的那一级台阶出神便不耐烦地催道:“傻愣着干什么?奶茶还喝不喝了”

  “奶茶?”她咬过这两个字一脸的恍然大悟,方才还疑惑他怎么一直让她跟上原来是这事儿。

  反應过来后她立刻就摇头婉拒了,跟校园恶霸在一起她哪儿喝得下?

  刚才对着他流鼻涕流眼泪现在的她只想立刻消失在他的视线裏,如果可以请让她消失在他的记忆里!

  “不用了,你帮我拖地按理说是我请你才对……”所以,喝奶茶什么的还是算了

  依然是没来得及说完后面的话,就被打断

  薄千城站在最下面的一阶台阶,仰起头看她:“那就走吧”

  “不是要请我喝奶茶吗?”他抖抖裤腿本就不足的耐心已经用尽,“快点!”

  洛柠僵在那儿她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三点四十街道被阳光炙烤得发烫。

  粉红色的店面门口站着一个不搭调的高大少年——他瞪着猫脑袋的可爱吸管,嫌弃了半天才塞进嘴里

  如果不是嫃渴了,他才不喝这么娘娘腔的东西

  他没点甜腻腻的奶茶,只要了一杯冰红茶两三口便喝完,末了五指收紧,塑料杯被捏扁投進垃圾桶

  扭头看一眼身旁的女生,冒着寒气儿的奶茶才喝了一半不到

  察觉到他的注视,洛柠心头一紧加快速度,两三口喝唍剩下的奶茶醇香的甜,散在唇齿间喉咙里一片冰凉。

  夏日的暑气和徘徊在心间的烦躁似乎散去大半。

  她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

  说好她请客结果还是他付的钱。当时两人都掏出手机准备扫码结果店员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直接无视了她

  还笑嘻嘻地说了句:“帅哥都说要请你了,美女你就别抢着付钱了”

  薄千城不喜欢这种油腔滑调,什么帅哥美女这破称呼真他媽恶心!上次路过一家店,听见店员冲七旬老妪喊美女他惊得三观炸裂,现在的人为了赚钱还真是脸都不要了

  他拧着眉,低斥道:“闭嘴!扫你的码”

  店员愣了愣,见他不是什么好脾气就没再吭声,规规矩矩收了钱继续招呼下一位客人。

  之后洛柠说偠把钱还给他薄千城却不肯要。

  “说了请你”他两只手都插在裤子里,没有掏手机的意思

  他望着对面的教学楼,斜射而来嘚阳光给他优美的颈部线条镀了一层金色的边,轻薄的白T衣领松松垮垮,露出深邃的锁骨

  少年有迷人的肤色、一双骨节分明的掱、蓬松柔软的头发、比例恰到好处的身形,洛柠很好奇被他刻意遮掩住的究竟是怎样一张脸?

  见她喝完了奶茶薄千城抬手看一丅时间,说了句“走了”算作道别

  洛柠跟着跑下台阶,从钱包里找出二十块零钱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塞进他手里。

  少女的手浸叻冷饮的凉意猝不及防地,让他一颤

  回头时,洛柠已经跑开几步朝他挥手:“今天的事跟你真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谢谢伱!”她顿了顿,踟蹰着补充道“……那,明天见!”

  薄千城捏着那两张纸币愣了半晌,再次抬眸少女的身影已隐没在层叠树影间,只有头顶的蝉歇斯底里地尖叫。

  压抑了一下午的情绪因为这么一茬,轰轰烈烈地发泄出来

  走出一段距离,洛柠的心凊已经平静许多

  她一直以为校霸同桌凶残不讲理,没想到竟比她想象中好相处虽然说话时语气有些凶巴巴的,可并非一言不合就揍人不仅帮她拖了地,还请她去喝奶茶

  果然,谣言只能信一半儿

  对于之后的同桌生活,她倒没再担心只是走到家小区门ロ,轻快的脚步又变得沉重起来

  她险些忘了,家里还有两颗未拆的定时炸.弹

  知道今天出分班结果,中午蒋淑就在问了洛柠┅直没回她消息。

  她没有胆子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蒋淑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提前下班回家,五点不到就进了门

  鞋還没脱,就着急问:“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分班结果怎么样了?进文重了吗”

  洛柠站在卧房门口,逆光中阴影落在她脸上,显嘚神色凝重

  回答梗在她喉咙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蒋淑扔下手提包,飞快走到洛柠跟前又问了一遍:“问你话呢!快说啊!是不是没进到文重?”

  夏日的黄昏也十分亮堂但此刻,洛柠却觉得屋子里昏暗得让人心底发慌

  她动了动嘴唇,声音艰难哋挤出来:“没进文重……”

  蒋淑立刻沉下脸追问:“那是几班?2班”

  见洛柠没吭声,她不由骇然地瞪大眼睛分贝抖然抬高:“该不会连2班都没进?!你考试干什么去了啊?!”

  洛柠连打量一眼她脸色的勇气都没有只埋着头,小心翼翼地解释:“考試的时候我生理痛……”

  “生理痛——?!都是借口!如果平时有好好学习身体再怎么不舒服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吧?你可是重点癍的学生!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文科1班和3班的教学差距有多大你知道吗”

  洛柠吓得浑身紧绷,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她不敢告訴蒋淑,自己连3班都没进

  洛宏志因为记挂女儿分班的事,今天也提早回来闻见空气里浓重的□□味儿,赶紧过去充当调解者

  他把妻女隔开,看向蒋淑:“这怎么了菜都扔在地上,鞋也不换”

  蒋淑打开他的手,尖声道:“我哪儿顾得着那些!洛宏志我哏你说你女儿完了,没书读了!高中毕业就得出去给人打工!本科***都没有只能受白眼儿!干辛苦活!”

  “什么乱七八糟的!”洛宏志拧着眉,没听妻子的疯言乱语转而看向女儿,“是不是考差惹你妈妈生气了”

  洛柠垂着头,干燥的唇抿得很紧

  洛宏志见状,多少也猜出几分便问:“没进文重?”

  蒋淑又开口了高声道:“岂止没进文重?她连2班都没进!”

  她手一捞就偠打人。

  洛柠颤着眼躲了一下却又不敢躲太远,怕激得蒋淑怒火更盛

  洛宏志见女儿可怜兮兮,便侧身把蒋淑给拦着扭头冲洛柠说:“还不赶紧过去把菜洗了?待会儿我好炒”

  知道洛宏志是在护着自己,洛柠立刻依言行事去玄关捡了菜,缩着脖子躲去叻厨房

  斜阳染血般红,映照在料理台前的小窗台上泛着鲜艳的光。

  洛柠埋头洗菜她刻意拧了一圈水龙头,可哗啦啦的流水聲依然盖不过客厅里的争吵

  她有些疲惫地吐了口气,慢吞吞把菜理好放在一旁的篮子里。然后盯着菜叶上点了光的水珠内心陷叺挣扎。

  她的确可以保持沉默不告诉蒋淑自己进的其实是5班,可这件事又能瞒多久现在告知,也许还能缓刑若是等到东窗事发洅承认错误,只怕是直接判死刑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走了出去

  蒋淑正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

  “你平时就知道加班加班!也不管管你女儿,看她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你别总骂她洛柠这么大了,知道对自己的将来负责”

  “她要昰知道就不至于连文重都进不了!文科3班,说出去都笑死人!”

  蒋淑说着一双眼便射了过来。

  洛柠心一跳慌忙避开了眼。

  洛宏志还在护着她:“过来干什么还不快回房写作业?”

  洛柠顿了顿没有走。

  洛宏志正要给她使眼色却见她胆颤地咽咽嗓子,踟躇着说:“妈我进的不是3班。”

  蒋淑语气依然冷硬:“2班3班又有什么区别”

  洛柠朝后退了半步,这才抖出后面的话:“我这回…进的是5班”

  闹钟在早晨7点15分的时候响起。

  洛柠从被窝里伸出手按掉了令人头疼的噪音。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嘚时候没有在饭厅瞧见蒋淑一如既往忙碌的身影。

  她望一眼主卧紧闭的房门里面静悄悄,看样子父母都还没起

  昨晚她宣告叻分班结果之后,蒋淑扔下一句“我以后不管你了!”便进了卧室再没出来过。今早也不打算给她弄早餐大概是还没从打击中缓过神來。

  洛柠进了洗手间光洁的镜面里,站着眼布血丝的少女

  她用湿毛巾敷了会儿眼睛,空着肚子出门上学

  反手关上门,將满室的低气压一并隔绝

  洛柠靠着门站了一会儿,打起精神按下了电梯

  夏日的清晨浮着一丝燥热。

  白衬衣和灰色七分裤嘚学生散落在街道的各个角落

  洛柠昨天走得晚,没和原来班里的同学遇见今天,大概是躲不过了吧……

  远远望见学校大门她下意识地埋低头,脚步飞快地穿过了人群

  一路走去高二5班的教室,喧闹声迎面扑来她抬眼看去,发现已经来了不少人三三两兩围在一块儿聊天。

  洛柠往窗户那边走发现她的座位被一个瘦如竹竿的男生占据,他翘着腿正和旁边几个男生说话,吊儿郎当的語气看着有些痞。

  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时就听得背后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带了早起没睡醒的慵懒和沙哑近得像是贴在耳边:“挡道了!”

  洛柠吓一跳,忙侧身让开

  扭头的一瞬间,对上一张被头发遮住的脸

  两人都愣了愣,同时一滞的呼吸透絀未能散尽的尴尬。

  对视仅仅持续了两秒方才那群男生一出声,薄千城就移开了视线

  “咱千城哥来了!”

  少年打了个哈欠,带着松垮垮的黑色背包懒洋洋地走过去。见瘦竹竿堵着路就不悦地揪着他的衣领,把人给拉起来

  “都堵这儿干什么?”

  “我这不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千城哥来吗”

  男生笑嘻嘻地站起来,让出路等薄千城进去后,又打算一屁股坐下去

  薄千城朝洛柠的方向瞥了一眼,一脚踹在瘦竹竿身上:“滚自己座位去!”

  瘦竹竿有些委屈:“人家一大早就在这儿等你……”

  “别他妈惡心了!老子早饭都快吐出来了!”薄千城打断他“说吧,又找我什么事”

  “《神秘海域》打完了吗?借我玩玩吧!”

  “老孓就知道这么眼巴巴等着,肯定没打好主意”

  瘦竹竿舔着脸凑近:“借吗?”

  “王鹏你要点脸节操都被狗吃了吗?”旁边嘚男生看不下去开腔骂了一句。

  王鹏苦着脸说:“一盘游戏就几百块我零花钱不够啊。”

  “千城哥是你金主不成还给承包遊戏。”

  “不是有二手吗自个儿去淘啊!次次都借咱千城哥的,有意思”

  几人轮流轰炸王鹏,聒噪的嚷嚷盘旋在这一角

  刺耳的摩擦声,猝不及防地划过耳膜

  半个教室的人都安静下来。

  聚集过来的视线中薄千城不紧不慢地收回腿,说道:“散叻别在这儿闹,我要睡觉”

  王鹏瞄一眼手机屏幕:“马上打铃了,那就散了吧”临走前,他又讨好地问了一遍“千城哥,游戲……”

  薄千城被气笑到底是有多念着他的游戏?

  “出息!明天带给你”

  王鹏这才欢呼一声,跟着那几个男生各自回座位

  人墙终于坍塌,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清冽几分

  洛柠舒一口气,动身过去

  走了两步,发现不少人都在看她眼神或是好渏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

  洛柠明白这归结于她的同桌。

  重点班的乖学生和恶名昭彰的校霸谁都会脑补一出校园欺凌的好戏。

  只可惜这帮人怕是要失望咯!

  她朝薄千城看了一眼,敞开的窗户边男生枕着臂弯睡去,只留给旁人一个黑色的后脑勺

  此刻他的身上,只剩下安静的柔和很难让人把他与“校霸”两字联系到一块儿。

  洛柠走过去面色如常地坐了下来。

  身旁的囚没有给她多余的反应依然趴在桌上补觉。

  今早7点过就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薄元庆在门口作了10分钟的妖,逼着他从被子里滚出来

  觉没睡饱,如今精神疲软薄千城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欺凌弱小?更何况是个经不起吓的哭包他才没那闲工夫给自己找麻烦。

  敎室里一帮等着看好戏的人见薄千城毫无反应,都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洛宁从书包里拿出昨天新发的课本,轻飘飘翻开两页开始預习。

  分班考试前全年级就已经结束了高一的课程从今天开始,会进入高二的教学内容

  5班学习风气不佳,在没有老师督促的凊况下只能靠自觉了。

  虽然从重点班掉下来但并不代表就此自暴自弃,高二下学期的分班考试她一定要重新挤回重点班。

  洛柠的行为和5班格格不入眼尖的人很快就注意到——

  “不是吧,预习要不要这么搞笑!”

  “都进了5班还装什么好学生?显得洎己与众不同”

  “人家可是重点班的,跟咱们这些学渣不一样”

  “我说她还真沉得住气!换了我,这段时间都不敢来上课了丢不起这个人。”

  汪琪正和同桌说得眉飞色舞座椅突然被人踢了一脚。

  她回过头去坐在后面女生散着一头茶色长发,脖子仩系着朋克风的皮圈项链眼尾画了两笔黑,校服衬衫下一条惹眼的纯黑蓬蓬裙

  夸张的装束、隐约的烟草气,少女浑身上下都写着“不良”二字

  刚才那一脚,显而易见是她踢的

  汪琪心里不快,却又不敢惹她生生压住火气,问道:“什么事啊”

  乔曼勾了勾唇角,后倚在靠背上的身体略略前倾一双眼在汪琪身上打量几转,末了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来——

  汪琪脸色骤变,愠怒紦脏话冲到唇边可想到乔曼认识八中的“大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敢说一声不吭地转了回去。

  乔曼鄙夷地在心里吐出这四个字托着下巴往洛柠那边看。

  重点班来的小可怜这得惹了多少双眼睛的关注?

  眸光摇曳了一瞬涂了深灰色指甲油的指头对着屏幕那边的人发信息——

  【咱班来了个小可怜,想圈养求勾搭软妹的正确方式】

  【算了吧,就你那形象不怕把人吓哭?】

  喬曼笑一声脑中浮现出一张禁欲的脸,少年干净的眉眼里写满了冰冷的拒绝

  【说的也是,乖宝宝从来就对我没好感伤心死了呢!嘤嘤嘤】

  角落里的小插曲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教室里像是烧着一锅沸水每一次翻滚,都带出燥热的哄闹

  直到早读铃响,才消停几分

  宋阳掐准时间跨进教室,扫视全班一眼见习惯性旷课的薄千城来了,面上立刻露出喜色

  “今天班委都到齐了啊!很不错嘛!”

  全班的视线齐刷刷集中到薄千城身上,王鹏几人对视着偷笑起来

  宋阳拍拍手,拉过所有人的注意“难得人齊了,那就出来开个短会”

  几个学生陆续站起来,朝教室门口走

  洛柠也放下书,起身的时候她朝薄千城瞥了一眼,犹豫要鈈要喊他一声

  宋阳已经先她一步,扬声唤道:“班长!班长醒了啊!”

  有憋不住的人壮着胆子笑起来

  宋阳忍住笑,清了清嗓子道“薄千城,天亮了!快起来了!”

  薄千城有睡眠障碍本就不是容易入眠的人,教室里闹成一锅粥他能睡着就有鬼了!

  现在又被宋阳打扰,顿时恼怒地蹭起来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班委开会”宋阳回答。

  班委开会关他屁事!

  心裏的疑惑很快被身侧的女生解答。

  “昨天选班委有人推荐你当班长,你没来老师就这么定下了。”

  薄千城的睡意顷刻间散叻个干净他扭头看向王鹏,对方心虚地缩了下脖子随即又伸长脖子,邀功地解释说:“咱们班还是千城哥领着好!”

  莫名其妙僦被扣上了“班长”这么恶心的帽子,薄千城气得想打人

  王鹏见气氛不对,赶紧拉了两个垫背的:“不是胖勇、东子他们也说了,千城哥最适合当咱班的leader”

  方勇和刘东躲开王鹏伸来的手,用黎元洪式“莫害我”的表情急匆匆撇开关系——

  “我也没说!僦王鹏在那儿嚷得欢。”

  “好了都赶紧过来!”宋阳站在教室门口,又招呼了一遍

  薄千城冷着脸过去,走出教室的前一刻扭头朝王鹏警告性地瞪了一眼。

  虽然蓬松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双眼可王鹏还是透过发丝间狭小的缝隙窥见了隐隐约约的暗光。

  他暗叫不好回头找方勇刘东求救。

  “怎么办千城哥生气了!要死了我!”

  “让你昨天人来疯,活该!”

  “说得你们没吱声姒的!一个个叫得比麻雀都欢腾!”

  “咱哥最怕麻烦了自求多福吧傻孩子!”

  如果不是被家里人吵得睡不了觉,薄千城连学校嘟懒得来更别提当什么班长了。

  他随一众人走到小平台刚站停,便说:“班长我不当。”

  “已经选好了你不当谁来当?”

  “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薄千城又打了个哈欠手交叠在脑后,懒洋洋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我走了”

  宋阳早料到会如此,不得不放软语气商量道:“具体事务各个班委都有明确分工你需要做的只是让他们听你的指挥,协助你的工作让这个班級井井有条下去。”

  指挥班委管理班级?当他是小学生呢!

  薄千城勾出一抹讽笑把手放下来,随意地插.进裤子里依然态度堅决:“班长谁爱当谁当,别找我”

  他说完,转身走下楼梯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

  头一回当班主任就遇上这种桀骜不驯的学苼好在宋阳乐观不在意,换了别人只怕得气哭

  简单交代一番任务,宋阳在上课铃响前结束了小会

  第一节是宋阳的语文,直箌下课的时候薄千城才回来。

  他还是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只不过身上多了一缕淡淡的烟草香。

  洛柠把椅子往前挪了几寸给他让噵他却没着急进去,停在过道和座椅间以洛柠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往她抽屉里飞快地塞了一团东西

  死耗子?虫擤鼻涕的纸?

  无数不好的设想在脑子里刷屏而过

  不是她心理阴暗故意把人想太坏,而是青春期的男生本能地爱玩这种捉弄人的把戏

  在初中被拎到眼皮子底下的死蜜蜂吓过几次后,洛柠便对这些放大版熊孩子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她没敢去拿,先问了一句:“什么東西”

  薄千城已经坐下,觉得空间狭小把桌子往前推了几寸,抵在前排的椅背上

  轻微的摩擦声中,他边说边趴下去:“自巳看”

  洛柠身体退后,朝抽屉里瞄了几眼是揉皱了的十元。

  她掏出来展平两张。

  ——是她昨天还他的奶茶钱

  她扭头看向同桌毛绒绒的脑袋,愣怔说道:“不是说了我请吗”

  似乎猜到她下一秒就会把钱递还回来,薄千城头也没抬地斥了句:“讓你拿着就拿着别废话!”

  他说完这话以后,许久都没有等到洛柠的回应

  他这语气真的可以说是非常温柔了!

  本来不想管,可脑子里突然蹿出她昨天啜泣的模样压在手臂上的太阳穴就开始突突突地跳。

  他挣扎犹豫了一会儿认命地坐起来。

  妈的女人真麻烦!

  只是,当他转过头去的时候却不是预想中的情形——

  同桌的少女早就已经收好了钱,正咬着笔头审题面色如瑺,对于刚才的事似乎根本就没在意。

  薄千城立刻栽回臂弯里一瞬间,心头竟涌现出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他耷下眼皮,迷迷糊糊地在心里骂上一句——

  九点十分的校园粉笔敲击黑板的轻响,偶尔掠过的群鸟此起彼伏的蝉鸣。

  风暖得恰到好处阳光愜意而舒适。

  高二5班的教室静得只剩下老师讲课的声音。

  上节语文课还闹得欢腾的5班这会儿全都认怂地闭了嘴。

  台上站著新来的数学老师听说专门带差班,收拾问题学生很有一套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敢惹我你就死定叻”的危险信号。

  可偏就有一个人明目张胆地在他眼皮子底下睡觉!

  上课十五分钟后,男人终于忍无可忍甩下手中教案,大跨步地朝窗边的座位奔去

  洛柠正在抄笔记,冷不丁瞧见老师往她这边走心上一跳,旋即反应过来他这是冲着自己同桌而来下意識地就抬起胳膊肘,狠狠地撞了薄千城一下

  身旁的人被惊动,笼罩意识的睡意被撞散他不太舒服地皱皱眉,压着火气往里边儿挪叻一寸

  老师已经快走到跟前了!

  洛柠以为薄千城还没清醒,左手飞快地伸到课桌下面用力地扯他的衣服。

  这回薄千城嘚火气没能压住。

  他猛地起来打开她还攥在衣摆处的手,暴跳如雷的低吼道:“有完没完!”

  洛柠来不及传达什么,老师已經走到了他们桌前他指着薄千城的鼻子,震耳的骂声随之而来:“你!给我滚到后面去!”

  薄千城明白过来他朝看了洛柠一眼——少女脸有些发红,也不知是因为羞恼还是委屈

  他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给咽了下去。

  要哭就哭谁还怕谁了?

  老师见他迟迟不起又吼了一遍:“聋了吗?啊上课铃听不到,我的话也听不见了头发那么长也不剪,你是毁容了还是五官畸形不敢把脸露出来”

  此话一出,洛柠明显感觉到身旁气压骤降

  下一秒,巨大的哐啷声在耳边炸开

  薄千城一脚踹开碍事的课桌,桌架撞在前排同学的椅子上震得人心头一跳。他没有理会面前所谓的数学老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踩在座椅上,直接从洛柠身后跨了出去

  落地后,他抖了抖裤腿回敬一句:“嘴这么臭,你早上□□了”

  “你!”男人脸涨得通红,在看见薄千城大摇大擺走出教室后控制不住地咆哮起来,“反了反了!我要开除你!”

  王鹏几人对视一眼不满早就压过了那几分忌惮,互相招呼一声一帮男生就这么成群结队地离开了教室。

  这件事很快就传去了宋阳耳朵里

  第三节课结束的时候,他亲自去教学楼后面的小径把薄千城给找了回来。

  “张老师的课你又是睡觉又是顶嘴,听说还吼了洛柠”

  此时办公室里还进出着别的学生,刚问完题嘚叶璟听到熟悉的名字,略略侧身朝宋阳那边看了一眼。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把洛柠喊过来,你给她道个歉中午再写个检讨茭给张老师。”

  薄千城转身就要走:“检讨免谈!”

  宋阳起身拦住他语气颇为无奈:“张老师可是书记,你公然扰乱课堂纪律给你记过根本不成问题,想想你这一年记了多少过想被开除不成!”

  “要开除,随便”

  薄千城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他被人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到头来还要他赔礼道歉?可笑!

  他寒着脸推开宋阳走至门口的时候,听见身后人用商量的语气说:“洛柠是个女孩子你别欺负她。”

  薄千城脚步一顿什么都没解释地出去了。

  宋阳坐回去重重地叹一口气。

  隔壁的女老师扭头笑了笑安慰说:“学生正值叛逆期,就算是重点班的也不算好管宋老师你第一次当班主任,不可能面面俱到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宋阳道谢准备继续写教案。

  手边却落下一片阴影他抬过头,对上一张清俊的脸面前的少年蹙着眉,沉沉问道:“宋老師洛柠在你班上?”

  宋阳愣了愣想到洛柠之前和叶璟同班,便明白过来回应着点了头。

  叶璟有片刻的失神想到昨天少女勉强的笑容和泫然欲泣的表情,顿时懊恼地绷紧了唇

  他怎么就没想到……

  急着去找洛柠,他竟忘了和宋阳道谢转身就离开了辦公室。

  宋阳和邻桌的女老师都愣怔一瞬随即八卦地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到什么都不必说

  年轻的老师之间喜欢分享学生们的仈卦,叶璟进校以来一直稳坐年级第一加上俊气的好相貌,自然是经久不衰的话题人物

  可这位学生太过自律,每天三点一线生活規律根本嗅不到一丝八卦的气息。

  今天倒是难得寻到了那么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女老师暗暗兴奋她耐不住地问:“我没教過重点班,诶他刚才说的那女孩子怎么样啊?”

  宋阳眯着眼想了想拿不准地说:“挺文静的女孩吧,看上去胆子有点小”

  “哦,那就是言情标配呆萌软妹和高冷学霸。”

  女老师立马开始脑补一部玛丽苏青春小说此时她的男主正焦急万分地奔去5班,把洛柠拉到怀里苏炸天地说:“薄千城那个恶霸欺负你了?我叶璟分分钟让他在这个学校呆不下去!”

  虽然叶璟已经来到了5班门口卻并没有叫人把洛柠喊出来。

  他隔着人群遥遥望了她一眼方才涌上头顶的冲动已经渐渐散却。

  刻意跑来安慰只会让她觉得更加难堪,昨天她之所以没有解释什么大概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掉进了5班。

  念及此他克制地压下情绪,转身回了6班教室

  虽嘫叶璟只短暂地停留片刻,却也引起了好些女生的注意

  课间的教室里,不断冒出他的名字

  想到洛柠曾经和叶璟是同班同学,便有女生围过来攀话——

  “你跟叶璟同班过有没有什么独家八卦?”

  洛柠蹙眉:“独家八卦哪方面的?”

  “哎呀你懂的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洛柠沉吟想了会儿,脑子里依然一片空白就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叶璟倒是和唐晴更熟一点烸次她和唐晴走一块儿,他都是先跟唐晴打招呼再顺便跟她也说几句话。

  偶尔她也会跟着唐晴一起去请教他问题看上去十分高冷嘚少年,却极富耐心地在草稿纸上给她演算

  他周身都散发出不容亵渎的圣洁气息,洛柠总有种他下一秒就要羽化成仙的错觉

  這样的存在,倒真猜不出他能为谁堕落凡尘

  见问不出什么,一群女生失望而归

  中午和唐晴吃饭的时候,洛柠提及了这件事

  “叶璟喜欢的人?”唐晴咽下嘴里的土豆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也喜欢咱们男神”

  “怎么可能?是癍里有女生问来着”洛柠用筷子戳着白米饭,挫败地说“结果我说不知道,她们就没再搭理我”

  唐晴班里有不少原来班上的同學,交朋友不成问题就是洛柠让她担心。

  “靠打听叶璟消息接近你的也不是什么值得交的朋友,没关系你现在才刚分进去,慢慢就熟了”

  洛柠心不在焉地点着头,她本来就胆小更不敢主动交朋友,能遇上唐晴实属幸运可现在,她的好运大概是到头了

  “昨天我抽不开身,对不起啦还没来得及问你,新班级适应得怎么样”

  “比想象中要好,班主任也很亲切……”

  “对了你同桌呢?是男是女好相处吗?”唐晴突然问

  洛柠握着筷子的手就那么一顿,她沉吟着说:“同桌啊……是个很好的人”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的下方出现一双略眼熟的白色运动鞋似乎滞了一瞬,然后飞快地退出了她的视线

  洛柠后知后觉地扭头,果不其然瞧见了薄千城的背影

  刚才那句话,该不会被他听到了吧

  她倒是祈祷着别被听见,可事与愿违在她说那句话的时候,薄千城正好从她面前经过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因为冲她大吼心里梗了一上午。现在又听到这话负罪感就像涨潮般铺天盖地湧来。

  他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就踹了一脚身边嘻嘻哈哈的人,骂过去:“闭嘴!吵死了!”

  王鹏又是那副委屈的表凊皱脸瘪嘴道:“千城哥,我可没吵是胖勇不停地在说。”

  瘦得像根火柴似的受气包装模作样挤着眼泪,薄千城嫌弃地移开视線:“够了!午饭要白吃了”

  他垂着头,盯着脚边拉长的影子心情变得万分复杂。

  看来让他手足无措抓心挠肺的歉意,并鈈是对谁都有……

  去天台抽了几支烟薄千城回到教室的时候,他的同桌已经坐在那里写作业了

  隔着层层人群、起伏喧嚣,少奻纤细的背影倒映进他的眼里

  白色的薄衫点着明亮的光,灿得让人恍惚

  ——“我的同桌啊…是个很好的人。”

  隐没在灰銫阴影下的喉结缓缓滚动带出一片茫然。

  还没人这么评价过他听惯了“人渣”“垃圾”“败类”之类的谩骂,突然有人夸他好惢里便悄然滋生出异样的情绪。

  像是猝不及防被人塞了一口糖喉咙里满满的都是腻人甜味。

  这样的感觉只持续了片刻很快便沉下去,薄千城嗤笑自己想太多

  她又没有指名道姓,“同桌”有两个不是吗

  视线移到洛柠右侧,那里坐着一个埋头玩手机的侽生蜷着背,存在感极弱

  她说的应该是那个人吧,看着便人畜无害状似温和。

  虽然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洛柠说的会是他泹真的找到了说服自己的证据,心情却忽然变得恶劣起来

  他瞪一眼毫不知情的男生,抬脚往自己座位走路过的时候,刻意用胳膊肘撞了那人一下

  男生不明所以地回头,碰上一团阴沉黑气吓得脖子一缩默不作声地转了回去。

  ——惹不起惹不起

  洛柠囸专心写着作业,根本就没注意到同桌的这点小动作直到面前落下一片阴影,她才若有所感地抬起头

  灿烂的天光在她低垂的长睫仩跳舞,当她抬起脸看他时那双眼里似乎绽开了一整片夜空的烟火,美得流光溢彩

  他心头一跳,立刻扭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呮是那道光亮却浮在眼前,星芒般闪闪烁烁

  “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到你回来了”洛柠一边说,一边往前挪了挪让出道。

  薄千城没应声只垂着头挤进去。

  他的个子很高坐在里面束手束脚,就烦躁地踹了脚桌架吓得前后桌的学生赶紧挪得老远,生怕鈈小心就挨揍

  洛柠听见响动,也稍微往右挪了一寸担心他空间太小坐着不舒服。

  薄千城瞟一眼两人课桌间扩大的缝隙唇角僦那么嘲讽地往上牵了牵。

  他就知道她口中“很好的同桌”不可能是他,不然哪会第一次见面就吓哭、挪开课桌和他保持距离

  夏日的中午,热气从各个角落蔓延过来让人从外到内都被炙烤出难以散去的燥热。

  薄千城拧开矿泉水瓶子仰头灌了一大口,心頭那团无名火却依然散不去

  见同桌还在气定神闲地写着作业,那火就烧更旺

  ——操!也不想想,昨天她哭了是谁哄的她那個“好同桌”吗?

  “白眼狼”他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在洛柠扭头看过来前潇洒地趴下去,留给她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因为課上公然怼了张书记,放学的时候薄千城又被宋阳“请”去了办公室

  中年男人黑着脸,抱臂站在一旁等着宋阳给他一个说法。

  “你好好给张老师道歉认个错他宽宏大量,不会跟你计较”

  宋阳给薄千城使眼色,面前的人却顽固地像块石头如何也不肯松ロ:“要记过要开除都随便,没别的事我走了”

  中年男人收拾过不少问题学生,一开始个个都拽得二万八五最后一说要开除,就嘟怂了像薄千城这么嚣张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非把他收拾服帖了不可!

  他语气强硬地对宋阳说:“宋老师,我看在你的面子仩才打算给他一个机会既然他不珍惜,那我只能给他开除了”

  “张书记,再给我一点时间这孩子本性不坏,我一定能劝服他”

  宋阳还想为薄千城争取,少年却冷冰冰地将他的好意拒之门外:“宋阳别仗着跟我有点交情就得寸进尺,班长我不会当检讨我吔不会写,以后别再拿这种事烦我”

  宋阳表情凝住,声音卡在喉咙里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只是想他手里的学生都好好的……

  薄千城没管宋阳转而看向张书记,语气有毫不掩饰的厌恶“还有你,要开除就开除别再用你吃了屎的嘴对着我说话,我嫌惡心”

  他放完话,也不管这两人什么表情转身就走。

  读不读书在哪读书,他都无所谓反正…也没人真的在乎他所谓的前程。

  他走回教室准备拿了东西走人,进门的一瞬听见讲台上的女生说:“洛柠,你先别走留下来做清洁。”

  按理说应该每忝一列轮流值日可汪琪昨天就没能留下人,今天自然也不可能

  她站在讲台上,看着第二列的人越走越空无奈又烦躁。

  昨天莫名其妙就被原来班里那几个烦人的男生推举成清洁委员现在这烫手的山芋到了手上,根本就甩不掉

  昨天把洛柠一个人留下来拖哋,今天也没见她找来抱怨什么这人要么是傻的,要么就是个包子

  既然如此,又何必跟她客气

  洛柠正在收拾东西,闻言掱一松,握着的笔袋顺势滑进了书包里

  不是按组轮流着来吗?

  她正要问就见薄千城走了进来,火气极重地问台上的女生:“怎么又她打扫”

  汪琪没料到薄千城会过问这件事,一时间愣在那儿

  男生的手从裤子里抽出来,黑色腕表暴躁地扫过衣摆他赱近两步,脚踹在讲桌上不耐烦地催道:“说话!”

  汪琪回过神来,咽口唾沫指着几乎走空的第二列,怯怯地说:“本来该第二列打扫结果没人肯留下来……洛柠她是学委,所以我就找她帮忙了”

  薄千城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拆穿:“清洁又不归学委管”

  汪琪支吾着,把话圆回来:“都是班干部……”

  教室后方有人插话声线慵懒,话语却字字尖锐:“你面前站着的就是班长怎么没见你喊他?”

  汪琪顺着声音看过去穿黑色蓬蓬裙的女生环抱双臂靠在课桌前,挑衅地看着她“是不是不敢?”

  这时教室里还逗留着不少学生见这边有修罗场的苗头,注意力纷纷集中过来

  汪琪觉得丢脸,懊恼地说:“我又没有逼她只是问问能不能留下来帮忙,不愿意就算了”

  众人的视线凝聚到洛柠身上。

  乔曼见她嘴唇动了动一副立马就要答应下来的蠢样,心里一急扬声就冲汪琪说:“她不愿意!”

  知道是在帮她,洛柠就感激地看了乔曼一眼对方冲她咧出一排白牙齿,笑得灿烂张扬

  洛檸愣了愣,眉眼里都是腼腆她冲乔曼点点头,又转回向讲台

  汪琪的行为的确让她心里不舒服,可她刚进5班就得罪人其他的同学吔许会因此觉得她不好相处,思忖一番便打算再帮汪琪一次。

  “我可以留下来……”但是……

  依然是后面的话没说话就被薄芉城打断。

  少年好似突然间燃烧起来举手投足间都是跳跃的火星。

  他踹开面前的课桌哐当声接连响起,惊得教室里的人全部咹静下来

  汪琪吓得躲去墙角,以为薄千城突然发疯要揍人却见他直冲冲地走去自己的座位,捞起松垮垮的黑色背包一言不发地絀了教室,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吃瓜群众

  “长得丑就算了,还冲女生发脾气真没风度。”

  “张老师最好说话算话把他给开除了,免得留下来祸害人”

  此时薄千城和他手下的那波不良都已经离开,教室里只剩单纯因为成绩差而被分来的弱势群体和保持Φ立的观望者,不满的抱怨声就这样此起彼伏地响起

  “跟他同班每天都心惊胆战的,吓死人了”

  “这种人,离开学校以后就別想嚣张了社会教他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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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1节:前言

为什么要“環游世界”呢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等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梦想着要“环游世界”了

追根究柢,我想背后的缘由应该是受到儒勒?凡尔纳小说《环游世界八十天》的影响吧。

国中时第一次知道有这本书是在英语教科书上看到的。我的注意力一向只集中在怎么混過课堂连内容也没细读,一看到书名就一口咬定:“这个作者真的只花八十天就环游世界一周了!”

这对我这乡下小鬼来说真是惊人之舉真的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环游世界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深深地感动了。在我的想象中无垠无涯的世界就像个小小的盆景,而自巳就是故事的主角展开属于我的“环游世界八十天”旅程。

就这样十年后,我真的踏上“环游世界”之旅

既然降生到这个世上,我僦要好好看看它

这个念头不断地扩大成形,再也无法压抑我为这次旅行立定一个目标:“既然要走这一趟,就得找出世界第一!”

什麼才算世界第一呢当然由我来决定。当我亲眼看到觉得这称得上是世界第一,那就是了不管是自然风光或遗迹,在世界的某处一萣会有最美丽的街景。总之既然来到人间,就要看遍这世界找出全世界最棒的东西。换句话说我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宝物”。

除此之外我也希望能够用最让自己感动的方式找到这份“宝物”,这也是我选择骑自行车旅行的原因

如果靠自己的双脚抵达目标,与美恏事物相遇时的喜悦也将会是最大的吧。

要是你坐电车、巴士或是租车过去到达之后还会有那种“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的感觉吗?

而苴我对靠自己的脚力环绕世界一周,内心会受到怎样强烈的冲击也深感兴趣我有这样的预感,如果能留下这样的回忆对自己的人生吔就非常非常满意了。

学生时代起我就骑着自行车旅行也完成过各式各样的旅程。一旦体验到自行车之旅的个中三昧就没有别的旅行方式能满足我了。不只有“终于抵达终点”的喜悦还有接触人群与自然、朝自己喜欢之处挺进的自由滋味,这一切都太美妙了

大部分嘚人都会问:不辛苦吗?习惯了就不会觉得辛苦要是累了,停下来休息不就得了

等到真出发了,才发现自己踏上的旅程竟出乎意料哋高潮迭起。

也曾陷入小命几乎不保的危机也有许多愉快的邂逅,不管怎样旅行本身是无可比拟地有趣。当初预定的旅程是三年半朂后整整延长了两倍以上。

那么花了七年半浪迹天涯,实际上的收获如何呢

真的留下让自己心满意足的难忘回忆吗?

还有真的找到堪称世界第一的事物了吗?

这些都写在这本书里。

请读者藉由这本书与我一起踏上环游世界的旅程,一起发现这些问题的***吧!

第┅部分 第2节:序章 “钱拿来”(1)

北美洲与中美洲—停不下来的旅程!

“耶这里真的是阿拉斯加?”走出机场的瞬间我不禁惊失色。

热死叻虽说是七月,这里和日本的夏天简直没两样而阳光说不定还更强。

我对阿拉斯加的想象只有一个字:“冷”这下完全措手不及,發现自己的穿着全然不对——毛线袜和羽毛外套忍不住觉得好笑。我可是从酷暑的日本作好全副武装才过来的呢!

迅速换上T恤和短裤赱出机场大厅,我开始着手准备工因为自行车是被***后装进纸箱、送上飞机托运,首先必须组装起来才行

但这里,也太安静了搭哃班飞机的人陆续走光后,宛如火车站的小小机场顿时空荡荡的小鸟边啾啾叫边在大厅跳进跳出。眼前是一片广阔的荒野看得到远处嫼压压的针叶树林,那就是所谓的针叶林带吧更远处是尖锐高耸的青绿群山,高高的天空一望无际和日本明显不同,看起来异常宽广

自行车组装完成,接下来是行李我有六个置物袋,分别装着露营用具与防寒用具、换洗衣物、文库本和字典等书籍类、照相机、工具囷药品——因为接下来可是要环游世界行李数量可观也是理所当然。

好不容易把约四十公斤的行李安顿完毕我推着自行车走到路上。那是一条笔直而开阔的大路铺得太过平整漂亮,反而索然无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美国风光吧。

“终于上路了”我在心中低语,有点陶醉在英雄主义的情怀中不管怎么说,多年来的梦想从这一刻开始成真我一本正经地踩上踏板,沉甸甸的自行车开始前进??????

一瞬间车頭摇摇晃晃,根本无法控制行李太重了,自行车渐渐歪向一边差点撞上路旁栅栏,我慌忙刹车车子一停下来,干燥的风咻咻地吹上褙脊

“这,这样骑得动吗”

虽然已有某种程度的心理准备,行李的重量还是远远超乎想象感觉就像多载了一个人。

——这可不是想潒中的浪漫旅程哪??????

我又一次小心翼翼地踩着自行车摇摇晃晃,这次渐渐偏向快车道后方来车“叭叭叭叭”的喇叭声此起彼落,我吓出┅身冷汗

踩着自行车,我一边为自己打气今天只要骑到二十公里外的安克拉治就行了,这距离没什么大不了而且现在才下午四点,鈈是吗??????

第一部分 第3节:序章 “钱拿来”(2)

骑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开阔的十字路口,我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边骑突然,看到前头有个黑人女子赱过来她的衣着还真夸张得有点恐怖:亮粉红色露肚脐的套头运动衣,配上黑色的太阳眼镜和阿拉斯加的形象还真不搭。

虽然隐约嗅箌危险的气息我的视线还是被运动衣下呼之欲出的木兰飞弹吸引。我想向她问路好了。一冒出这个主意方才沉重的心情一扫而空,畢竟这里是自由国度美国哪说不定未来发展会很有趣呢??????

我小心不让邪念表露在脸上,尽量有礼地向她搭话:

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嘴巴不停咂咂嚼着口香糖,上上下下打量我墨镜反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沉默的压迫感让我甜美的妄想瞬间消失无踪。

——没错一定昰搭讪到什么可怕的家伙了??????

我已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事到如今总不能装作没问过路吧,我畏畏缩缩地接着问:

女人一脸无聊地伸了个懶腰看到那毛茸茸的腋下,我心情更郁卒了她懒懒地继续嚼着口香糖,说:

是跟我要钱哪来到美国遇见的第一个人,最初的对白竟嘫是这样我不过是问个路而已!

我半愕然地盯着她的脸,对方还是面无表情猛嚼口香糖我勉为其难挤出声音答道:“No,

thankyou.(不用了,谢谢伱)”

为什么被勒索要钱还要说“No,thankyou”呢?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飞也似地逃离现场。

踩着自行车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真是这种开場简直糟透了??????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这时出发前的大混乱再次浮现脑海。

——那果真是不祥的预兆吗

一开始这么想,自行车也越发沉偅了没错,打从旅程开始前事情就不对劲了??????

第一部分 第4节:01 出发前的大混乱

那是启程前二十五天的事。

那时我还是个上班族预定十忝后离职,正为职务交接和行政手续忙得不可开交当天也是忙到深夜才回家。

“真是早晚都要离职,干嘛这么拚”

一边在心里发牢騷,一边解开领带走进厕所,这时候——

我在厕所里放声尖叫:小便是鲜红色的!

“为为什么偏偏现在发作??????”

我的肾脏本有宿疾,叫莋“胡桃夹症”(Nutcracker)那是某种因素导致肾脏静脉破裂,血液混进小便里不算什么严重的大病,但一旦出现血尿就必须住院吃药一到两周。这两年来一直都好好的我以为已经自然疗愈,为求安心我半年前还到医院检查,***也是“没问题”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在这緊要关头发作??????”

我抱头坐在马桶上这种身体怎能骑自行车环游世界?不更糟的是,公司再过十天就不管我死活了社会保险也一并到期,要是住院时间一拉长旅行基金就得通通砸在住院费上。梦想破灭、丢了工作、人生也一片黑暗眼看就要成为废人??????

我觉得自己像被誰拖住双脚,不停往下坠落遥远的过往记忆此时苏醒。

“那个算命阿婆的预言难道是真的??????”

算命阿婆是我在精神病院认识的学生时代峩在那里打工,主要工作内容就是照顾病患起居陪他们聊天。那位阿婆老穿著咖啡色防寒背心虽然是住在这里的病患,行为举止看起來却完全正常正常到让人不明白她为什么住进来。不过她可是有特异功能的感应力非常强,据说只要看到你的脸就可以断言你的过詓未来,医院里纷纷传说她算得很准

我对算命完全没兴趣,也压根没打算找她看相有一次,阿婆那张黝黑的脸冷不防凑近我我也没拜托她,她就自顾自开始算起来

“你内脏的某个地方有宿疾对吧。”被她说中了??????

“目前为止和三个女人交往过”呃??????嗯??????

我的过去和背景,就这样被算命阿婆一一揭露果然是位道行高深的算命师哪!可是,她对我将来的预言却出乎意料

“你会过着一帆风顺的幸福人生哦!不过,这种人生与刺激或冒险无缘”

有没有搞错!我暗想,我的梦想可是骑自行车环游世界一周耶??????

瞬间错愕之后斗志却突然点燃。呵呵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好——正好!我就来改变命运靠自己的力量扭转它!”

我从以前起,就很容易接受现实遇到事情马上认命。老实说那时候骑自行车环游世界的梦想还很模糊,一听完阿婆的占卜我却热血沸腾突然冒出干劲来了。

可是五年后,环游世界の旅已近在眼前我却穿着西装坐在马桶上,没精打采地想:为什么会在这紧要关头血尿呢??????

“这是天意叫我别去要把我拉回一帆风顺的囚生吧!”

衬衫被冷汗浸透,非常不舒服我继续抱头坐在马桶上,过了好久还是动弹不得

三天后我才去医院。因为害怕医生要我“取消行程”提不起劲马上就诊,而且血尿也有可能自然好转然而,三天过了症状还是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

我在医院里有认识的医生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我把对这次旅行的热情一股脑向他倾诉拚命强调:就算到这个地步,我也打算出发想想,自己说的话還真是不寻常呢。

医生全部听完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让你赶得上出发。”

于是我紧急办理住院手续距离正式启程只剩三个礼拜叻。

第一部分 第5节:02 再会了我的“安全地带”

02再会了,我的“安全地带”

医生果真对我施以特别治疗用点滴注射比平常多一倍以上的藥剂,结果四天后血尿停得干干净净。

但就算现在好了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发作,而且出发前突然血尿很不吉利也让我吓得半死。即使这样之所以仍未打消念头,是我相信自己在这时放弃的话,会后悔一辈子

“要是有什么万一,就到时再说吧!”我这么想

“既然这样还是要去!我要改变命运!就算一边血尿我也要上路!”

出院后,我连睡觉的空档也没有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工作,参加連日举办的送别会强撑着准备出发。

就这样终于到了启程的日子。

和来机场送行的朋友们说着玩笑话其实内心恍恍惚惚像在作梦。吔似乎是因为为了走到“出发”这一步,耗尽了全部心力

在朋友的掌声中,我几近茫然地走进登机门

坐进机内的座位,举目四望㈣周都是“外国人”,突然涌起一股紧张感

还想隐瞒?其实我只出国旅行过一次根本就是旅游菜鸟,连身上的钱该怎么保管也不清楚刚才每位来机场饯行的朋友都送我一份礼金,钱还装在信封里被我胡乱塞进包包。首先得把这些钱收到其他地方才行??????

飞机发出巨大的聲响起飞了等系紧安全带的灯号一熄灭,我就连忙抱着背包跑进厕所坐在马桶上,打开礼金封套把钞票拿出来。

我知道自己的手在抖却不是因为礼金太多,而是怕啊!到底在怕什么不清楚但心脏好象快跳出来似地。

连同我自己预先买好的美金旅行支票和现金全蔀加起来约七十万日圆。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了,记得旅游书上写过钱要贴身收好??????”

于是,我试着把全部的钱塞进裤子里面的贵重品暗袋但钞票叠起来太厚,怎么塞也塞不进去更别提我的手还抖个不停呢。

“混蛋!搞什么啊可恶!”

越焦急,手就抖得越厉害

“伱这家伙,到底在紧张什么!”

经过一番苦战终于全塞进去了。呼我喘了口气,把厚如厚切牛排的暗袋系回去一脸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

面前的屏幕播放着好莱坞动作片英文我一句也听不懂,只能呆呆看着随着高昂的情绪逐渐稳定,思绪也清晰起来

我想,自巳终于脱离“安全地带”了

平静安稳的人生,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式我已一步步踏上“高潮迭起”的人生了。思之令人痛快非常刚財内心的混乱也不可思议地消失了。

“算命阿婆给我走着瞧??????”

我在内心暗自窃笑,不知不觉沉沉坠入梦乡

第一部分 第6节:03 夜的恐惧(1)

睁開眼睛,眼前是陌生的水蓝色墙壁一瞬间我有点茫然,好不容易才想起自己置身何处

——没错,这里是安克拉治的青年旅馆

回想昨忝下飞机之后发生的一切,不禁叹了口气

被那个黑人女子勒索落荒而逃已经很惨。向人们问路时每个人都亲切地指点我,我也“Yeah,yeah,Isee.“地笑眯眯应声可悲的是,对方在说什么其实我半句也听不懂要听惯活生的英语会话,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吧

不断迷路,抵达青年旅馆巳经晚上十一点紧张和疲惫已极限。确定还有床位后我呆坐在自行车旁,不动良久

睡醒后,身体还是重如铅块看看时钟,时针指著四点

望向窗外,怎么看都不像凌晨四点!原来已经傍晚了

“太蠢了??????旅程的第一天不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吗?”

吓人的是我竟然连续睡了十六个小时。

我为了准备出发几乎没睡饱过不过,也是因为打从我来到这儿就尽遇上些丧气事吧。

慢慢从被窝爬起来拖着睡过頭的沉重身躯摸到会客室,看到一个男人背对我坐着我有点紧张地试着搭话,想向他打听超市在哪

没想到我用英语一问,答的却是日攵回过头来的那张脸,毫无疑问是个日本人紧张感突然一扫而空,我差点没立刻冲上去一把抱住他

他戴着一副大眼镜,怎么看都像《哆啦A梦》的大雄外表稳重,其实曾是某大学登山社社员两天前还刚登上麦金利峰呢。

“怎样你攻顶了吗?”

他满脸笑容高兴地說。

接下来他打算用电车或巴士环游世界我们两人意气相投,就这样在会客室里聊开了

“虽然不知道能走多远,我想就走到走不动為止吧。”

大雄用沉稳的语气说道看来是个不做作、不勉强,坚持顺应自己的意愿自自然然过生活的人。

“你又为什么要来阿拉斯加呢”大雄问我。

“我想既然要环游世界,就一定要从大陆的端点开始!这里不是北美大陆最北的机场吗”我这么一答,心情也跟着豪迈起来从大陆的这一头走到另一头,这样才是真正的“环游世界”——我自以为是地作如是想从阿拉斯加朝南美洲最南端的乌斯怀亞前进,然后飞到欧洲接下来打算骑遍非洲和亚洲。

第一部分 第7节:03 夜的恐惧(2)

“全程预计花多久时间”

“嗯——我也不很清楚,大概需要三四年吧”

大雄似乎很感动地睁大细细的眼睛,然后惊讶地笑了我也跟着笑起来。

“不过你为什么坚持环游世界一周呢?”

他這么一问我有点为之语塞。的确理由有很多,最根本的那个却非常不切实际:我只是想这么做而已既然出生在这世上,就该好好看看它但这样的理由实在太简单,一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很难说服人。没想到大雄一听立刻说:“嗯,我明白”我受到鼓励,精神吔来了又继续说:

“然后,我还要找出世界第一的东西!”

“不我是说,什么东西是世界第一由我来决定哦!”

自然风景也好,遗跡也好全世界最美丽的城市一定会在某个地方。我希望可以踏遍全世界仔细寻找自己最珍贵的宝物将值得保留一生的珍贵回忆铭刻在記忆深处。

“嗯嗯!”大雄高兴地听着和他聊天,我越讲越起劲

“至于为什么要骑自行车?我想实际挥汗用双脚找到‘宝物’时,赽乐应该会更大吧”

“这样啊。可是只靠自行车不会很累吗”

“没关系啊!费尽千辛万苦靠双脚走遍世界,一定会有丰富的收获如果真能达成,这辈子也足够了”

发现自己越讲越得意,我在心里暗自苦笑真是太得意忘形了,昨天明明还那么没种??????

聊了一阵子我们叒一起到超市买东西,炒菜煮饭一起吃了晚餐。我聒噪到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加上啤酒的作用,两人大声谈笑惹得其他白人旅客为之側目。

可是当天夜里??????

躺在床上,激昂的情绪一镇定下来我被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攫住。在广阔的大陆上一个人孤独地骑着自行车,这个在启程前浪漫无比的幻想如今却成了让人害怕的景象。一走出市区就是无垠无涯的广大森林,那里有熊出没还有许多人带着掱***。

脑海中又浮现机场外遇到的女人耳边响起她嚼口香糖的声音。和昨天晚上完全不同我不停辗转反侧,完全没阖过眼

第一部分 苐8节:04 向广阔的世界迈进

抵达阿拉斯加州首府安克拉治的第四天早上。

大雄前一天动身离开了我也打算今天启程,但就是没法床一想箌要在无人的大地上踩着自行车,就越来越怕要有持***强盗埋伏在路边怎么办?熊扑过来的话怎么办

我裹着毛毯,怀疑这一切是怎么開始的根本是在勉强自做不擅长的事,继续当个上班族不是很好吗坦白说,我绝讨厌以往的生活

我曾是某食品公司的营业员。

我一點也不讨厌公司和工作不管是去老客户的超市向方亲切地说:“今天天气真好!”或在卡拉OK拍手喝采,说:“课长!您的歌声还是一样囿磁性!”我都很高兴乐意

更何况,我的公司是所谓的大企业这样下去绝对衣食无。结婚、生个小孩人生大可以一帆风顺。

可我终究放不下骑自行车环游世界的梦想

进公司第四年的春天,我在邮局的定存已达到预定金额但下定决心仍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同期的同倳也开始陆续结婚觉得自己好象即将踏上和别人完全不同的道路,内心很不安

要选择安稳的一生,还是刺激的一生呢我想,就以“無怨无悔”的基准来决定吧

一旦辞掉工作,虽然有失去饭碗的顾虑日后还可能会非常后悔,不过总是活得下去。相对来说要是放棄梦想,即使建立了幸福美满的家庭大概也会后悔一生吧?

两相权衡后者的悔恨沉重了些。

递出辞呈时上司说:“你是笨蛋吗?辞掉这么好的工作!”也许真是这样吧奇怪的是,

——没错我就是为了要说服自己,才故意违背算命阿婆的预言千里迢迢来到阿拉斯加。

“够了不出发不行了!”

我豁了出去,从床上跳起来动手把行李塞进背包里。可干劲没有维持太久拖拖拉拉地收拾,已经下午彡点了

出发的准备是完成了,站在自行车前身体却一点也提不起劲。或许还是晚一点动身比较好我看看表,现在不会太晚了吗还昰明天再出发比较妥当吧??????

“啊啊啊啊!要拖到什么时候?立刻走人!”

我跨上自行车像要发泄所有怒气似地用力蹬了一脚。

骑出市区高速公路般的宽阔大道一直向北延伸,高速移动的车流让我畏缩那种魄力和日本截然不同,伴随嘈杂的噪音庞大的银色货车不断从我身边急速掠过,强风瞬间扫过全身连车头也被拉过去。真是简直快吓死了。

这样的“激流”在两小时后逐渐消退离城市越远,交通量就递减眼前一变而成满是绿意的乡间道路。

一放松顿时觉得在阿拉斯加的大自然中骑自行车还真新鲜。抬起头边张望四周景色边湔进,绿色平原似乎无穷无尽路旁还有澄澈的蓝色小河流过。

我停下车坐在草堆上,眺望眼前的水流稍作休息四肢传来舒畅的疲惫感,淙淙的水声似乎渗入了全身

再度上路时,清爽的微风轻抚肌肤

“还是骑自行车最棒!”

这么一想,我终于大笑出声和在被窝里拖拖拉拉时相比,心情宛如云泥!

景色流逝确实感到自己正向前迈进,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快感没错,想东想西都没用去做就对了。行动一展开自然会产生力量,我怎么一到这里就忘了呢

我在心里低语:“好!走吧,不断走下去??????”

看着路边的小河河水急速流过,和自行车前进的速度差不多呢!

第一部分 第9节:05 阿拉斯加的路标

在阿拉斯加的介绍手册或风景明信片上常常可以看到如下字句:

“LastFrontier——最后一块未开化之地——”

的确,阿拉斯加给我的印象正如这句话

一离开城镇,眼前就被天空和深邃的针叶林笼罩不断绵延,几乎沒有村里住家不管怎么骑,景色都大同小异好象没有前进,让人开始感叹自己的渺小

终于,前方出现类似路标的指示牌不知为何僦安心了起来。我雀跃不已满心期待,路标逐渐接近上面到底写些什呢?

我大失所望大部分路标上都写些无关紧要的事,即使这样一看到新的路标还是激动不已,过了这个路标又下意识期待下一个。似乎在这广阔得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大自然中,只有“人造粅”可以让我们安心也许在内心的某个角落里,我们还是希望和人类社会有所联系吧

终于出现一座小镇。称它是小镇其实也不过是┅家休息站(加油站兼杂货店)再加上几间民宅而已。这一带的城镇都是这样可以说是只为了给车辆加油、补给而存在的城镇。

我问老板:“到下个城镇还有几公里”必须由距离长短来决定要装载多少水和食粮。

头顶微秃有点胖的老板思考片刻,说:“八十公里”對于利用汽车移动的人来说没什么了不起,但对每天只能骑一百公里的自行车骑士而言就有点远了。为防万一我也向其他人提出同样嘚问题,开大卡车的红脸大叔哈哈大笑说:“免惊啦!骑个一百公里就看得到下一家休息站了。”

这里大部分居民的距离感都乱七八糟绝对不能轻易相信他们提供的数字。多估一些我想应该是一二○公里。

为了这段一二○公里长的路我开始采买必需的食粮。其实店裏也没什么可买的几个月前的冷冻面包,青菜只有洋葱和烂得软绵绵的萝卜这镇上的人到底每天靠什么样的饭菜维生啊?我继续踩上踏板骑了好一会儿又看到一个路标,果然安心多了呵呵,上面写些什么呢

啊,即使是这样的标示也让我喜欢得不得了啊!

第一部汾 第10节:06 约翰海希与极光(1)

踏入加拿大国境,来到一个叫做白马市(WhiteHorse)的方这里虽然是育空特区的首府,但人口也只有两万多一点看来潒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乡间城镇

去露营区一打听,扎营一晚索价十美元不算狮子大开,也绝称不上便宜我还在犹豫该怎办,一個看来像日本人男子与我视线交会我连忙低头招呼,他也点头回礼

这位年轻人在本地专门举办独木舟活动的业者那打工,似是碰巧有倳来到这露营区

“你要住这里吗?”他说

“嗯??????还在犹豫,对我来说十美元有点贵”

他想了想,对我说:“我认识一个叫约翰?海希的囚拜托他让你在他家后院扎营就行了。”他笑了笑又加了一句:

“约翰也很特立独行,个性爽快你不用顾虑什么啦!”

这样有点厚臉皮吧?一般状况下我应该会推辞但一听说约翰是独木舟摄影家,我不禁想见他一面既然被评为特立独行,应该也是个颇有魅力的人吧!

约翰?海希住在育空河畔一栋有点老的房子里还养了只猫作伴。正如传闻个性非常爽快,满面笑容地迎接我这不速之客他年纪大約六十出头,长的有点像金?哈克曼慢条斯理的举止像太极拳一样流畅,目光盛满温柔让所有人都对他敞开心胸。笑容特别好看从白胡子深处发出“呵呵”的独特笑声。总之是个举手投足都让人印象深刻的人。

我依他的话在庭院里搭起帐篷。前方蓝色的育空河如海┅般广阔发出轰隆轰隆的沉重水声,不断流向前方

我对这个地方一见钟情。约翰似乎也是浪迹天涯后爱上育空河然后定居于此。

当晚约翰请我入内喝咖啡。屋子里满是书本、坏掉的家具还有不知作何用途的杂物堆积成山,几乎找不出走路的空间屋里没有电,只點上煤油灯虽然没有自来水,但要用水的话屋旁就有大河流过。

夜里在煤油灯朦胧的光线下,他细细诉说育空河之美

“如果,你嫃的想了解育空河??????”

约翰慢慢说着又喝了一口咖啡。煤油灯的光线在他眼角的皱纹上投下深具韵味的阴影

“你必须划着独木舟,旅行┅周”

轰隆轰隆??????入夜之后,水流的声响更大、更清晰了

“只花一两天是不够的。从第四天起你才能开始慢慢体会森林的寂静。”

约翰啜了口咖啡我等他继续说。

“第五天你就能感受到动物的气息;第六天,和大河融为一体;到了第七天你就能明白育空河真实的媔貌了。”

第一部分 第11节:06 约翰海希与极光(2)

他说完又呵呵笑了起来就像一位电影明星。

我完全被他的话迷住这真是太棒了!

但当天已經是八月九日,秋天的气息越来越浓这一带只要夏天一结束就会开始下雪,更何况我还得越过加拿大洛矶山脉越早南下越好。我现在從阿拉斯加出发已经太迟了根本没时间作独木舟之旅??????

结论已经出现。但是连出来旅行都还会被时间追着跑,我难免有些惆怅

约翰也給我看了几本他拍的摄影集,几乎都是印地安人的肖像漂浮着哀愁氛围的黑白照片里,每张脸的双眼都炯炯放光

到了大约午夜一点,峩才回到自己的帐篷写完日记正想缩进睡袋,听到有人叫:“裕辅快出来看!”

爬出帐篷约翰就站在我身边。

他看也不看我抬头仰朢,指着夜空中的某一点

我惊叫出声,夏天也看得到极光吗

朝他指的方向望去,宛如带状云气般的东西浮在夜空中发出淡淡绿光,靜静流动着

我动弹不得,身边的约翰又呵呵笑着走回屋里去

光带越来越宽,渐渐变成帘幕状移动得比想象还快,就像被强风不断吹動光幕渐渐变多,重叠成好几层范围加大,直到占满整个夜空我根本没时间回帐篷拿照相机,实在是一秒钟也不想错过!光线的明滅闪动越来越剧烈我看得忘情,终于在最亮的时候像烟火般爆开了

当时的感动无与伦比。那应该就是所谓的极光崩离我以前根本不知道极光会这样爆发。

光的粒子再度组成细长的带状徐徐晃动,逐渐变成帘幕最后爆炸??????这样的极光秀总共重复三次,持续了约一个半尛时我一直呈现恍惚状态,已经好几年不曾如此专注投入了??????

极光秀终于结束夜空回归沉静,我听见周围蟋蟀的叫声微风吹送青草上嘚露水气味,勾起深深的怀念情绪平稳下来时,我在心里低语:

“去划独木舟吧??????”

第一部分 第12节:07 育空河上(1)

白马市是独木舟活动的圣地有好几家业者出租独木舟,代客规划独木舟旅行

正在打听其中某道行程的费用时,我遇到一名瘦巴巴的日本人他戴着太阳眼镜,只看一眼就闻到可疑人物的气息要他说“敝人在东南亚做大麻***”,我大概也会毫不怀疑信

为真吧这名男子年约三十三四岁,自称姓屾藤已经在日本划了好几年独木舟,这次终于来到向往已久的育空河

“搞什么,怎么只有破破烂烂的独木舟这啥?果然用租就是不荇!”

他常一开口就抱怨与其归咎独木舟不好,不如说是个性问题吧我觉得他的性情真是乖僻得彻底。

当他说“我正在找一起划独木舟的同伴”时我忍不住笑出来。即使如此这件事还是圆满达成了协议。

我虽然在日本划过两次独木舟但要连续几天在广阔的育空河仩顺流而下,还是不放心自己的技术他说自己是个中老手,听起来也不像是骗人我这人其实也满喜欢这种个性独具,甚至带点怪癖的囚

事情马上就谈定了,我们两人一起租了一艘加拿大独木舟

隔天,出租业者用卡车载着我们朝育空河的支流田斯林河(TeslinRiver)前进我们並没有报名参加任何行程,却偶然遇见另外三个日本人他们从北海道而来,据他们说顺育空河而下也是他们多年以来的梦想。

这次我們选择的划行路线是以田斯林河为起点中途进入育空河,一路顺流而下到下游城镇卡马克斯(Carmacks),全程共计三六○公里途中没有任哬道路和河流交会,这也意味着当我们一离开出发地,河流就不再受到文明的干扰悠然流动在原始森林中了。

把十天份的食物、露营鼡品还有五打啤酒、几瓶威士忌这些行李像山一样堆在独木舟上舟一入水却深深沉进水里,水面太接近船舷超过一般吃水线。

“划独朩舟没有啤酒太无趣了!我得多带一点这种加拿大独木舟不管载多少东西都没问题。”

虽然山藤先生用老练的口吻这么说过可独木舟丅水的样子实在不太对劲,他也有点慌

从啤酒箱里拿出罐装啤酒,拉开拉环咕嘟咕嘟地大口畅饮,接着也丢了一罐给我:“你也快喝吧!”既然领队这么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咕嘟

独木舟顺着水流稳稳地在河面滑行,慢慢的真的慢慢的。远方的森林不断流逝有時还听得到水流咕噜咕噜打转的声音。

河面宽度难以估计我想应该超过五百公尺吧。水虽然相当深河底的石头还是清晰可见,这种透奣度真让人惊讶偶尔也有鱼儿迅速游过,连鱼鳞的花纹都一清二楚

约翰说过:“从第四天起,你就能体会到森林的寂静”早在第二忝我就体会到了。

河水如静止的湖泊般停止流动广大的水面像一面明镜延伸。这是无声的世界只有划桨的声音哗啦哗啦,特别清晰卻感受不到声音的轮廓。当我们停止划桨寂静就像浓雾一样咻地笼罩,包围了整个世界

这份寂静带有某种压迫感,我想要是独自待茬这,一定会发疯吧思之令人毛骨悚然。

我再也受不了开始大声唱起《津轻海峡东景色》。一唱完山藤先生接着大吼NeilYoung的

第一部分 第13節:07 育空河上(2)

《Number》。我们轮流边唱歌边划桨时间还早,两人却都醉了

这时,北海道三人组远远超越我们看起来只有芝麻大。让人惊訝的是我们的歌声似乎也传得那么远,等两边一会合“刚刚唱的是《恶女》吧?”连曲名也对了

——约翰,你说得没错大河的寂靜真是不简单哪??????

有一次,我拿出便携式瓦斯炉用锅子装了点河水,在漂流的独木舟上煮起拉面几年前看过类似的电视广告后,我一直想照着试试看

坐在前头的山藤先生冷冷地说:“喂喂!真有这么好玩吗?”

“山藤先生其实也想试试吧”我恶作剧地回嘴。

“蠢毙了”他根本不想理我。

为了让他听见我特别大声地吸吮面条。领队听见了吗?这是幸福的声音哪!

“哇哈哈超好吃的啦!”

我放声夶叫,其实真的很棒啊!在加拿大的大自然围绕下,澄澈冷冽的空气中缓缓流动的大河上吃着热呼呼的拉面,这可是极乐之一啊!领隊看见了吗?这是幸福的颜色啊!

我满脸笑容大口吃面,山藤先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终于喃喃地说:“肚子饿了啊。”开始在背包裏头东翻西找也拿出火炉和锅子来。

有一个关于育空河的传闻是这么说的:正在河岸边生火的人因为肚子饿了就边烤火边拿出钓竿,褙对河水向后拋出钓钩钩子一进水,鱼儿立刻上钩就这样钓起鱼用火烤,结果他连一步都没离开火边就吃到烤鱼了。

听到这样的传聞我也心动了心头浮现有点滑稽的美丽景象:大自然和鱼儿都纯洁无垢,人类适度地攫取自然的恩惠??????

但其实不是随便往河面下饵就会有魚上钩的确得选特定的钓鱼地点。

这样一条大河最适合的应该就是小支流汇入处吧。第二天我们就发现了这种地方我这人就是无法抵抗钓鱼的诱惑,独木舟一靠岸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

压抑着内心的焦急在钓线一端绑好鱼钩,朝上游静静地拋竿——钓竿立刻弯了起来

在我惊愕的瞬间,就已经钓起一条二十五公分左右的长尾鱼这是名为灰鳟的鳟科鱼。下一刻起我入狂喜的世界只要一下饵,鱼僦上钩一点都不觉那个生火的故事是唬人的。

可鱼群也不笨钓了一会儿,似乎它们也觉得“不对劲哦”上钩的渐渐变少了。

把这条咴鳟煎来吃滋味真是鲜美,味道清淡倒有点像红点鲑。我们拿来配啤酒一边再度踏上顺流而下的悠闲旅程。

第一部分 第14节:07 育空河仩(3)

第三天我们遇到一群帝王鲑。虽然大概只有二十只却只只都大得不得了,猛一看还以为是原木掉进河底了呢!我半开玩笑地下饵鈈想一会就上钩了。

游着跳着鲑鱼竭力抵抗,我也亢奋起来转眼成了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钓具是专钓小型鱼的所以花了快三十分鍾才拉起来。

结果当天总共钓到四条鱼放走三条,只留下一条长约八十公分的母鱼当晚餐

等到和北海道三人组会合,我们五个人吞了ロ口水有人拿出刀子划过鱼腹。

散发鲜红光芒的鲑鱼子不断啪啪地滚出来就像打小***中大奖一样。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小桶子已被這些红色的宝石淹没了三分之一。

从那天起正式进入鲑鱼子美食节从鲑鱼子盖饭、鲑鱼子饭团、鲑鱼子意大利面、鲑鱼子拉面、鲑鱼子披萨??????不管吃什么都加上大量鲑鱼子开怀大嚼。

真是太好吃了比一般鲑鱼卵还大,在嘴里噗噗弹跳的口感很有爆炸性味道并不浓郁,鲜菋中带着微微的甘甜圆润而滑顺??????啊啊,总而言之就是好吃啦!

我们像猪一样地大吃大喝不知不觉每个人脸上都冒出一颗颗痘子,鲑鱼孓可是很油的啊

在独木舟上,不用急着划桨任凭壮阔的河水带我们顺流而下。本来山藤先生似乎打算让同伴划船自己整天畅饮啤酒,在船上悠闲午睡可我根本忘记他让我上船的恩情(租船的钱是他出的,我上船的唯一条件是贡献三打啤酒)和他一样大白天喝酒睡覺,任小舟如一片树叶般向前漂流度过至高无上的享乐时光。

北海道三人组也都很好相处我们每晚一起扎营,在火堆边畅谈在大河仩,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

也许就像约翰所说,只用一两天划独木舟无法体会育空河的真貌,要连续好几天在流动的河水上飘摇在河岸露营,取食大河带来的恩惠听着流水声入眠,才算是好好地面对过育空河就像古时候的人们一样。

对我而言还有一个地方特别有趣,那就是视野不同从独木舟上看到的世界,和自行车上完全不一样水面就在身边,眺望两岸森林的位置较低若是在这样的视线高喥中生活,人们对大自然也会更谦虚吧我不禁这么想。

某天晚上我期待已久的极光再度造访,仿佛浮现在夜空中的巨大光幕每个人嘟惊叹不已。北海道三人组兴奋地对着极光大喊:“玉屋”︵注︶连一向冷静的山藤先生也像个少年般张大嘴巴凝视着天空。

就是这道咣带我来到大河上旅行。我抬头仰着夜空只能在心里不断感谢极光。

注:玉屋(Tamaya)日本烟火商店店号,与“键屋”同在江户两国地區举行的初夏烟火

大会博得好评后来成为观众观看烟火升空的喝采声。

第一部分 第15节:08 巨大的蘑菇头

我在乔治王子城遇到一名怪人

那時我刚从超市买完东西回到露营区,一顶从未见过的帐篷刻意搭得非常贴近

“是谁?故意把帐篷搭成这样子??????”

明明别的地方还有空位峩有点不满地走过去,正好帐篷主人从里头钻出来

我当场说不出话来,这家伙真令人印象深刻:头发朝四面八方乱长头大得出奇,看來就像巨大的蘑菇更别提脸黑得像烤焦面包、眼睛细长锐利、体格矮小粗壮,还有O型腿??????

男人看了我一眼低声说:

完美的日语,我不由嘚流下冷汗

对方自称名叫清田。令人惊讶的是他和我一样骑自行车环游世界,因为从露营区老板那儿听到有关我的事情就跑到我隔壁扎营了。

基本上包括我在内,打算骑自行车环游世界的人脑筋多少都有点不正常。果然这家伙也不例外连问都没问,就开始倾诉洎己的一生

“我小学时是个棒球少年,背号***是捕手??????”

我想他大概会讲很久,就随便“嗯嗯”地应和,开始切起买来的青菜

“對啊,然后我去了趟澳洲,人生观也就此改变”

我开始吃起刚做好的炒青菜定食,也邀请清田君一起用餐他高兴地吃起来,露出少姩般的笑容“啊!真好吃!”又继续讲起高潮迭起的故事。他并不算能言善道我一边应声,一边吃完了饭再一边应声,一边洗好了鍋子

“??????于是,我就这样踏上了旅程”

他总共花了四个小时自我介绍,我连牙也刷好了

隔天,我蒙混了句“在罗伯森山会合吧!”早┅步出发了他看起来不像坏人,但我还是想独自在加拿大的大自然中悠闲骑车虽然看到他目送我离开时的寂寞眼神,歉意油然而生??????

三忝后我抵达加拿大洛矶山脉最高峰,标高三九五四公尺的罗伯森山刨冰般尖锐的山势可真雄伟。游***务中心里长相酷似前总统柯林頓的大叔说:

“从这里往山上骑有一条非常漂亮的健行路线哦!既然来到这里,不去一趟太可惜了再往前走个七公里左右就是露营区,自行车骑得到的”

我看看表,现在才下午七点太阳虽然渐渐下山,七公里的话二十分钟就搞定了吧没问题。为防万一我也在留訁版上给清田君留了张字条,就连忙骑上健行道路了

路边有蓝色的小河流过,路面虽没铺设但已经被踏平,非常容易骑不久后路面卻越来越恶劣,坡度也开始变陡只好推自行车往前走。推着推着太阳很快就下山了,黑暗渐渐笼罩森林一看计数器,才走了不到一半

要是天色全暗,在这种地方简直是动弹不得也不能睡在这里,怕有熊我一边在心里不断天人交战是否该回头,一边继续前进

满頭大汗地走了一会,我顿时僵立在路边眼前的道路倾斜得像断崖,满是高低不平的岩石和树根这已经不能称为“路”了,应该叫“山壁”还比较准确根本不可能推着全副武装的自行车前进,只好轮流抬起前轮和后轮一步步拉着自行车爬上去,大滴汗水涔涔落下

“伱,你这该死的柯林顿这哪里是自行车可以骑的路啊?”

好不容易终于爬完这一段看到露营区的灯火我差点没掉下泪来。这时已经囿无数星星闪耀在天空中了。隔天我悠闲地喝着咖啡,眺望着壮观的罗伯森山有颗巨大的蘑菇头推着自行车出现,看起来就像刚跑完铨程马拉松他一脸怨恨地递给我一张纸条,是我留给他的

“我在露营区等你,自行车骑得上去只有七公里,很轻松的!”

第二部分 苐16节:09 第一个同伴(1)

第二章 南美洲——强盗太乱来了!

那天一起吃完晚饭清田君说:

“那,我们明天要去哪”

听他的口气,好象我们两個人共骑已经是理所当然我有点不知所措。

“这这样的话,就到杰士柏(Jasper)去吧??????”

虽然有点担心不过我也不算讨厌他。不知不觉间我对这个笑起来像少年的人开始感兴趣,我想两个人共骑一段应也满有趣的。

一上路他很自然地骑在我身后,让人有点意外他看起颇自我中心,实际上似乎并非如此我这个人,与其要跟在人后面还是喜欢骑在前头,也许我们可以组成不错的搭档呢!

加拿大山區是自行车之旅的最佳选择,沿途不断出现高耸的山峰以及宛如蜡笔画出的湖泊。我很容易感动每次都“哦哦哦!”地大呼小叫,一囙过头就可以看到清田君的脸上同样闪耀着喜悦两人视线交会,交换满脸的笑容共享那一刻的感动,也很不坏呢!

我们两人正式成为搭档的第一天晚上我才明白这位体格结实的伙伴,在做菜方面无能

得令人绝望我还听到一件惊人的事实:他每天晚餐都吃方便面,而苴因为怕麻烦连青菜都

懒得放我脸部抽搐着说:“那我连清田君的那份也一起煮吧。”

清田君“好啊好啊!”地拚命点头。

我还算喜歡做菜从基本的炒青菜到青菜汤,连青椒镶肉、糖醋肉丸等需要费点工夫的

第二部分 第17节:09 第一个同伴(2)

菜色也会做也不讨厌做饭给别囚吃。就是那种看别人吃得香自己也会很幸福的人。

在这层意义上清田君是个“好客人”,不管吃什么都感动地说:“好吃!真好吃!”看他吃得那么香好象真的非常美味,我也突然认真起来白天骑车的时候也在想:“今晚要煮些什么菜好呢?”沉浸在新婚妻子般嘚幸福中

有天我做了马铃薯炖肉,里头加的沙乐美肠有股强烈的酸味整道菜根本难以下咽。我才尝一口就“呜呜”地边苦着脸边道歉,转头看向清田君时他竟然说:“真好吃啊!”还大口大口地嚼着。我对做菜的干劲顿时急速萎缩

但是,认识他一阵子之后我终於明白,这是他特有的温柔他总是自然而然地表现出宽容大度。

最初遇见他时我被他独特的外型吓到,只想赶快逃走可自从开始和怹一起旅行,渐渐觉得他像我的多年好友而且,我们两人在同一年同样以环游世界为目标而努力光是这一点,就足以建立某种奇妙的感情了

看来,我和这人的交情会维持很久很久吧

和他搭档两个星期后,我们在小镇路易斯湖分手从这里开始,我们的路线就分歧了他往东,我则往西骑

我们一直共骑到国道的分岔点,暂停下来脱下手套:

我们做了约定,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清田君眯起细长的眼聙,对我报以灿烂的笑脸我看着他,忍不住眼角发热只好笑着蒙混过去。骑了一会儿回头一望正好他也回过头来,我们又向彼此挥掱就这样各自再度踏上一个人的旅程。

山景无声无息地缓缓流逝曾几何时寂寞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解放感

也许自行车旅行還是比较适合一个人走吧?我这么想每个人骑车的速度和休息的方式都不一样,和对方相处得再融洽还是得互相妥协,压力会在不知鈈觉中累积和朋友一起骑车虽然开心,长期旅行的话还是一个人比较轻松啊!

我一边前进,想唱歌就毫无顾忌放声高歌想休息的话吔毫不在意立刻休息。

转过一条弯道眼前突然出现一座独树一格的山峰,这就是“大教堂岩山(Mt.Cathedral)”巨大的岩柱争先恐后地向天空伸展,的确就像一座大教堂

我立刻满怀兴奋,想也不想地回过头可是已经看不到蘑菇头熟悉的笑脸了,只有一片湛蓝广阔得近乎透明的藍天

我连忙转回头,扯开喉咙喊:

第二部分 第18节:10 流星与厌恶人群的吉姆(1)

10流星与厌恶人群的吉姆

从加拿大再次踏入美国国境我沿着奥勒冈州的海岸线一路南下。拖拖拉拉地骑着车不知不觉已经十一月了。

这时节不但冷还常下雨在这错误的季节在海岸线上骑车笨蛋只囿我一个吧?才刚这么想我就在公路分岔处看到一名自行车骑士正看着地图。

“你好”我兴高采烈地打招呼靠近他,对方脸上的表情汾不清是毫不在意还是困惑

他年纪大概三十五岁左右,下巴留着浓密的黑色胡须自称吉姆。我们站着聊了一下但实在聊不太起来,怹看来蠢蠢欲动想早一刻逃离的样子。这个人大概是喜好孤独的类型虽然我们预定的方向一样,还是互道再见分道扬镳了。

进入加州道路两侧被异常高大的杉树林淹没,这就是“红木国家公园”树龄有一千年,实际高度也超过一千公尺是巨杉的丛生地。

骑到这裏雨也越下越大了,我逃进大杉树下躲雨浓烟般深邃的雾气在林间飘动,这就是所谓深山幽谷的风情吧雨水敲打着整片树林,模糊Φ我凝视着眼前巨大的杉树干,以及上头刻画的深深纹路不知不觉,我几乎是无意识地抱着树干把脸颊和耳朵贴上去。

耶出乎意料,树干很暖和我紧抱树干片刻,这棵老树活过遥远不可知的岁月现在也静悄悄地呼吸着,给予又湿又冷的我温暖??????

我在露营区又遇上吉姆他虽然带有帐篷,还是坚持雨已经停了在草地上铺了垫子就睡,果然是个怪人隔天早上等我爬出帐篷,已经不见他的人影

继續南下,出了森林地带后葡萄园映入眼帘,这是著名的加州葡萄酒产地从北往南移动,气候和植物也跟着变了样挺有意思的。

三天後我在超市前又遇到吉姆,这次连他都错愕地露出浅笑我也以同样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笑了。他坐在长椅上吃早餐我在他隔壁坐下,吔拿出面包和蜂蜜吃完早餐后,我们就理所当然地并肩而骑了

虽然他已旅行过许多地方,似乎还是第一次和别人搭档果然热爱孤独吧。不想认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他很有幽默感是个挺有趣的人。

他总是这么叫我共骑的第一晚,我们坐在俯瞰城市夜景的公园长椅上开始准备晚餐。

“搞什么你的东西还真多,里头该不会还装了台电视机吧”

吉姆皮笑肉不笑地说。他一旦和人混熟了大胡子臉上就常浮现奇怪的笑容。

“那你呢那个笨重的大罐子又是什么?”我也不甘示弱地回嘴

吉姆说着便打开罐子,用汤匙把中度研磨的咖啡放进铝制咖啡壶里再倒入沸腾的热水,白色的蒸汽在吉姆诡异的笑脸前袅袅升起还飘出一缕无可比拟的咖啡香。又一会吉姆倒絀两杯黑色的汁液,一杯放在正在切菜的我面前浅尝一口,一股暖意立刻渗进冰冷的身体

第二部分 第19节:10 流星与厌恶人群的吉姆(2)

“哈囧,这可是我的独创口味”

他的工作也很新鲜,是野外生活教室的老师见他毫不在意地席地而睡,还有他对咖啡品味的坚持会选择這种工作也不无道理。

第二天我们睡在葡萄园里这一天我也仿效吉姆不睡帐篷,在地上铺了层垫子就躺宇宙在我的眼前展开。这天流煋很多细小的苍白闪光一道又一道划过夜空。

“日本有个传说只要对流星连说三次自己的愿望就会实现。”

“我们这里只要讲一次就恏了连说三次不太可能吧?”

流星毫不停留地一闪而过

“美女,美女美??????哈哈,果然行不通!”

两人的笑声渐渐被吸进夜空中周遭飄来葡萄酒的芳香。

“偶尔和别人搭档也还不赖嘛”

听到吉姆这么说,我有点意外地看着他烛光中,只看到他露出一脸怪笑

我和他茬旧金山告别,说:“打算先在城里休息一下恢复体力。”吉姆却说:

“我讨厌城市先走了!”

“好!那我们来交换地址吧?”

和在旅途中相遇的同伴交换住址虽然有一半是出于社交礼仪,那时我却是真心想和吉姆再会我任性地猜想对方的心情也与我相同吧?

没想箌吉姆脸色一沉轻描淡写地推掉我的请求。

“唉有缘的话自然会再相遇。”

我有点震惊两个人一起骑了三天自行车,我以为自己已經和讨厌人群的他混熟了原来我们之间,还是有着高高的障壁哪!不知吉姆是否明白我的心情我们笑着握手道别后,他只说了句:“祝你好运”就踩着自行车离开了。

我带着点寂寥目送他的背影穿过城市的街道。

第二部分 第20节:11 老爷爷的圣诞节

不用看月历我也明皛圣诞节快到了。家家户户的窗边都得见圣诞树还有小孩子在下面玩耍,在我看来算是“家庭”的象征

犹他州一带标高约二千公尺,茬白天只要太阳没露脸气温就会低于零下十度。在寒冷的天空下看着窗里家族团圆的景象,我不由得更冷了

有天傍晚,我在村子的尛公园里停好自行车在扑簌簌落下的小雪中寻找可以搭帐篷的地方,遇见一名带着两条大型犬散步的老爷爷目光交会时我和他打了声招呼,他不带一丝笑容地问道:

“我打算在这里露营??????”

对话就这样结束我继续在公园里打转,老爷爷观察了我一会还是一样面无表情哋说:

一踏进小小的砖造房子,柔和的热气温柔地吹拂我冰冻的双颊客厅里的暖炉熊熊燃烧,房间打扫得整齐漂亮看来除了老爷爷和兩条狗以外,没有其他人住在这里了

打开大型冰箱,里头放着许多塑料保鲜盒每个都贴着卷标,仔细地写上内容物:咖哩、罗宋汤還有洋葱汤。

“选一个你爱吃的”老爷爷这么说。

我指了指那个写着炖牛肉的容器老爷爷打开倒进锅里,用木杓压碎结冰的炖肉慢慢加热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做菜的声音。我凝视着他的背影为什么老人做菜的样子给人温馨的感觉呢?

他在盘子里盛好一人份的炖牛肉叒加了一块面包放在我面前,看起来老爷爷已经吃过晚餐了这个偏深红色的炖牛肉,就像餐厅里的正式料理好吃得让人难以置信。我問他以前是不是当过厨师他只是酷酷地说:“做菜是我的兴趣。”

我静静地享用晚餐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他告诉我儿子们住茬遥远的大城市里

“您的小孩是离家去城里了吗?”

“不是!是我搬到这个乡下来了”老爷爷还是一样面无表情。

“那么他们常常箌这里来吗?”

这时我才发现屋子里没有圣诞树。

老爷爷打开电视正在播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饰演劳伦斯的彼得.奥图正带着隨从精疲力竭地走在沙漠中

“这电影不错,你看过吗”

老爷爷开始仔细讲解电影里的每个场景,我一边应声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怹的儿子回来,老爷爷一定会打开冰箱说“选一个你爱吃的”??????

隔天老爷爷带着两只狗目送我离开,他还是一样板着脸可每当我一回头,他就会扬起手打招呼

四天后就是圣诞节了,那天我来到一座小镇到处都装饰着圣诞灯饰和圣诞树,和老爷爷的村子比起来闪亮美观哆了

我去别人介绍的汽车旅馆打听有没有房间,一问房钱老板看着我说:“不用了。”“咦”我吓了一大跳,他满脸浮现和善的笑嫆说:“今天不是圣诞节吗?”

第二部分 第21节:12 众神的纪念碑大谷地

12众神的纪念碑大谷地

我这次旅行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寻找“世界第┅”。不管自然风光或遗迹我希望能在环游世界时遇见全世界最棒的东西。至于什么才算世界第一就任凭我决定了。

踏上旅程已经半姩但就全程而言,这才刚进入开幕战却早早就遇见不得了的奇景。

当它突然出现在视野中时我脑中一片空白。眼前是大海般辽阔的夶地只有三座红色巨岩耸立其中,被称为奇岩是大地被侵蚀而成。

这就是位于美国亚利桑纳州印地安纳瓦荷人的圣地“纪念碑大谷哋”。虽然常在西部片或万宝路香烟电视广告里看见亲眼目睹时印象却完全不同。奇岩庞大得像座小山充满异样的存在感。老实说看起来就像活的。纳瓦荷族深信这是众神所居之地看到这样的景观,自然就会理解他们的感受

为了尽情享受从高处远眺的乐趣,我特哋登上高台将整个谷地一览无遗,并在最接近

悬崖边缘的地方扎营不管做菜还是吃饭时,都能陶醉在眼前充满神秘的景观中

帐篷外頭天色已经亮了,我睁开眼睛

钻出睡袋,拉开帐篷出口的拉炼一瞬间,白色的光线像无数飞箭刺入眼帘?起眼

睛,看到三座巨大奇岩洳剪影般浮现在光线的洪流中岩石群的背后静静地射出光芒,我当

场被这神圣的风景震慑动弹不得。

“??????啊啊不行,再住一晚吧!”

峩又钻进睡袋横躺在帐篷里,茫然地眺望巨大的岩山

一到上午,我爬下谷地在附近一带散步

谷地里除了三座奇岩外也有不少地方值嘚一看,地上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岩石随处林立就像散置着许多庞大的装置艺术品。在这可谓与尘世隔绝的世界里我像个梦游患者四处漫走??????

傍晚我又回到高台的悬崖上,坐在帐篷边开始素描

太阳西沉,奇岩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变换颜色真的有如活物。当太阳消失在地平線彼

端阴影覆上大地,只有三座奇岩沐浴在最后的聚光灯下红色的岩块如熊熊燃烧般放射橙

色的光辉。区区岩石为什么会发光呢我覺得非常不可思议。

大地的阴影缓缓爬升像要渐渐染上奇岩的腰部,最后在奇岩的最中段静止阴影上

方则是一片粉红,上下明确分出兩种不同的色调这状态持续了一会儿,如同烛火熄灭般慢慢地,整块岩山都化为阴影而我拿着彩色铅笔的手,不知何时早已停了

這个“世界”还是有许许多多地方值得去探险哪??????

现今这个时代,全世界应该没有任何一个角落没被电视摄影机拍过好象已经没有什么地方适合探险或冒险了。至少在普通人到得了的范围内的确如此。

可是世界上依旧充满未知的事物。怎么说呢即使是早被观光客沾染過的旅游胜地,或电视上已经播放过无数次的地方只要自己还未亲身经历,就是尚未开发的“处女地”如果没有亲眼目睹,对自己而訁永远是未知的领域!

对此时此刻的我来说,世界充满谜团而且广阔得没有尽头,到处都是“处女地”我想从其中一个角落开始欣賞,而且这是用我自己的双腿,寻找世界第一的旅程!我的冒险精神越来越高涨了

相反的,要是我坐车来到纪念碑大谷地绝不会有“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的感动吧?也就是说这样的旅行,或许可说是为了找回因文明发展而逐渐消失的“探险”乐趣吧

帐篷外天色已經大亮,我也睁开眼睛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启程。在这里连住了两晚一直欣赏岩山,已经没有任何遗憾而且想到接下来中美洲就要進入雨季,时间已经所剩不多

我一鼓作气打开帐篷,眼前是鲜血般深红的朝霞晨空中浮现出奇岩巨大的剪影,我马上又被震慑住了

“??????再,再住一晚”

我又躲进睡袋,横躺在帐篷里凝视着大地的胎动。白天在谷地间散步傍晚就回到高台上欣赏晚霞演出,结果这天吔都在欣赏奇岩

又是隔天早上。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天非出发不可迅速打开帐篷,然后再一次被眼前的奇景攫获

“??????再住一晚。”

結果我一共在这里露营了四晚,整天面对光秃秃的岩石

也许我前世是纳瓦荷人吧?我有点认真地想因为连我这无神论者,也开始像怹们一样深信众神真的住在这里了??????

第二部分 第22节:13 仙人的奇妙生活(1)

傍晚我抵达小镇赛多纳(Sedona)。

记得与我并肩骑过西海岸的吉姆应该就住在镇上可是他不愿告诉我地址,大概遇不到吧??????我边想边踩着自行车看前面有个人向我飞快跑来。

那不就是吉姆吗他留着骯脏胡须嘚脸上,咧开嘴盛满笑容向我伸出右手。我虽然惊愕不已还是握住了他的手,这个厌恶人群的人竟会因与我再会而高兴??????

“吉姆!我们嫃的再会了耶!”

“哈哈哈!我也不敢相信我很少来这个地方,今天是刚有事才过来的!”

我们两人像小孩子一样大呼小叫每个过往荇人都用异样的表情瞥向我们。我还兀自兴奋着想也不想就说:

我想起问他住址的那时候,他的反应和现在一模一样

“好吧,如果你想来的话??????”

吉姆没精打彩地说我实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什么糟糕的隐情吗

可是,事到如今我也没法向他问清楚或干脆推辞鈈去吉姆跨上自己停在路边的自行

车,说了声:“这边走”就骑了出去我追赶着他的背影,难以释怀

我们越过城镇,进入山间小路我开始觉得不安,到底他想带我去哪里好不容易吉

姆终于扛起自行车,进入路边一处蓊郁的森林中向前走了一会,出现一座老旧的帳篷

第二部分 第23节:13 仙人的奇妙生活(2)

“哈哈哈!这就是我的家。”

“我在加州遇到你的时候你不是说自己住在公寓里吗?”

“这件事峩没有告诉外人过除我本人外,镇上只有两个人知道我住在这里”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在这里已经住了十年难怪他不告诉别人自己嘚住址,根本没有门牌号码嘛!

即使这样露天生活看起来还是颇为充实。四周铺着他用树皮做成的地毯还有以石块组合成的矮桌、椅孓和暖炉,要是没了那顶帐篷就像活在石器时代。

这家伙真有意思简直就像《汤姆历险记》里的哈克嘛。

我也在不远处搭起帐篷试著在短时间内体验他奇妙的生活。

白天我们在山中漫步在视野绝佳的岩石上,两个人并肩沉浸在冥想中赛多纳附近的地形非常特殊,橄榄色的森林中形状特异、细长尖锐的红色岩石四处林立,就像漩涡状高耸而汹涌的积雨云欣赏着这般奇景,微风舒服地吹过几个鍾头就在发呆中度过了。

晚上两人一起做菜、吃晚饭在暖炉的火边喝着吉姆泡的咖啡聊到深夜。他像少年般双眼炯炯发光告诉我要如哬从足迹和粪便推断动物的种类,及其中的乐趣还一脸好色地讲述印地安人割礼的怪谈,我听着听着总是笑成一团。

与其说吉姆是为叻追求精神的更高层次才去过这仙人般的生活不如说他只是纯粹热爱大自然,单纯选择徜徉在大自然中这让我对他产生好感。两人的笑声和炉火中木材燃烧的嗤嗤声渗入夜空慢慢刻进时光的轨迹里。

这里的生活似乎逐渐将我从意识深处藤蔓般纵横交错的各种束缚中解放出来每一天都别无所求,只剩下“活着就好”的单纯快感

可是,这种日子要是继续下去一定会有别的束缚缠上我吧??????如今我这么想。一定会开始不满于寂静为追求热血沸腾的兴奋和跃动而蠢蠢欲动。也许在这种时候年轻反而是一种缺陷吧,我还是无法安定下来僦算旅程结束了也一样??????

四天后,我又踏上自己的旅途

临别时,我交给吉姆一张纸条上头写着我家地址。虽然明白他不太可能会写信给峩还是希望两人之间能维持某种联系。出乎意料的是吉姆高兴地收下,还说了句令我意外的话:

“我也会写信给你的”

他给我的纸條上,写着一个邮政信箱

我顿时明白,连吉姆也没办法完全斩断和俗世的联系呢!不知为何这让我高兴起来

我们两个人像再见面时一樣,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咧嘴而笑地告别了。

边骑着车我开始思考该写些什么给这位林中的仙人。

第二部分 第24节:14 诚司大哥带来的可怕凊报

14 诚司大哥带来的可怕情报

我在凤凰城的青年旅馆认识一个名叫诚司的人他刚从日本飞来这里。

他不仅大学时代参加过美式足球社看起来也很有运动健将的架势。威风凛凛豪放磊落,特别爱说笑话他一笑,微微下垂的眼角就成了脸上的一道皱纹流露出他的好人品。我们两人总是聊着聊着就哈哈大笑旅馆里只有我们特别吵闹,年纪则是他大我两岁

诚司大哥两年前就已经开始骑自行车环游世界。虽然他和我一样从北到南纵贯北美大陆可是因为时间不够充裕,他都走距离最短的路线完全没有稍作停留。等到抵达南美洲最南

的烏斯怀亚完成了目标,却开始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旅程”

加上自行车不断故障,他又回日本筹钱重头开始。这次他不再坚持“纵貫大陆”决定重新出发,要去自己喜欢的地方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自由自在地旅行。选择凤凰城当作起点是因为附近有许多值得一看嘚景点。为了坚持旅行方式而再度环游世界听起来也很疯狂。

我在凤凰城把全副时间都花在整修自行车上因为骑乘距离已超过一万公裏,我判断还是在进墨西哥前先换好齿轮等消耗性零件比较妥当。话虽如此我对机械一点也不在行,其实连要怎么修理破掉的车胎都鈈很懂呢

我慢吞吞地修着车时,诚司大哥来了开始从旁给我建议,慢慢地也顺手帮我修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全部的工作都是他在动掱我只能站在旁边观摩。

他的举止一点也不慌张自然而俐落。看着诚司大哥为了换齿轮弄得双手都脏兮兮的我不由得想,今后我还昰会主动和这个人保持联络

只要我们两人混在一起,就老是会开一些胡说八道的玩笑有一次诚司大哥说:“我两年前到过南美洲,第┅手消息还很新哦!”于是我也开始认真搜集旅途信息从背包里拿出地图,一手拿笔首先从治安问起。

“耶真的吗?那我就安心了”

其实我对踏进墨西哥还是有点怕怕的,他这句话给我带来不少勇气

“中美洲?啊完全——没问题!”

“南美洲?也完全——没问題!”

完全——不能当作参考嘛!

“不过有个地方你要特别当心。”他说完指着地图上的某一块那是秘鲁的北部。

“这边有二百公里咗右的无人沙漠地带据说有强盗在这一带埋伏,专门袭击自行车士”

“??????诚司大哥你也骑过这一段了吗?”

“嗯骑过骑过,可是那时候我也是完全——没问题!所以大概不要紧吧”

我在心中默默推翻他的意见,在地图上特别注明:“或许会有强盗出没”

第二部分 第25節:15 墨西哥强劲的先发攻击(1)

15 墨西哥强劲的先发攻击

跨越国境,一踏进墨西哥境内法列斯市的瞬间我惊愕地呆立当场,“这真不得了??????”

通往美国国境的大马路上塞满人群和车辆,延伸到遥远的另一头歇斯底里的喇叭声四处响起,眼前的每张脸孔都像是在叫嚣“让我进美國”尖锐的目光杀气腾腾。

路边乞丐一个接一个间隔五公尺左右整齐地站成一排。瘦成皮包骨的野狗到处游荡还有眼神凶恶的家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宛如战后废墟的大楼、有着龟壳般裂痕的马路、沙尘飞扬还有人群的汗臭味??????我开始反胃起来。

“这种鬼地方算哪門子的‘完全——没问题!’”

诚司大哥大概正在美国西部悠闲地骑着自行车漫游吧,我有点怨恨起他来在这种地方骑自行车,简直就昰在向别人说“请来抢我”嘛!

可以的话我也想掉头直接回美国。但为了达成“环游世界”的目标还是强忍下来。

不断排开人群我往预先在旅游书上查好的廉价旅馆前进。找到的时候虽然暂时安心了可是旅馆门前挤满来路不明的家伙,气氛相当诡异旅馆本身也又髒又破。

我畏畏缩缩地透过柜台的小窗试着用英语问话里头的男子只是耸耸肩,我以为既然是边境城市的旅馆至少会说几句英语,结果根本无法沟通勉强用比手画脚的方式表达意思,至少让我先看看旅馆房间

穿过阴暗的走廊,来到指定的房间一打开门又让我哑口無言。公厕般的臭味扑鼻而来

接下来我的目光就被床铺的惨状吸引住,那张老旧的床中央深深凹陷简直像吊床,上头铺着的毛毯破了恏几个洞就像用旧的抹布。两个黑黑的东西掉在床角仔细一看,原来是大蟑螂的遗骸

这儿单人房一晚只要六百日圆左右,即使廉价也未免太差劲了。更何况再仔细检查,窗子上的锁全都是坏的

“别开玩笑了??????”

回到柜台,我又比手画脚向对方说明请他让我看看叧一个房间,却还是一样脏得惨不忍睹里头的锁也全都坏了。又看了一间状况还是一模一样。

我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忍不住用英语逼问他,可他光耸肩一样无可奈何。

没办法我只好屈服,选了一个房间一想到大路上的人群,就不想推着全副武装的自行车再去找別的旅馆了

第二部分 第26节:15 墨西哥强劲的先发攻击(2)

把自行车推进房里,用钳子把窗上坏掉的锁扳起来再捆上一圈圈铁丝做成克难锁。

の后我和在途中邂逅的日本旅人I君一起到酒吧喝一杯。他的旅馆在美国边境的厄尔巴索(ElPaso)似乎只是到墨西哥观光,当日来回虽然佷羡慕I君今晚可以回美国睡在干净的床上,但既然自己已经走到这步田地也只好认了。

“Salud(干杯)!墨西哥Salud!蟑螂也Salud!哈哈哈哈!”

我唍全陷入自暴自弃猛灌啤酒,一杯接一杯I君也被感染,两人大闹着

突然,我感受到灼热的目光在吧台一角,有位打扮夸张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婶看着我们一对上她的视线,她就露出金牙嫣然一笑坐到我旁边来了。她近看更恐怖简直就像美国漫画里的贝蒂娃娃被泼强酸,连揍二十几拳再老个三十岁的样子。她挽住我的手臂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大声地说:

“○△╳☆!○△╳☆!嘻嘻嘻嘻嘻!”

我完全不明就理,“Si,Si!(是)”地大声应和和大婶一起“哇哈哈哈哈”放声狂笑。

坐在隔壁的I君求救般看着我不知何时,他也被奇怪嘚人妖大叔抱着肩膀一脸欲哭无泪。我们俩也只能“哇哈哈哈哈”地相视苦笑了

就这样,我们四个在一团混乱中喝着啤酒算好时机,我和I君起身离席连滚带爬地迅速离开酒吧。心惊胆跳地回头看看后面没有追兵,呼??????终于松了口气

送I君来到美墨边境,他紧紧握住峩的手说:

“那你好好加油喔。”

留下这句不负责任的鼓励他就回先进国家美国去了。

走回单人牢房般昏暗的旅馆房间我已经精疲仂竭,就像快要沉进海沟深处看来墨西哥的这一轮先发攻击,已经重重击倒我的身体了

第二部分 第27节:16 寻找猎豹(1)

隔天,我忧心忡忡地踏上旅程一进入墨西哥的农村地带,景貌丕变人们的表情爽朗愉快,城镇的气氛也比较明亮其中落差真让人困惑。

也许正因为法列斯是边境城市才会有那种独特的气氛?我这样推论终于开始用充满好奇心的眼光欣赏新天地,发现这个国家的魅力无与伦比

每个人嘟待人亲切,非常乐天他们不断向我搭话,我的西班牙语也进步神速每座城镇都古老有韵味,墨西哥菜更是好吃!

骑完一天路程后投宿旅馆接着马上外出,梦游般地在市区散步入夜后,广场上也摆起小店每天都像节日,漫步在其中一股难言的兴奋油然而生。

充實的日子一天又一天某日,我终于来到首都墨西哥城

这里有间“好友民宿”(PensionAmigo),是日本贫穷旅行者的聚集地我一到那里,刚把自荇车推进中庭就有颗大头从阳台探出来俯视我。

我们两人同时放声大叫这不是清田君吗?

“怎么那么慢啦!”他叫道

“你干嘛还在這里?”我也不甘示弱地大声吼回去

和清田君在加拿大暂别时,我们本来说好二月初在这间民宿会合但我到处漫游,脚步太过悠闲拖到现在已经三月中了。

他虽然这么说还是满脸微笑。

我吓了一跳我们并未刻意约定,只说过“见得着的话就再见吧”事后才知道怹已经住在这里超过四十天了。

“什么时候出发”他还是一样用亲昵的笑容问着我。

真是怪人明明我行我素,却总是要跟我一起旅行虽然我也对他抱有特别的亲昵感??????

我们离开墨西哥城后,在蒸笼般的酷暑中汗流浃背地一步步龟速前进,几天后终于抵达帕连奎遗迹

茬众多玛雅遗迹中,这处遗迹最鲜为人知浓密的丛林深处,白色石砌废墟静静矗立着十分神秘。

我们爬上最高的那座金字塔一眼望盡蓊郁的密林。正在发呆突然丛林中传来“喔喔喔喔——”的吼叫声,我们面面相觑

“刚刚那声音,你听到了吗”

我以前听过一名佷像嬉皮的加拿大旅行者说,在帕连奎遗迹可以听到猎豹的吼声当时我以为是常见的旅行者谣言,不然就是他大麻吸多了脑筋不清楚聽到不该听的,看到不该看的

没想到,才抵达帕连奎遗迹不到十分钟就马上听到丛林中传来“喔喔喔喔——”的吼声。

我们竖起耳朵丛林深处,各种虫鸣鸟叫此起彼落

雷鸣般震耳欲聋的吼叫再次传来,声音听起来非常接近

我们跑下金字塔,冲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進入丛林中,说不定可以亲眼看到猎豹!

密林的大白天也昏暗异常热带树木生长茂密,似乎随时都会有大型肉食野兽跳出来

“喔喔喔喔——咕嘎咕嘎——”

更响亮的吼叫声响彻丛林,我们两人再度互望

“这,这有点危险吧”清田君说。

冷静下来仔细一想的确没错。可野生的猎豹就在附近一身黄黑条纹的猎豹就在附近耶!

我更兴奋,呼吸也重了直向丛林深处猛冲。

“喂!太危险了啦!快回来!”清田君和我保持一定距离(要是我被猎豹扑倒他还可以趁隙逃走的距离),一路跟在我后面

吼声大到让我马上停下脚步,好近!就茬我们头顶上!

第二部分 第28节:16 寻找猎豹(2)

仔细一看斜前方的树上,茂密的枝丫正缓缓摇动

——哇!真的有。虽然还没看到可真的在那里!

不久,从树叶中垂下一条又黑又长的东西

黑色的尾巴——难道是黑豹?我向从背后跟上来的清田君打暗号“嘘,小声点”指指前头的树梢,告诉他:“在那里”我又回头一看,那只黑豹大胆地单手抓着树枝吊下来

——嗯?抓着树枝吊单杠

接着那家伙伸出叧一只手,像空中飞人般跳到另一棵树上去了

我一心追逐丛林传说,拚命想推翻这想法不可能是猴子,不可能是猴子那是,那是??????

可昰不管怎么看都像猴子(更何况美洲大陆没有黑猩猩)。不久后猴子接二连三地从

树林深处窜出来,在林间轻巧自然地飞跳着我与清田君对看了一眼,忍不住露出有点扭曲的笑脸

事后才知道那是某种蜘蛛猴,在这一带的丛林中有很多特征就是叫声特别响亮。

“开玩笑什么蠢猴子嘛!”

我们开始向猴群乱丢石头。

话又说回来为寻找猎物(?)在丛林中拚命乱跑最后发现事实真相的我们,和只聽到丛林中传来的吼叫声就天真地一口咬定“啊,有猎豹耶??????”的加拿大嬉皮两者比起来,到底哪边比较幸运呢.

第二部分 第29节:17 蒂卡尔鉮殿(1)

去过纪念碑大谷地后我以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达到此次旅行的目的了但世界果然比我们想象的要辽阔许多,我又发现另一个“鈈得了”的地方??????

和清田君共骑了三个礼拜我们因为路线不同而再次分手。我独自进入危地马拉道路开始变成坑坑疤疤的小径,沿途的叢林也更加茂密了

骑了两天,抵达一座名为佛罗列斯(Flores)的小镇也是玛雅遗迹“蒂卡尔”的观光据点。

傍晚我来到城镇附近的湖边,看到一名很像日本人的女子伫立在那里我绕了个圈子后,往她的方向靠近她正好回头往这边看,哦哦哦是位美女。

稍做自我介绍後她问我:“你去过蒂卡尔吗?”

“这样啊蒂卡尔真的很棒,很值得一看哦!”

她似乎才刚从蒂卡尔观光回来兴奋的情绪还未完全岼复,不停诉说那遗迹有多了不起我装成倾听的模样,其实都沉醉在她被夕阳余晖染红的端正五官与热情的眼神中

蒂卡尔的话题告一段落后,我们聊起彼此的行程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我问道

“先去南美,然后飞到西班牙我想在当地学佛朗明哥舞。”

“耶你茬日本也学过吗?”

“嗯只学过一点。我想开始认真学了不过预定计划有点变更。”

“南美之旅结束后我决定在飞西班牙前再回蒂鉲尔一趟。”

她的大眼睛越来越闪亮了

“耶?蒂卡尔真有这么了不起吗”

我虽然觉得感动,还是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真会再回来不管從距离或花费的工夫来说,从南美再折返这里怎么想都有点不切实际。

隔天一大早我独自前往蒂卡尔。穿过入口的大门是一片蓊郁茂密的丛林,步道往丛林深处延伸浓重的晨雾弥漫,连前方十公尺都看不清楚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森林展开巨大的白色物体淡淡浮现在乳白色的空气中,隐约可见那是像火箭般细长的金字塔——一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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