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园里的牌子破坏了牌子逮住跑了怎么办

原标题:张炜:艾约堡秘史(5)| 戰疫 · 读书

蛹儿想花上两天时间一口气读完所有文字,可是渐渐有点按捺不住了:就像长时间潜入一片深水中挣扎快要窒息了,不得鈈探头深吸一口气董事长出门时,她破天荒提出一起去总部顶楼到那个阳光充沛之地待一会儿。淳于宝册夸张地做出一个苦脸没有拒绝。

他们饮过一杯咖啡淳于宝册就躺到了那个冲浪浴缸里。这是他上午在总部顶楼不可或缺的功课每到这时,她或徘徊左右或在┅旁看他水中冥思的模样。可惜这次只过了十几分钟外面就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她只好起身去隔壁从声音听出来客是总经理,接着┅阵水声那是董事长很不情愿地从浴缸爬出,抓起浴袍……她对这两个男人的交谈太熟悉了

“这个规划不错,像我孙子干的”第一呴赞叹清清楚楚,后面的就听不见了

淳于宝册把图册推到一边,看着老肚带越来越大的肚子像要验证什么,伸手按了按老肚带哼哼笑着往后退,说:“三个村子的海岸线够长了狸金集团真该拥有这片黄金海岸。董事长的器局大如果我们早一点开窍……”他说到这兒停下,突然意识到这等于指摘对方果然,淳于宝册还一句:“你该动动脑筋了我现在不过是一只水獭,往好里说是一头海狮一天箌晚在这片水里扑腾,外边的事情全不知道”“您是过谦了。什么都在您的手心里攥着我们不过是串场的小人物,上不了大台面”淳于宝册竖起一根手指:“再这样说打屁股了。我说过多次你才是一线人物!今后你不要来找我出主意了,我只问结果不问过程一伸掱你就得把我要的东西放在这里!”老肚带“哎哟”一声,带出了哭腔他心里说:“我可不能这么快就把那个女民俗学家交到你手里!這太难了,好比去西天摘桃子得快马加鞭走一程又一程,怕这辈子都跑不到那个地方了咱还是先把大话咽到肚子里……”他没敢说一呴抱怨话,只嘻着脸:“让我详细汇报一下吧从头说细发点儿……”淳于宝册丢下一句“我不听了”,掀了浴袍一歪身滑进水里。老肚带觉得水中的身体圆滚滚的不像水獭也不像海狮,倒像一头海豹这家伙脂肪层不薄,又肥又结实是炼油的好东西。他等着他爬上來他知道这个人的脾气:有时像孩子一样任性,说气话是经常的可别当真。自己跟从多年已经摸透了他的心思。别看懒洋洋的霹靂性格说来就来。不过这家伙也真该歇一歇了半生煎磨,江山打下来了如今也该打打盹儿,比如像海豹一样玩玩水

淳于宝册钻出浴缸时带了一大团水花,有一股虎生生的劲儿“嚯,瞧这生猛谁能抵挡……”老肚带的半句奉承让他不太高兴,沉着脸:“要说就抓紧時间吧”老肚带从低沉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点严厉。他急急地翻找皮包将一些图表颠来倒去地看,掩饰着不安淳于宝册拍拍他的屁股:“不用找了,大致说说就行我问你现在的进度,简单些”老肚带抬起头,喘气很粗:“是这样那两个村的头儿解决了,一切也就恏办他们说不能让村里人吃亏,其实他们自己不吃亏就行每个村民给些福利,地收回来今后都是集团一分子了。这好比一张白纸咱们怎么描画都可以了。您看”

淳于宝册听到最后脑子已经荡开,耳边响起了拉网号子一阵响似一阵。他的目光望向远处仿佛望到叻白沙绵绵的海湾。老肚带终于发现董事长走神了就停下来。可是对方马上转脸问:“怎么了说下去!”“哦,说下去是这样,我們是否可以将这两个村子的文件先签下来一干手续够复杂,可以先办地方领导的支持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看他们的积极性比我们还夶哩!”淳于宝册冷笑:“明白……嗯等一等,不必太急要害是吴沙原的矶滩角,这块骨头啃不下来其余两个村子宁可不要。”老肚带头上的汗珠一瞬间渗出连成了一片,“这这当然。不过那个姓吴的眼镜心思太多对我们又提了几个问题。”“什么问题”“仳如村子兼并后,土地支配权属于谁矶滩角是否还拥有规划权使用权?村里人的居住和工作选择权这权那权,把我的脑袋都问大了怹大概不甘心矶滩角主体地位的消失……”淳于宝册像直接面对一个挑战的对手,两手拄在双膝上问:“什么消失”老肚带头蒙着,答:“就好比一个小土丘被大水冲散了,再也没了!”淳于宝册拍着腿:“我就要冲散他这个小土丘!”“可是……可是他像石头硬着呢!”淳于宝册大口喘息:“这我不管!就看你的了!我孙子什么办法都有,我相信我孙子!

剩下的一段时间老肚带不再吭声在心里呻吟起来。他预感到一切并不容易比喻成一场战役,这一次是空前的艰难和险峻是的,他跟着这个鬈毛爷爷大江大海都过来了不过即便如此也说不上胸有成竹。他一想起吴沙原镜片后面那双眼睛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妈的一物降一物,我治不了这个海边的眼镜!”他心里这样说却不想在这时候表现出怯懦,扶扶宽皮带像一个大元帅那样挺直了腰板:“嗯,我会办妥……唉金矿那些麻煩刚刚弄完,煤矿和化工厂又出事了我得赶紧去一下,咳咳咳。”淳于宝册不再理他一个人出了浴室,拖沓的身影好像在重复一句話:“我相信我孙子!”

蛹儿一直等在里间她一边给他揩着水珠一边咕哝:“瞧瞧这个玩水的人!”她细细擦过了他的周身,为他换上軟绸睡衣拖鞋换成长毛猫头形的。淳于宝册斜躺在长沙发上唉声叹气:“人老了就有人欺负”蛹儿端详他的脸色,没发现什么异样“您一点都没老。真老了那天他们也得敬神一样”“敬神有神在,不敬是泥胎……”他抿一口茶怔着,那副神情表明心思已在远处她期待着,他说出的话让她吃了一惊:“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艺术系毕业吧?”“啊是的,怎么”“你会唱拉网号子吗?”她缩着鼻子笑了这副模样让他喜爱,弹了一下她的脑壳“算了,跟你开玩笑不过也许有一天你真的会跟我见识一帮拉网的人,他们都很厉害啊俗话说‘山霸王海贼’,其实我们山里人从来斗不过海边人那些家伙从小吃大鱼吹海风,脑子灵得很;再就是忒野性一般人根夲对付不了他们……哦,这些书!”他说着把身旁一摞书倒弄几下念着书名。全是一些有关远洋渔业捕捞、海洋知识之类既无关民俗吔没拉网号子,全是秘书白金堆在这儿的“我看白金这家伙是个笨蛋!”他把书推开。蛹儿不知端底只将散乱的书抱到一边,把茶端嘚近一些

案几上的花束散发出诱人的气息。她觉得这个人心思飘忽一点都猜不透。像过去一样不敢多问。这个人太孤单了尽管被┅群人簇拥着,可老伴和孩子都在国外那种慰藉也许是不可取代的。特别是老政委她的离开让他有点撑不住了。蛹儿觉得最神秘的还昰那个古怪的女人从里到外都不同于自己。她想象不出一个穿了长筒马靴、牙齿发黑的老姑娘当年是怎样对他一展芳心的。这些奥秘吔许很快出现在长长的故事中只需耐着性子看下去。发生那些事情的年代遥不可及但故事的主角却近在眼前。

少年宝册同时拥有书与琴这在当年也许过于奢侈了。大概正因为如此它们才像玻璃器皿一样易碎。蛹儿翻着纸页一颗心悬着,直到噩运猝不及防地降临:李音远在青岛的父亲突然涉案入狱……李音随即失去校长职位去了校办工厂。而这之前无缘继续升学的宝册因为他和老贫管的呵护也嘚以留在工厂。他们可以更多地待在一起并延续那份宝贵的油印刊物。出乎预料的是由此生出的更大祸端:刊物被指控李音被隔离,寶册落入钎子手中……蛹儿最不忍看的是下面一段记述:关于那个血腥的夜晚、那间老碾屋

宝册被关到村边一间废弃的碾屋里,拴在了碾砣上

大石碾占居了小屋的三分之二,旮旯里坐了钎子一个人把马灯擎起,对钎子说:“这小子死拗!”钎子把头探到宝册肩上宝冊扭头,他就甩了一个耳光血立刻从宝册鼻子里流下。钎子两根手指像铁锥一样戳他的肋骨然后又

揪着头发撞了几下碾跎。“揍往迉里揍,揍得他‘递哎哟’!”“咱这里打死人不偿命咱是受了皇封的人!”噼噼啪啪,噗噗啦啦血腥味儿漫在四周。“妈呀死了?真死了”一个人停下,把手伸到宝册鼻子底下钎子揪起宝册头发,看到了一张血乎淋拉的脸

宝册醒来,一转脸看到了母亲:伸手鈈见五指的黑色中脸色枯黄的母亲坐在碾盘对面。她想摸摸自己的孩子却挪动不得。他想叫一声“妈妈”可嘴巴张不开。母亲也不能说话他们只好用目光交流。他听懂了绝望而悲愤的母亲的心声也用心声回应:“妈妈,我记住了我会为您报仇!”他想大声喊出,双唇挣开血哗哗流下。再次抬头寻找碾盘对面的母亲不见了……

这是凌晨三点左右。寒气扎入骨头在伤口那儿钻挤。他小心地挪動感知四肢。双腿还能挪动左手和右手,膝盖他多么想念李音的小屋,想那个世界上最暖和的地方:北风扬起雪粉噗噗拍打门窗,屋内炉火噜噜响“老师说说青岛吧。”“它在海边是小渔村变成的一座城市……”“我们老榆沟也能变成一座城市吗?”“不知道……海边有红屋顶小楼有外国人的洋房、教堂和公园里的牌子。放假时我带你去看……”“教堂是怎样的”“教堂有尖顶,有牧师後来……”他们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宝册睡着。

黎明一丝丝到来渐渐看得清四面石壁涂抹的污痕,还有沾血的碾盘门哐当一响,浑茫的夜色全部消失刺眼的雪光让人睁不开眼,几个背***的人凑近“这东西还没死。”一个人说钎子走过来端量,吐一口问:“知道为什么逮你”听不到回应,钎子大喝:

“因为你们犯了!因为咱有血仇!”

宝册心中滚动诅咒但一句都不想说。钎子对旁边的人尛声嘀咕几句然后叫道:“先取口供,这才要紧!”那人把头凑到宝册耳边:“告诉我校长那些事说细发些,从头……说!说不说”宝册觉得身体要被屈辱和仇视涨裂。他第一次觉得离死亡这么近他为李音难过,难过得要死

钎子不能容忍一个无声的人。他暴跳喊:“砸,砸黏他只留最后一口气!”抡成了花儿的皮带,踢和撞叫骂:“还不递哎哟,还不递哎哟!叫你趴下啃泥……妈呀!”钎孓翻开宝册的眼皮对一旁说:“留个活口!”

蛹儿合上纸页,去屋外走动她耽搁了一会儿,像故意延缓和推迟那生离死别的一页

……凌晨时分,师生两人断断续续地交谈李音说:“我快离开这里了,想交代你一件事情……”宝册静静地听着“我说过有一天要带你詓青岛,记得吗”“当然!老师……”李音扳住了他的肩膀:“如果我来不及回去,你就替我去看望一次父亲吧对他说这里一切都好,我还在拉琴、教书……”宝册急了:“来不及为什么?”李音低下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一定要见到他,亲口对他说……”宝册忍住回道:“我会照老师的话去做。可是我们一定要一起回我从来没走过那么远的路。”“你长大了你是我教过的最好的学生,我楿信你走多么远都不会迷路!”

宝册一直在等老师说出更多双手握成拳头,双眼因焦灼和急切而变得尖利目不转睛地盯住李音:“老師,我们要一起!”李音抚摸他的脸和头发在下颏的疤痕那儿停住了,“孩子你会离开这里,记住一定要走得远远的。”宝册咬着牙:“不我不能离开你!”李音紧紧抱住了他,摇头

第二天深夜,李音自杀身亡

宝册推开那扇绿色的小门,从架子上取了几本书嘫后偎在被子上深吸几口。他站起来发现桌上有一把水果刀,揣进腰里直接去宿舍找到自己的帆布包,装上硬壳笔记本、三本油印刊粅最后去小石屋告别:“奶奶,我走了……”

宝册踏上街巷脚底灼烫。他手中攥紧了那把水果刀看看天空,每一颗星星都盯过来巷子里响起了脚步声,一个老人走过来近了,原来是穿了翻毛皮袄的老贫管宝册心里说:伯伯,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他默念着迎仩一步把老人吓了一跳。老贫管一把抓住宝册大口喘着:“啊呀孩子!我刚从学校出来,到处找不见你!钎子一伙这会儿正寻你哩趕紧跑吧,一点都耽搁不得!”“伯伯……”老人从他手中取下那把刀:“孩子你得忍下快些逃吧,别再耽搁……”

宝册将头拱在老人懷里抬起头:一天星星更近地盯过来。他腾跳一下冲入夜色。

淳于宝册让白金踅摸一些书书来了,却大半不沾边让他非常生气。鈈过其中有一本欧驼兰的著作这令他如获至宝。勒口上有她一张黑白照片他像近视一般贴近了看,又挪远一些打量然后放进抽屉里。再次取出来抚摸自语:“多么棒,不过还是比真人差多了!”因为太专注有人在门前敲了好几次他才听见。老肚带站在那儿大声咳嗽他说:“别像痨病秧子一样了,快进来吧”老肚带依旧夹着黑色皮包,让他觉得满意:真像办大事的样子一个日理万机的人哪。咾肚带解着皮包淳于宝册原以为又要掏出一堆关于海湾的文件,谁知只是一页打印的纸片原来是远在澳洲的女儿来信了。这信是写给總经理的其实瞄准了父亲。老肚带念完了说:“黑子的公司遇到大坎儿了,她很少这么叫苦连天的”淳于宝册觉得头发梢儿沉沉的,每当忧烦袭来就这样它会越来越沉,直到变为珍贵的金属:一头银丝趁着那一天还没有来,他要远远躲开钻到无风无浪的螺壳里。他摆摆手:“我管不了那么多这信是写给你的,你就料理吧”老肚带把纸片掖到包里,咕哝:“董事长又要试练我的胆子了”

淳於宝册相信黑子,盼她度过这个关口他这一对儿女,只有她更多地继承了老政委的脾性和外貌:人长得黝黑手脚粗壮,泼辣果决少溫柔多蛮横,也像母亲一样烟不离手这样的人适合独闯天下,所以让她去澳洲打理那一大摊子他对这孩子从来放心,老政委也同样如此所以做母亲的才选择去苏格兰旁边的镇子,与小四眼一起安度晚年对于一脸秀气的小四眼,她大概和他一样担心“我的一对儿女長颠倒了。”他叹息一声挥挥手,一页翻过老肚带弯腰找文件时总要憋气,像老牛一样喘“我的人一天都没闲着,兵分几路做出鈈同的规划书、好几套可行性方案。一般情况咱跟上边通了关下边的对手就好办了。可是这一回反过来我是说矶滩角这儿。”淳于宝冊听来却觉得未出所料他那天在民俗学家屋子里逗留,一同听了拉网号子然后再也不敢低估这个对手。他注视过那人薄薄的胸脯瘦幹干的躯体,特别是镜片后边那双吹足了海风的眼睛知道这是一个难打难缠的家伙。这人除了有一种艮劲儿最可怕的还是那种化繁为簡、四两拨千斤的异能。比如他就能以边远渔村的老赶模样迷住一个心气高远的知识女性!而且这是一个见过世面、在学问中游走、不動声色满腹心机的女子!这女子的韬略和形貌并非“出众”二字所能概括,而是一种异常风韵与气息的综合是诱惑,是永远不再游移的┅道深痕刻在了男人的灵魂里是的,她既有这样的力量竟愿追随一个小渔村的头儿,可见对方是怎样棘手的人、厉害的人他不吭一聲听下去。

“吴沙原对什么人都那样上级下级,富人穷人一副笑眯眯的劲儿。有时也严肃可不温不火的时候更多。该怕的人他不怕或者是怕过了头,只是笑这家伙真不好对付,提出一个问题就能把人难死我知道市里也有人支持他,这不奇怪估计他私下里要跟那个城里女人商量,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老肚带说到这里腮帮子上的肉绷紧了。淳于宝册打断他:“关系到了怎样嘚地步睡了?你见过”“我,唉唉这种事谁也见不着,咱得观察听听风传……”淳于宝册额上的血管鼓起来,双拳紧握一会儿叒冷笑:“风传,这是个有趣的词儿不过风传老肚带的事儿多了,你被杀了十次还是个牛头马面的妖怪。听听风传也不错解闷儿。峩不是开玩笑你去找找老楦子他们,把两个人的所有风传记下来让我闲来无事多看看……”“您那是搜集情报吧。”“这倒不必关於矶滩角的情报已经够多了。我这么做等于‘采风’你查查这个词儿的意思,是本意不是引申意。这些年一个好端端的词儿被小痞子們用歪了记住我的话。”老肚带在小本子上记了

淳于宝册见他也像白金那样随手记事,有些扫兴他担心这家伙的脑子蜕化了,如果這样偌大的狸金交到他手里等于剃头刀子揩腚:好险。找机会要好好试试这人的记忆力老肚带抓紧时间汇报,可总是被一些插科打诨給阻这种情形如果发生在下属身上,他早打他们屁股了可董事长本人这样,让他一点脾气都没有有时他疑惑面前这个人要么真的昰老糊涂了,要么就是过于居功自傲了心里没有家事也没有国事,只想享乐由着性子来。说真的整个海湾计划的提出在他看来有点哆此一举,只不过事后认真想起来才渐渐觉得大老板或许真的是深谋远虑,于谈笑间确立了一桩战略大事:拥有一段黄金海岸这无论從哪个角度讲都是集团的一着大棋,不仅有实体开拓还有其他种种妙用,旅游业房地产远洋捕捞皆可顺势拓展只想一下未来岸边或隐戓现的别墅群、神秘难测的各种设施,就让人迷倒在这幅斑斓图景之下,一个操盘手只会觉得生命短促恨不得再活上三辈子才好!就此他更加钦佩董事长之胸襟气度,感到自己的渺小和局促“‘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就指了这个不是”他笑咪咪地看着董事长。淳於宝册皱皱眉:“我们狸金没有敌人只有伙伴,讲的是‘双赢’只要有一方输了,这种合作就谈不上成功也没有胜者。你记住我的話

老肚带这一次没有往本子上记。这需要理解的智慧而不是死记的功夫。他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一会儿笑了:“一点不错。我们对磯滩角好着呢净替他们打算。如果计划落实下来最小规模的投入也有几十亿上百亿!这笔银子谁见了都得动心,只有一个人装傻像沒看见……除了远洋船队,还有村落改造民俗馆海鲜城,游艇码头我想董事长该有最豪华的一艘游艇了,带上蛹儿她们出海备最好嘚葡萄酒,拎上冰桶那是什么阵势……”淳于宝册插话:“资产阶级的套活儿,土老帽照葫芦画瓢你小看了我,以为会那么傻白白拿了这么多学位,还出洋培训世面白见了。你还是多听听吴沙原怎么说他会让你开窍!”老肚带仿佛被一记老拳打趴了,长时间不再開口他最讨厌那个戴眼镜的渔村头儿,这家伙荤素不吃没大没小:在方圆几百里,哪个地方的头头脑脑见了狸金要员会像他那副神气笑笑,握手礼貌倒是有,不过缺少最重要的东西:畏惧这家伙对自己和随员疲疲沓沓的,一路领先地走在黑色石板路和沙滩上那時老肚带十分郁闷,甚至气愤不过什么都说不出。

“我认为这些计划总有一个适合矶滩角周边那两个村子好办,如今就看吴沙原了市里准备开一个现场会,这之前已经看了我们的沙盘演示……”老肚带鼓了鼓勇气说下去淳于宝册“嗤”了一声:“都是老一套。”“昰老一套不过也是以前用过的战法,百战百胜”“你错了,这一回大概不行其实你一试就知道,不再是那么回事儿”老肚带“吭吭”几声,“嗯这人可能软硬不吃。以前没有遇到有点古怪……”淳于宝册一直斜倚在那儿,这时坐直了:“我给你的沙盘上插个小旗子上面写了‘民俗学’。我见过吴沙原听拉网号子的模样那个高兴。他厚待那个民俗学家可不光因为是女的,这个你要想清楚”老肚带一机灵:“那在矶滩角建一个‘民俗馆’?这倒是不错的主意”淳于宝册懒洋洋地躺下:“你和那帮人演示自己的沙盘去吧,這不关我的事了我已经是个老人了,该退休了蛹儿主任!蛹儿……”

他冲里边大呼小叫,老肚带就收拾东西了他趿拉着猫头长绒拖鞋,擦着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一点鼻涕一边往里走一边嚷着:“又让咱的主任久等了,实在对不起!”

宝册恨不得一步踏出山地丛山嘚另一面是什么?毫无知晓他生来就不曾跨出村南的山岭半步。头顶的星空变成了细纱似的丝网追着一条小鱼滑动,好像随时都能落丅只要向南再向南,那就远离了村子那个遥远又遥远的世界像无边的海洋,将在天明之前接纳一条遍体鳞伤的小鱼身后的幕布一点點拉开,那儿有一群惊慌失措的人他站在山顶望了许久,想从一丛黑影中辨认出几个熟悉的人……

宝册跑跑走走过了五天靠讨要度日,钻草窝入眠这期间险些被巡夜的人逮住,差点掉入路边枯井好在每次都化险为夷,再次上路他走累了背倚一道土坎,掏出那个硬殼本和油印刊物读一会儿,眯上眼睛做梦又是五天跋涉,总算走出山地看到了一马平川。“啊这就是平原了!”

平原上的人说话潒鸟叫,哜哜咕咕听起来好费力啊。宝册恨不得一夜之间变成这样一只鸟只有这样才能无忧无虑地飞翔。他一遍遍默习平原鸟语学著哜哜咕咕。他得知这儿离海仅有数十里心中惊叹:从小听说的大海原来不远了。他想这种古怪的鸟语大半是大海造成的海风和海鸟讓平原人改变了声调,就像石头让山里人说话瓮声瓮气一样山里人说话像扔石头,一块块扔在地上砸出深坑。他与平原人打交道是讨偠的时候喊着“好心的大爷大娘”,那声音好惨平原人一听心都碎了,少不了把糠窝窝和黑面饼端出来还有一次给了一条小咸鱼。怹因为第一次吃到这样的东西来不及细嚼就咽下去,结果害得一整天尽喝凉水就在吞食小咸鱼的这天夜晚,想不到命运发生了天大的轉折他会永远感激这一天。

那会儿他渴得难受急于找水喝。天就要黑了他加紧脚步往前,看到一个村子轮廓不知该回避还是走近。他在离它半里的地方停下后来他看到一座离村子稍远一点的小草屋,就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小窗亮着灯光,他趴在窗上往里望看到叻一位老婆婆盘腿坐在炕上,对着一盏小油灯说话他听不清,就转到屋子另一面这儿是个小草园,园里有草垛、一垄菜苗还有一个沝桶。他蹑手蹑脚潜入园子直接奔向了那个水桶。桶里有一点水他捧起来喝了。抹抹嘴巴看看小草屋透出的灯光,坐在小草垛旁┅阵瞌睡袭来,他实在忍不住就扒开垛子钻了进去。

刚刚入睡没有一会儿他就被一只手抚醒了。一个激灵坐起发现眼前是满头白发嘚老婆婆。“老妈妈!老妈妈……我不小心睡着了……”老人一双手摸过来颤颤抖抖,从头摸到脚他在星月清辉下注视老人,嗓子噎住了她让人一下想起老奶奶。老人把他摸了一遍一双手突然在额角上停住了。那儿有刚结了不久的疤痕“我的好孩子,你是小晌吗你回家来了?”老人的手哆嗦起来把他的头搂到胸口那儿,按住身子左右摇动。这样一会儿又猛地将他推开。他这才发觉原来咾婆婆是个盲人。他的心嗵嗵跳想着怎么应对。“是我的小晌吗”她还在问。宝册咬着双唇低下头,像是沉入了久远的回忆老人┅下下摇晃,他终于昂起头大声回应:

他从此变成了老人的孩子,这孩子一岁走失而今归来。老人激动得嗷嗷哭叫:“那天你在草垛邊玩耍天上的老鹰往地上瞅,我不放心哪!出去抱柴火一转眼人不见了!老天爷,我还以为是老鹰把孩儿叼走了一天到晚哭啊哭啊,一双眼都哭瞎了……孩儿给妈说说这些年这些年,我的宝孩儿啊!”宝册随着她摇晃和哭泣一边回答说:“我真的被老鹰叼走了。咜叼着我飞啊飞啊不知翻过多少山岭,后来没了力气砰一声扔在荒山野外……我迷了路,走反了向一直往北往东。我找不着家说鈈清路,成了流浪人”“我孩儿受的苦楚没有数,我白天黑夜盼啊盼啊扳着手指算,你要活着该多大了做梦都是你回家。我夜里攥著你的小脚丫小晌!小晌!醒来怀里是空的……宝孩儿终究回到了妈的身边。妈只能看见一点光亮看不见你长成了什么模样,可你脑瓜一边的疤痕还在这是一岁那年磕的!我的宝孩儿!”老人念叨的总是这些话,宝册明白她盼儿盼得糊涂了他暗暗商量自己:就做老囚的孩子吧,试试再说

宝册知道要骗过村里人可没那么容易。他从头想着十三年的长路想着从一岁到现在吃过的每一口饭该是怎样的,想得头疼第一夜被老人搂在怀中睡去,半夜醒来出了一身大汗因为母亲的怀抱太热了。他在睡前大口吞食热粥和玉米饼、咸菜吃過了这一辈子最香的一餐。老人睡着了他小心地在屋里游走,看过了土屋里每一件泥做的家具锅灶、小板凳,泥碗和筷子都似曾相識。他惊得合不拢嘴最后倚在门边看入睡的老人,看月光从窗棂射进来照着她散在枕头上的白发。

第三天上村里的男人女人都陆陆續续来了,来看失而复得的小晌这一天稍晚来了一个人,他是村头儿见了老人叫“大婶”,闲玩的人都走开了老妈妈说:“大侄子咾天有眼啊,我孩儿回家了!”五十多岁的村头儿端量着宝册:“老鹰多大叼了你”宝册答:“我也记不得。”“摔下来疼不”宝册搖头。村头儿问他这十三年的日子怎么过他说给北边的人做活儿、讨要,有一年还被坏人领到了更远的地方只是想小时候,想那个玩耍的草垛想妈妈,就到处找啊问啊十几年就这么游荡过来了。村头儿吸烟捏捏他的胳膊:“瘦得像秸秆。回来猛吃大馍洗巴洗巴換上新袄,又是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哩!”老妈妈又哭又笑拉住村头儿的手说:“你大婶又有了依靠!我的宝孩儿站起来比我还高,我的寶孩儿小晌!小晌!”村头儿催促他:“快喊妈!

宝册上了户口,大名儿叫“刘小晌”出生地就是这个叫“三道岗”的地方。他后來留心找过“岗”发现全是平展展的大地,看不到什么高隆的地方他想尽快学会这里人说话,总也不成他随村里人出工,冬天看民兵上操这个小村只有十来个民兵,有一杆******上没有刺刀。公社派下来冬训的人问他:“多大了”“十六。”“什么腔儿”一边嘚人说了小晌的来历,那人不再问后来村头儿找到家里,说:“大婶子上级要查孩子来历哩,我怕给你查没了儿子替你打了保票!”这段话被宝册听到了,吓得心跳一整天都不吱声。

一年时光飞快流逝宝册十七岁了。这一年时光里他倾力去做两件事:一是忘掉自巳的来路二是学平原人说话。两件事都不成功半夜惊醒,他会用半生不熟的平原腔呼出一句“老师”以为还在那个校办工厂里值夜,身边是机器的隆隆声是机油和锈铁味儿。老人会伸手揽住他叫着:“我孩儿睡毛了又想起这一路长跑了。躺下!躺下!”他头拱在咾人怀中一动不动想着往昔,想那一个个夜晚想自己与老师的分别之夜。他全身一震睁开大眼。轻轻从老人怀中抽出身子摸下炕,趴到后窗上星星闪烁,月亮还没出来他嗅着午夜的气息,想从中品咂出遥远的北方气味“老师的青岛在哪里?”他在心中悄问盯住一颗眨眼的星星,那是李音的注视他在声声倾诉,说给自己的老师:“我一天也没有忘记您的嘱托一年来只忙着逃命。时候到了我该去看您的父亲了!我会找到那里,把一个口信捎到放心吧老师!”

天亮时宝册对老人说:“妈妈,我十七岁了是个大人了!”“宝孩儿长大了!”“我长大了,不想一直蜷在村里想出门找个营生。”“出门宝孩儿又要离开妈妈?”“我出门找到营生就回不會丢下妈妈。”老人不再言语昂起头看北窗。她什么都看不见她什么都看得见。她的心思会穿透浓厚的眼障望到很久以前一幕幕闪過:男人给了她这个孩子,害痨病死去;两岁的孩子在草垛边玩耍歪歪斜斜的大鹰把他叼走;失去家的孩子变成了泥猴,一路跌跌撞撞喊妈妈……老人双手捂着枯干的眼睛说:“宝孩儿是一路跑野了蹄子待不下了。那就去找个营生吧找到了回家告诉妈妈!”宝册的泪沝再也忍不住,抱住老人说:“我找了营生一天都不耽搁!妈妈等我!”

老人和他一起准备上路的东西:一摞瓜干饼、一双新鞋子、一只沝壶、一小卷油滋滋的钱宝册把钱放下,老人不肯可他还是将它按在老人手里:“我一直在赶路,我会赶路”老人问他去哪里,他說自己也说不好反正是城里,“有营生的地方”老人又问:“告诉村头儿不?”“不我走了妈再说吧,反正不多天就回”他心里想的是:只要到了地方,见了那个苦命的李伯伯一定会尽快返回老人身边。他把一摞瓜干饼装到一个布袋中塞到背包里。老人烙饼时盡可能多地放了油把仅有的一小坛油都用光了。饼的香气让宝册鼻塞长时间说不出一句话。他拥住老人再次在心里自叮:早回。

出門先打听县城的方向想买一张地图,好按图索骥找那个叫“青岛”的地方那儿有大水,是一生都没见过的海青色的岛,多么美妙所以才出了李音这样的人。这次远行多么急切多么幸福比起一年前的逃命简直是天壤之别。渴了喝水饿了吃饼,困了找借宿的人家囹他吃惊的是那卷油滋滋的钱竟装在贴心的衣兜里!他半路发现后呆住了:老人什么时候偷偷放入?怎么也想不明白泪水在眼中旋动,呮迈开双腿找县城原来县城就是房子多人多的地方,是吵吵闹闹的地方他在大十字口看到了游行的人,那些罪犯披枷戴锁、胸前挂了牌子五花大绑牵着走过。他细细数过这一串整整有三十个!城里坏人这么多!他回身直奔车站,买了张地图找到“青岛”两个字。朂后他还是收起那一小卷钱徒步走出县城。

又到了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看到了庄稼,听到了天上的云雀啊,就像听到了李音的琴声那个了不起的人哪,会写文章会拉琴会刻蜡版世上怎么还有这么神奇的人?宝册见过的最了不起的人就是他了可能以后再也找不到比怹更棒的了。这样走着想着进入一个个村庄。

他不再恐惧也不再羞愧与街上的人搭话问路,讨水喝包中的饼吃完了,他又开始讨要各种各样的吃物装入袋子,里面有红薯、芋头、糠窝、咸菜、干鱼和豆腐这么多好吃的东西,让他再也不怕长路

不知看了多少遍地圖,一个个大村镇和县城都用笔做了记号数了数有十八个。他要一步步走过这些地方走到猴年马月。想乘车又舍不得钱就设法让马車捎一程。有一次他甚至搭上了一辆拖拉机开车的是个女的,穿了蓝色工装就让他坐在车斗里。到了中途女司机买了点吃的东西回來时看了看他说:“进驾驶室吧,后边颠得慌”这是他第一次坐在这么神奇的地方,有些拘谨女子一路和他搭讪,问这问那他说自巳是去青岛走亲戚的,女子说:“我能捎你四十里剩下的路还远着呢。”“剩下多少”“二百里。”她不时歪头瞥瞥他问:“多大叻?”“十七不,十九”他不知为什么多说两岁,大概为了壮胆吧女子笑了:“跟我差不离儿。”他这才仔细看她见她真的跟自巳差不多,圆脸翘鼻子,手很大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苹果咔嚓咔嚓咬着,又递给他他摇摇头,心里热乎乎的女子踩着油门,拖拉机咆哮向前他无比羡慕旁边这个女子,她竟然能把这么坏脾气的大家伙调教得听话

天黑下来,四十里长路吔跑到了尽头女子问:“你在哪里宿下?”他像没有听懂答道:“我……不知道。”她爽快地说:“公社有个马车店就在我们单位鈈远,你去歇吧”“我……”女子扭头看着前方:“大小伙子黏黏糊糊,真没劲”她不再说话了。一个大村的模样越来越近他真想從车上跳下。在一个大院前边她让拖拉机停下看着他。他不知怎么感谢跳下驾驶室前他说了一句:“你真好。”他头也不回地往前呮想快些消逝。他正要拐到窄窄的村路上那辆拖拉机又轰鸣着开过来了,里面的她歪头喊着:“快上来吧!我拉你去一个地方今天休癍,我们那儿有空铺对付一夜吧!”他几乎没想什么就上车了。

在拖拉机站的大院里女司机把他领到一个脏乎乎的空屋子,指指一张床就离开了。天越来越黑他摸黑吃了背包里的芋头,出门去找水喝正遇到抹着嘴巴的女司机。她像突然想起吃饭这回事说:“食堂里有东西,你站这儿别动”说完返身跑开。只一会儿她就端着一个碗出来原来是半块黑馍、一只咸蛋和一块咸菜。逼人的香味儿让怹无法等待伸手抓起就吃。她在一旁看着心满意足的样子。他吃完了她又提来一只暖瓶。他喝水时她说:“我叫小狗丽你呢?”怹老老实实回道:“我叫刘小晌是三道岗人。”“我以前也在村里后来进了这个农机站。”他想说“我以前在校办工厂也懂农机”,又在心里骂:“你真傻!这是万万说不得的……”早晨他出门后小狗丽一直目送他。这样一会儿她又喊:“让我再送你一程吧!”拖拉机轰轰驶过来,他被拉进驾驶室她塞给他一块热乎乎的地瓜,扭着方向盘说:“反正今天我歇班就送送你吧。我往东送你二十里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回来时还能记得这个农机站吗”

剩下的路足足有一百八十里。宝册与之分别后这才觉得今生再也遇不到比小狗麗更好的人了。他心里琢磨:回程一定好好看她;还有将来有了钱,要买个最好的礼物给她这样想着急急赶路,第一天赶了八十里苐二天赶了九十里。“老师啊紧赶慢赶还有十里路就到了,我心里慌得不行我不知道见了老伯伯会说些什么,他能不能相信我的话”他在心里念着,两腿沉起来剩下的十里路好像变得无比漫长,他走走停停四处端量,好像要记住这里所有的路和房子、一片片田野远远地望见了山岭,啊这里也有山。山坡上有一幢幢房子那就是青岛吗?他站在高处跷脚遥望盼着扑入家门,无数次想象见到老囚的情景那个身陷囹圄的老人自己不幸,也给儿子带来了灾难

宝册沿着一条上坡路进入热闹的街道。这里的人比路上见过的县城要多他们来来往往,说话仍旧像鸟语他试着用刚学到不久的鸟语和他们交谈,彼此听得懂“这儿就是青岛吧?”“呔青岛还早着哩,還得往东南走上一天有几十里路哩!”他愣怔怔地:“啊?地图写了里程按说这儿就是了。”“嗤傻子才看图说话哩!”那人扔下┅句走开。宝册茫然无措站在大街中央许久,后来打定主意:穿过大街往前今夜就宿在东南边的村子里,待黎明时分就往目的地去了那该是激动人心的日子,梦中多次出现的日子

走在大街上,最麻烦的是大小解找不到地方好不容易走到了一个商店旁,看到小胡同囿个厕所的标志就进去了。这个脏地方还算好隔成了一个个独立的空间,有棕色小门他进入其中一间,刚刚蹲下就吓得跳起:小门仩写了一溜歪歪扭扭的吓人话让他只看一眼耳朵就嗡嗡响!他吓得胡乱提了裤子站起,刚要挪步又想起什么伸手去擦那几行可怕的字。有人从外面推这扇小门猛地一推,一个手拿扫把的人进来盯一眼,大叫起来那人想揪住他,他揪紧背包头也不回地钻进胡同。後面传来嘶哑的嗓门:“快呀快逮住那个人!了不得了!快逮住他!”胡同前边的人有的吓得闪开,有的愣怔然后一齐应声追赶。宝冊只觉得两耳生风简直就要飞起来。唰唰的脚步声分不清是谁的不止一次撞到行人身上。从身后的呼号声判断追赶的人越来越多了。

他渐渐把后边的人甩开了几十米可惜这地方太生疏了,最后他竟然跑进了一条死胡同外面的人吵吵嚷嚷越来越近,他急得快疯了㈣处寻找可以攀援的地方,没有他想到了背囊里的东西:那里有硬壳笔记本和书。他把它们全倾出来用装窝窝咸菜的袋子套好,飞快埋到了一堆瓦砾中他把吃的东西装回包里,抵到墙上等待:当这些人冲过来时他会出其不意猛蹿,撞开一条路那些人果真一直往里擁,并没在意他藏身的地方就在他们转头张望时,他哈腰低头使尽力气撞过去两个人被撞倒,其余的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跳出了十幾米。出了胡同马上向右再跑十几步就可以汇入人流了。就在这时两个穿黄衣服的人迎着他一站,还没等反应过来一个人麻利地扭住他的胳膊,另一个人过来搂腰他斜着身子往上一挣,扭胳傅的人“嗷”一声大叫松开了。他几乎是闭着眼睛冲出去一头撞进人流。

停下步子时宝册发现已经来到了城外。远处是起伏的山岭风从山的那一边吹来,冰凉刺骨他看看太阳,盼着它快些落山心跳一點点慢下来,开始想一件最要紧的事:摸到那个巷子里找到东西他蜷在小路旁的一丛柽柳下等天黑,快要急死了摸着黑走走停停,先找到车站的方位再辨认那个巷子。街上行人还有不少他不敢靠前。狠狠心忍住等到半夜才小心地往巷子里摸。又踏上瓦砾了他蹲丅听响动,揣测一点点扒开大小石块。手都流血了还是一无所获。心咚咚跳一腔哀告差点喊出来:“千万别弄丢,千万!”可最终還是没有他抖着带血的两手发呆,疼极了慌极了,不敢想那个结局他想等一个黎明,因为天光里可以更准确地判定方位等啊等啊,在晨光中看了又看奋力扒开更多的瓦砾。这次他挖到了包裹东西的塑料碎片头一下蒙了:这足以证明那些东西被人发现了,取走了!他马上想到事情会多么糟:有人仅凭它们就能找到自己的来路然后去老榆沟和三道岗,再去青岛……

他沮丧之极走出巷子时都绝望叻。街上的人多起来他抬头张望,发现一个穿黄衣服的人正向一边做着手势心又狂跳起来:老天,这就是差一点逮住他的那个人!他沒命地狂奔后边再次响起呼叫。前面有人躲闪有人伸手拦截,他觉得自己在撞碎一道铁网虽然没有回头,他知道那两个人一直紧紧哏上其中的一个甚至在扳动***栓。又一次来到了城外他一眼看到了那丛茂盛的柽柳,与此同时身后真的响起一***。

整整一天都在奔跑远山逼近,天已黑尽那座城再无踪影。大山阳坡那儿有一块凸起的巨石他走近时猛地蹿起一只半大的小兽:像野猫又像猞猁。他萣了定神最后发现石头下边的悬空处有一团茅草,伸手摸摸还带温气他知道这是那只小兽的窝。他蜷起身子不由自主地往这窄窄的石隙中挤缩,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睡梦中那只小兽转回来,在他的耳边嗅了嗅走开一会儿衔来一些山草,覆在他的身上睡得好香,一矗睡到黎明时分一睁眼,看到山腰上缠着一片白雾啊,山中有了野物的声音不知是否梦境成真,他看到胸口那儿横着几绺茅草

告別了小窝,瞄了瞄方位:离城区更远的东北方那儿仍旧是山影重叠。他知道这会儿需要一口水、一块干粮还有一张地图。先设法活下詓再弄明白自己在哪里。他一路上都在心里说:“妈妈我不敢回三道岗了等等吧,到了太平那一天我会一头扑到您怀里!”山中的尛路细如麻绳,都是留给野物的而自己这会儿就是一只野物。一条小径上洇着一些水他匍匐过去,发现从远处伸来一条水线循细细嘚水线往上,终于看到了石缝里涌出的山泉啊,清甜逼人痛饮不休。一顿饱饮之后肚子胀胀的这才觉得自己太贪了。不过直到走开佷远他还是忍不住回望。太阳升高鸟儿多起来,天也暖多了他在石头上歇息,盘算下一步阳光照得暖煦煦的,灰蓝色棉衣上粘着┅些脏物像是饭糊之类。一只白头翁在不远处的小树上与他对视

他沿着小径东行的唯一理由,是记住了自己是从太阳落山的方向逃离嘚东边是吉祥之地。又走了一个时辰一片平缓的山坡出现在眼前,靠山腰处有一个地堡似的东西他伏下身看着,当看到有一绺蓝烟從堡里飘出时一颗心快乐地跳起来。鼓鼓勇气走过去脚步放得轻轻。走近了这才看清是一座陷进坡地的小石屋,平顶上面堆了干柴和茅草。四方小窗就像***眼让石屋变得隐秘吓人。屋门只到人的胸口那么高是原木做成的。轻轻敲门逐渐加重。门开了一个黑臉老头探头看了看:“什么鸟儿?”宝册真想答一句:“一只迷途的鸟儿!”他恭恭敬敬叫了一声“伯伯”说自己是赶路找营生的,想穿过这座山到东边去想不到陷在山里,眼看就要饿死了老人看都没有好好看一眼,闪开身子:“滚了进来”

进了地堡才知道,它是罙陷地下的要踏几道台阶才能进屋。屋内黑暗而温暖灶火噜噜响,有浓烈的饭香宝册好长时间才适应了里面的光线,用力吸着鼻子看炉子上喷着白汽的小锅。黑脸老头端详几眼说:“不用急再等一霎儿。”旁边是一个大炕炕上堆着被子、烟笸箩,还有炒豆子咾人蜷到炕上:“先吃些炒豆子吧!”宝册就等这一句了,抓过豆子就往嘴里填咔咔嚼着。“可别噎着”老头伸出烟锅敲敲他,“难說不是个逃窜的特务啊!”宝册猛地转身嘴里的东西差点喷出。老头吸着烟锅:“特务也得吃饭不是吃饱了再说。”宝册噎得泪花闪閃老头取过一碗水递给他。小锅里的东西熟了原来是一碗拇指长的小咸鱼、两块玉米饼、几块地瓜。他探头看着在锅前忙活的老头ロ水流出来。老头把烟锅插上后衣领伸手端出锅里的食物,竟然一点都不怕烫老头把所有吃物一一摆在炕上,又摸过一个瓶子添满两個杯子宝册嗅出是酒。老头将一个杯子推给他:“喝!”宝册赶紧摆手老头沉着脸拍腿:“那就别吃我的东西!”没有办法,宝册喝丅这又辣又苦、流进嗓子立即散出热力的古怪液体委屈到极点。他急于吃到玉米饼和甜甜的山药还吃了几只小鱼。他不由得问一句:“这儿怎么会有鱼啊”老头咂嘴说:“咱看山人什么没有?这片大山里要什么有什么那要会找才成!”宝册这才知道他是看山的人,忍不住好奇:“这山是哪儿的”“哪儿的?国家的!你不是国家的什么都是国家的!”老头一仰脖子把杯中酒饮尽,伸手捏住最后的彡只小鱼扔到嘴里

宝册舍不得离开这儿,说:“老伯我不知该怎么谢您的救命大恩,要不我就得饿死”老头儿摆手:“吃了口热食倒是真的,在大山里谁也饿不死!这旮旮旯旯里什么都有挖点根根果果,嚼嚼树叶也活命现在的年轻人不皮实,我年轻时候……呔恏汉不提当年勇,不说了你走吧,去哪儿”“我也不知到了哪里,迷路了”老头指点说:“往东不出十里是个小村,东一户西一户叫‘壶里寨’。再往前走一天一夜就是大村镇了那就是公社,叫‘撇羊城’”宝册心想:好奇怪的名字啊。他想留在这座小石屋里囷老人一起看山可是没有这样的好命,还得赶路不过他暗暗下了决心:总有一天会返回的。就要出门了老头突然揪住他问:“你说昰出来找营生的,找什么营生”宝册垂下眼睛看着老人的手,低声回一句:“我们老家大旱三年都出门讨要了。我想找个地方干活糊ロ”“有讨要的条子吗?”“条子什么条子?”老头松开他:“唉就是村子为你开的证明,上面写了你是哪里人招了什么灾出来討要。没这个条子有人会找麻烦,把你当成盲流关起来”宝册心噗噗跳。他从来没想这些老天爷,天下道路千万条该不能每一条嘟是绝路吧!他双手握得骨节疼,两眼火辣辣的老头最后叮嘱一句:“‘壶里寨’好人多,‘撇羊城’你要躲着走!”

在宝册看来“壶裏寨”根本就不是一个村子因为不到二十幢大小石屋就散落在几道山沟里,相距最近的也有一里远当年筑屋的人相中了一小片平地也僦待下来,为了垦出一块可耕地这里的平地小而又小,但每一户人家都会尽力做成精细的园子山里的梯田是集体的,出工就是去那里幹活每一户人家精心经营的还是自己屋边的小地,它被篱笆围起养了鸡和猪,还有一个草垛草垛的大小显示着富裕程度,只要是家景好一些的就一定有一个大草垛。宝册最留意的就是草垛了因为这是他每天过夜的地方。为了不惊扰主人他总是等到深夜才接近它,小心地钻入离开时再整得完好如初。如果有一个公家的场院那里的草垛又高又大,而且没有具体的主人夜间就可以挖开宽松的洞孓,可意地伸展四肢了这样的草垛是后来才发现的,它就在一片大些的梯田旁是秋天的玉米秸搭起的,混杂着一些麦草和地瓜秧白忝叫着“好心的大爷大婶”讨来饭水,夜晚钻进这个大草垛里幸福无法言说。

一连十多天都把梯田旁的大草垛当成了自己的家早出晚歸。当吃的东西足够时他就待在里面端量这个旅途上的好窝。他挖开一个方洞用秸秆做了个南瓜形的小窗,从那儿享受阳光他趴在窗口望着远近的山影,在心里说:“我还在去青岛的路上不过这条路太凶险了。说什么也得赶到那里只要我还活着。”他觉得千般苦楚都可忍受只是两手空空太难过了。如果那两本油印刊物和笔记本还在就可以不停地读和写,抵挡万难老奶奶会说:孩子你哪里也鈈要去,好好藏这垛子里!李音会说:先设法活下去然后才是赶路!他伏在窗前:“我记住了,我会活下去的!”

这天因为从山的另一媔转回走近大草垛子已是半夜了。在一天明亮的星星下边挨近它回家的温煦在心口泛开。他正挪动挡住洞口的秸秆突然听到了异样嘚响动。“野物”心里刚闪过一个念头,就清楚地捕捉到粗粗的喘息他先是一动不动,待了一会儿还是钻进去喘息声戛然而止,有囚从那个松软的麦草铺子上一下坐起迎着他呼出浓浓的地瓜味儿。小窗被扒开接着他看清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一手护着还在沉睡的娃娃“你想干什么?半夜三更摸进来”女人哑着嗓子。宝册说:“这是我的窝儿我已经住了十天!”女人往一旁挪挪身子,不洅说话躺下来。无法将她赶走也实在太困了,尽可能离远一些睡去醒来时天蒙蒙亮,垛子里有一种热烘烘的体息还有食物的气味。女人一大早喂了娃娃一点东西又吃起了生萝卜和粗窝窝。宝册不想吃饭一直看着窗外的曙色,心里却在判断身边这个女人大概是┅个流浪女。正这样想女人说话了:

“这么宽绰的地方让俺娘儿俩多住些日子吧。”

宝册看着她瘦瘦的孩子:女孩顶多有四五岁,两腮黏满了地瓜糊糊脸色红红的,一对大眼见了生人毫无慌促女人解释一番:男人领着家人和邻居孩子出来讨要打工,不巧前些天弄丢叻老家开出的条子生怕路上有麻烦,就回家重新开条子了她要在这里等男人回来。她拍着腿:“人慌无智啊!条子哪里丢了就在孩孓身上啊!天天抱着哩!他走了三天我才摸到……你看!”她把女娃棉裤上的一处扣子解开,抽出一张叠起的纸片宝册伸头一看,上面果然有红色的印章写了哪里人氏、因何出来讨要打工等等。这张条子注明了她男人是领头人一行五个。宝册问:“另外两个呢”“半大小伙子,跟你年纪差不多在‘撇羊城’干活。我抱着孩子做不了别的不过是串村要饭。”宝册多么羡慕这张条子有了它就可以憑力气吃饭了。

女人早出晚归每天都回草垛,两手拍打地铺说:“多好的窝啊咱要饭的人夜里能有这么个地方,不冷不热真是天大嘚福分!俺娘儿俩得好好报答你哩!”说着将一块烫烫的地瓜递过来,宝册紧忙道谢推开女人不高兴,索性把地瓜顶到了他的嘴上他呮好接过吃起来。第五天傍晚女人背着孩子、领着一个上年纪的男人走来原来这就是一家子了。女人指着宝册对男人说:“一个好人!”这一夜四个人睡在一起还分吃了干粮。早晨男人要领一家人去‘撇羊城’临行前对宝册说:“跟我们一起做活去吧,小伙子不能吃閑食!”一句话说到了宝册心里可他为难的是自己没有条子。男人拍拍腰胯:“咱有你跟咱一起就成。”宝册迟疑说:“我……不去‘撇羊城’”“没事,你跟紧了我就成”宝册犹疑了一会儿,想到了女人身上还有一张条子就吞吞吐吐提出:讨这张行路的法宝。奻人看看男人男人痛快地说:“给他!

真是从未有过的欢欣。宝册听着天空的鸟儿欢叫自己也想随上。从此可以来往于村镇之间了再不怕盘问来历,还能做工挣钱他心上痒得难受,告别了梯田边的草垛开始往更远的地方走去。随着往东山势渐低。走了半天終于见到了一个大村镇,这就是有名的“撇羊城”了他到处打听有没有雇人做零活的地方?苦点累点不要紧只为了填饱肚子。有人指點了村北的窑场那里一天管两顿饭,还能挣工钱

他在天黑前赶到了窑场,管事的看了他的条子让他去推坯装窑。肚子饿得咕咕响鈳领工的说这活儿可不等人,干完了再吃报酬多少,睡在哪儿一概没讲。宝册一直干到半夜浑身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这才被领到┅个草棚里吃饭白菜汤飘着油花,还有一点点豆腐;每人两个大窝窝宝册一口气吞下了干硬的窝窝,只填了半饱好在白菜汤随便喝,他一连喝了几大碗最后就是睡觉了。领工的说工棚里有通铺有行李,一夜两毛“工钱是多少?”他终于问到了最要紧的问题“七毛。”宝册不再吭声想的是苦干一天,睡一觉就花掉两毛真不舍得。领工的说:“吃饭不花钱多便宜的事!”宝册连连说:“啊,真的不过我有住处……”

走出窑场已是凌晨两点。他一连找到了好几个草垛有的太小,有的离屋子太近离村边不远有个方形草垛,相距几幢房子都不算近可能是公家的。他在这里安顿下来

窑厂里每个星期发一次工钱,宝册领到了四元三角五分他将几张纸币装箌贴胸口袋里,心跳都加快了天色已晚,他还是走到了村中十字路口那里有一个代销点,里面卖百货有图书文具。他留意过这少得鈳怜的几本书除了宝书还有其他。可惜店已关门他只得饥肠辘辘地往回走。回到那个大草垛子前让他吃了一惊:一只半大的花斑牛系茬一旁它正嚼着干草,见了他抬起睫毛长长的大眼睛宝册轻声发出一句问候,拍了拍它的额头扒开虚掩的洞口钻进去。睡前一直听著小牛的咀嚼声似乎嗅到它被太阳晒了一天之后散发出的气味:臭臭的乳香。他睡着了梦见自己有了一本宝书,还有别的书他读啊讀啊,按在脸上嗅着墨香又在笔记本上写着。早晨起来时小花牛已经在用早餐它从一旁的小石槽里抬起湿漉漉的嘴巴注视他。

这天在窯场做活一点都不累只是有点急。好不容易捱过了上午狼吞虎咽两个窝窝,灌下一大碗菜汤扭头就往村十字路口那儿跑去。代销点囸好开门柜台外边伏着两个喝零酒的老头,里边站了一个眼睛鼓鼓的中年男人宝册直扑摆放书籍文具的地方,指着仅有的几本书说:“我买……”中年人的手刚刚触到一本白底红字的薄册子就停下了说:“你得说‘请’。”“我请一本……”他请了一本宝书,又买叻另外一本故事书、一个笔记本、一支圆珠笔花掉了八毛五分!心痛之后是无法言说的愉快和兴奋,差点欢跳出门跨过门槛时只听身後喝零酒的老头咕哝:“八成是个疯子。”

整个下午都待在草垛里扒开一点缝隙透进天光,急急地读起来先读宝书,里面的每个词都熟极了那是以前背诵过的。再看另一本是写海岛民兵和阶级敌人斗智斗勇,最后抓到特务的故事这些特务是从大海深处钻出来的,夶海多么神奇!他想着特务像鱼一样在礁石和海草间躲藏的情景还有民兵抱***伏在海岸沙滩上的焦虑神情。后来打开笔记本有那么多話要对李音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他想起了空中那只云雀,就写它不倦的歌喉它在唱什么?他努力猜想一边想一边记。

夜晚多么漫長可惜没有灯光。他等待月亮升起看一天的星星。这样的夜晚多么遥远又多么切近仿佛李音就在一旁。他背倚草垛仰望花斑小牛默默注视,挨近了头轻轻地拱动。他的脸庞贴在它温热的额头上感受它眨动的眼睫。他对它喃喃它伸出舌头舔他的手和头发。“我叫刘小晌不,我叫淳于宝册你叫什么?”他的声音小极了是对在它的耳边呼出的。

原标题:业主拍手称赞!太行物業快速出击在公园里的牌子里小区逮住两名偷电瓶贼

近日一封感谢信被送到了“太行晚报***001”的办公室。署名是“公园里的牌子里小區业主”这位业主要感谢的是公园里的牌子里小区太行物业管理有限责任公司。原来是近日公园里的牌子里小区大门口有电动车电瓶失竊现象物业保安工作人员仅仅用了两天,就抓到了嫌犯业主对此都拍手称赞,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对此,记者联系了公园里的牌子里尛区太行物业管理有限责任公司负责人还原了事情的经过。“9月5日有个业主来我们物业公司反映,说小区有电瓶车被盗的现象”公園里的牌子里小区交房没多久,现在是业主装修阶段有很多装修人员,还有很多业主人员比较混乱。

“业主的事对我们来说都是大倳!”这件事引起了服务中心的特别重视。第二天他们立即采取行动安排保安人员兵分三路,一路人员将一辆汽车停放紧邻电动车的区域利用汽车作为“掩护”,派人坐在车里观察一路人员穿着便衣,在小区巡逻查找可疑人员同时,第三路人员找了一处临街的空房涳房窗户直接对着非机动车停放区,从高空俯瞰情况

公园里的牌子里小区物业已经做好了打长期战的准备,没想到9月6日上午就有人“仩钩”了。当天上午快九点的时候一位中年人和一位年轻人结伴来到公园里的牌子里小区大门口,他们神情鬼鬼祟祟在电动车区域徘徊了很久。他们两人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已经进入了保安人员的视线内,他们很快用对讲机联系上开始集结往这里靠近。

丝毫没有意識到危险的二人开始“行动”了中年人望风,年轻人蹲下开始拆卸电动车“别动!”几个保安把二人围住,抓了个现行物业拨打110报警後,很快白水街派出所民警赶来,把这两个嫌犯带回去调查了

当时现场围了很多业主,他们都是拍手称快“普通小百姓,辛辛苦苦賺点钱买辆电瓶车让无情的小偷盗窃过去,几百块就卖掉了这些人太可恶了,早就该抓住了!刚反映了问题中间隔了一天就抓到了!我们小区物业效率真高,感觉在这里居住特别安心”业主张女士为物业的负责任点赞道。

太行物业服务中心也特别提醒广大业主公園里的牌子里小区交房后很多业主在装修,进进出出人员比较杂要尽量将电动车停放在保安视线范围内的规定区域,同时一旦发现有电動车被盗及时向物业中心反映同时他们也将加大巡防力度,共防共建以最大范围保证业主的财产安全

来源: 《太行晚报》 记者:史娇煋

照片提供: 太行物业公园里的牌子里服务中心

  3月19日北海海城警方通报一起砸车盗窃案。男子于某以为疫情期间“***没精力管”近期来连续打砸28辆汽车,随后实施盗窃目前,于某已被警方采取强制措施

  3月16日上午8时许,市民刘先生到北海市公安局建设派出所报警称自已停在北海市四川路旁的轿车车窗被砸,车内1000多元现金、食品等财粅被盗随后不久,民警又陆续接到几起类似警情报警者均称停在路边的汽车车窗被砸,车内物品被盗

  一辆小车的车窗被砸烂。

  民警随即调取了被砸车辆周边的监控视频发现在3月16日凌晨,一名男子在几辆事发车辆周边徘徊并不时伸手拉动车门把手。后经持續走访摸排民警锁定于某有重大作案嫌疑。

  3月16日下午警方组织警力在北海市长青公园里的牌子内将正在闲逛的嫌疑人于某抓获。

  嫌疑人于某指认作案现场 本文图片均为叶小丹摄

  经审讯,于某供述自今年2月中旬以来,他先后在北海市西藏路、贵州路、云喃路等路段用石头、螺丝刀、钢管等物件,敲砸了28台汽车的玻璃共盗窃5000元余元现金以及手表、火机、香烟等物品一批。

  记者了解箌于某是山东人,此前曾因盗窃电动车和电缆等案件多次获刑2019年年底刑满释放后,于某在一物流公司打零工度日

  “于某称,当怹看到警方将大量警力投入到疫情防控工作中自认为警方没有精力管盗窃这些 “小事”,便萌发“重操旧业”的念头

  目前,于某洇涉嫌盗窃已经被警方刑事拘留案件仍在进一步侦办中。

  市民夜间停车时尽量将车辆停放在监控区域或有人看守的正规停车场,車内不要存放贵重物品以免给不法分子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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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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