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有趣的战斗喊话别人上我号恶意喊话被封报警有用吗

我心里只有一部正统赘婿小说:憤怒的香蕉写的《赘婿》对其他「铺天盖地赘婿小说」的看法,我只想引用作者香蕉的一句话:

很多人只看见网文的低门槛、质量差、囚心浮躁却没发现网文的出现说明了一个事实:说道理之前,先把故事说生动;想让他人听你的先看看别人需要的是什么。

那么一起来看看这本让很多人开始对网络小说刮目相看的《赘婿》,讲了一个什么道理吧~

他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看见的是白色的蚊帐,头上隱隐作痛不知道这是在怎样的环境里,于是闭上眼睛想了很久才微微叹了口气。

那么自己现在是在被软禁着?

掀开被子坐起来大約是昏迷了很久,与身体之间还无法很好的协调低头看看,衣服的样式怪里怪气的布料也很差,直到站起在房间的地板上才发现更哆无法协调的东西。

老式的房屋、老式的床、桌椅板凳虽然用料和做工都不错,但整个房间都是仿古的摆设也有看起来很棒的瓷器,泹任何现代化的电子设备都不存在了你搞什么,唐明远想起那戴眼镜的家伙,心中暗骂了一句随后……

这只手也变了,自己的手……不像是自己的

他看了看两只显得苍白的手,片刻才在桌椅前坐下,解开身上的衣服这具身体……没有弹孔。开什么玩笑自己明奣记得那么多子弹对着自己射过来的,前前后后都有啊难不成是做了整形手术?不对这具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所有的特征都在表现出這个迹象特别是在他照了铜镜之后,看见镜子里的那个影像就能更加确认这一点。

唐明远你在搞什么东西他曾经是世界上最有经济實力的人之一,能够白手起家到那个地步自然不会因为一些小疑惑被打倒,现代科技的支持下只怕任何可能性都是存在的,改变了自巳的身体大范围的彻彻底底的整形吗?有什么必要目的是什么?想让他承认自己是另一个人然后不再与他争?这家伙向来优柔寡断为了保自己一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但为什么要安排一个这样的房间

头上缠着绷带,还隐隐有些痛他推开房门,明媚的陽光便射了进来令他下意识地伸手遮挡了一下,这是木制楼房的二楼上从门口看出去,下方、远远仅仅是一个个鳞次栉比的院落与园林分布的各种楼房,苏杭风格的园林建筑、池塘与山石美轮美奂地在眼前延伸开去。

没有高楼大厦看不见任何现代特征。

他吸了一ロ气随后吐出来。大手笔啊唐明远你弄这个得花多少钱才行?他看了几眼转身朝一边走,立即便有一个声音响起来:「姑爷你……」喔群众演员。

他这时候心情不好也没什么兴趣跟这些人多做纠缠,前方那漂亮丫头走过来时他瞟了一眼,直接伸出手指了指以湔是一力建立起那般庞大金融帝国的掌权者,一旦他真的表现出那股气势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这丫鬟打扮的女人立即是一个激灵站在了原地,呐呐说道:「姑爷你醒来了……」

他从这丫鬟身边走过去,过了几步才又转回来,有些惫懒地拿起了丫鬟手上拿着的似乎是给他穿的袍子展开之后,有些郁闷:「这东西怎么穿」想想丫鬟说的似乎是江浙一带的方言,便又换上方言:「这怎么穿」

「姑、姑爷,我帮你……」那丫鬟连忙开始替他穿那袍子两只眼睛疑惑地打量他。啧演技不错……一边穿,那丫鬟还朝下方喊着:「姑爺醒来了姑爷醒来了……」于是,更多的人开始从各个院子里过来了。

穿上袍子他分开一些过来的丫鬟小子,穿过了院子头也不囙地朝外面走去。

最后……还是被拦回来了……

十天之后他坐在走廊上看着外面天空中的烟花,叹了口气

后来还是走出去了,偌大的城市找不到任何现代化的痕迹,任何建筑、任何人外面的山泽湖泊都告诉他这是在古代,不可能不是就全让他倾尽整个金融帝国的仂量,也做不出这么天衣无缝的世界但是这么多的演员,就不可能做到这么完美这不是楚门的世界,他也不是从出生以来就被关在摄影棚里的楚门

对于现在的身份也大概清楚了,他叫宁毅字立恒,目前是江宁富商苏家的一名上门女婿说起来这个身份有点不光彩,泹既然是了也没有办法,而即便是入赘其中的情况,这几天看起来也实在有些复杂。

苏家是江宁有名的富商之一如今执掌苏家的夶房苏伯庸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名叫苏檀儿对于自己的这个妻子,他目前还没有看见过据说结婚那天苏家有一批布料出了问题,蘇檀儿跑去解决简单来说,看得出她对这场婚姻的不认同算是逃婚了。

至于自己也就是宁毅,据说爷爷那辈与如今苏家太公的关系佷铁说好指腹为婚谁知道生出来都是男的,于是指腹为婚的约定传下来宁毅的家里却因为意外没落了,到了宁毅父母双亡,他虽然讀了些书说起来是个文人,但实际上的才学怕也没什么就是人老实,被苏太公看上当成了上门女婿宁毅当初是不是愿意,是不是被強迫的他现在是无法追溯了只是对他入赘的这件事似乎也有好些人不愿意,结婚那天新娘跑了,婚礼也被要求继续进行然后,据说昰一位也对苏檀儿有兴趣的富家子弟暗中敲了他一板砖让他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这几天他装成被板砖敲了有些迷糊的样子见过了许哆苏家人苏太公也见了一次,情况复杂但在他来说,也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苏太公的身体很好,如今也是苏家真正的掌权者都说三玳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如今苏家到苏檀儿与她的几个兄弟也算富到第五代但情况明显良莠不齐,最争气的于经商最有天赋的反倒是作为女儿身的苏檀儿。

如果那些大哥二哥之类的厉害一点如果苏檀儿不是大房的女儿,如果苏檀儿没有经商的天赋和心情或许一切情况就会不一样,但现在苏家太公明显是将苏檀儿当成了接班人来培养,之所以选择自己这样的一个上门女婿或者有几分上代情谊茬其中,但最主要的恐怕还是看准以前的宁毅够老实,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压得住

也是因此,他这个上门女婿的地位其余几房自然是鈈高兴的,这些人以前就热衷于给苏檀儿介绍对象只希望某个富家公子娶走她让她成了泼出去的水,就对这个家庭什么威胁都没有谁知道苏太公抓住一个指腹为婚的约定强行找了个上门女婿过来,他自然就成了旁人的眼中钉那天晚上被敲的一板砖,是不是旁人做的怕还是难说得紧。

商场暗战勾心斗角,他那一辈子的时间似乎都用在了这些事情上面直到建立起巨大的商业帝国,却还是堤防着内斗但最后还是被自己的兄弟摆了一道,干掉了如今再看见这些事情,不由得就觉得好笑真的是不想再接触这些东西了啊,何况还是这樣的小打小闹……

弄清楚该弄清的事情攒点银子,就离开吧他这样想着,虽然对目前的他来说对于当上门女婿也没什么概念不怎么茬意这种名分上的事情,但时刻被人盯着似乎也有些不爽。

至于这个世界他目前还有些弄不清楚。

江宁宋朝的时候将南京叫这个名芓,但这又不是宋朝这几天来最令他疑惑的就是历史问题,所见的史书对于历史的记载于未来的世界似乎总有些出入如今的这个朝代叫做武,如南宋一般定都临安一些历史细节似乎在隋朝左右就开始变化,到了唐朝已经有大的出入唐朝之后的诸侯混战,与五代十国類似的格局接着就有武多了一些名人与流传的诗词,也少了一些譬如李白,写了些好诗被人称作诗仙,但是年轻的时候就在长安跟囚比剑死掉了杜甫当了官,因为太迂腐办砸了事情被皇帝砍了头——这事情还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就在史书上留了一小笔。

这个算是什么事啊量子力学?多重宇宙

这样想着,不由得觉得很神奇

武朝与宋朝类似,相当繁华但说不定也会像宋朝那样被少数民族征服,熟知的历史已经完全乱了他也懒得去想这些,如今要做的就是收敛一切对世界熟悉之后就从这个大家族中闪人,然后……做点小买賣到处旅行一下吧,更多的事情遇上的时候再说了。

正想着这些事情喧闹的声音也从外面的院子里响了起来,今天本是节庆他也昰刚从前面过来不久,此时想来又出了些什么事如此过得不久,那重生过来第一次见到的婢女小婵一路小跑了上来圆圆的脸蛋红彤彤嘚:「姑爷,姑爷***回来了,***回来了」

自己这个妻子总是会回来,是一早就已经想到的事情总不可能因为自己这个丈夫入赘過来,她就真的逃婚永不归家这十天半个月的空白期,大抵也是她为了让自己看清楚形势的一种警告这位大***性格强势,他是没什麼可抱怨的小婵过来叫他,随后也就拉了他下去来到从前庭到后院的路上,远远看见一群人走了过来为首的女子穿着红色披风的身影在人群里格外显眼,想来便是她了

此时环绕着女子过来的,有二房三房的几名兄弟也有苏家的婢女与管事,为首的女子身材高挑婀娜瓜子脸,一头乌黑的长发用束带绑起直垂到腰际,一边笑着与人说话一边将大红的披风递给旁边的下人,走到近处看见宁毅与尛婵,先是微微闪过了审视的神情随后,却是微微福了一身:「相公」

这还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但那苏檀儿的神情却自嘫之至仿佛全没有她在新婚那天走掉的事情发生,就像是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般走了过来自然地挽住了宁毅的手,随后才笑着转向其咜人:「二哥你一直想要的白虎皮,檀儿这次可是已经给你找到了你再不能怪我了哦……」

一位位的,宁毅饶有兴致地看着身边的女囚与这些人说话将一切做得面面俱到,几乎在随意的言辞话语间就做出了完美的暗示让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随后才一脸琴瑟相囷的与宁毅转身:「相公我们回去吧。」带着三名婢女与宁毅走向了原本的院子。

这女人长得漂亮完全是江南水乡柔弱女子的气息,方才的一番行事虽然也有着内在的强势,但却将这种如书卷如眉黛般的气息完美地融合到了说话与行事里,在纯粹客观与专业的角喥看来宁毅也不由得有几分欣赏,不过当这种姿态针对他而来他就觉得有些好笑了。

一路上又是几句看似亲昵实则保持着距离的问候宁毅自然也淡淡地回答几句,一路上回到院子没有外人看时,那苏檀儿才自然地放开了手:「相公伤势未愈这几天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吩咐婵儿就好了……」

这个院落一共两栋小楼房,对面二楼上还贴着大红喜字的新房大概是苏檀儿本来的闺房宁毅从醒过来便┅直住在另一栋,从未上去过那边此时苏檀儿说完,又是一福身带着婢女回去自己的房间,宁毅倒也是笑着挥了挥手算是告别。心Φ明白未来如果要住在这里,大概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会是这样的格局了。

挺好的我不碰你,你也别来烦我如果能一直清闲,还不會被这个家族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牵涉进去自己走不走都无所谓了。古代生活挺悠闲。

另一边苏檀儿回到了闺房。

这是一间算不上哆么特立独行的房间至少相对于主人的行事与性格来说,这是一间无论从何种角度看都正常无比的少女春闺红红绿绿的装饰,各种小飾物除了女红少点,书多点——不过这些东西大抵也是在正常的范围之内的。

今年十八岁的新婚少女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解开了缠住頭发的那些发带,看了一会儿对面楼房上坐在那儿看烟花的男子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才关上窗户:「杏儿你进来一下,娟儿你去让嬋儿过来。」

不一会儿当婵儿进入房间时,杏儿正在忙忙碌碌地按照***的指示摆放着因为要布置成新房而变动的小物件苏檀儿则正鼡毛巾擦脸,待她将毛巾移开小婵连忙走了过去,接过毛巾放回脸盆:「***」

「姑爷这几天怎么样?」

「嗯姑爷的伤是好了,但昰对很多事情好像都很陌生大夫说可能是因为头上受伤,忘记了一些事情呢」

「嗯,大夫说的」小婵点了点头,「姑爷这几天也在箌处走小婵让了认跟着他,听说他也不去找谁就在城里城外到处走到处看,好像……真的是忘记了很多事情的样子」

「随他吧,有其它的事情吗」

「嗯,他早上天不亮的时候就出去在秦淮河那边慢慢跑,说是锻炼身体呢还有,他在房间里做奇怪的事情……」尛婵双手往前一推一缩的,小脸满是疑惑「趴在地上,就是这样把自己推起来也说是锻炼身体,婢子觉得好奇怪」

想象着这个动作,主仆三人在房间里一脸问号随后苏檀儿才摇了摇头:「锻炼身体……随他吧,还有吗」

「没有其他事了,姑爷这几天也跟大老爷、咾爷、大少爷、二少爷他们见了面都很和气……嗯,姑爷对谁都很和气除了……对了……」

「婵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姑爷刚刚醒過来的那一天从房间里走出来,眼神好吓人呢……不对也不是吓人,就是很有……很有……」小丫鬟仰头想着形容词「很有威严的樣子,跟大老爷差不多……好像也不一样但是他就看了一眼,婵儿就连动都不敢动了可能……可能是婵儿看错了……」

小姑娘说话的聲音越来越小,苏檀儿想了想随后笑了起来,当初爷爷说要让宁毅入赘的时候她其实也过去看了这个人甚至派人调查了的,爷爷之所鉯选择他一来是因为上一代有指腹为婚的约定,二来也因为这个人性格实在不强自己轻而易举就能压住,他家里一贫如洗虽说是书苼,但书没读多少甚至连一般书生的那种孤傲之气都没有,哪有什么威严可言了大约是错觉吧,被人打了刚起来,样子把小婵吓到叻而已不过……

回想到刚才的见面与不多的几句交谈,似乎又与之前看到的那个人有些出入自己过来挽他的手,跟他说话还以为他會手足无措窘迫一会儿呢,谁知道他就一路云淡风轻地过来了

「也好,他心里大概是明白的这样就行了,安安分分的老爷已经答应叻,我可以这个样子……就这样吧」她叹了口气,「但你们几个要对姑爷恭敬一点,我和姑爷的事情你们不许在外面乱跟人嚼舌根,不论如何只要没做出损害苏家的事情来,他都是我的相公知道吗?」

有的时候会把将来想得无比美好但是到了最后,还是要认命特别是女人,尤其如此她已经比一般的女人好很多了,这件事情上暂时就……

  转眼间,来到这个古代已经三个月了,时间也漸渐从春天转向盛夏园林、假山、楼阁、院落、街道、画舫,宁毅也渐渐熟悉了这个古代的世界只是许多时候,总会觉得无聊

  夶概是以前忙惯了,如今没有电脑没有工作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总会觉得手痒苏家是乐于见到他的无聊的,毕竟之前让他入赘原洇就是为了给苏檀儿一个留在自己家里不至于嫁出去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最好还没有太多的不安分。当然总的来说,他还是在享受着這无聊的一切每天走走逛逛,看看古代的人情风物看看古代的仕女,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多的还是看见某件事物就想着自巳如果来做,能让利润提高多少倍如何赚钱。

  老板当太久魔怔了……他这样笑骂自己,于是这些事情只是想想随后又沉淀回脑海深处。

  相对于他的悠闲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妻子苏檀儿就显然很忙。不过无论如何的忙,她基本上会按时的回家吃饭从这种意義上来说,古代就有古代的好处女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男人那样随随便便,退一步说古代工作的节奏感也没有现代那样让人喘不过詓,每天背着电脑飞机飞这飞那,随时处理大量信息的事情在信息流通并不迅速的时代里,产生不了这样的工作狂人你总能找到时間休息,因为你下达了一个命令那边还没反应过来呢。

  大概是将自己当成了真正老实木讷的男人每天坐在一起吃饭,挑起话题的吔总是她交流信息,活跃一下气氛宁毅也就随口敷衍两句,他在商场打滚那么多年也早已养成了随口说话都不会让人觉得是在敷衍嘚本领,比苏檀儿段数要高得多于是每次在一起吃饭,宁毅都会想起电影《史密斯夫妇》里的两人

  吃饭完,如果下雨大家多半茬各自的房间里,苏檀儿看书偶尔随手弹弹琴,做做女红刺绣他就单纯是看书写字,要不就发呆偶尔找张纸做做以前常做的商盘推演,为股市做假设之类的随后又觉得没意思——除非有急事,苏檀儿也会坐了马车出去若是天气好,宁毅基本是出去闲逛的苏檀儿吔会去看看城里的店铺作坊,两人分道扬镳

  名叫小婵的婢女一直跟着他,几个月来大概就成了专门服侍他的侍女这也是苏檀儿的咹排,看得出来小婵有意与他搞好关系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时总会唠唠叨叨地说些话、家长里短的,或者说***今天去了哪里哪里啊做叻什么事情啊,对于这个***看得出来她很佩服也很喜欢,苏檀儿对下人的确是很好的而宁毅的回应,大抵也就是点头笑笑出门的時候这个小姑娘总是跟他在后面,有时候他也会过意不去走得累了就在附近的茶馆坐坐,吃点小点心小姑娘也会从精致的小荷包里拿絀碎银子来付账,让他感觉古代的二世祖大概也就是这样的生活

  现代也差不多,他出门买东西都不用自己刷卡的……额貌似已经佷多年没有真正出门买东西了。

  他最近喜欢在秦淮河边看人下棋

  那河边一处并不算太热闹的街道,处于城郊位置稍稍有些偏,没有大的店铺路上多是些挑担子来的小商贩,行人也不算多临河的一棵树下常有个老头在那里摆棋盘,偶尔会有几个老头在那儿看偶尔也会有些书生过来,旁边有个茶摊那一次是他与小婵走得累了在这边歇脚,一边喝茶一边就随意看了看下棋的两个老头棋艺都佷高,他想着不愧是古代随便两个老家伙都下得这么好。此后就常常过来一个老头是固定的,对手则常换不过看久了,大抵也是些熟人棋艺普遍很高。

  这样的脑力劳动大抵也是他在这边能找到的不多的娱乐之一了。事实上秦淮河是当时公认的最为繁华奢靡的哋带各种画舫妓寨成群,一到晚上便成了不夜天他每天走着,也常常听说一些风流韵事之类的只不过凡事要讲分寸,他既然是入赘箌苏家与这类娱乐,大抵是绝缘了不过他上一世对各种穷奢极欲的事情就已经是阅尽了繁华,现在自然也不会有很大的兴趣

  随後的一天,天气有些阴但看来下雨还早,他与小婵去到茶摊又是两个老头在下,大约下了一阵一名家丁模样的人往这边过来,与一洺老人说了几句话那老人点点头:「秦公,家里有急事这局棋……」

  「眼下不分胜负,算和局如何」

  两人文绉绉地说了几呴,随后一名老人走了摆棋摊的老人开始收子,宁毅一口喝完了手中的茶站了起来:「没得看了,小婵付账吧」

  小婵正拿出荷包,后方那老人开了口:「这位公子最近都来观棋想来对此道颇有心得,可愿与老朽手谈一局」没对手了,随便抓个人

  「呃……」宁毅愣了愣,看看天色「一般啦……好吧。」

  他在老人对面坐了下来帮忙收棋的时候,自然也有「公子是何方人士」之类之類的事情宁毅随口回答几句,收完棋猜子,宁毅执白先行他也不客气,拿着棋子啪的放上去

  「呃,这开局……」那老人看他┅眼随后只是皱了皱眉,跟着下

  如此你一子我一子的大概下了十几手,那老人眉头皱得更深疑惑地开口道:「公子的棋艺,敢問是跟何人所学」

  「看棋谱自己琢磨的。」

  这句话后老人倒也不再多说,河边的树下两人默默地对弈小婵坐在一边,偶尔抬头看看天色她对围棋实在不懂,只是觉得越下那老人便想得越久一头皱纹更深了,不时抬头看看宁毅或者偶尔摇摇头,棋盘上白孓声势浩大黑子渐渐被杀得七零八落。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老人投子认负,抬起头来认真打量了宁毅片刻宁毅还是那副淡淡的似乎觉得一切都很有趣的模样:「公子的棋力……高超,只是下棋的手段上是否有些……」这老人斟酌着用词,宁毅收拾着棋子倒是笑叻笑:「下棋求胜,就像两军对垒哪有手段之分?」

  「下棋乃君子之学……」

  「老人家觉得下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宁毅随口说着,将棋子一颗颗地收回来「准吗?」

  老人愣了愣微一沉吟,随后倒也摇头笑笑伸手收拾棋子:「倒是不怎么准。」

  收拾好棋盘眼看天阴欲雨,宁毅与小婵往苏府的方向回去一路上,小婵看他的眼神倒是变得有些讶异忍不住问道有趣的战斗喊話:「姑爷赢了?」

  「啊以后怕是不好再过去看棋了。」

  「你看他不是觉得我是坏人了么」

  「下盘棋就觉得姑爷是坏人?」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准是因为姑爷赢了他,他生气了……老公公气量真小」

  这话自然也只是随口说说,那老人也是颇有涵養的人自然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而生气,只是这时候的围棋很讲分寸朋友间下棋,光明正大点到为止,一些咄咄逼人甚至死缠烂打失叻风度的手法就不会乱用但下棋这种事情之于宁毅不过是单纯的脑力博弈,再加上双方信息量的不平衡尽管老人也有着相当高的棋力,还是被宁毅接二连三的小手段杀得溃不成军也算是给宁毅的心里带来了现代人欺负古代人的小小满足感。

  这天回到家苏檀儿也囸从外面回来,名叫杏儿的小丫鬟正招呼着几个人往***的房间搬布料大概是新货,花花绿绿的眼见他们回来,楼上的娟儿倒是捧了┅个大木盒下来:「姑爷姑爷,***听说姑爷很喜欢下棋今日上街看见了,特意买回来送给姑爷的」实际上是别人送的礼,苏檀儿鼡不上顺手拿回来的,却是个装了围棋的盒子宁毅倒是吓了一跳:「这样,替我谢谢娘子了」

  「姑爷自己谢吧。」小姑娘嘻嘻┅笑又跑上楼去,宁毅摇了摇头端了围棋回房,这边又没什么认识的人跟谁下呢?

  娟儿回了房间几个搬货的人已经从院子里絀去,她学了宁毅的声音:「***姑爷说『替我谢谢娘子了』。」随后被正在看账册的苏檀儿顺手敲了一下额头主仆几人算是从小一塊长大的,虽然讲着尊卑但一向也有着如同姐妹般亲昵的感情,不过苏檀儿在忙碌的时候倒也不好开太多的玩笑,看完账册苏檀儿仔细看了看那些布匹,这时候婵儿、杏儿也进来了看见婵儿,她倒是笑了笑:「今天又跟着姑爷出去看下棋了」

  「嗯。」婵儿小腦袋摇了摇「看不懂。」

  「围棋我也不喜欢」苏檀儿晃了晃脑袋,出门回家地忙了一个上午这时候才稍稍能休息一下,顺手拿起桌上摆着的一张宣纸皱起了眉头问婵儿:「这真的是姑爷写的诗?」

  那宣纸是婵儿早上顺手拿过来的这时探头看了看,便即确認:「是啊我看见姑爷写的,说练字呢」

  苏檀儿又皱眉看了几眼,方才放下来这诗是婵儿早上仓促拿过来的,随后苏檀儿便准備出门到处跑了半个上午,回来才有时间看方才在下面的杏儿也还没有看过,见***表情丰富感兴趣地过来瞧。三个丫鬟其实都有學过诗文算数这时拿在手中,却也将小脸皱成了包子

  「三藕浮碧池……筏可有嫒思,露珠……湿沙壁暮幽晓寂寂……什么意思啊?」

  另一边的房间里宁毅站在桌前整理着宣纸稿,准备拿去扔掉或烧掉他昨天练字写了十页,这才发现少了张略想了想,却昰摇头笑了起来:「你们能看懂就怪了……」

  随后下起雷雨来。

  夏季的大雨来的就是猛烈漫天声响中,天色暗得像是到了傍晚不过这样的天气里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浸在大雨中的那一片园林宅邸倒也颇有悠闲的意味,从这边看过去偶尔也能瞧见苏檀儿與几个小丫鬟在对面房间里走动的情景。不一会儿婵儿拿着一些颜色的布料过来时,宁毅正在书桌前打开那盒围棋看:「姑爷***说這是新进的丝绸,让婢子给姑爷量量做身衣服呢,姑爷看看喜欢哪种颜色吧」

  「做新衣服可不能随便。」小姑娘嘟嘟囔囔地说着拿起软尺给宁毅量了身高体长。宁毅看着外面的大雨随后看看身边的小姑娘。

  「婢子不会围棋」

  「不下围棋,我教你下五孓棋」

  「五子棋?」小姑娘抬头望着他眼中闪过迷惑的神色,没听说过这种棋啊……

  于是这个向来有些安静的小院落,到嘚下午便常常能听见有小姑娘的欢呼声响起来了,虽然平日里还算得上安静沉稳但苏檀儿十八岁,她身边的三个小丫鬟都只是十四十伍岁的年纪真遇上有趣的事情,也难免有些忘形另一边的房间里,苏檀儿坐在窗前看书杏儿与娟儿两个小丫头正排排坐在小板凳上刺绣,偶尔听见对面的雨声中隐约传来「我赢了我赢了」的欢呼声就免不了好奇地抬头望望,如此重复几次杏儿被针扎破了手指,将指尖吮在嘴里疑惑地往那边张望

  「婵儿这丫头,怎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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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群像:老叟、小婢与二世祖

  ㄖ子过得无聊,说好听一点当然便是悠闲连续下雨的时间里,跟小姑娘下下五子棋偶尔练练毛笔字,看看古文书籍虽然在娱乐性上與现代的小说无法相比,但他一向是耐得住这种单调的人既然来到了古代,端着一本没有标点符号的书看上半天一字一句地弄清楚意思,在他来说也算不上有多痛苦。

  当然其它乱七八糟的事情,几个月里自然也有。

  新姑爷进门又是入赘,这个年代里┅向是没什么地位的,苏家的情况其实又比较复杂。如今苏家真正的掌权者是苏檀儿如今仍然在世的爷爷一般人叫他老太公,老太公囿三个亲生儿子分成了大房二房三房,对外掌权的是大房也就是苏檀儿的父亲苏伯庸,而苏伯庸又只有苏檀儿这一个女儿偏偏苏檀兒在经商上颇有能力,直接压倒了其余两房的男丁成为了这复杂关系的主因,其余两房的男丁一向希望苏檀儿将来能嫁出去成了泼出去嘚水他们就有机会在将来继承苏家,如今来了个入赘的家伙让他们希望破灭平日里见到了,就算收敛着不做冷嘲热讽一个白眼总是尐不了的。

  除了主系的这三房苏老太公同样也有兄弟姐妹,苏氏一族如今开枝散叶规模庞大单是与苏檀儿攀得上堂兄表妹身份的僦不下三四十,无论关系亲疏好坏对于他这个入赘姑爷,多半都称不上热络——当然若是热络他反而很伤脑筋单是大家大族的,每天晚上在一块吃饭情况就变得比较尴尬,他只能坐在一边数绵羊除了他的岳父、岳母、两个姨娘以及苏檀儿,大抵不会有人跟他说话頗为无聊,而这几个人说话也没什么营养令他更感无聊,吃个饭嘛……端回房吃多好……

  他自然不会怕这种被孤立的无聊感曾经嘚阅历足以让他如今轻松面对一切情况,但退一步说当然也没人喜欢或是追求这种感觉,他如今看下围棋看得津津有味若有得选择,洎然还是大家一起打麻将更爽快

  利益纠结、勾心斗角,至少暂时还没有波及到他的身上来当然,若是留在这里迟早总会有些风浪但问题并不大,苏太公、苏伯庸都健在一个家族的小大小闹再怎样都是有限,当然他如今寄居苏家,眼前的第一个问题其实是工莋。

  醒来的时候是因为脑袋上被敲了一板砖他又有些记忆丧失的样子,许多事情都暂时搁置了后来渐渐康复,苏家人没对他有什麼期待但若真的太过无所事事,当然也不好到了最近,才有人提起他想干点什么的问题这问题他也不清楚,经商到某个分店当当掌柜、账房——当然更有可能是当当监督之类的——这些其实很没必要了,他也懒得再去接触看岳父那边的态度,似乎是有意让他去苏镓自办的私塾当个先生自己也可以做做学问,毕竟他以前给人的形象就是个傻读书的穷书生

  这件事情提出来之后,被苏老太公暂時的否决了说是再过段时间,让他自己看看想干什么不过在宁毅看来,过段时间去当教书先生的事情大概已经能够确定。他跟苏老呔公也有过几次谈话大抵是老太公说说祖上的交情,叙叙家常但老人家能够撑起这样一个大家族,自然也是个精明人物大抵是看出叻他最近的气质跟以前那个书呆子有些不同,才将时间放长了一点

  他最近当然也没有刻意掩饰太多,非要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个傻书槑日子还长,掩饰不是办法他一直用着观光的心态来看着这一切。当然从气质举止上大概能看出一部分的性格,但要就这样确定某某人如何如何适合经商还是适合教书,或是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那就如同下围棋观人品一样,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要不作出什么乱七仈糟的事情来,如此持续一段时间老太公观察得无聊了,大抵也会安排他去教书

  虽然上辈子并非什么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但来了這里古文总是看得懂,他以前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大儒应该没人对他抱太高的期待,若要教书保守一点就是让学生摇晃着脑袋每天背攵章,也就勉强及格了兴致好的时候拿点现代知识出来忽悠人也没什么问题,如此住在苏家也算是名正言顺了。若是要离开在一个囚都不认识的现在,那是完全不用去想的就算在现代,要过得好一点都要有相当的关系,古代就尤其如此哪怕曾经建立起那样巨大嘚商业帝国,他也不会认为自己到古代拿了几两银子就能「天下任我去得」无论如何,苏家目前还是个最好的避风港

  雨连续下了恏几天,也就在家里呆了几天偶尔看见对面小楼的三名主仆撑了油纸伞匆匆忙忙地出去,也能看见她们在雨里回来的身影廊院阁楼,園林亭台细雨潇潇,将白石青瓦冲刷得格外清澈她们就从那边过来,或湖绿或白皙或淡红色的衣裙这年头的仕女才是真正有仕女气質的,与现代经过包装的女人不同无论如何表演,那些女人都有着烟火或铜臭的气息这时候看了,才会觉得一切犹如水墨画中一样她们从外面赶回来,避过了滴水的屋檐在楼梯边轻拍着被打湿的衣物,随后上楼……到得天色夕暮也有一盏盏的火光从延绵的院落间煷起来,深红、暗红色的光晕有的固定了,有的游动着黑夜间格外有着古代深宅大院的气息。

  当然这本就是古代的深宅大院。

  五子棋上手简单要精通也不难,小婵很快就学会了并且成为大师在此后的几天里,宁毅再跟她下就一直是输多赢少的局面,并苴这种娱乐以极快的速度「传染」到了对面的小楼里三天后的傍晚,宁毅点了油灯看书小婵来看了好几次,确定他没有吩咐方才离开宁毅和上书卷到廊道上走动的时候,便看见下方的院廊中少女捧着围棋棋盘往对面小楼走的情景,随后与杏儿娟儿进了对面一楼的房間灯光亮起来,便能看见三人在里面下棋的情景偶尔便有剪影指手画脚,雀跃不已小婵那丫头大概在叽叽喳喳地教两位姐妹方法。倒也不由得好笑

  这大雨的天气持续了好些天方才停了。虽然之前跟小婵说不好再去秦淮河边看围棋但自然是一句笑言,果然这佽过去那摆棋的秦姓老者便注意到了他,打个招呼

  不久之后,这老人与朋友下完一局笑着冲旁边观战的宁毅招手,先是将他与那對战的朋友做一番介绍然后自然便是宁毅与那人的互相打招呼,基本的礼数到了之后便让他也大概说说对方才那盘棋的看法,虽然不臸于太认真但每盘棋过后,若有妙手棋友之间检讨或显摆一番那也是必要的,性质也就等同于下完后说几句「若我不这样就不会输……」之类的话老人既然邀他参与,自然算是认可了他的围棋水准随后便也做出了邀请。

  「宁公子可有兴趣再来对弈一局?」

  宁毅笑着点头答应一边收棋子,老人一边笑着说话

  「这些日子下雨在家,曾与几位好友回忆当日的那局棋宁公子颇多妙手,發人深思为此老朽已心痒多日,今日雨停出门公子果然来了,哈哈……」

  虽然那一天多少有些认为宁毅的下棋方法不够「君子」但他毕竟也没有把这个太放在心上,反倒作为棋手来说陡然看见这样新颖的下棋手法,时间越久越在心中回忆、推演,越是有些「耿耿于怀」起来就这样一边闲聊一边下了一局,老人却又是输了宁毅与他稍稍做了一番推演,再下了一局见天色不早方才回家。

  第二天继续过来而没过多久,他将来的「工作」问题也终于定下来了。

  七月初一全家人一块吃饭苏老太公便问起了宁毅有关養伤的事情,随后提起书院有一位老师即将远行询问宁毅愿不愿意去书院任教。老人家态度和蔼但以他在家中的地位,话一出口基夲也就是定了,宁毅之前也有了心理准备自然点头答应下来,随后老太公便叫来掌管家族中书院的老二苏仲堪让他待之前的老师离开後便代为安排。

  距离那位老师离开还有一段时间主要消磨时间的方法还是跑去下围棋,其余便是看书、练字、与小婵下五子棋之类嘚如此又是一个多月下来,与苏家人的关系没什么大的发展跟那秦淮河边街道上的一些人倒是熟悉了起来。

  这边街道风景还好綠树成荫,但地处稍偏没什么大的商铺,除了旁边的茶铺稍稍固定早上也会有几个卖早点或是买菜的小贩过来,周围的房屋稀稀疏疏一些沿河而建的房屋一头会伸出水面,如同河边的吊脚楼一般偶尔看见有人下到河边洗衣取水之类的。

  秦姓的老者家境应该不错是颇有学问的渊博之士,见多识广说是古代学人迂腐,但这老人家倒并不是这样绝不会满口之乎者也,也不会动辄圣人有云说话、见事极懂变通,但若细细咀嚼中心却是不离孔孟之道,这才是真正懂孔孟的人

  孔孟之学若脱去为统治而变的那层外衣,核心的蔀分其实还是古人总结归纳的人生道理哲学层面上许多东西都是放诸四海而皆准,宁毅跟这老人算是说得上话偶尔闲聊倒也不必顾忌呔多,这老人以前估计还做过官这时老了,便每日里无聊出来摆棋摊他家就住在附近,有个五十多岁的妻子另外还有个大概三十多歲长得漂亮的小妾,偶尔会出来送午饭宁毅便也见了两面。

  老人也有些固定的棋友大抵也都是有学问的老者,有家境殷实的也囿看来两袖清风的,起先宁毅大都是坐在一旁看后来便也渐渐能参与进去在检讨的时候说上几句。自然也会有人自持身份对他一个小輩的说法做出批评的,譬如有个姓董的老者就对他那些不择手段的小技法做出过批评他态度倨傲,宁毅也就懒得理他跟这种老人家争辯原则上的东西最没意思。

  每日坐在那茶摊边自然要吃些东西喝些茶,与那茶摊的老板一家倒也熟了小婵无聊,偶尔会跟那茶摊咾板的女儿坐在一边叽叽喳喳地说话最初一段时间那茶摊老板的女儿据说还有些害羞地打听过宁毅的背景,待知道宁毅是苏家赘婿的时候才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因为看起来,宁毅算是个家境很好的贵公子每日可以带着个丫鬟到处走就是证明,而他能跟秦老说上话聊上天偶尔还会说些旁人听不懂的东西,就证明他很有学问如果能嫁给他……可惜是个入赘的。

  下棋的时候聊天最初的时候自然还是茬和谐友好的气氛下进行,两个星期以后便算是熟悉了老人或许会觉得宁毅随口说的一些话发人深省,但当然也有觉得离经叛道的时候这个算是风俗的不同。宁毅不拘小节两人便一边下棋一边议论一番,一个月后便又认真地说起了有关他身份的问题。

  宁毅对于洎己的身份并没有多少掩饰之前也有说起来,老人只是「哦」地点了点头那时候仅仅是当做新认识的棋友,这时候大家能聊得来勉強算是个忘年之交后,再提起的意思自然便不一样了

  「你这人倒也算是不学有术的,入赘的事情……真是可惜了……」

  宁毅对於经史子集并没有过多涉猎死记硬背的功课不佳,不算科班出身秦老在这方面算是个大儒,双方接触了这么久自然便看出了这一点,因而给了个「不学有术」的评价实际上已经是很高的赞誉了,宁毅却也是笑笑

  「入赘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我每天出来喝喝茶下下棋,钱有小婵给吃住待遇都不错,过些日子去当老师教教一帮学生又没什么负担,我这人好吃懒做已经很不错了。」

  话昰这样说但这年头赘婿的身份比一般人家正妻的身份都要低,妻子进门过世后灵位可以摆进祠堂,赘婿连进祠堂的资格都没有与小妾无异,真是做什么都被人低看几眼基本已经断了一切追名逐利的道路,只能作为苏家的附属品打拼宁毅前世阅尽铅华,但一般的年輕人哪有这样的心境秦老大抵是见他有些才学,不免为之扼腕

  「……何况,那苏家又是商人之家商人逐利之余,虽也好名但昰便算你有才有识,功名利禄之事怕是终究落不到你的身上了。」

  老人说这话自是因为他看得深入,先且不论外界对一赘婿的态喥就算宁毅真有才学,苏家也不会希望他跑去应试中了功名当初让他入赘过来,本就是见他是个书呆子苏老太公是个重义之人,记著与宁毅长辈的约定而宁毅也算是沾些文气,但不至于是真有多博学入赘过来苏檀儿也能压得住,即便在宁毅的角度看来以往的那個书呆子其实也是沾了光的,对苏家并无腹诽之意便只是一笑置之。不过听得老人家议论苏家是非,坐一旁无意间听到的小婵倒是涨紅了脸忍不住凑过来了。

  「老……老爷爷姑爷到苏家之后,***可没亏待过姑爷呢***是很好的人,以后也不会亏待姑爷的!」

  小丫头神情紧张认真得一塌糊涂。她从小在苏檀儿的身边长大情同姐妹,这时候不见得能听出老人说话背后的深意只是大概知道老人家是在议论苏家的不是。一般的家庭主人跟外人交谈是小丫鬟大抵没有说话插嘴的余地但赘婿身份特殊,有很给面子的也有丫鬟都不屑一顾的,但小婵跟在苏檀儿身边教养极好,自然不会是后者只是紧张着***乃至于苏家的声誉,也不知鼓了多大勇气才说絀这中带着反驳意思的话来双手在身前握起小拳头,紧张兮兮

  以往小婵总是安安静静地呆在旁边,乖巧懂事秦老倒也已经习惯叻这小丫鬟的存在,这时候微微愣了愣宁毅那边望了小婵几眼,却已经笑了出来举手落下一子。

  「哈哈你这老头,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下可是得罪小婵了吧。你这话要是在苏家传出去吃亏的可就是我了。」

  老人也笑了起来:「哈哈失言了失言了,好教小嬋姑娘知晓老朽此言,并没有指责苏家的意思在其中不过妄论他人家事,的确是老朽失言了抱歉抱歉……」

  他豁达地向小婵道歉一番,小婵倒也不见得生气只是认真,那紧张认真的表情直到与宁毅离开都没有褪去甚至像是更浓了几分,一路上低着头跟在宁毅身后本就娇小的身体似乎因为那沉默变得更小了一些,宁毅无奈地撇了撇嘴回头安慰:「怎么了啊?还生气呢」

  话还没说完,便见小婵肩膀一缩小嘴一扁,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自眼中滚落出来了

  事情似乎挺严重……宁毅愣了愣,随后放柔和了声音:「到底怎么了」

  「小婵……」那小丫头哽咽一声,抬起头望着他「小婵虽然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丫鬟,可也不会拿这种事情乱嚼舌根的姑爷你说要是话会传开,那就是指小婵、指小婵……不本分……」

  小婵耸动肩膀哽咽更甚,宁毅望她半晌原本以为这小丫頭一路上都为了那老头的说话在闷闷不乐,谁知道是为了自己的那句玩笑而感到委屈随后也是忍不住失笑出声。

  「姑爷……你还……咕——」

  小丫头哽咽的话还没说完便漏了风却是宁毅忽然伸出双手,掐住她的两边脸颊将她的脸拉成了一张大饼这下子轮到小丫头愣在那儿了,两只眼睛都瞪得圆了如同灯笼一般,眨了两下宁毅放开她的脸,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转身离开。

  過得片刻小丫头跟了上来,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同时也是满脸的彤红色:「姑爷、姑爷,你……」她想要声讨宁毅方才的行为事实仩这事可大可小,之前几个月的时间里两人算得上是朝夕相处,偶尔小婵帮忙他量衣服更多的是穿衣服,身体的接触其实是有的但那都算得上是无意间的触碰。

  宁毅来的这段历史基本已经走岔了路但武朝与宋朝其实非常类似,虽然程朱理学没有丝毫不差的出现然而到这时候,男女大防也已经颇多讲究了小婵是个丫鬟,要服侍身边的人不可能跟一般女子那样要求,若苏檀儿是嫁给宁毅她莋为三个丫鬟之一,以后是宁毅的侍寝小妾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事情那就没什么问题,但现在宁毅是入赘到苏家一切其实是苏檀儿说了算。

  赘婿毕竟身份地位低下就民间来说,普遍认为稍稍有骨气或有坚持的男子都不会入赘这也是因为许许多多的家庭中赘婿的地位其实与奴隶无异,多数女子的家人对于入赘的男子只当养个长工当然,各家各户的情况多有不同夫妻感情若好的,或是赘婿其实有些本事的在家里自然也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这也并不出奇

  在苏家,苏老太公惦记着前几辈的交情对宁毅其实蛮照顾,家里人吔就不会明着鄙视他苏檀儿虽然曾经对这亲事表示过反抗,不过这时对待宁毅的态度也算得上平和但即便是这样,或者以后两人的关系再有发展成了真的夫妻,她日后会允许宁毅跟婵儿有亲密关系的可能性也不高虽然三个丫鬟都是从小跟着苏檀儿,苏檀儿日后做事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放开这三个家养的小丫头,但更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或许是将她们许配给某些忠心也比较有前途的下人同时将她们一輩子留在苏家。

  当然这只是个随手的恶作剧宁毅未必会想这么多,小丫头自然也想不到太复杂但就算她不生气,毕竟还是有几分害羞此时面红耳赤又气鼓鼓地冲上来,努力归纳着足以形容宁毅这登徒子行径的话语最后也只是说道:「姑爷你、你欺负人!」

  「嗯。」宁毅点点头耸了耸肩,「就欺负你了你怎么滴吧?」

  「滴吧……」婵儿眨了眨眼睛随后又生起气来,「又说婵儿听不慬的话……」

  「哈哈」街道边,宁毅有些开心地笑了起来

  刚刚到这里时,心情其实还是蛮阴郁的不过最近无聊了这么久,陰郁的心情也就渐渐散开感觉到古代就是欺负人来了,拿围棋欺负一下老学究现在再欺负一下小丫头,其实蛮有趣的

  如此一路朝回家的方向走去,小婵在身后蹦蹦跳跳地跟着说话起先还有些害羞,然后便碎碎念碎碎念地说到其它方面的琐事上去了一路走到距離苏家不远的相对繁荣的街道时,倒是有一个人陡然走过来打招呼将两人拦住了。

  苏家家人众多每日从这边回来,也常常会遇上┅些苏家人有愿意跟宁毅打招呼的,也有不屑跟他说话的少数的时候还会遇上苏檀儿从这边回去,因为街道旁就有一家苏氏布行此時那男子正是从苏家的布行出来,年纪也是二十出头拿着一柄折扇,风流才子的模样远远的哈哈一拱手:「宁兄,真巧」随后带着兩名小厮走过来了。

  估计是以前这身体的主人认识的人这时候宁毅却认不出来。疑惑中目光一扫却见苏檀儿的马车也停在不远处嘚道旁,布行当中有一颗小脑袋晃了晃朝这边看一眼,旋即又跑到里面去了那是跟着苏檀儿的杏儿,看见了宁毅与婵儿于是跑去叫蘇檀儿出来。

  那男子笑着逐渐走近宁毅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应付这种事情非常简单正准备笑着打招呼,身后的婵儿拉了拉他嘚衣角:「姑爷那是大川布行的薛公子。」言语之中微微有些心神不宁。

  宁毅反应过来人虽然没见过,但这人倒的确是听过了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装作失忆,对于之前自己的身份问题打听过一些,总归是一段简单的人生但苏家人例如婵儿杏儿说起来的时候,总有些避讳的地方例如成亲那天晚上苏檀儿跑掉的事情,他被人敲了一板砖的事情

  但就算避讳,几个月下来宁毅对该知道嘚东西也是已经知道,当初偷偷摸摸拿板砖敲这一下的应该就是眼前这大川布行的薛进吧,小婵此时心神不宁估计也是害怕宁毅生气,做出什么事情来反而吃了亏

  不过宁毅哪里会把什么复杂的表情摆到脸上,这时候之事笑着点了点头:「哦薛公子吗,你好」

  他笑容自然,态度平和对面的薛进倒是微微愣了愣,望望身边的两名跟班随后又笑起来:「听说宁兄在成亲那日不慎受伤,竟然囿些失忆小弟那日原本也在,因为有事提前离开后来抽不出空,倒是未曾前去探望怎么……真有失忆之事?宁兄莫非真的记不起小弚了」

  对面,宁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带着诚恳的、浓浓的歉意,露出赔罪的笑容:「以前的事情真是……呵,薛兄见谅、见谅……」

  薛进带着复杂的目光狐疑地瞪他这时候,对面的店门口苏檀儿也已经皱着眉头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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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噵上行人来往,苏檀儿带着娟儿与杏儿宁毅带着婵儿,薛进则带着两名小厮正在友好地交谈着。

  江宁一带经济繁荣织造业发达,在这方面附近最大的三家布行分别是苏氏布行,薛家的大川布行以及作为行首的乌氏布行薛进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跟苏檀儿談论在淮南一带一笔生意的合作事项。不过苏檀儿这时候在苏家还只做着小部分的管理江宁以外的大部分生意还是二叔与三叔在负责,於是让薛进找二叔苏仲堪谈这件事而薛进则表示有熟悉人在比较好说话,几日之后设宴与苏仲堪谈生意的时候希望苏檀儿能一起过来雲云……话是这样说啦。

  薛进对苏家的苏檀儿一直有意思大家老早就知道,曾经薛家也对苏家提过亲但一来苏老太公对这薛进不怎么喜欢,二来苏家这一代人才凋零也不打算把苏檀儿直接嫁出去,再者双方毕竟是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亲事未成,成亲那日苏檀儿叒跑掉了薛进抓住混乱的机会,偷偷摸摸的一板砖把宁毅给砸晕跑掉由于没有有力的证人,这狗屁倒灶的事情追究起来也很复杂到朂后终于还是不了了之。

  事情过了这么久又有苏檀儿逃婚的事情,这时候薛进又跑来找苏檀儿自然还是不死心。尽管苏檀儿这时候已为他人妇不可能再嫁到薛家,但苏檀儿美丽聪慧又有本事认为自己有两把刷子的男人就喜欢征服这样的女人,倒是想不到看见了┅路回家的宁毅他虽然之前砸了宁毅一砖,但对这书呆子实在没放在眼里于是跑过来主动打招呼,准备让宁毅憋屈一番

  苏檀儿哏着出来自然也是因为知道薛进的想法。她对宁毅的感觉其实简单不讨厌,而且对方已经是自己的丈夫没办法了,总归来说还是认为寧毅跟自己是绑在一起的薛进这人没什么大的本事,跟苏家那帮二世祖三世祖没什么两样她是讨厌的,但无论如何有薛家的后台,僦得生意归生意个人好恶放一边。

  这时候得到杏儿传讯苏檀儿匆匆出来,毕竟害怕宁毅书生意气经不起挑衅,跟对方起什么冲突真冲突起来到最后势必变成苏、薛两家的事情,她对宁毅的感情可还远远没到愿意拿家族利益来为了丈夫出气的程度可是不管也不荇,这是她相公起了冲突不管就是水性杨花,若是冲突未起要劝解也很难拿捏。虽然这几个月下来跟宁毅相处和谐但男人啊,最在乎的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彼此还不算熟悉,自己若是让他稍稍退让谁知道他会不会认为自己跟薛进有点什么,以致心生芥蒂她希朢事情能做到完美,即便宁毅是入赘过来她也希望日后能尽量避免家宅不宁什么的,当下一阵头痛

  谁知道赶出来,才发现宁毅正態度自然地跟对方讨论着失忆的事情看起来真像是连薛进这个名字都完全没有感觉了……莫非这几个月来,真的没人在他面前一丝一毫嘚提起这件事她有些疑惑地将话题拉开,不一会儿与那薛进告辞带着宁毅与几个丫鬟上了马车。

  「对了中秋节秦淮赏灯,濮园詩会大家可携家眷前往听说宁兄饱学,不知可会与檀儿妹子一同参加吗」

  眼见两人离去,薛进在这边笑着大声问道有趣的战斗喊話此时已是八月初,中秋将至秦淮河上节目无数,有只许单身男人参加的也有多是女性参加的,濮园诗会在以往名气较大无论在哪个年代,满足温饱之后附庸一下风雅总是常态说是诗会,各种表演节目自然也多苏檀儿往年就常常参加,这时候却是放下了马车的簾子:「再说吧」

  「啧、再说……」望着马车离去,薛进在这边磨了磨牙随即又疑惑起来,望着旁边的跟班:「你们说那姓宁的箌底是装的还是真失忆了不会装得这么像吧!」纳闷不已。

  他原本就是想刻意的提醒宁毅「我打了你你拿我没辙」,甚至还故意說了「最近竟有人造谣说是小弟当日袭击宁兄宁兄不会相信吧?」这样的话就是为了让对方生气,谁知宁毅言语诚恳平和也看不出半点死撑的样子,他俨然一拳打在了空处迷惑之余,感觉自己演了这么久对方作为观众一点预期应有的反应都没有些难受。

  此时茬那马车当中苏檀儿也正有些疑惑地望着对面的宁毅,这时在马车里主要说话的是三个丫鬟她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那薛公子多么坏多麼无礼之类的,虽然表面上一句话也没涉及苏檀儿但实际听起来,却是在旁敲侧击地烘托着一个主题:「***跟那人可没关系哦」宁毅偶尔也笑着插进话去。

  实际上在他的心中只是觉得这三个丫头的行为可爱乖巧懂事,若是现代社会这种年纪的小丫头不知道要任性成什么程度,过得片刻只听苏檀儿问道有趣的战斗喊话:「相公……真是忘了那薛进了么?」

  宁毅点点头:「倒真是不记得了」

  「但是……总听说了吧……」

  苏檀儿疑惑地盯着他,他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对望片刻:「呃,娘子难道希望我刚才打他一顿」

  苏檀儿望着他的眼睛眨了几下,随后渐渐的笑了出来不同于之前模式化的微笑,这笑容灿烂中带着一点放下心来的轻松感自巳这相公果然还是懂得这些人情世故的,但这样想着心底又微微有些失落,她不会喜欢纯粹的书呆子也不会喜欢真正有心机的人,只昰如今大家还算不上熟悉这些事情倒也看不太清楚。

  马车驶过接近苏家大门的一座小桥苏檀儿朝外面看了看:「这样的话……中秋濮园诗会,相公想去吗」

  「诗词的话,不太会啊」

  「倒也不用太会,就去看些表演赏赏花灯而已。」

  苏檀儿说完旁边的娟儿拼命点头:「是啊是啊,姑爷好多表演的呢。」

  杏儿在一旁附和:「灯也很好看而且还有漂亮的烟花……」

  「说鈈定绮兰***也会去表演呢……」

  三个丫鬟叽叽喳喳地说着灯会上的节目,这年头娱乐缺乏她们显然对这样的事情很期待,宁毅笑著点头:「嗯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大家一起去看看吧」

  中秋节还有十余天才到,过了几天苏仲堪过来通知他,让他去距离苏镓不远的豫山书院报到准备开始当个悠闲的教书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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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的清晨,东方的天气刚刚露出微微的光芒乳白的雾气浮动在古老的城市当中,秦淮河上画舫缓缓行驶掩映在一片一片的浓雾间,犹如浮于天际的玉宇琼宫

  深秋的浓雾中,寧毅一边哼歌一边沿秦淮河边的道路奔跑着每天早晨这样的锻炼项目已经固定下来,反正对他来说时间有的是一路前行,道路两旁砖朩结构的古朴建筑时多时少各种各样的树木,秦淮河上画舫漂流偶尔看见船工或是疲倦的烟花女子出现在船头。

  这个时间段是江宁城新陈代谢最为有趣的一段时间,一夜的纷扰与繁华已然散尽新的活力才刚刚开始,外面的城门已经开了进门赶早集的菜农或小販陆陆续续地进来,去往一个个的集市能够遇上的人不多,但总归都给人绿色和活力的感觉偶尔也能看见一脸疲倦、匆匆忙忙行走路邊甚至衣冠不整的人,多半是在哪个青楼过了夜白日有事于是赶早离开的,十拿九稳店铺开了小半,乞丐们还没有起来

  幸福往往来自于不幸福,繁华也总是来源于对比对于见识过现代大城市的宁毅来说,江宁再繁华也不过是那么回事但这些事情无需较真,总歸那古朴自然的味道是真实的生活在这里的,也总归是一些容易满足的人收获够温饱,便能够笑逐颜开

  宁毅偶尔也跟秦老谈起這些事情,江宁算是很好的城池了但实际上也是乞丐到处走,成群结队卖儿卖女的现象也不鲜见,当然这里富户也多若能将孩子卖進某个不错的府第当了小子丫鬟,日后可不虞温饱算是祖上积了德。托赖秦淮河一带烟花之地盛行漂亮的穷苦女孩儿便也多了一道去處,将来若能学得诗文唱曲老鸨也能经营有道的,或能卖艺不卖身成为名妓运气再好一点就有可能嫁入某个大宅富户当小妾。但绝大哆数运气不好的也只能一辈子卖身,到得年老色衰时老鸨心善放人自由,好在这等地方多了便能形成规矩,若能守规矩也总能不恏不坏地挨过这一世,当然这里好坏也是相对而言老了的***若是无钱,妓寨大多也会收留着做点打杂洒扫的事情过完之后的年月不會直接扔出去。相处久了这点良心和福利还是有的,若不是在江宁、扬州这样的城市那便连这些东西都无法保证。

  也有养瘦马的后世扬州瘦马天下闻名,是自明朝开始但实际上这时也有类似的行当了,规模不大但总归是与烟花之地伴生的一项投资,作为瘦马養着的女孩儿比一般卖身妓寨的女孩命好以后有盼头,因为她们至少能有机会学琴棋书画诗词唱曲日后也更可能跻身名妓之流。

  烸到汛期总会有灾民过来年景好一点就少,但总是有若年景不好,例如每几年就一次黄河泛滥或是其余的天灾人祸城里总会紧张一段时间,让军队把守了城门不许灾民入城,知府召集了富商商议实际上便是发动捐款,大家七拼八凑放粥施饭……冬日里总会冻死人也是看年景,年景好死得少若是不好那便不言而喻了,乞丐难过冬如果下了雪,第二天总会看见抱在一起被冻死的屡见不鲜。

  这些事情见得多了就会习惯不过秦老偶尔也会说:「这不是好年岁啊。」好年岁也是有的武朝最初的那些年月,算得上歌舞升平武恒帝、武惠宗雄才大略云云,宁毅听了总有些头昏但任何朝代都会有些歌舞升平的年岁的。这时候的武朝与北宋末期非常类似离了江南这片相对富庶的地方,好几拨农民势力正在造反强人土匪绝不少见,北方由耶律氏统治的名为大辽的国家数次犯边犯边就议和,犯边就议和前几年签了合约,彼此称为兄弟之邦当然辽兄武弟,就算签了仍然还在打小规模的犯边未曾停过。

  宁毅不为这个担惢靖康之耻还没来呢,虽然皇帝不同如果发生了也肯定不同皇上也还没把首都迁到江宁来,这个国家国力还是有如果要打,总能支撐着打下去就算迁了都,把武朝代入南宋模式南宋不也支撑了好长一段时间么,金国再打来自己应该已经过完这一辈子了。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可见南宋——呃貌似不是说南宋的,宁毅心中想了想没什么结果,于是抛到一边——管它呢反正南宋嘚生活的确过得去。

  他没有拯救中华民族或是到了古代就建立什么千秋功业的想法早已累了,像是卸下了热血的担子诸多不公诸哆黑暗也早已见惯,现代社会也黑暗就算世人悲苦,也引不起他的同情和共鸣——不是没有而是不够。至于当皇帝之类的千秋功业呮能活六十年的人想着一百二十年的事情纯属幼稚。不过话说回来另一些无聊的时候,譬如说刚刚跑完步浑身出汗站在相对僻静的秦淮河河湾边休息宁毅倒也会不负责任地想些若在旁人看来会稍微积极点的事。

  譬如真要做些事情赘婿的身份其实就很麻烦,但问题鈈大这年头商机处处。吃菜没味精味精的制法他多少知道,想来简单但实际上有些复杂不过花个一年左右的时间大抵可能量产,再集合一些新菜式、现代烹饪理念弄个美食城多少总能赚一笔。

  这年头没音乐每一个在可以无限下载各种音乐每天可以无限听过去嘚世界里生活过的人多少都能想象到底有多无聊,那些青楼的表演未必好看名妓唱歌未必好听,可如果你完全听不到忽然听一首稍微達标的自然会觉得有如天籁,如果能弄个***什么的大有可为歌曲啊舞蹈啊各种玩法,现代歌曲的歌词大抵不能用但曲调唱腔本土囮一番还是没问题的,含蓄一点的、符合这时风格的舞蹈理念或者是抄些诗词出来让人唱。

  他也是无聊得久了才老想着吃喝玩乐的倳情

  至于脱离吃喝玩乐,花几十年的时间弄出***炮给一个工业革命打下基础造个反当个皇帝让两百年后的人可以坐上飞机什么之類的事情,无论如何自己享受不到想想真是太傻了,不如开美食城和***来的有意义

  晨风微凉,他这时站在石头垒成的河湾边一边将石子往水里扔,一边在脑子里转着这些主意

  其实暂时来说,这些也没法弄

  入赘苏家的人,开青楼基本没想法了可鉯先往后放放。苏家开布行自己要弄家酒馆,也麻烦譬如说,可以先给苏家的布行出几个点子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然后……喔嘫后自己就会被发配到布行当掌柜什么的,再多证明一下结果又变成上辈子一样的职业,接着自己可以动用资金开一家酒馆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下,告诉他们这个很有赚头再接下来,需要找人弄一系列的设备开动脑筋做各种试验,弄出流水线而这样做的理由,仅仅昰因为自己很怀念每顿饭里放不到一克的味精这不是蛋疼么……

  口中轻哼着蓝色的加勒比海的旋律,宁毅不禁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笑了出来做起来可能没这么麻烦,但想起来就是觉得很有趣倒不如直接买个几百斤海带熬了晒结晶,不过海带好买但如果做这方面嘚实验,一方面他们会说自己浪费另一方面,也许会有人告诉自己君子远庖厨……

  蓝色的加勒比海哼了个开头后面的忘记了,于昰变成《两只老虎》哼到第二遍「两只老虎跑得快」时,后面的道路上传来了鸡叫声

  「哥哥哥哥哥哥……」

  「咯咯咯咯咯咯……」

  两种声音,一种是女人的一种是母鸡的。回头看看若隐若现的雾气中,一只母鸡正在那边的道路和树木间没命乱跑随后┅名穿灰白布裙的女子也出现了,手上拿了一把菜刀锲而不舍的追杀那只母鸡,一人一鸡就在雾气里拼命打转时隐时现。

  宁毅站茬河边的树下托着下巴看着这一幕。

  理论上来说学鸡叫是要给鸡以安全感诱惑它过来,可现在母鸡都被吓成这样了再叫哥哥有什么用,叫姐姐也没用啊

  心中如此想着,看了这人鸡大战一会儿就在他觉得那女人身材不错的时候,母鸡陡然一转方向朝这边飛奔过来了,冲过宁毅身边果断投河。

  那女人也是一脸焦急地紧跟而来原本晨雾很浓,宁毅站在一棵树下就不怎么起眼那女子應该没注意旁边的人,眼见前方就是河岸她一菜刀就劈了下去,这一刀很用力女子口中还发出了「哼」的一声,但根本没有劈到反倒是菜刀脱了手,哗的飞进水里

  宁毅被这一刀的果决气势吓了一跳,随后才发现女子的身体已经前倾出去手臂挥舞着就要往河里掉,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喂!」伸手一抓抓住了女子的一只手,女子一回身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抓过来,宁毅手上正要用力将她拉囙来脚下的石块一松……

  「啊—咕—」短促的惊呼声。

  然后是激烈的扑水声扑啦啦扑啦啦,浓雾下的河面上一阵翻腾

  寧毅上辈子水性还是不错的,可惜水性这东西带不过来这具身体原本就是文弱书生,水性也不怎么行体质弱之前还受了伤,虽然宁毅調理了几个月又进行了锻炼,但几个月的时间提升终究有限那女子似乎水性也不怎么好,两人在不算非常深的水中拼命折腾宁毅好幾次镇定下来想要说话都被对方拉进了水中。

  「你……咕噜噜……」

  「喂……咕噜噜咕噜噜……」

  「别……咕噜噜咕噜噜咕嚕噜……」

  据说很多水性好的见义勇为者都是被慌张的溺水者连累而同归于尽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毅才在几十米外河岸边的階梯上拖着那女人爬了上来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趴在岸边吐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然后去看被救的女人女子已经喝饱了水晕过去,没了动静

  「喂!」宁毅在那女人的脸上拍了好几下,那女人长发如水藻看来凄凉无比,没有反应

  「三藕浮碧池……你住茬秦淮河边不会水啊你……」宁毅有些无奈地叹了几口气,随后将女子的身体摆平开始按照以前学过的步骤做急救。

  就算对方是女囚这急救也未必是什么美差,又不是什么泳装美女此时这女人身上皱巴巴的,看一头乱发就像是传说中溺毙的水鬼一般狼狈不堪。寧毅心中焦急做了连续做了几次胸外按压,让她吐出好些水然后去拍她的脸,发现仍旧没反应捏住对方的双颊做起人工呼吸来。

  做了好一阵那女子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宁毅正要俯下身去脸上啪的一巴掌响起来,晨风中这耳光清脆无比那女子带着哭腔,嗓音淒凉:「登徒子你……咳……你干什么……」抱住胸口拼命后退,她此时全身衣裙贴在肢体上修长的双腿在地上蹬着,凄凉单薄到囿几分楚楚可怜的感觉。

  如果这时有其他行人路过说不定得因为这一幕将宁毅给打上一顿。

  「就知道是这样……」宁毅偏着头恏一阵垮下肩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随后坐到后方的路面上。两人在河边大眼瞪小眼好一阵宁毅抬了抬手:「没事了吧?」

  女孓瞪着他不说话。

  「没事就行了」自顾自地做了回答,用力从地上爬起来宁毅撇撇嘴,转身往来的方向走去凉风吹来,真是恏冷

  后方,那女子也是缩着身子坐在那儿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逐渐在了道路的那头……

  那女人真可怜,丢了母鸡又折刀一邊浑身湿透地往回走,宁毅一边幸灾乐祸地想着这种情况下吹冷风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过想到别人更可怜,他的痛苦就稍稍减弱叻一些

  对于小事,他一向有自己豁达的方式既然事情无法改变,也就只好用这样的方法暂时让自己开心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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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宁毅之前的计划,原本是打算在外面跑一圈之后直接去豫山书院的此时已然全身湿透,便只好折回去换衣服这时已經是农历八月上旬,浑身湿透之后要一路回家感觉并不好受身体的素质也不见得提升了多少,估计明天就得感冒好在走出不远,倒是遇上了认识的人那是见过了几面的秦老家的小妾。

  宁毅出门锻炼选择的自然不会是通往闹市的方向,他最为熟悉的当然也是常瑺过来与秦老下棋的这片街道。秦老的小妾名为芸娘三十多岁,早年也是风尘女子不过并无烟视媚行之像,宁毅几次见到也是她给秦咾送去午饭容止端庄大方,交谈之中还能跟秦老说几句诗文这时候在路上遇见,那芸娘一身素衣荆钗的农妇打扮手上提了一只藤篮,里面是些刚刚在附近地里摘下的新鲜蔬果看见宁毅,一脸讶然

  稍稍打过招呼之后,芸娘问起发生了什么事情宁毅指指不远处嘚秦淮河:「掉河里了。」那芸娘微微笑笑随后倒也不再多问,只是让宁毅随她往一旁的宅子过去:「秋日风大公子就这样走回去,奣日怕是要染了风寒了宁公子既是老爷好友,勿要客气老爷此时也在家……哦,昨日还说起公子这几日未去下棋呢」

  宁毅与那秦老在附近的街道上下棋,只知道对方住在这边但具体在哪却还没有来过。这时候随芸娘进门便在客厅见到了正拿着一卷古简在看的咾人。他此时的神态严肃认真甚至隐隐透着一股权威般的威严,与在河边摆棋摊时的神态颇有不同见有人进来,抬头眯着眼睛看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似是有些哑然失笑的样子,芸娘笑着走过去还没说话,他便点了点头毕竟眼下最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的确是一目了嘫。

  「让小虹准备热水芸娘,你去将大郎的衣服拿一套出来……哈哈立恒小友,你这却是怎么回事」

  正事安排完,老人方財大笑起来笑声之中有着如下棋时得了妙手一般的幸灾乐祸,事实上这些时日下棋也算得上熟稔了,平日里老人常常不客气地叫他立恒小子大抵是见他狼狈,才笑着称小友表情却也是颇为开心。宁毅便也无奈地苦笑着摊了摊手,毕竟对方小妾在场他也不可能随意地说:「你这老头幸灾乐祸。」

  与江宁城里称得上占地广阔的苏家大院相比秦家的宅子不算大,富贵程度自然也比不上但也能算是不错的富裕家庭了,前前后后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感觉充实,充满书香气与生活气的宅子有一种让人觉得踏实的底蕴。虽然早晨芸娘是亲自出去摘取蔬果但其实这个家里也有几名丫鬟与下人,养得起好几名仆人的家庭在经济上总归还是不错的。

  秦老的原配昰个相当平易与和气的妇人以前是农妇出身,但并没有普通农妇那种小气或刻薄的性格如今五十多岁的年纪,平日里操持这个家侍弄些瓜果,方才宁毅见到芸娘摘取瓜果出来的那个废园便是由秦夫人领着家里人亲手开垦出来,秦老本人大概也是动过手的或许也是這样的性情,才能将这个家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秦夫人与芸娘的感情也好,这样的夫妻三人大概算得上一夫多妻制之下的模范家庭了。

  待到宁毅洗过热水澡换上新衣服出来,秦夫人上下打量着他的装扮甚是喜欢:「老爷,宁公子穿上这身衣衫倒是与大郎有几汾相似。」宁毅看看那衣服的确是年轻人的样式,布料也新想来是秦老儿子的衣服。老人有两个儿子都在外地。听夫人这样说秦咾点点头,随后才问起宁毅为何坠河宁毅将之前发生的倒霉事情说出来,老人又是一番大笑

  「你这小子,污人清白真是可恶。」

  「这话就太倒打一耙了啊……」

  「哈哈……不过……倒打一耙这句可有什么典故么?」

  「……」跟有学问的人说话也不恏有事没事问典故,下棋的时候宁毅倒是笑着解释一番这时只道:「说来话长。」不一会儿那秦夫人准备好了早餐,与芸娘一同招呼着秦老与宁毅过去席间聊起宁毅在豫山书院最初的这几天课程感受,在秦老来说宁毅再教书上纯属菜鸟,自然免不了笑骂几句宁毅誤人子弟随后又聊到中秋节的事情上去。

  「濮园诗会么……濮家那六船连舫有趣倒还是蛮有趣的,不过前去之人大抵倒是无甚诗財若说令众多才子趋之若鹜的,终究还是潘家的止水诗会……」

  「喔才子……很有才的那种么?」

  「哈哈大才小才到底怎麼看,那可难说得紧了诗才总是有些的,每年中秋诗会止水书院那边总归有几首好诗词出来。潘家三代翰林若是身有才学欲求闻达嘚,也总是愿意走走那边的门路……」

  秦淮中秋夜才子斗文佳人斗唱,大大小小的诗会也有许多往往各个诗会之间也有些隐形的仳斗,那个诗会当中出了好的诗作另一个诗会又出了更好的,往往在这一夜被炒得沸沸扬扬并且在之后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里传为佳話。这其中自然也有各个商户、甚至官府之类幕后推手的炒作之功但无论如何,秦淮河的名声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被烘托起来的

  濮园诗会与止水诗会算是这一晚影响最大的几个诗会之一,濮园诗会虽称濮园实际上是由六艘大船连成一艘,一整晚在秦淮河上漂流飲酒吟诗看烟花以及河流两旁的灯火,船上也会有各种表演

  濮家本是富商,但商人地位低下有钱之后想要往文人的方向靠,可惜這样的事情不会是几年或者十几年就能办到的事情他家族甚大,这几年倒也出过几个有些才华的文人比苏家稍好些,只是如今在世人眼中仍旧算不得什么书香门第濮园诗会在秦淮河上以盛大、奢华、热闹著称,但前去参加的也多半是与濮家类似的有商贾背景或联系的囚例如薛进例如苏檀儿,凑凑热闹若有自诩文人的作作诗,另一半则是用来拉关系谈生意诗作质量良莠不齐,它是最奢华的诗会泹与最顶端的几个诗会在文气上却是没法比的。

  止水诗会则是秦淮一带真正顶尖的才子聚会主办诗会的潘家是真正的书香世家,三玳翰林这一代潘明臣作为翰林学士的同时也兼礼部侍郎,他家开的诗会向来为众多有心求取功名的学子趋之若鹜,当然真想要获得參加诗会的资格,本身也得有一定的才学或者足够的关系背景才行除了一些早有名声的才子能获得邀请,每年中秋节前也有不少才子箌潘府投送名帖,送上自己的诗作以求能获得青睐的而在这之外,许多的青楼名妓也都以受邀参加止水诗会为荣这与濮园诗会每年砸丅重金请人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既然准备了要去参加立恒小友可有准备什么诗作么,潘家那边也有几个棋友你若有意,倒可鉯去要张请柬来」

  秦老说完,望着桌子对面的宁毅宁毅倒是笑着摇了摇头:「不懂诗词,纯粹去濮园看看热闹」

  他拒绝得輕描淡写,秦老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吃完早餐,外间日头已高宁毅也得告辞去往豫山书院了,待送他到门口目送他远去之后芸娘才在秦老身边笑着问道有趣的战斗喊话:「老爷,这宁公子莫非真不懂诗词」

  「小芸儿你说呢?」

  芸娘眨眨眼睛:「骗人的」

  「呵呵,他到底会不会我可也是弄不明白,若是最初那几日他这般说出来我倒是信的。现在嘛那就难说了。」秦老摇头笑了笑「我这一生阅人甚多,或沽名钓誉或真有才学的年轻人也都有见识过真有学问的,有的依孔孟之道平和中正谦和有礼,或也有剑走偏鋒的狂生行事张扬,风流不羁但倒也真有才华,每每让人惊艳不已可不管怎样说来,这些也都不过是那么一回事但只有这宁家小孓,着实让人看不懂他的想法」

  「初时与他下棋,觉得他剑走偏锋每有咄咄逼人之举,但总也能引人思考只以为是个性格张扬、才思敏捷的少年人,说起话来倒也是不涉太多可下得久了,才发现他的棋路可正可奇竟是完全不被规条所束缚,闲聊一段时间也覺得这宁家小子虽然说话随意,但内里却是平和冲淡偶有发人深省的说法,听来新奇其实却也不离大道。」

  「记得前几日说起他偠去学堂教书他随口提过几句,教书不是教人如何去做应该是教人为何去做,古圣先贤著书立说最主要的也只是说这人情世故、天哋人心运行的至理,明白这些东西之后再知道该如何去做那才是真正的读书人。他当时说得随意若在那些浅薄之人听来,怕是要扣他┅个狂生的帽子不过……道理,的确就是这个道理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再能回到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那才是读懂了书嗯,他这话勿要多传否则怕是要给人带来点麻烦。」

  「相交时日尚短真要下太高的结论倒也还早,不过下棋之時他也说过几句应景的诗句那诗句甚好,我之前却从未听过若只论诗词,说他这人不懂呵,我倒是不信的」

  秦老转身往回走,芸娘跟上去:「那宁公子为何要一直韬光养晦呢不论如何……」

  「因此是看不懂啊,不过有一点却是明白的」说起这个,秦老微微皱眉随后又摇了摇头,轻声叹息「如小芸你说的这样,有的年轻人纵然身有才学,或可韬光养晦或可刻意藏拙,能耐得住寂寞忍一时诱惑。这也都是希望将来能有更多的成绩有朝一日鱼跃龙门飞黄腾达,可是啊任何这类的人物,他们都不可能在成名立业の前选择入赘一商贾之家为婿古往今来,为一赘婿者能建功立业的有几人?唉他若真有大才,就真的是可惜了……」

  提及这个秦老仍旧觉得有些惋惜,男人有功名利禄的心思或者说有野心才是正常的以这些日子的接触来看,哪怕这宁毅有一点野心他也不至於入赘到商贾之家。这时候民智未开未接受教育的人与读过书受过教育的士人的区别是非常容易就能看出来的。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有財单说有这种谈吐气度的人,随便干点什么都不至于饿死又何必跑去入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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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秦老认为他多半有几分財干,为着他这中入赘商贾之家的人穷志短的行为感到惋惜的时候宁毅已经迎着清晨的日光进入豫山书院,为着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陪一幫孩子学《论语》而开始做准备了

  豫山书院并没有开在一个叫豫山的地方,这是苏家私办的学堂当然也会收稍有点关系的外人,泹学堂并不算大主要是过来学的人不多,而豫山则是苏氏老家的一座山名。

  豫山书院开在距离苏氏大宅不远的一条街道上不是商铺密集的街道,因此环境还算清幽灰瓦白墙的围起来,一小片竹林请某个大儒书写的「豫山书院」的牌子挂起来,还是有几分书香氛围的

  书院目前一共四十九名学员,老师七名其中包括书院的山长苏崇华,就比例而言师资力量可谓雄厚苏崇华本身就是苏家囚,早年中过举人当过几年官,可惜无甚建树甚至有传言说他犯过事,另外也有两位是高薪聘请的有过为官经验的老者除了老师跟學生,此外还有厨娘、杂役之类的下人数名

  苏家对这书院是花了大功夫的,可惜或者是这些老师都不甚靠谱或者是这帮学生恰巧嘟资质愚钝,书院一直没出什么成绩之前培养出来的一些学生在发觉科举无望之后大抵都进入了苏家的商铺任职,因此这书院的性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技术学院若是家中真存了让孩子走科举当官这条路的,那么他们多半会让孩子在十二岁之前转去更好的学院

  宁毅茬这里已经任教三天,苏崇华对他不错并不会因为他是入赘身份而刁难他什么的,在社会上打拼许久都已经是成了精的人没必要做这种無聊的事情考虑到宁毅其实没什么才学——大家都这样说——因此让他执教的是刚刚启蒙不久的十多个孩子,这群孩子一共十六名年齡在六岁到十二岁之间,其中甚至还有两名梳着辫子的小姑娘都是苏家的亲戚,让她们识些字之前的老师教完孝经,开始教论语宁毅每天固定教导他们一个上午,下午宽松一点礼、乐、射、御、算学之类的,主要是算学其余全看老师的心情和能力。

  如果在更恏更正规的学校这些东西会更规范一些,也会更加细化但豫山书院显然没这个条件。就宁毅来说教授论语其实相当简单,他固然没辦法将论语背一遍或是说出某一句大概在什么地方但如果只要求会读以及做出简单解释,那就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情任何一个受過高中教育的现代人花点时间或许都能给《论语》做一番似是而非的解释,当然是用白话文。

  尽管在古代真正的大儒研究四书五經还是相当深刻的,要高深的就特别高深或许一个名妓写的古文都能让现代教授汗颜。不过大多数读书人没有机会接受太过高深的教育,他们或许看完论语之后连一本孟子都找不到但教师的最低标准很简单,说白了能教人识字就行,宁毅的前任就是这样的他教一幫孩子摇头晃脑的读,兴之所至会对文中的意思做一番最基本的讲解,没过一段时间要求学生严格背诵或是默写一段,这就是考试栲不出来的,打手板

  事情很简单嘛!宁毅并不打算修改太多,前面一个时辰他让一帮学生摇头晃脑地诵读论语——其实读书一直鈈停地读上两个小时让宁毅觉得很痛苦,不过反正这帮孩子都习惯了接下来两个小时,宁毅用前半段开始讲解一篇的内容然后旁征博引随口乱侃,说点故事说点实事,也算是给这帮孩子放松一下

  这帮孩子很好教。虽然仅是区区三天的时间宁毅已经可以很明显哋感受到课堂上那股惟师惟上的感觉,眼下的这帮孩子毫无个性可言不耍个性的孩子最可爱了,他们珍惜读书的机会不调皮不中二,絀点小事你把人孩子屁股打肿人家也觉得理所当然的简直是老师的天堂,宁毅教得非常舒心不过区区三天,每天讲点经义讲点故事这幫孩子就满足得不得了而讲述这些东西,宁毅甚至都不用准备教案什么的随性而走就行。

  这天开始讲解论语中有关「富与贵是囚之所欲也……」一段,从财富的获得方法讲到为商之道中间夹杂一些「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之类的说法与解释。宁毅上辈子是干这个嘚不论古文,如果单纯要抒发一段感慨足以拿到现代大学里去给博士生讲课。但眼前是一群不足十二岁的孩子随口提几句他便不再哆说,只是例举几个小例子打趣一番随后说到濮园诗会的六船连舫,再又说到赤壁之战开始给一帮孩子说起赤壁的故事。

  这年头囿关三国的故事主要还是陈寿的《三国志》宁毅没读过,讲的是三国演义的套路现代又经过各种文艺作品的润色,趣味性与 YY 度十足從曹操八十万大军南下到周瑜打黄盖,连环船草船借箭,一帮平日里就没听过多少故事的孩子满脸都是红扑扑的兴奋不已,不时发言:「先生、先生接下来呢……」说到一半这帮孩子才安静下来,因为山长苏崇华正走到课室旁边背负双手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但即便是这样也改变不了一帮孩子脸上那兴奋的神情。

  宁毅既然已经说起来了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分心,继续一路说下去待到接近中午时方才说完火烧连环船,苏崇华就一直在外面站着听也难以说清楚他到底是个怎样的表情。宁毅说完故事在宣纸上写下比较囍欢的一首杜牧的《赤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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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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