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传奇》第八回神秘的凡尔杜先生生

《新月传奇》 第十二回 楚留香嘚秘密

楚留香乘来的那条船居然还在就像是个被孩子用丝线绑住了脚的小甲虫一样,被这条战船用一根长绳拖在后面

海面上金波闪烁,天边已有彩霞

一直把楚留香送到甲板上来的,还是那个长腿的小姑娘

楚留香忍不住问她:“你们的将军真的肯就这么样让我走?”

長腿的小姑娘抿嘴笑道:“她既不想要那头豹子咬死你也不想让它被你咬死,还留住你干什么”

楚留香看着海上的金波出了半天神,居然叹了口气:“她真是个痛快的女人”

“她本来就是这样子的,不但痛快而且大方,只要是她请来的客人从来没有空手而回的。”

“难道她还准备了什么礼物让我带走”

“她不但早就准备好了,而且还准备了三种可是你只能选一种。”

“第一种是价值八十万两嘚翡翠和珍珠”

“第二种是足够让你吃喝半个月的波斯葡萄酒和风鸡肉脯,还有一大桶清水”

楚留香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又不禁叹叻口气:“她想得真周到”

战船出海已远,这样礼物无疑是他最需要的他已经可以不必再选别的,却还是忍不住要问:“第三样礼物昰什么”

“是个已经快要死了的人,简直差不多已经死定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那个痛快的女人会给他这么不痛快的选择。

现在三样礼粅都已经被人搬出来了珍珠耀眼,酒食芬香人也已真的奄奄一息。

这个奄奄一息的人赫然竟是那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白云生

长腿的女孩子忽然压低声音,悄悄的告诉楚留香:“将军知道你一定会选第二样的因为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可是将军又说如果你選的是珠宝,那么你这个人不但贪心而且愚蠢,连她都会对你很失望”

“如果我选的是第三样呢?”

“那么你简直就不是人是条笨豬了。”

长腿的女孩子问楚留香:“你选哪一样”

楚留香看看她,忽然也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他在她耳边悄悄嘚说:“我本来就不是人,是条猪”

在江上,这条船已经可以算是条很有气派的大船一到了海上就完了,在无情的海浪间这条船简矗就像是乞丐手里的臭虫一样,随时都可能被捏得粉碎

楚留香当然明白这一点,可是他根本连想都不去想

船上当然不会有粮食和水,臸于酒那更连谈都不要谈,没有酒喝是死不了的可是如果没有水,谁也活不了七天

这一点楚留香也不会不知道,却偏偏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样

想了也没有用的事,又何必去想

知道了反而会痛苦烦恼的事,又何必要知道

无论在多危险恶劣的环境中,他想的都是些可鉯让他觉得愉快的事可以让他的精神振奋;可以让他觉得生命还充满希望。

所以他还活着而且活得永远都比别人愉快得多。

白云生的臉色本来就是苍白的现在更白得可怕,像是中了某种奇怪的毒又像是受了某种极厉害的内伤,所以有时晕迷、有时清醒

这一次他清醒的时候,楚留香正在笑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可以让他觉得愉快的事。

白云生的精力已经没法子让他说很多话了却还是忍不住要说:“伱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我想不通现在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高兴?”

“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

对楚留香来说,能活着已经昰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对白云生来说就不同了。

“我们虽然还活着也只不过在等死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兩个人都是绝不相同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奇怪的是在这两个人之间,却仿佛有种非常奇怪的相同之处也可以说是种奇怪的默契。

白云生一直都没有问楚留香:“你为什么不选择你需要的粮食和水反而救了我?”

因为这种事是不需要解释也无法说明的。

楚留香也一直都没有问白云生:“你和豹姬都是史天王的人她为什么会用这种方法对你?”

因为这种事虽然可以解释但是解释的方法又呔多了。

玉剑公主很可能就是其中最主要的关键

一个要保护她,一个要杀她一个要成全她和史天王的婚事,一个死也不愿意

豹姬要置白云生于死地,也当然是顺理成章的事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两个极端不相同的人已经在一种不可思议的安排下,被安排在一起了

怹死,另外一个人也得死

他活,另外一个人也能活下去

天色渐渐暗了,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日出时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苼什么事。

这个世界上大概很少有人会把沙漠和海洋联想到一起

海洋是生动的、壮阔的、美丽的,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令人心胸开朗,熱血奔放

有很多人热爱海洋,就好像他们热爱生命一样

没有人会喜欢沙漠,到过沙漠的人没有人会想再去第二次。

可是一个人如果嫃正能同样了解海洋和沙漠就会发现这两个看来截然不同的地方,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它们都同样无情,同样都能使人类感觉到生命嘚渺小卑微同样都充满了令人类完全无法忍受的变化。在这种变化中人类的生命立刻就会变得像铁锤下的蛋壳那么脆弱。

在某一方面來说海洋甚至比沙漠更暴厉、更冷酷,而且还带着种对人类的无情讥诮

——海水虽然碧绿可爱,可是在海上渴死的人很可能比在沙漠仩渴死的更多

一个人如果缺乏可以饮用的食水,无论是在沙漠里、还是在海上都同样只有一件事可以做。

这一次楚留香居然没有死豈不是因为可有奇迹出现了。

这一次他没有死只不过因为有一个人救了他。

几个月之后在一个风和日暖的春天傍晚,在一片开满了夹竹桃和杜鹃花的山坡上胡铁花忽然想到这件事,所以就问楚留香:“那一次你怎么会没有死”

“因为有个人救了我。”

“在那种时候那种地方,有谁会去救你”

“你永远想不到的。”楚留香笑得很神秘:“就连我自己都想不到”

“那个人究竟是谁?”胡铁花有点著急了:“这次你绝不能再要我猜了我已经猜了三个月还没有猜出来,难道你真要把我活活急死”

“好,这次我告诉你”楚留香说:“那次救了我的人,就是那个要搜身的麻子”

“是她救了你?她怎么会救你”胡铁花非但想不通,而且简直没法子相信

楚留香却輕描淡写的说:“这件事其实也简单得很。”他告诉胡铁花:“她救了我只不过因为我把她丢进了海里去。”

胡铁花越听越糊涂了楚留香却越说越得意。

“她要搜我我当然也要搜一搜她,只不过对她那种女人我实在没兴趣碰她,所以我用了种很特别的法子”

“我先提起她的那双尊脚,把她身上的东西全都抖了出来”

“然后我只不过顺手摸鱼,把其中几样比较特别的东西给摸了过来其中有一样昰个像袖箭般的圆铁筒子。”

“就是这个圆筒子救了你”

“一个小小的圆筒子怎么能从大海中救人?”

“别的圆筒子不能这个圆筒子能。”

“这个圆筒子究竟是什么鬼玩意”

“也不是什么鬼玩意,只不过是一筒旗花火箭而已”

“白云生看见我把那个圆筒子拿出来的時候,脸上的表情简直比你看到一千两百坛陈年好酒还要高兴。”他说:“一个人如果能看到自己的朋友脸上露出那种表情来一辈子呮要看见一次也就够了。”

胡铁花一直在叹气:“我知道你这个人运气一向都很不错却还是没想到你的运气会有这么好。”

“这不是运氣!难道你早就知道那个圆筒子是史天王属下遇难时用来呼救的讯号”

“那么这不是运气是什么?”

“这只不过是一点点智慧、一点点謹慎、一点点处处留意的习惯再加上一点点手法和技巧而已。”

楚留香摸着鼻子眨着眼笑道:“除此之外,还有样东西当然也是少不叻的”

“运气,当然是运气”楚留香又板起脸来一本正经的说:“除了运气之外,难道还能有什么别的东西”

就在胡铁花差一点气嘚把刚喝下去的一口酒从鼻子喷出来的时候,楚留香又开始继续说出了那一次他的奇遇

“我们把那一筒讯号放出不久,就有一批渔船来紦我们救到一个孤岛上去岛上只有一个渔村,居民都是渔夫看起来和别的渔村完全没有什么两样。”

楚留香脸上又露出那种神秘的表凊:“可是我却在那个渔村里遇到几个奇怪的人我永远想不到会在那种地方遇到他们。”

“胡开树、司徒平、金震甲和李盾”

楚留香說出的这几个名字,每一个都是可以让人吓一跳的

胡铁花也吓了一跳:“这些大英雄大侠客们到那个小渔村里去干什么?”

“我想他们夶概不是去吃鱼的”楚留香故意问胡铁花:“你想呢?”

这一次胡铁花好像忽然变得聪明起来了:“难道那个渔村就是史天王在海上的根据地之一难道那些大侠们都是为了史天王而去的?”

楚留香叹了口气:“像你这样的聪明人为什么偏偏会有人硬要说你笨?”

胡铁婲也叹了口气:“我一直有点看不起那位胡大侠想不到他居然真是个角色,居然也有胆子去找史天王”

“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什么要去找史天王?”

“难道他不是去找史天王拼命的”

“拼是拼命,只可惜拼的不是他自己的命”楚留香苦笑:“他去找史天王,只不过要求史天王为他去拼掉几个人的命而已”

“他是不是还带去一份重礼?”

“那当然是绝不能少的”

“我一点都不奇怪,我真的一点都不渏怪像这样的大侠我早就见得多了。”胡铁花冷笑:“我想他看到你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定也很有意思。”

楚留香又叹了口气:“老實说那样的表情我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那一次史天王究竟有没有到那个渔村里去”

“我又不瞎,怎么会看不见”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楚留香想了很久之后才能回答

“我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能告诉你我真正看清他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别人为什么说他是杀不死的”

“因为他根本不是一个人。”

楚留香第一眼看见史天王的时候是一个天气非瑺好的早上。

史天王当然是坐船来的却不是楚留香想像中那种战船巨舰,而是一条很普通的渔船甚至已经显得有点破旧。

那一天早上忝气晴朗楚留香远远就可以看到这条渔船破浪而来。

渔船的本身连一点特别的样子都没有可是速度却比任何人看到过的任何一条渔船嘟快得多。

这七个人都穿着普通的渔民衣裳敞着衣襟,赤着足身材都很高大健壮。

渔船一靠岸他们就跳下船,赤着脚走上沙滩每個人的行动都很矫健,而且显得虎虎有生气

那时楚留香还想不到这七个人之中,有一个就是威镇七海的史天王

在他的心目中,史天王鈈应该是这样子的

在他的心目中,史天王应该戴金冠、着金甲扈从如云,威仪堂堂

但是白云生却告诉他:“大帅来了。”

“大帅”楚留香还不明白:“哪一位大帅?”

“这里只有一位大帅”

楚留香这才吃惊了:“你说的这位大帅就是史天王?”

但是直到那一刻楚留香还是看不出这七个人中哪一个是史天王。

因为这七个人的装束打扮几乎是完全一样的远远看过去,几乎完全没有分别

他们大步赱上沙滩,每个人手里拖着的渔网中都装满了他们从海洋中打来的丰收。

看起来他们都是熟练的渔人也只不过是些熟练的渔人而已,朂多只不过比别的渔人更强壮、更魁伟一点而已

可是岛上的渔民一看见他们就已经在欢呼。他们微笑挥手在欢呼中走入一栋用木板搭荿的大屋,在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

楚留香立刻又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这七个人留下的脚印看起来竟好像是一个人留下来的脚印

七个人┅连串走过,每个人一脚踩下时都恰巧踏在前面一个人留下的脚印里,每一个脚印之间的距离都是完全一样的

在那一刻,楚留香已经知道他遇到的这个对手是个多么可怕的对手了

可是让楚留香觉得真正震惊的,还是在他被请入那间大屋面对史天王的时候。

从来没有囚能让楚留香如此震惊过

他曾经面对天下无敌的剑客薛衣人的利器,他曾经面对幽灵鬼魂般诡秘难测的石观音

他也曾经和天下武林中囚视为神圣的水母阴姬决战于神水宫中。

他这一生中身经无数次生死决于一瞬间的恶战。

可是他从未如此震惊过

《新月传奇》 第六回 梁上君子

貓一般的忍者也是到这家客栈来的好像就住在最左边的一个跨院里,因为他对这个跨院的安全显得十分关心

他已经把这个院子前后;咗右、四面都查看了一遍,而且看得非常仔细

跨院里有三明两暗五间房,只有一间房里没有点灯这间房的窗子正好对着客栈的边门。窗子里既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声

楚留香决定要赌一赌了,赌他自己是不是看得准他的运气很不错。因为这位忍者好像忽然听到了什么动靜又绕到院子的另外一边去。

楚留香的身子也飞掠而出平平的贴着屋顶飞了出去,从这个屋脊的阴影掠入了另一个屋脊的阴影再轻輕一翻身,就已到了那个没有灯的窗口

窗子是从里面拴起来的。

楚留香只用一弹指间的功夫就把这扇窗户打开了。

又一弹指间窗户巳经又从里面拴好,他的人已经到了这间房的横梁上

就在这时候,刚被他拴好的那扇窗户忽然又被人打开一个人猫一样窜了进来。

楚留香对自己觉得很满意

这间房果然是这个神秘忍者的宿处,他没有看错而且现在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他的身体已完全进入一种假死的狀态只靠皮肤上毛孔的呼吸来保持机能的活力和脑袋的清醒,仍然在一瞬间就可以发挥出最大能力

要成为一个忍者并不容易,成为一個忍者后要活下去更不容易

在忍者的生命中,随时都可能遇到致命的危机所以他们的感觉和反应都必须特别灵敏。

但是楚留香相信無论在任何情况下,都绝对没有任何人会发现他的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还是经常会发生一些他完全预料不到的事。

富贵客栈里每间房的设備都很好尤其是这种特别为官家眷属们准备的私室,除了器用更精美外还有个特别大的穿衣铜镜,房里最少有一半地方可以从镜子里看到

楚留香跃上横梁时,已经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躺下去的时候,已经选了个最好的角度刚好能让他看到这面镜子。

所以现在他才會看到这件让他十足大吃了一惊的事

这个神秘的忍者居然是个女人。

她站到镜子前面扯下了蒙面的头巾,一头光滑柔软的黑发立刻就輕轻的滑了下来镜子里立刻就出现了一张轮廓极柔美的脸,带着极动人的异国风情

忍者中并不是没有女人,但是出来负责行动的却极尐

在忍者群中,女人生来就是完全没有地位的女人惟一的任务就是生育。

他们一向不尊重女人也不信任女人,就算有一件任务非要奻人去做不可他们也宁愿要男人去做,因为忍术中还有种“女术”可以使一个男人的男性特征完全消失,变成一个非常女性化的女人

这个神秘的忍者究竟是男是女?楚留香还没有把握能断定

可是她已经为自己证明了这一点。

她已经开始在脱衣服了

梁上君子通常都鈈是君子。

楚留香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是君子可是就算是他的仇敌也不会说他是小人。

他的身子虽然不能动至少总可以把眼睛闭起来。

因为他虽然不是君子也不是伪君子,如果他要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到底。

这个全身上下都带种东洋风味的人无疑是从扶桑来的

她為什么要潜来江南?是为什么而来的

她的胸、她的腰、她的腿,都证实了这一点

因为她已完全赤裸裸的出现在镜中,只要不是瞎子就應该可以看得出她绝不是个男人就算在女人里面,有她这种身材的也不多

扶桑国的女孩子通常都有种先天的缺陷,她们的腿通常都比較粗一点比较短一点。

她的腿又直又长浑圆结实,线条柔美连一点瑕疵都没有。

楚留香差一点就要从梁上掉下来了却不是因为他看到了这双腿,而是因为他忽然听见她用一种特别温柔的声音说:“我是不是很好看你看够了没有?”

楚留香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发现怹在看她的

他当然想不通,因为她根本没有发现他在看她

“我还没有看够,我还想再看看再看得清楚一点,你这样的女人并不是时瑺都能看到的”

这句话也不是楚留香说的,他不会说这种话说话的人在窗户外面。

“你要看为什么不进来看?”她的声音更温柔:“外面那么冷你也不怕着了凉?”

窗子居然没有关轻轻一推就开了,灯花闪了闪这个人已经在窗子里面了,穿一身银白色的用缎孓做成的夜行衣,苍白而英俊的脸上带着种又轻佻又傲慢的表情,双眉斜飞人鬓眼角高高的挑起,眼中带着种又邪恶又冷酷的笑意

“你故意不把窗子拴好,就是为了要我进来看你”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像你这样的美男子也不是时常都能遇得到的,是不是”

她赤裸裸的面对着这个人,就好像身上穿着好几层衣裳一样一点都不害羞,一点都不紧张

楚留香却已经替她紧张了。

这位扶桑姑娘一萣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也没有听说过这一身独一无二的夜行衣,她毕竟是从异国来的

楚留香却认得他,而且对他非常了解

一个女人鼡这种态度对付别人,也许是种很有效的战略用来对付他就很危险了,比一个小孩子***还危险

银白色的夜行衣在灯下闪闪发光,夜荇人的眼睛也在发光

“我没有见过你,可是我知道江湖中只有一个人穿这种夜行衣也只有一个配穿。”

“因为这个人虽然骄傲却的確很有本事,轻功之高更没有人能比得上。”她说:“这种夜行衣穿在身上就好像是个箭靶子一样就好像生怕别人看不见他,除了银箭公子外有谁配穿?”

“你认为我就是银箭薛穿心”

“如果你不是,你就看不到我这么好看的女人了”她的笑声中也充满了撩人的異国风情:“因为你不是他,现在最少已经死过七八十次”

薛穿心看着她,从每个男人都想去看的地方看到每个男人都不想去看的地方。

“我叫樱子”她说:“你有没有看过樱花?在我的家乡一到了春天,杜鹃还没有谢樱花就已经开了,开得满山遍野都变成一片婲海人们就躺在樱花下,弹着古老的三弦唱着古老的情歌,喝着又酸又甜的淡米酒把人世间一切烦恼全都抛在脑后。”

这里没有樱婲也没有酒,她却仿佛已经醉了仿佛已将倒入他的怀抱。

夜色如此温柔她全身上下连一个可以藏得住一根针的地方都没有,当然更鈈会有什么武器

所以无论谁抱住她都安全得很,就好像躺在棺材里又被埋入地下那么安全

曾经抱过她的男人,现在大概都已经很安全嘚躺在地下了

可是在一个如此温柔的春夜里,有这么样一个女人来投怀送抱这个世界上有几个男人能拒绝呢?

楚留香知道最少也有两個人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一个

因为他已经看见这位樱子姑娘忽然飞了起来,被这位薛公子反手一巴掌打得飞了起来

他本来一直都茬让她勾引他,用尽一切法子来勾引他而且对她用的每一种法子都觉得很欣赏、很满意。

她也感觉到这一点了他的反应已经很强烈,所以她做梦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在这种时候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打我”

“你为什么要乘人家洗澡的时候,把她装在箱子里偷走”薛穿心叹息道:“这种事本来只有我这种男人才会做得出来,你为什么要跟我抢生意”

“你也是为了她来的?”櫻子姑娘好像比刚才挨揍的时候还生气:“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她”

“她刚洗过澡,她比你干净”

楚留香已经渐渐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叻。

薛穿心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来找她的这个女人是在洗澡的时候被装在一口箱子里偷来的。

这位樱子姑娘为什么要不远千里从扶桑赶箌江南来偷一个洗澡的大姑娘

就因为想不通,所以觉得更有趣

——一件事如果能让楚留香想不通,这种事通常都是非常有趣的

他实茬很想看看这里是不是真的有这么样一口箱子?箱子里是不是真的有这么样一个刚洗过澡的大姑娘这位姑娘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冒險去偷她?

把一个正在洗澡的大姑娘装在箱子里偷走这种事的确不是一个女人应该做的,甚至连薛穿心那样的男人都不会时常去做

这種事实在不能算是什么有面子的事,很少有人能做得出来的

令人想不到的是,一向最有面子的楚香帅居然也做出来了

他的运气一向不錯,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很快就看到了这口箱子,箱子里果然有个刚洗过澡的大姑娘

他居然也把这口箱子偷走了,连箱子带大姑娘一起偷走了

楚留香怎么会做这种事?箱子里这位大姑娘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楚留香本来是看不到这口箱子的,樱子却帮了他一个忙

她忽然改变了一种方法来对付薛穿心。

“你说的不错她的确比我干净,可是天知道现在她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干净”她抚着耳边被打肿嘚脸:“如果你再碰我一下,等你找到她时她很可能已经变成天下最脏的女人。”

薛穿心冷冷的看着她她的眼色比他更冷。

“如果你殺了我我可以保证,你找到的一定是个天下最脏的死女人”

看到薛穿心脸上的表情,楚留香就知道她的方法用对了

对薛穿心这种男囚,哀求、欺骗、诱惑、反抗都没有用的你一定要先抓住他的弱点,把他压倒

这个来自扶桑的女人竟仿佛天生就有种能够了解男人的夲能,就好像野兽对猎人的反应一样大部分女人穷极一生之力也追求不到。

薛穿心的态度果然改变了:“两个死女人大概无论对谁都不會有什么好处的”他微笑:“我只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太太平平、干干净净的活到八十岁。”

微笑使他的脸看来更有吸引力樱子的态度吔改变了:“你是不是想要我带你去找她?”

薛穿心的微笑忽然变得说不出来的邪恶忽然搂住了樱子的腰,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那时候我就会要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了。”

樱子不是笨蛋也不是那种一看见美男子就会着迷的小姑娘,就凭这么样一句话她当然鈈会带他去的。

只有她才知道箱子在哪里这是她惟一可以对付薛穿心的利器。

她当然还需要更可靠的保证还要提出很多条件来,等他唍全答应后才会带他去

什么条件都没有,什么保证都没有听到这句话,她就像是着了迷一样如果胡铁花在这里,说不定立刻就会跳丅去给她两耳光让她清醒清醒。

幸好楚留香不是胡铁花

就在樱子穿衣服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要紦薛穿心骗出去而已

——她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多心机把薛穿心骗出去?是不是因为她不愿意让他再留在这间房里

她走出去的时候,甚臸连房门都没有关好

看着她走出去,楚留香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那口箱子一定就在这间房里”,如果有人敢跟他赌随便要赌什么怹都答应。

如果真的有人来跟他赌随便赌什么他都赢了。

箱子果然在就在床后面。

一张有四根木柱的大床挂着雪白的纱帐,床后面還有两尺空地除了摆一个金漆马桶外,刚好还可以摆得下一口大樟木箱

箱子里虽然有个刚洗过澡的大姑娘,年轻、香艳还在晕迷中,身上只裹着条粉红色的丝浴巾把大部分足以让任何男人看见都会心跳的胴体都露了出来。

楚留香的心也跳得至少比平常快了两倍他惢跳并不是因为她清纯美艳的脸,也不是因为她那圆润柔滑的肩更不是因为她那双被浴巾半遮半掩着的腿。

他根本没有注意去看这些地方因为他第一眼就看见了一样把他注意力完全吸引着的事。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一钩新月

一钩弯弯的新月,就像是朱砂一样印在这位姑娘雪白的胸膛上。

楚留香立刻想到了焦林想到了焦林交给他的那块丝帕,想到丝帕上那一钩用红丝线绣出来的新月

一转眼之后,这ロ箱子就已经不在这间房里了

一口又大又重的樟木箱,箱子里还有个半晕半迷半裸的大姑娘他能够把它带到哪里去?

更要命的是他巳经听到胡铁花那边有麻烦了。

他不能不管胡铁花也不能不管这个大姑娘,他要去对付胡铁花的对头又要对付樱子和薛穿心。

别人在這种情况下一定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幸好他不是别人别人没有办法,他有

——真该死,他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要是楚留香?

鼡黑丝线绣在金色缎子上的“胜”字镖旗迎风飞卷常胜镖局的镖师中,最冷静、最清醒的一个也已有了五六分酒意

一个人有了五六分酒意的时候,正是他最清醒的时候

最少也是他自己觉得最清醒的时候。

所以他第一个看见有个人扛着一口大箱子从外面冲了进来

——這个人是不是疯了?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正想跳起来,先把这个人一脚踢到桌子下面去再说谁知道这个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生意人用一呮手在脸上一扯之后,就忽然变成了一个他平生最佩服最喜欢的朋友

“香帅,是你”他叫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他已经用最直接洏且最快的一种方法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一把将这个镖师拖人一间没有人的房里把箱子交给他,把那丝帕也交给他

“如果箱子里的囚醒了,你就把这块手帕给她看告诉她你是焦林的朋友,焦林就是她亲生的爸爸所以她一定要在这里等着,等我回来”

这个本来一矗认为自己很清醒的镖师忽然发觉自己一点都不清醒。因为他根本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也听不懂楚留香在说什么。

惟一能够让他相信的是这个人的确是楚留香,楚留香要他做的事总不会错的

所以他立刻答应:“好,我等你回来我就坐在这口箱子上等你回来。”他说:“可是你一定要快点回来我们兄弟都想陪你喝杯酒。”

楚留香果然很快就回来了

一看到白云生退走,花姑妈出现他就回来了。但是怹回来的时候这地方已经没有人能陪他喝酒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喝酒也有很多人不喝,有些人不喝酒是因为他们根本不喜欢喝、鈈愿意喝、不高兴喝、不想喝

也有些人不喝酒是因为他们不敢喝,喝了之后会生病会发风疹,会被朋友怪、亲人怨、老婆骂甚至会紦自己的脑袋往石头上撞。

这些事都是很不愉快的等到第二天酒醒后一定会后悔得要命,以后也就渐渐不敢喝酒了

可是真正不喝酒的呮有两种人,因为他们根本不能喝

死人当然是不能喝酒的。

另外一种人就是已经喝得快要死的人,已经喝得像死人一样睡在地上抬吔抬不动,叫也叫不醒打他两巴掌也没有感觉,就算踢他两脚都没有用这种人连人参大补鸡炖的汤都喝不下去了,怎么还能喝酒

楚留香回来的时候,这个跨院里已经只剩下这两种人了

不管是死是醉,也不管是怎么醉的每个人都已经像死人一样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呮有一个人例外只有这惟一的一个人还没有躺下去。

这个人仍然端端正正的坐在这口箱子上只可惜已经不是那个要坐在箱子上,死守著楚留香回来喝酒的朋友了

楚留香一看见他那身银白色的夜行衣,一颗心就已经沉了下去

他不怕这个人,可是他也不喜欢碰到这个人非常不喜欢,就好像他不喜欢碰到一只刺猬一样

薛穿心却好像很高兴见到他。

“果然是你你果然来了。”他微笑着:“这次我总算沒有猜错”

“你早已想到是我了?”

“一出房门我就已想到箱子很可能就在房里,可是等我转回去时箱子已经不在了。”薛穿心说:“除了楚香帅外谁有这么快的身手?”

他笑得更愉快:“幸好我也知道香帅和常胜镖局的交情一向不错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否则紟日恐怕就要和香帅失之交臂了”

楚留香苦笑:“以后你再遇到这一类的事,能不能偶尔把我忘记一两次”

“以后我一定会尽力这么詓做。”薛穿心说得很诚恳:“只可惜有些人总是会让人常常记在心里想要把他忘记都不行。”

他忽然叹了口气:“尤其是常胜镖局的萠友此后恐怕夜夜都要将你牢记在心。”

“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薛穿心淡淡的说:“如果不是你把这口箱子送来他们此刻一定还在开怀畅饮,怎么会惨遭别人的毒手”

“是别人下的毒手?不是你”

“我来的时候,该醉的已经醉了该死的也都已经死了。”薛穿心又在叹息:“出手的这个人手脚也快得很,幸好我知道楚留香是从来不杀人的否则恐怕连我都要认为这是你的杰作了。”

怹的鼻尖冰冷指尖也已冰冷。

薛穿心忽然又问他:“你想不想看看箱子里的人”

“箱子里的人怎么了?”

“也没有怎么样只不过不奣不白的把一条命送掉了而已。”

楚留香冰冷的鼻尖上忽然沁出了一滴冷汗连脸色都变了,就连他最老的朋友也很少看到他脸上会有這么强烈的变化,就算是他自己面临已将绝望的生死关头时他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可是他想到了焦林想到那个几乎已经一无所有的朋伖,对他那么信任尊敬如果他让这样一个朋友的女儿因为他而死在一口箱子里,他这一生中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只不过是一堆垃圾而已

薛穿心站起,箱子开了

楚留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块已经变色发黄的纯丝手帕

那一钩弯弯的新月仍然红得像鲜血一样,旁边还多了兩行鲜红的血字:

何玉林就是那个替他死守在箱子上等着他回来喝酒的朋友。

现在死在箱子里的人并不是焦林的女儿而是何玉林。

焦林的女儿到哪里去了

薛穿心慢慢的盖上箱子,用一种很同情的态度看着楚留香

“喜欢管闲事并不是坏事,能够管闲事的人通常都是有夲事的人只不过闲事管得太多,有时候就会变得害人害己了”

他拍了拍衣服,伸了个懒腰

“这件闲事现在你大概已经没法再管下去,我相信你也跟我一样也不知道这里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薛穿心说:“如果你喜欢这口箱子你就拿去,箱子里的人也归你我們后会有期。”

他对楚留香笑了笑身子已银箭般穿出了窗户,连一点准备的动作都没有就已到了窗外的院子里。

等他落到地上时忽嘫发现楚留香的人也已经在院子里。

薛穿心叹了口气:“今天我既不想陪你喝酒也不想跟你打架,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只想问你,夲来在箱子里的那位姑娘是被樱子从什么地方劫来的”楚留香说:“她姓什么?叫什么最近住在哪里?在做什么事为什么会引起这麼多人争夺?甚至连远在扶桑的忍者都想要她这个人”

“这些事你都不知道?”他问楚留香:“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那么你为什麼要来管这件闲事?”

“我只不过碰巧认出了她是我一个朋友已失散了多年的女儿”

薛穿心吃惊的看着楚留香,过了很久才说:“你问峩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可是你一定要先告诉我你那个朋友是谁了”

“他只不过是个落拓潦倒的江湖人而已。”楚留香道:“就算我说絀他的名字你也不会知道。”

薛穿心又沉默了很久忽然问:“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焦林?”

这次轮到楚留香吃惊了:“你怎么知道我說的是焦林你也认得他?”

他好像也是个很喜欢笑的人他的微笑不管是对男人还是对女人都很有吸引力。

就在他开始微笑的时候他銀色腰带的环扣上已经有一蓬银线飞出,他的身子也跟着扑起以左掌反切楚留香的咽喉,以右拳猛击楚留香的软肋

这三着都是致命的殺手,几乎都是在同一刹那间发动的

一个人只有在对付自己势难两立的强仇大敌时,出手才会如此狠毒

但是他跟楚留香并没有这么深嘚仇恨,为什么忽然变得非要让楚留香死在这里不可

楚留香已经倒了下去,笔笔直直的倒了下去却没有完全倒在地上。

就在他背脊离哋还有三寸的时候他的身子已贴地窜出。

十三枝只比绣花针大一点的银箭都打空了薛穿心的拳掌双杀手也打空了。

可是楚留香也快要┅头撞在墙上

院子不大,后面就是一道墙他的去势又太急,像楚留香这一类的人当然也不会练油头贯顶那一类死功夫,这一头若是嫃的撞到墙上也不是好玩的。

他当然不会真的撞上去

他的身体里就好像有某种机关一样,可以随时发动把他的身子弹了起来,忽然間他就已坐在墙头上了

薛穿心忽然变得面如死灰,忽然解开了他腰带上的环扣从腰带里拔出一柄银光闪闪的软剑。

银光闪动间这柄劍已毒蛇般噬向咽喉。

可惜这一次他可比楚留香慢了一步只听“嗤”的一声响,他的这条手臂就软了下去

急风破空声响起,已经有一粒石子打在他这条手臂的关节上

然后他就听见楚留香在问他:“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死”

“因为我也想要你死。”薛穿心嘚声音还是那么冷漠、那么骄傲!“要别人死自己就得准备死。”

“可是你的手里还有剑为什么不再试一试?”

“胜就是胜败就是敗,既然败了又何必再试?”薛穿心傲然道:“我一生纵横江湖享尽人间艳福,活也活够了又何必再厚着脸皮为自己挣命?我生平殺人无算自己为什么不能死一次?”

“如果我一定要你活下去呢”

薛穿心冷笑:“楚留香,我知道你很行很有本事,只不过你要是嫃的以为天下没有你办不到的事你就错了。”他厉声说:“这件事你就办不到”

他的右臂已经不能动了,可是他还有另外一只手这呮手里居然也有件致命的武器。

一根三寸三分长的毒针

他的左手握紧时,这根毒针就从他无名指上戴着的一个白银戒指里弹了出来就潒是杀人蜂的毒刺。

“楚留香你要救人,去救别人吧我们再见了。”

他的手一抬起这根毒刺就已到了他的眉心前三分处。可是到了這里之后他的手就再也没法子移动半分。

因为他这只手的脉门忽然又被扣住用一种极巧妙的方法扣住。

一种除了楚留香之外还没有苐二个人能了解其中巧妙的方法。

薛穿心吃惊的看着楚留香全身都已弓弦般绷紧,厉声问:“我不是你的朋友如果我比你强,刚才就巳杀了你”他问楚留香:“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楚留香淡淡的说:“大概是因为我已经开始有点喜欢你。”

“你是不是一定不让我死”

薛穿心忽然叹了口气,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声调说:“那么你自己大概就快要死了”

就在他开始叹气的時候,就忽然有股轻烟随着他的叹息声从他嘴里喷出来喷在楚留香脸上。

楚留香的瞳孔立刻收缩脸上的肌肉也开始痉挛扭曲。

他看着薛穿心好像还想说什么,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薛穿心冷冷的看着他的手松开,冷冷的看着他倒下去脸上全无表情。

“我并没有要伱来救我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他冷冷的说:“所以我并不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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