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时小说最后如果梦醒时还在一起 小说了吗

 转载 作者:无处可逃

她是精通惢理的女博士却为两个男人的内心世界所困,苦苦不得解脱一个是喜怒无常的商界巨子, 两人在梦中抵死缠绵现实中,他处处相逼颠倒她的理想与生活,原因仅淡淡一句我只要你一个是温柔似水的海归才子,他给的呵护贴着她的脉搏与呼吸她原以为终得良人,執子之手时不想他却挑眉决绝转身,用背影告诉她:一切只是他的局而她是一枚棋子。他们都辜负了她却都深爱着她。她曾经相信自己能医愈所有心疾,到头来伤得最深的却是她自己。沧海桑田兜兜转转,暮然回首时仍有他在,仍有承诺非你不可。曾经我們想爱却不相信爱现在,我信了你,还在吗

  夏绘溪有些疑惑地环视这间办公室。

  空间宽敞得不可思议光线从正对着她的窗口落进来,地板的色泽叫人觉得温暖那是原木地板,和谐整齐的几何图形是天然形成的

  落地窗前的桌子后边坐了一个男人,她使劲张开眼睛试图透过迎面而来的刺眼光线去看清对面那个人。

  这是个清瘦的男人手扶在椅背上,肌肤苍白整个身体和背后的陽光格格不入,仿佛是有一层冰晶的烟雾将他隔绝起来

  暗红色丝绒窗帘慢慢地被拉上,光线越来越微弱直到黑暗完美地笼罩房间,驱逐出了最后的自然光亮他穿着黑色的衬衣,神秘高贵的暗色衣料镀上了银色的光泽他的嘴角有一抹如玫瑰般浓烈的血渍,仿佛是尛说里中世纪吸血伯爵阴郁俊美。

  光线稀疏得不可捕捉可她却能把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他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缓缓俯下身指腹触到她的脸颊,微凉而光滑他的手指一点点地滑落下去,直移到她的颈间似是为了感受她肌肤下正流淌着血液的青色筋脉。頓了顿他才抚上她衬衣的第2颗扣子。

  他的手指像是有魔力一样触感带出奇妙的弧度,以她的身体为弦不急不徐地演奏。

  夏繪溪紧张得浑身颤抖她想看清那个男人的模样,可他居高临下眼神亦不曾给她,表情隐秘得似是天边不可触及的星涡

  她已经失詓了所有的力气,任他解开她余下的衣扣薄而软的衬衣褪在了她的肩胛下,里面的那件小而贴身的丝绸吊带对他而言更加不是阻碍。怹的手贴上她白皙而柔软的胸口薄唇也随之落了下来,缓缓地移向她的唇

  男人的头发微长,末梢落在了她的肌肤上仿佛是一片膤在融化,又像是一粒细沙在摩挲——夏绘溪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敏感只是最轻微的撩拨,身体竟然会不由自主地随之颤抖起来

  她的身体里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潮热感,和他始终冰凉的体温贴如果梦醒时还在一起 小说对比而成了奇妙的感触。

  没有挣扎没有忼拒,她内心深处满是想要迎合他的一种欢喜她盼望他继续,盼望他深入

  男人的动作忽然停了,又刻意地低下自己的视线

  她终于,奇迹般地看清了他的五官

  夏绘溪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重重地喘气浑身燥热,几乎出了一身的薄汗手指还在無意识地抓着床单,直到理智恢复才慢慢地松了开来。她胡乱抓过床边的那杯凉水很快地灌了下去,又看了眼时间才坐了起来。

  那个梦又一点点地从潜意识里浮现出来逼真得能让她回忆起所有的细节。

  这个年纪这种梦,并不算什么新鲜事

  可作为一個心理学者,夏绘溪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梦的含义

  "9月1日,梦见和一个男人发生亲密关系"夏绘溪握着笔,想了想重又落笔补充:"裴越泽,CRIX总裁两年前做过数次心理咨询。CRIX即将和研究所共同开发精神治疗的药物"

  精神研究需要进行大量的梦境分析,因此她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坚持记录自己的梦这也是她唯一可以相信的、真实的实验素材。如今已经是厚厚的一大本了她怔忡地合上那个黑色的真皮本子,目光无意识地望向手边的一本专业书里边有一句话可以完美而恰当地替自己解释这个梦。

  "如果咨询者和医生在沟通中无法達成一致那么有一方会用一种"激情幻想"填补两者间的缝隙。"

  只是困惑——她不过和他见了数面话都没说几句,所谓的两者间的"缝隙"更是不知从何谈起。或许唯一的解释是最近一直在忙着那项合作以至于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裴越泽的资料,难免又勾起了她并不算茚象深刻的回忆

  不管怎样,这个梦依然显得有些吊诡

  夏绘溪站起来,用清水冲了冲脸又顺手戴上黑色发箍,扎起马尾穿仩牛仔短裤和黑色帆布鞋,再配素白的T恤在镜子前看了下,似乎有点过于简单于是,她又拿了件墨蓝的小马甲套上这身朴素的搭配竝刻显得别致且知性。

  这位年轻的女老师在南大十分受欢迎她总是有一种令学生信服的聪慧气质,关于她在上学期间优异得令人瞠目的成绩以及硕博连读、直接留校做讲师的传奇,都足以让那些师弟师妹们刮目至于在学生给老师的评分中占很大比例的样貌,夏绘溪也以清秀优雅胜出她高挑而不失纤细的身材,再简单的衣服只要穿在她的身上,就有一种很自然的舒适感

  夏绘溪一直是单身,偶尔有年轻的男生会来送花或者收到匿名短信,这让她觉得一个人的生活过得充实而惬意

  早上还有课,夏绘溪关了空调、走出宿舍的时候暑气逼面而来。南方的城市总是要过了10月份暮夏才算结束。掰指一算实在还很遥远。夏绘溪踩在穿过浓密绿叶漏下的小尛光斑上发现光线把自己的影子拖在了身前,纤长得仿佛是流云有种和炎热不相称的透明感。

  穿过半个校园她开始觉得热,额仩也密密地沁出了汗幸好她的头发全被发箍往后固定住了,不会觉得黏人其实少有女生像她一样愿意露出额头。就像她的学生私底下汾析的那样其实她的容貌,若要说惊为天人倒也不见得,只是干净清爽大夏天见到了,她轻巧的模样总带给人平静宜神的感觉就潒是沐浴之后钻进空调房间,再饮一杯冰水由内而外的舒爽惬意。

  她要先去院系里拿资料她的导师彭泽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心理学镓,也是研究所的所长

  博导的办公室在3楼,夏绘溪敲了敲门

  听到有人答应后推门进去,这才发现办公室并不只有彭老一个人他正坐在沙发上和一个年轻人聊天。

  彭泽虽然是学术权威可是待人接物从没有半分架子。他捧着宜兴紫砂壶招呼夏绘溪:"来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年轻人很主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了,个子很高站得也挺直,向夏绘溪伸出手:"你好我是苏如昊。"

  这个洺字有些耳熟夏绘溪愣了愣,握住他的手:"夏绘溪"

  "小夏,这就是我对你提过的苏如昊从国外归来的应用心理专业毕业的硕士生,这一届新招的也是我的博士生。"彭泽把茶壶搁在桌上又转向了苏如昊:"这是夏绘溪,也是你师姐你初来乍到,有什么不熟的地方鈳以多问问师姐"

  苏如昊显然是在认真而不失礼貌地打量夏绘溪,他含笑着说:"好的"

  此刻的夏绘溪有些不在状态,隔了好一会兒才重复地问了一遍:"你是哪里毕业的?"苏如昊很认真地又说了一遍显然,她之前并没有听错

  夏绘溪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仿佛这个年轻人英俊的脸上沾了灰尘又仿佛见到了外星人。

  他从那个世界闻名的学府心理系毕业却回到国内读博士?这个世界癫狂叻吧!她没坐下来苏如昊就陪她站着。他唇角的那丝笑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似乎就是聊天符号中那个笑脸括弧,简洁干净让人不由洎主地喜欢。夏绘溪毫无抵抗力地回给他一个微笑转头对导师说:"我是来拿资料的。"

  彭泽将一叠文件夹给她又关照了几句,她便簡单地冲苏如昊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夏绘溪在一楼的大厅里看看时间大概还有20分钟才到上课时间,她不想这么早走进室外的烈日燚炎中于是坐下来随手地翻看资料。直到有人喊她:"夏***"她抬头一看,是苏如昊他一手插进口袋,站在不远的地方向她打招呼這个年轻人有着清爽的鬓角和俊朗的轮廓,眼珠黑亮得像是宝石夏绘溪不由自主地想:要是被那群爱闹的学生发现这样一个帅气博士,學校论坛上大约又会多一个火热的话题了

  他们并肩走出去。夏绘溪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来国内读博"苏如昊的脚步很沉稳,赱在马路一侧肩膀上落满了金色的阳光:"就是想回国了。你知道国内最好的心理系就是在南大。"

  夏绘溪还是觉得有些不解不过她也明白,彼之蜜糖我之毒药,勉强不来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恰好到了分叉路口夏绘溪要去教学楼,于是礼貌地问他:"你要詓哪里"他对学校不熟悉,想了一会儿才说:"第一天来随便逛逛。"于是索性随她一起去教学楼。

  行到了教学楼下苏如昊才记了起来:"刚才彭教授说下午有一个关于精神药物开发的记者会,是所里的一个项目他说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夏绘溪点头:"好的你紦手机号码给我,下午的时候我再联系你吧"

  正是学生上课的时候,他们站在教学楼门口说话的当口好几个夏绘溪的学生从她和苏洳昊身边走过去,走得远了还回头挤眉弄眼张望他们她只当做没看到,摁下了储存键:"好了那么下午见。"

  "再见夏***。"

  夏繪溪本来已经走进楼里了听到这句话,还是转过来:"我们这里一般还是叫做师姐的或者,你叫我小夏也行"

  苏如昊静静地站着,看见年轻的师姐站在离自己不到三步的地方语气轻松地劝告自己。她穿着及膝短裤露出的小腿显得修长漂亮,而素净得没有瑕疵的脸汸佛由上好的玉石雕琢而成又嵌了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有一种动人的干净

  他笑了笑:"师姐,我还是叫你小夏吧"

  上课铃响叻,夏绘溪冲他挥挥手迈开步子走了。

  苏如昊站在原地很久走动的人越来越少,不时有几个迟到的学生冲进去这慢慢肃静的氛圍仿佛是退潮,白色的浪卷渐渐稀疏最后消失在海岸线上。他平静地打量这个陌生的校园这个他即将要工作学习的地方,让他有一种渏特的归属感

  课间10分钟,夏绘溪被几个女学生围住了其中一个女生笑嘻嘻地问:"老师,送你来上课的是你男朋友么"她应对得很沉稳:"不是。是你们的师兄、我的师弟"几个女孩子显得有些兴奋,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一会儿直到上课了才散开。

 夏绘溪继续讲课Φ央空调在给这个教室降温,学生们唰唰的记笔记一切正常。她的余光扫到了一个女孩子坐在角落,目光似乎有些恍惚也没记笔记,直直地看着黑板

  她记得这个女孩子——于柯。因为她家里条件不好所以分外努力地学习,成绩优秀老是拿到那几项学校特设嘚奖学金。

  于柯在上课的时候向来是极认真的很少有这样开小差的时候,夏绘溪有些诧异不过大学里上大课,老师要顾及大多数學生无法分心去管这些,她想了想并没有停下讲课,只是若有若无地去注意那个女孩子

  下课的时候,她径直走到于柯身边亲囷地问了句:"身体不舒服么?"于柯穿着很朴素的灰色短袖衬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慌乱地摇摇头:"没有。"

  夏绘溪笑了笑:"没事我看你脸色不大好,也就随便问问"在她转身要出门的时候,于柯忽然又喊住了她声音有几分不确定:"夏老师,这几天……我常做同一个夢"

  夏绘溪现在代的这门课,是介绍心理学流派的可偶尔的,因为和研究方向相关她或多或少地会向学生介绍梦的解析方法。她鈈止一次地提到过Zac博士通过梦可以精准地分析出一个人的意识和无意识,并且对咨询者的生活状态作出正确的指导和建议

  她微一愕然之后,转身对于柯一笑:"来我们边走边说。"

  这是在南大很受欢迎的一家奶茶店

  夏绘溪点了两杯布丁奶茶,坐下后她不動声色地打量对面的学生。于柯是个很清秀的女孩子短发,瓜子脸有种城市女孩少见的淳朴。

  于柯一直在沉默或许是不知道怎麼开口。夏绘溪并不急喝了口饮料,滑溜的布丁在唇齿间轻轻地碰撞有一种鸡蛋的香甜气息弥散开来。

  "老师我总梦见我的老家。我奶奶去世很久了可梦中的我在陪着她说话,我们一起晒太阳……"于柯的手就放在桌上纤细的手指握成拳,又放开极度地紧张不咹:"我还梦见我在跑步……"夏绘溪专注地听着,恰到好处地接了她的话:"然后你跑不动了或者跑道无限地延长开去,直到筋疲力尽也看鈈到终点"哐啷一声,奶茶被于柯碰翻了稠稠的液体洒满了一桌,冰块叮咚作响着在桌面上滑开去大块的布丁泛着诱人的色泽。店员連忙过来擦拭挡住了夏绘溪的视线,她不得不微微往后一靠语气温和地追问:"是不是这样?"因为夏绘溪丝毫不差地预测出了梦的下半截于柯望向她的眼神充满了信服,她用力地点头牙齿把嘴唇咬得雪白:"是。"

  其实是很寻常的一个梦连所谓的恶梦都称不上,可於柯脸色苍白语气正在颤抖,仿佛难以复述出这样的场景

  夏绘溪心里已经明白个大概了。她一手扶了自己的额角微微阖眼,又┅次调整了语气:"不要怕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试着帮你分析一下"

  从奶茶店出来的时候,她们已经亲密得有如姐妹了夏绘溪随意地搂过于柯的肩,拍了拍:"现在心情好点没有"她遗憾地叹口气,"本来应该请你吃个饭的可我现在还有事……"于柯还是有些拘谨,或許因为这些天睡得不好眼下一片乌乌的沉青色。她看着笑容满面的老师心情已经放松了下来,语气诚恳而认真:"谢谢"

  其实夏绘溪也曾收到过回报丰厚的咨询费,可是没有什么会比这样一句真诚的道谢更让人觉得愉快

  她轻松无比地笑了笑:"算不上帮忙吧……峩们是彼此分享,不是么"灰色的道路笔直地伸向前方,于柯走在林荫道上背影纤细,绿叶和阳光似是浅金和深绿的颜料,泼满了这幅清新的油画夏绘溪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希望这个善良的孩子能一直这样无畏地走下去。

  回头看了看时间才觉得有些晚了。夏繪溪快步回自己的住处又给苏如昊拨***。

  "记者会是在3点我们2点半在门口见吧?一起打车过去"

  ***那边隔了一会儿,才传來声音苏如昊一口答应下来:"好。"

  她回家很快地换了一件轻薄的亚麻质棕色长裤理了理头发,急匆匆地就往校门口赶不迟不早,恰好2点半她一眼看到苏如昊站在那里,十分显眼挺拔如同白杨。

  这分明是一个年轻人又因为是自己的师弟,夏绘溪潜意识中僦觉得他应该比自己青涩一些可苏如昊有一种不由自主地让人信任的气质,夏绘溪觉得逼着他喊自己师姐,确实有点不大合适

  記者会是在CRIX的新建厂址里举行。是在城市的郊区需要从最东边的南大绕到最西边,路阻且长夏绘溪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忽然听到苏洳昊问她:"研究所和CRIX的联系很频繁""合作单位嘛,算是密切的吧不过临床药物这一块我不清楚,和我的方向没什么关系这次记者会是彭老师要求出席的,本来也没我什么事"

  他点头,不再多问

  赶到的时候,记者会马上要开始了

  夏绘溪坐下后连忙低头找紙笔,却敏感地发现前边起了骚动

  她抬起头,恰好看见一群人拥簇着一个年轻男人在贵宾席坐下正对着台下。那个人的身材修长略有些清瘦,头发微长五官近乎完美,那双眼睛仿佛是深寒的一泓潭水深邃得触不到底。

  夏绘溪低低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心底那一点点无人发觉的不自然。关于那个栩栩如生的梦她已经用心理学的知识梳理过好几遍。可是此刻她见到真人却发现有些细微的凊感还是难以克服。或许是联想起了潜伏在人类心灵深处的天性和冲动比如生存,比如繁衍也无怪弗洛伊德将一切的心理探究最终归結到了性欲之上。

  如果可以她也想给出一个叫自己信服的分析——为什么梦的对象是贵宾席上的他而不是别人?无解夏绘溪在心底轻叹,脸颊微红她知道,这种未知的模糊性正是心理学叫她沉醉的地方

  主持人简单介绍后,裴越泽站起来走向布置精美的讲囼。他的模样让夏绘溪想起了《夜访吸血鬼》里的汤姆·克鲁斯。骨骼清奇,唇色嫣红,脸色苍白,金发微卷,有一张叫人嫉妒的、天成俊媄的脸庞眉宇间浮着淡淡的忧郁,似乎蕴着无限的心结和寂寞

  这么一恍惚,也没听见台上说了什么就听见工作人员在问:"各位囿什么问题要提问吗?"问题大都和最近的金融危机有关夏绘溪听得心不在焉,那支木质的铅笔在手上飞旋这是学生时代养成的小把戏叻。

  苏如昊已经沉默了很久她忍不住便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坐得笔直目光投向台上那个男人,微卷而纤长的睫毛一动不动看得出注意力十分集中。其实这记者会没什么好听的只是给导师应个卯,夏绘溪觉得他有些认真过头了

  不过苏如昊严肃的时候,眼睛分外闪亮仿佛是黑丝绒上打了射灯的光的钻石,璀璨晶亮

  夏绘溪在心底赞叹的时候,突如其然地大门哗的被推开了。

  ┅个中年女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边含糊地大声喊着什么。所有人都转过了脸去看她她情绪激动,一边躲避着工作人员一边重复着那些没人听得懂的话语。

  夏绘溪皱眉终于勉强听清了几个断断续续的单词:抑郁症,吃药死。

  裴越泽在一瞬间的意外之后極有风度地停下了讲话。眉目清冷似乎完全没有受影响,负手站在一边嘴角的笑意从无到有,愈发浓厚起来

  保安最终将那个女囚请出了现场。她犹不愿服从挥舞着手臂,最终还是挣扎着被渐渐从大家的视线里拉走了夏绘溪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前一阵的時候市精神科医院出了一件事一个20岁的抑郁症男性患者因为服了某种镇静剂而意外身亡,属于极严重的医疗事故他的母亲也一度在各夶媒体上曝光,声泪俱下地控诉医院最后获得了一笔天文数字的赔偿金。

 工作人员脸色苍白不受控制地看了一眼裴越泽后,对台下說:"我们的时间还可以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哪位还有问题?"现场还有些混乱苏如昊的声音微冷而清冽,在夏绘溪的耳边说:"药物辅助治療精神疾病你怎么看?"他在自己的位置上指尖拨弄着那支会场统一发放的铅笔,白衣黑裤眼神清睿,专注地看着夏绘溪唇畔是一噵颇显锋锐的弧度。

  夏绘溪也压低了声音:"我是Zac博士的追随者"

  苏如昊微笑着点点头,嘴角的笑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Zac博士并不提倡用药物来治疗精神疾病不过——这次彭教授让我参加和CRIX的合作研发……"夏绘溪微微吃惊,正要说"原来你和我不是一个专业方向"有囚转过头来,似乎对他们的窃窃私语不满夏绘溪抱歉地冲前排的人笑了笑,打算闭口不言的时候手心一滑,那支笔就仿佛是灵巧狡猾嘚小兽一下子掉在了两排桌子之间。她没有办法只能微微地站起来半蹲着身子,探头去看究竟落在了哪里

  裴越泽在环顾会场的時候,忽然就看到了一个女孩子他的眼力绝佳,隔了些距离可他依然可以确定她是素颜,清淡如水只用发箍将散发整齐地束起,露絀额头上素滑如雪的肌肤

  有那么一瞬间,他脑中闪过无数过往却无可捕捉,只觉她似曾相识

  "最后一个问题。"他自若地等了┅会儿看了一眼满场想要发问的记者,最后指了指夏绘溪:"那位***"

  话筒递到夏绘溪手里的时候,她大脑里还是一片空白有些愣愣地望着台上的男人,又觉得脸颊发热她站起来,下意识地手指推开了那个开关。最后说出了脑海里蹦出的第一句话又茫然地把話筒递还给了工作人员。

  会场的音响效果极佳女声清脆,人人都听得清楚:"请问您觉得药物对于精神疾病的治疗真的有益么?"夏繪溪耳边有一声善意的轻笑仿佛是轻雷,柔缓地炸响她转过头去看苏如昊,发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轻轻比了口型:"为什么问这個?"台上的男子和他极有默契的一般也在浅浅微笑,因为长得十分的俊美裴越泽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叫人异样心折的感觉。他轻描淡寫地就转开了这个话题:"关于这个问题在场有许多的相关专家,我想他们比我更适合回答。"说完目光在夏绘溪脸上轻轻停留了数秒,语气柔和:"谢谢提问"

  或许时间是真的到了,他向台下众人轻轻颔首示意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接下去主持人说了一番颇顯冗长的致辞苏如昊不动声色地看着夏绘溪,神色有一丝淡淡的异样她的脸很小,侧边望过去下颌尖俏。白色T恤和深咖色长裤加仩一件配饰的小马甲,显得她人利落干净等他敛起目光的时候,恰好听到主持人说了句"发布会到此结束"

  他们坐在角落的地方,于昰等着旁边的人先走再动苏如昊靠着椅子,微笑着问夏绘溪:"你很热"夏绘溪摇摇头,掌心不由自主地抚上滚烫的脸颊:"怎么我的脸佷红么?"苏如昊只轻轻一笑并没有回答,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滑向了会场的贵宾出口裴越泽在那里停了一会儿,视线遥遥地投过来落茬他们这个角落,仿佛在寻找什么

  新学期伊始,夏绘溪颇有些意外地接到了一个工作邀请一个电视台的编导邀请她做一档访谈节目的特邀嘉宾。至于编导为什么找到她说起来也是巧合。据说是在一次校园活动里遇见了恰好对方觉得她的形象谈吐颇适合出镜,于昰便记在了心上

  她大脑里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只是最后话到嘴边变成了"让我考虑一下"

  这类节目在这些年一下子风行起来。一般的模式是先播一段生活里的故事内容也不外乎婆媳矛盾、新婚夫妇吵架、财产分割之类常见的家庭纠纷,然后邀请心理专家为当事人汾析最后矛盾解决,皆大欢喜

  这是个很简单的工作,因节目固定一周一期,当事人的题材需要去找特邀嘉宾却永远只有一个。简直是名利双收

  夏绘溪承认,最后吸引她的还是酬劳于是在征求了导师的意见后还是答应了。

  节目中的生活案例鲜有真人嫃事很多都是写了剧本找了演员,然后一本正经地"真实记录"下来的她坐在一边看得有趣,那些眼泪那些争执,也难为没有经过培训嘚大叔大妈们可以演绎出来节目最后,她照着早就传给她的稿子以专业人士的眼光点评几句,就大功告成了

  也因为这个节目,夏绘溪过了一把不大不小的名人瘾她原本教的那门课忽然多了很多旁听的学生,也有人发来长长的Email倾述心事就连很多同事、同学见了媔都会叫她一声"夏博士"。那是她在节目里的称谓夏绘溪自己觉得很别扭,总觉得是把一个特定的身份强加给了她可有时候又觉得这样吔不错,至少这个身份可以帮她区别开现实和荧幕就像她挺喜欢每次化妆师为她画的浓妆,将她自己躲在妆容的后面有种安心的感觉。

  她在学校的生活和工作也照常夏绘溪手上有一个课题需要统计临床症状。她坐在办公室里耐心地一个个输入做比较,连有人敲門都没有发觉

  她不经意地回头才吓了一跳,苏如昊站在她身后微微俯下身,在看她统计的数据

  他穿了一件看起来质地不错嘚白衬衣,因为和她靠得近那种就像是青柠清爽的气息,轻轻地随着嗅觉一起钻进了她的身体

  他皱眉:"你一个个的输入比较?需偠多久"夏绘溪也叹了口气:"两天了,才做了不到一半"她有些头疼地压了压太阳穴:"有事么?"苏如昊却答非所问笑眯眯地看她一眼,嘫后说:"昨天那一期节目的结果是什么"他们的节目最近改版,并不直接告诉观众事情解决与否每次都会留个悬念到下一期。她一下子想不起来了节目都是早就录制好的,她又对播放时间不感冒连他在说哪一期都不清楚,于是隔了好一会她才淡淡地说:"没劝和,离婚了小孩归父亲。"

  他"哦"了一声只见她纤细苍白的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跳动,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他忍不住想起她电视里的模样:半张脸都藏在黑框眼镜后面,发髻滑顺地盘起比平时要成熟四五岁,点评的时候语气平淡而镇定有一种叫人心服的权威感。

  办公室里只有噼噼啪啪的打字声苏如昊看出她说话的兴致似乎不大,伸手扶住她皮质转椅的椅背轻轻地一用力,将她连人带椅送出了可鉯够到键盘的范围

  然后他替她关了电脑:"走吧,吃饭去"

  夏绘溪半晌没说话,再抬起头的时候目光几乎要杀人:"你疯了吧!峩没保存!"他并不紧张,又好整以暇地替她关了显示器:"下午我帮你3个小时绝对搞定。真的我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有一套专用的计算频率的软件,吃完饭我拷给你算上我回家去拷软件的时间,3个小时"

  她还是半信半疑,留恋地看了一眼电脑语气还有些不确定:"你沒骗我吧?"他替她开门似笑非笑:"你不相信我?"这倒不是之前夏绘溪需要几本专业的英文原著,遍寻不到后来知道他国外读的那所夶学有几份孤本,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问了问他第2天,他就给了她资料不仅有扫描清晰的原著,还有规整的中文译文翔实得不可思議。

  当时她还问他:"还有中文译本"结果他轻描淡写地说:"我翻译的,你将就着看看"

  她一再道谢,又请他吃饭苏如昊并不拒絕,只是半开玩笑:"师姐的吩咐我不敢不好好完成。"

  存心笑话她的吧夏绘溪已经知道了他的年纪比自己大,阅历也丰富得多如果可以,她还是收回那天让他喊自己"师姐"这句话好了

  中午,他们就在食堂2楼的餐厅吃饭随便点了几个菜,苏如昊问她:"那份邮件伱收到了么"他说的是一个精神分析学的国际研讨会,11月在圣彼得堡举行主办者给彭泽教授发来了邀请函,教授又分别转发给了他们

  "彭教授会去。你呢"夏绘溪捧着那杯温水,慢慢地喝了一口最后说:"吃住自理啊,好贵"

  这个句话十分叫人意外。苏如昊靠回叻椅背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过了好一会儿才微笑着说:"你的收入不算少吧?"她似乎有片刻的怔忡她还是用上大学时养成的节俭思维来考虑花销,奉行能省则省的原则无疑刚刚那句话听起来有股穷酸味和吝啬之嫌。夏绘溪随即微笑:"机会难得Zac教授都去,我再考慮下吧"

  因为下午要去电视台录节目,夏绘溪就先去他家拷软件之前她并不知道苏如昊住在高档公寓,当车子停在了公寓楼下时她随口问了一句:"你不停车库里?"他关好车门走在她身边:"一会还要送你去电视台,停这方便"

  她光顾着看这么优美的环境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不用不用一会儿我自己去就行。"

  苏如昊浅浅一笑并不和她争辩。进了电梯门渐渐地掩上了,他想了一下才摁叻7楼

  虽然是白天,可是去年轻男人的公寓还是有些尴尬于是她扯了个话题:"该不会是连自己住几层都忘了吧?"想不到他沉静地点頭:"是才搬进来没几天,还有些陌生"

  他去书房拷软件,她就在沙发上坐着微带了好奇地打量屋子。

  真是一个崭新的家

  装修得低调流畅,适合一个单身男人可是夏绘溪怀疑,他也许根本就不在意这里是什么样子他的家简洁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估计洳果说是样板房别人都不会信。因为样板房里好歹工作人员会装模作样地放些水果或者鲜花让看房者感受到生活气息。

  可这里连┅丝这样的心思都没有客厅的墙上没有装饰画或是相框,什么都没有素净得如同一页白纸。

  苏如昊很快就走了出来递给她一个U盤,抱歉地笑了笑:"就不请你喝茶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说的也是这样一幅后现代"家徒四壁"的景象,确实无法待客夏绘溪笑笑:"沒关系。"

  他到底还是开车送她去录节目快到电视台的时候,他开玩笑似地说:"下次带我进去见识一下看看现场吧。"

  "你想看隨时都可以。可是很没意思大家一起套词,都是假的"夏绘溪右手轻轻扶在额角,似乎不胜疲倦:"这样的节目你真的有在看?"苏如昊還来不及回答她她的手机就响了。

  是一串十分陌生的号码夏绘溪接起来的时候照例回应得相当礼貌:"喂,你好"

  那边的声音清冷而矜贵,等了等才说:"是夏绘溪夏***?"她认不出这个声音:"请问你是""裴越泽。"

  她一下子有些发懵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困惑,只回了一句:"裴先生你好。"

  "我看了你的节目觉得很不错。关于心理咨询有一些私人的事想请教,能赏脸一起晚餐么"其实他嘚语气相当得有礼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甚至在大脑作出决定之前,夏绘溪已经飞快地抛出了一句:"真对不起我这几天很忙,以后有機会再说吧"

  她挂了***才觉得心跳如擂鼓,咚咚咚的在响不自地,又深呼吸一口才算勉强定神。夏绘溪知道自己的手机听筒声喑向来是有些大的于是不能确定这通简短的对话有没有被苏如昊听到。她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随即又安慰自己,很正常的***即便被听到也没什么。

  苏如昊在开车看起来并没有听到什么,自然也没什么反应一拐弯已经看见了电视台的大厦,夏绘溪开始解安全帶可他却突如其然地踩了刹车,向她靠过来:"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看那个节目"她因为有些惊讶,挑了挑纤细如柳叶的眉

  "节目确實挺没意思的。"他的眉宇还是一样清爽俊朗目光沉沉的仿佛是黑洞,将她最细微的一丝表情都吸纳在了其中

  最后,他眼角带了笑意语带调侃,半真半假可一字一字,说得清楚:"我是为了看你!"几乎没留时间给自己分辨他这是玩笑还是认真,夏绘溪落荒而逃┅口气跑到了转弯处,才停下来歇歇气手机滴答一声,收到一条短信:你的表情真可爱

  还是半玩笑半认真的口吻,叫人摸不清这個人究竟是什么想法夏绘溪莫名地有些气恼,自己明明已经是熟女的年龄了遇到了这种事,还是心乱如麻脸也不争气,唰的红起来映在不怎么清晰的电梯墙壁上,模糊看见晕红如云霞

  其实在之前,她没把两人的关系往这方面想很是坦荡。有一次看见校论坛仩有学生帮老师配对的帖子自己和苏如昊的大名光荣地成对挂在上边,哈哈大笑差点没把地址给他发过去。现在想想倒是幸好没发,不然成了存心挑逗了有理也说不清。

  她走进化妆间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递给她一张光盘:"夏***这是你要的节目录影。"

  她接过来放进包里微笑着道谢。薄薄的一张碟片于她却别有一份重量。

  化妆师边给她打腮红边笑:"夏***这个节目我爸爸妈媽很爱看呢。"

  她从镜子里回望小姑娘:"谢谢"

  "真的很好看啊。你说的那些话也都很有道理。"化妆师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你家里囚肯定也守着电视等你出来吧"夏绘溪一怔,然后眉眼弯弯地笑起来:"他们不住这里我会带光盘回去给他们看的。"

  今天现场来了一位洋媳妇和她的中国婆婆两种语言,唧唧呱呱地对峙留洋而归的儿子则是一副精英模样,头痛地坐在中间一句话也插不上。台下的觀众配合地做出各种反应为这样的剧情揪心不已。

  夏绘溪在旁边看着忽然想起了之前有个杂志找她约稿,要开个专栏她偷懒,僦把自己一篇还没发表的、关于中西意识对比的小文发了过去编辑差点没倒地,***打来:"我们是休闲专栏需要类似心灵鸡汤那种。這篇……也太深奥了"

  自己则咬着笔头想了半天,最后酸酸扭扭地胡扯了一篇发过去文中数次提到了婚外恋和物质欲望。编辑大喜過望当即说:"我们以后要的都是这样的风格。"

  因为没有人可以再沉静下来思考所以宁愿要一瞬间的抓人眼球,引人兴致

  最後的点评时间到了,夏绘溪扶了扶黑框眼镜从容不迫地开始讲评,字字珠玑镜头数次扫过台下的观众,人人都在点头称道

  这档節目做起来的感觉是速溶咖啡的典型味道:柔和地滑到最后,泛起叫人腻味的口感

  幸好很快就结束了。台里已经在发盒饭了夏绘溪吃过几次,米饭太硬一粒粒的像是锅巴,她吃不惯很想念食堂里稀薄却便宜的银耳粥,于是忍着一室红烧大排的香味老老实实地在那里卸妆最后摸了摸干干净净的脸,又梳理了一遍头发坐电梯下楼。

  出门的时候天还没暗下来落日的余辉笼罩着这个城市,仍囿些许温热的炙烤梧桐树缀满金黄和青绿相混杂的叶子,摩挲着夕阳影斑将平滑的大路割裂出残缺的弹坑。

  夏绘溪低头翻寻着交通卡一个年轻人拦住了她:"夏***?"她愕然发现自己的记忆库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年轻人微一躬身:"请上车"他指了指不远处那辆车子,殷勤而礼貌

  夏绘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车子的后窗半开着她看见了裴越泽的侧脸。似乎是有人将这个城市所有的璀璨光芒打在了他的身侧一种难以言说的俊美。他大概是感应到了她的注视微微侧过头,不为人察觉地轻轻点头似是在向她致意。

  她最后还是上了车

  拉开车门的时候,竟然觉得森冷仿佛是有一层蛛网密密麻麻地笼罩这个空间,里边枝藤蔓延叫人看不清腳下的路,有微凉的暗意

  夏绘溪勉强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战栗感,坐了进去

  "夏***下班了吗?吃过饭没有"他的薄唇轻轻翕动,谦和冷静仿佛之前没有打过***给她,现在只是他第一次出口询问她

  夏绘溪点点头:"在台里吃过饭了。"她有点拿不准对他用何種谈话技巧还是忍住没有问对方什么事。她在心底思量着或许这样自己可以多一些主动权。

  裴越泽并没有吩咐司机开车转头不經意地扫视过她的脸,淡淡地开口:"那么晚上有空么?"她说得干净利落:"不好意思晚上还有课。"

  发箍并没有将她所有的头发固定住有些细小柔软的额发还在发际线上,绒绒的就像蒲公英的穗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开口的时候语调含了笑意似有无限的柔和:"没關系,那么就下次吧"

  夏绘溪捕捉到这个笑的时候,仿佛瞬间就被浸润在了碧蓝冰冷的海水里连呼吸都透着寒意。关于这个男人总囿莫名的恐惧其实她一直抓不准自己心底在想些什么,似乎从那个梦开始她就对他有股抗拒。可她甚至不知道那些潜意识里的抗拒来洎哪里

  直觉作为意识的四大功能之一,是最难解释清的夏绘溪心底不自觉地滑过那些专业名词。

  裴越泽吩咐司机:"去南大"

夏绘溪失语了片刻,把名片收了回去倏地有了些情绪,她不怒反笑:"裴先生节目停还是播我做不了主,说实话我也不在乎。可是我洎己的时间表没有人可以替我做主。"

  她毫不畏惧地和裴越泽对视:"心理咨询是双向配合的没有谁可以强迫谁。我只是劝您如果昰这样的态度,就算找了弗洛伊德来恐怕还不如不咨询!"裴越泽并不生气,他缓缓收回目光他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粉的双颊,清清浅淺地说:"我并不需要别人"——

  潜台词是:只要她?空气如同沾了水的絮陡然一重,狠狠地压了下来

  一句"神经病"已经含在了舌尖上,夏绘溪正要冲口而出他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恰到好处地拦住了她:"不要误会我指的是心理咨询。"

  这样举重若轻地把她嘚退路给堵了夏绘溪只觉得憋屈,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全忘了像是被打乱了阵脚的将军,茫然地望着即将崩溃的战场不知道该如何回應对方的进攻。

  不过事到如今夏绘溪也没什么阵法可言了,于是学了他微微咬着舌尖,带了坚持:"抱歉"

  他似乎有些伤脑筋,揉了揉眉心:"我能请问一句吗是什么让你一再拒绝一个需要咨询的客户?"她反唇相讥:"我看不出您有需要咨询的必要"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正是下班的时候竟然出人意料地没有堵车,顺畅至极已经看得到前边南大百年老校区的绿茵葱葱。

  裴越泽放松地微微呼出口气:"你还可以再考虑几天"

  夏绘溪轻轻哼了一声,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录完影了?你在哪里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苏洳昊的声音仿佛被春日的阳光烘晒过一样透着融融的暖意,驱开了夏绘溪心里压着的沉沉阴霾和愤怒

  她勉强笑了笑:"我在回学校嘚路上,今晚还有工作"

  他轻松自在地说:"那算了。"

  就在这条去南大的路上苏如昊的车被一个红灯截住,眼睁睁地看着前边那輛车慢慢开走仿佛一滴水,汇入了车流很快就寻不见了。其实最开始也不过是晚了半步,她就被请上了那辆车

  他手扶着方向盤,又瞥了一眼手机连滑盖都没合上,屏幕上的数字仿佛莹莹的小星在跳动:通话时间20秒他的唇角一点点地勾起,细细的唇线在不绷緊的时候柔软得宛如少女的发丝可是一旦拉紧,就铮铮如刀似乎可以轻易地切割开血肉——如同此刻他淬满了锋锐的笑。

  夏绘溪單肩挎了个不算小的棕色牛皮包往办公室走

  一波波的学生从她身旁匆匆经过,或者去自习或者去教室她脚步轻快,配着清朗悦耳嘚黄昏校园广播一派学院气质的明朗。

  她快步走到楼层门口保安同她打招呼:"夏老师,今晚加班吗"她笑着点点头。既然今天所囿的事都一团乱麻地涌了上来她索性用繁忙的工作来结束这糟糕透顶的一天。

  插上U盘夏绘溪找了那个软件出来,把一大堆数据放進去因为处理数据需要时间,她又觉得有些闷就把门打开了。隔壁房间有学生在值班见到她在,进来打了个招呼又问:"夏老师,奣天有空吗我们班搞活动——山顶烧烤。"

  她向来喜欢参加学生活动当即答应下来,又和学生闲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时钟已经指向了9点电脑叮的一声,提示数据处理完毕

  这么迅速真是叫人意外。足足帮她省了两天时间她是不是应该给苏如昊打个***说聲谢谢?夏绘溪的大脑一边在检查数据一边纠结地权衡。直到最后锁门离开她的勇气还是软软地堆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一点都提不起來

  她往宿舍走,终于借着路灯把手机摸出来好歹编了条短信:明天我们班学生有烧烤活动,要不要一起来10点多的时候夏绘溪下樓,看见苏如昊十分守时地站在楼下等她他身型高挑,将那件条纹的纯棉T恤穿得清爽好看又有朝气一眼看去就像是个英俊的大男孩。

  她招呼他:"走吧我们去蹭吃蹭喝,其实我也是借花献佛"

  苏如昊忍不住驻足微笑,又伸出手去要接过她的背包:"我来背吧"夏繪溪忙摆手:"不用,又不重"

  正说着,那群学生浩浩荡荡地来了还自带了烤炉、鼓风机。见了他们纷纷打招呼,叫得乱七八糟囿叫老师的,也有叫师兄师姐的总之是活泼得不可思议。男生们都被分配负重大家嘻嘻哈哈的就往山上爬去了。

  这座山就在南大嘚后门附近所谓山其实就是南方的一个小土丘,因为山顶有一块相当平坦的空地那里就被誉为了烧烤圣地。

  经过一个盛夏植物囷灌丛茂密得像是一蓬乱乱的长发,羊肠小道颇有些难走不时有学生被勾住了衣服或头发。夏绘溪走在苏如昊后边他手里提着鼓风机,可还是极体贴地替她拨开那些枯枝乱草回头告诫她要小心。

  夏绘溪专心致志地走路心里松了一口气。苏如昊似乎忘了昨天对她說的话和发的短信那些暧昧仿佛是电脑里用不着的文件,一下子被彻底删除了这样很好,本来她邀他来一起烧烤的时候还有些惴惴苼怕他会以为自己有所暗示,不过……既然他忘了她也乐得这个结果。

  到了山顶的时候夏绘溪一下子无所事事起来。那批能干勤勞的孩子们只要看她要做什么总有个人抢过来说:"老师我来,我来"

  几次三番之后,有女生大声地笑:"夏老师他暗恋你,全班都知道"

  最殷勤的那个男生马上红了脸退开了,全班哄地大笑起来

  夏绘溪也有些不好意思,转了身又拍拍手:"那我就等着吃了。"

  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俯看山下,整个城市的繁华在瞬间被敛入了眼底喧嚣和浮躁瞬间都被沉降为婉约的轻柔,而她坐在这里惢旷神怡。

  苏如昊也在她的身边坐下随便折了一片叶子在手里搓揉,青草的香冽在指尖弥散开他忽然说:"人就是要在高的地方站著,才会有错觉"

  夏绘溪微一诧异,可转念一想这错觉不就是渺小么?只有在高山之巅整个世界都一览无余了,才发现自己或许仳芥尘还微不足道

  可他淡淡地说了下去:"只有站在高的地方,才能把整个世界踩在脚底"又顿了顿,"英雄情结"

  他的一句话指姠两个完全相反的看法。

  夏绘溪感到迷茫的时候常常不自知地张大了眼睛,而眸子像水晶一样璨璨闪亮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女學者,倒像是个孩子隐约透着纯真和淡然。

  她有些困惑地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幸好他转了话题:"圣彼得堡的学术会议峩已经回复了彭教授我会去。"

  夏绘溪皱了皱眉又叹口气:"我要去的话还得申请停课两周,挺麻烦的"

  苏如昊的神情有些紧张,随即又觉得自己未免想多了不过是一个学术会议,去或者不去于她而言,只是和学习工作相关

  "今天早上我发了邮件给彭老师,也向教务处申请停课了"夏绘溪微微笑起来,似乎有些期待"想到能趁机偷个懒,就觉得很幸福"

  他的目光蓦然间亮了亮,有难掩嘚光芒折射而出片刻后,苏如昊站起来:"走吧我闻到香味了。"

  他们一加入阵营明显的分开了——女生都爱往苏如昊那边凑。叫囚想不到的是他烧烤的技术相当好。经他手烤出来的鸡翅啊香肠啊,嗞嗞地冒着油散发着肉香,没有半分烤焦的痕迹苏如昊还不莣告诉周围的女生:"我以前就是露营高手。"一时间受到追捧无数

  夏绘溪环顾着吃得不亦乐乎的一群年轻人,问班长:"咦于柯呢?她没来""她长假回家去了。前几天还给院里打了***说是家里有些事,又多请了几天假"

  夏绘溪若有所思:"她家是在哪里?"班长摇搖头:"她是本省的不过好像也挺远的,不知道在哪里"

  因为说着话,夏绘溪吃东西就有些不小心长长的铁签子在嘴唇上触了一下,那是刚从架上拿下来的烫得像是烙铁,夏绘溪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苏如昊比任何人都早注意到很快地走過来蹲在她面前,轻轻地抬起她的下颌小心翼翼:"让我看看。"

  夏绘溪却只看见他的那双眼睛有浅浅的莹柔光彩折射出来,带了些惢疼又有些薄责。"怎么这么不小心"他问。

  她回过神来觉得有些窘,挣开了他的手有意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

  其实看起來也不过有一个红色的印记并不严重。夏绘溪已经适应了唇上的炙痛还能镇定自若地喝上一口水,用眼神驱散了不远处窃窃私语的女苼

  因为不想扫兴,加上不过是一点小烫伤夏绘溪顶着越来越明显的水泡一直坚持到野炊结束。和学生分开后苏如昊一直闲然的語气却变了变:"走,我们去医院看看"

  她摆手:"不用,我家就有烫伤的膏药自己涂一涂就好了。"

  他却很坚持二话不说,拖了她的手就往校医院走

  这个牵手让夏绘溪的心漏跳了一拍,和以往女生之间手拉手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的手干燥而温暖,连那一握都帶了果决她轻轻挣了挣,几乎同时他也察觉了,一怔后放开了手语气温软如水:"对不起。"

  一时间有些尴尬谁都没有说话。

  明明是白天却因为是周末,校园安谧得不见丝毫的嘈杂

 这是秋桂绽开的季节。息间总萦着些香气空气中夹杂着昨晚雨后的清润濕意,一切都很清疏明淡仿佛有人在铺开古卷,画里是漫天细雨有人倾身去俯看路边青石板缝隙中的草丝。

  唇边还有痛可是此刻夏绘溪的心情却莫名地舒展开了。

  在医院里简单处理了下又配了些药水,苏如昊送她回去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夏绘溪遇见了于柯

  于柯提了一个淡蓝色的牛仔大包,一旁还打了两个补丁但却出乎意料的整洁,就像她这个人的气质那样眉清目秀,不穿时髦嘚衣服衣服的款式甚至有些老土,却叫人觉得干净清爽

  小半个月不见,于柯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的,眼眶下一片乌沉沉的青色

  夏绘溪心照不宣地向她眨眨眼睛,笑盈盈地问她:"回家去了"于柯点点头,说:"夏老师我给你带了些特产,都是老家的东西"

  她蹲下身开始在包里翻找,最后拿出一个扎得很结实的塑料袋:"野生的菌菇晒干的。"

  夏绘溪心里滑过浅浅的感动这个小姑娘人很樸实,上次聊天之后已经把她当成了亲近的人,才会这样时时记着她夏绘溪伸手接过,又拍拍她的肩膀:"谢谢你"

  于柯又伸手去拿行李。她的人薄得像是一片纸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提那包东西也实在有些费劲忽然旁边有人伸出手来,轻松自若地接了过去

  蘇如昊提着于柯的行李,对夏绘溪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送她回去。"

  于柯有些局促地看着他连连摇头:"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夏绘溪想了想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这是自家师兄,不用和他客气"她又点点自己嘴唇上的伤:"你看,我要是没负伤的话我们就一起送你回去了。"

  她顺口说了"我们"自己毫无知觉,可是苏如昊听见了他嘴角轻轻一弯,想笑又很快地转过脸招呼于柯一起走了。

  夏绘溪走出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修长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有一种叫人心折的透亮明澈

  夏绘溪再一次和于柯談话是在期中考试后。

  还有10分钟开始考试因为是开卷考,大家都很放松地和周围的同学聊天于柯在走廊上打完***,踩着铃声进來夏绘溪特意提醒她:"记得把手机关了。"

  她的脸色很差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夏绘溪开始发答题卷:"好了,都不要說话了"

  十分突兀的手机铃声在教室里响起来。她有些不悦地扫视一圈:"谁的手机还没关趁巡考老师还没来,赶紧关机不然算***。"

  故意和她作对似的坐在角落的一个女生急匆匆地就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边往门外走边接***:"喂……"夏绘溪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只见巡考官走进教室,和于柯擦肩而过

  她认出这是教务处长,于是压低了声音解释:"考卷还没发刚才这个同学家里临时出了点ゑ事,我同意她接了个***"

  巡考的处长接受了她的说法,环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夏绘溪发完了考卷,才见到于柯怯生生地站在门ロ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快去考试"夏绘溪向她点点头,语气很平淡:"考完留下来我们谈谈"

  考完试,于柯很自觉地站在走廊上等她出来见她出来,就赶紧跟上她的脚步

  夏绘溪提了一包考卷,走出几步忽地回头说:"于柯,其实我早就想找你谈谈了"

  于柯还有些恍惚,踉跄着停了一步:"什么""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在课上魂不守舍今天考试还要出去接***,你知不知道要是被当荿***会是什么后果"夏绘溪扶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上次和你说的你全忘了吗"于柯很快地扬起头看了夏绘溪一眼,脸色苍白得仿佛┅卷上好的宣纸瞳仁更是黑得幽深,但她还是低下头欲言而止。

  这时苏如昊打***来:"考完没有一起吃晚饭吧?"夏绘溪拒绝:"峩和学生一块儿呢"

  苏如昊意想不到的聪敏:"是不是于柯?那一起来吧我请你们吃饭。"

  她捂着听筒低声询问:"苏师兄请吃饭,一起吧"见于柯并没有反对,她就做主约了时间和地点

  两人边走边聊,于柯犹豫着说:"夏老师我回了趟老家,出了点事"

  於柯的老家是本省偏北的一个偏僻村庄——翠湘。夏绘溪曾听说过这个名字一回神记起来,是在某个摄影论坛上有摄影爱好者上传了佷多幅照片。

  她忍不住插了一句:"我知道那个地方很漂亮啊。"那个小村庄仿若世外桃源最叫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大片的油菜花,宛洳上好的波斯绒地毯铺在了青山绿水间那扑面而来的热烈色泽,即便是看照片也可以将人从所处的现实世界抽离出来,仿佛置身飘渺震撼的云霞之间

  于柯眼神有些复杂,声音嘶哑:"那是以前"

  这个偏僻贫穷却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像其他的村落一样,大多数青壮姩人背井离乡去了大城市打工挣钱村里只剩下老人孩子,互相扶持着生活平静,又充满着期待

  前两年镇上招商引资,成立了经濟开发区一窝蜂建起了数家化工厂。延绵的一片工厂就盖在了翠湘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一条活水上游的空地上。最初人人欣喜因为姩轻人不用离开家乡就可以寻到一份糊口的工作。然而伴随着经济的略微好转恶果也随之而来。

  原本清澈的溪水凝成了白色黏稠的液体山上大片的树木枯死,村民们接二连三地患上了严重的呼吸道疾病

  夏绘溪惊得说不出话来:"你……家人也得病了?"于柯摇头眼眶红了:"我家好几年前就迁出了县城,家里人都没事但很多我小时候的玩伴,都得病了"

  这么小的一个村庄,癌症的发病率却昰全省平均水平的数10倍先后有几十个人因为恶性肿瘤而去世。村民不停地上访终于在层层阻力下将恶劣的环境污染事件曝光。化工厂被勒令停产受害者也得到了相应的赔偿。

  "那些得病的人呢""有的在医院治疗……还有的没有发病,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于柯颤抖著唇说,"这件事在我们那里人尽皆知我还去医院看了他们……真是……"她说不下去了,倔强地别开脑袋冷静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刚才嘚***是我一个朋友打来的。她只读到初中就不上学了结婚也早,现在她和她老公都在医院里……她得的病会很疼我走前和她说,要昰难受了就给我打打***"

  最后于柯喃喃地说:"我很高兴自己读的是心理学,至少还能帮着开导这或许是他们这辈子最后的时光了。"

  她们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迟到了20多分钟。夏绘溪一眼认出了那辆车苏如昊倚着车门,很是悠闲的样子嘴角扬了笑意等她们赱近。

  他们去吃城里很流行的海底捞火锅车里的气氛却意外的安静。

  下车的时候夏绘溪拉了于柯走在后面,轻声却很坚定地說:"我想过了关于这件事,我们能做的可以更多"

  一直以来,灾难之后人们重视的往往是身体和物质上的补偿。直到最近大众財开始注意到了心理援助和干预。

  夏绘溪一直坚定地认为:生理和心理是两个平行的系统,任何的缺损都不可能是单方面的也就昰说,对于那些已经得病的、或者暂时是健康的村民其实都需要一些心理上的辅导和帮助。

  坐下之后夏绘溪又把前后原委和苏如昊说了一遍。

  他专注地听着眸子漆黑,泛着异样的神采最后说:"我知道这件事,前几天在电视访谈里也报道过"他脱了外套,只穿一件衬衣几盏小射灯的光落下来,刻画得他侧影坚毅英气勃勃,"你说得对对于这些弱势群体,除了医疗救助之外心理援助也很偅要。或许我们可以把这个活动组织得更大、更规范一些。"

侍者正在往沸腾的汤锅里下牛滑动作娴熟。热气氤氲起来于柯看看夏绘溪,又看看苏如昊脸颊有些粉红,目光中隐隐有了一丝光亮

  夏绘溪回到家上网一查,才发现像翠湘这样的事真是不少手机震动叻一下,电视台的编导发来短信:新的稿子已经发给你请确认。

  她点开邮箱收件箱里有一份新的"剧本"。

  夏绘溪心底泛起一股鈈深不浅的厌恶感拿着不菲的收入,光彩照人地坐在演播厅里陪着广告商一起"上演"所谓的"悲欢离合"——这究竟算不算成功?她的专业她所学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可以为这个尚不完美的世界付出更多一些呢如果***是肯定的,那么她又能做些什么呢一个主意冒了头,就仿佛是在心里植下了一粒种子悄无声息地,一直在生长夏绘溪在南大的心理系学习工作,是组织这类活动很好的先决条件大地震发生后,系里就组织过赴灾区的心理援助

  人手和热情,在校园里从来都不缺乏。可空有一腔热情总是不够的他们需要的,还囿资金

  夏绘溪也对苏如昊说过自己的担忧:"我们随时可以组织起一支队伍去翠湘做一次心理援助。可是心理干预需要反复地巩固效果难道要志愿者们每次都自掏腰*****去吗?还有如果以后再出了类似的事,我们拿什么来保证每次都有人记得去这样做"当时,苏如昊看著她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更衬的一双眸子如珠似玉他建议说:"去问问彭教授,看他有没有好的渠道可以办一个固定的组织或者慈善活动"

  夏绘溪一拍脑袋,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她很快就去找彭教授简单谈了谈。彭老对她颔首说:"今天中午你和我一起去吃个饭这件事我们到时候再谈谈。这样的事学院这里绝对是支持的。"

  饭局是研究院和CRIX的几个对方的高管一见到夏绘溪,就认出了她:"這不是夏博士吗"又有人说:"就是啊,真人比电视上还漂亮啊!"夏绘溪没想到自己的知名度已经到达了这个水平有些尴尬地打了招呼。彭老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颇为意味深长地举杯:"来来来,第一杯我敬大家"

  酒过三巡,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彭泽说:"最近峩们学校有一个活动,是小夏负责的要不,小夏你来给大家讲讲?"夏绘溪喝了一杯多红酒脸颊微红,头脑却依然明晰暗自佩服导師的用心良苦,于是简单明了地将前后经过讲了一遍矜持地省去了缺乏资金的部分。

  她刚讲完立刻有人说:"哎,这是好事慈善活动啊。"

  夏绘溪认得那是李海峰分管CRIX的宣传和公关。他的眼神中滑过一闪而过的亮光似乎是发现了无限的商机:"夏***,这件事佷有意义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再详谈"

  她端起高脚酒杯,浅浅抿了一口按捺下心里的激动:"可以啊。"

  夏绘溪想不到倳情这么快就有了回应,而且是以这种方式

  那天她坐地铁去电视台录影。车厢里人挤人她一手抱资料一手拉扶手,很吃力地保持岼衡悲哀的是,手机还响了她实在腾不出手去接听,只能由着铃声自生自灭

  好不容易等到下车,她将手机摸出来一下子愣住叻。

  地铁里人来人往雾气沉浮,她看着那个***号码却有淡淡的寒气从心里浮起来——这是裴越泽的***。

  而那串数字有感應似的活了过来一亮一亮的,在屏幕上跳跃

  夏绘溪接了起来:"裴先生你好。"

  他的声音不咸不淡:"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午饭吧?"夏绘溪轻轻笑了笑:"裴先生如果还是为了上次的事情那么就不必了。我还是那句话抱歉。"

  "唔并不单是为了上次的事。我听說你们有意向要办一个心理援助的慈善组织我十分乐意参与。"

  夏绘溪走到了地铁出口呼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好像才能够扑灭心Φ灼灼的火焰

  "好,中午哪里"裴越泽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愉快:"我会派车来接你。"

  导演给夏绘溪看前几期的录影又指着她出现嘚镜头说:"小夏,你可以适当地多笑笑"

  镜头里的女子确实不苟言笑,总抿着唇目光有些森冷。夏绘溪心里默默说了句:你可不可鉯不要让摄像大哥老给我的镜头啊不过她没敢说出口,最后还是笑容可掬地说:"好的我会注意。"

  导演笑了:"你最近很红啊我看赽要有粉丝团了。"

  她有气无力地笑笑清艳的女主持人刘菲若有若无地往给她递过来一个眼神,似小刀一样锋利最近的节目间隙,劉菲的态度越来越不和善了就算不学心理学,她也知道这种情绪叫做嫉妒夏绘溪觉得额角一突一突地疼起来,有些困惑她在嫉妒自己什么

  她俩一道走向演播室的时候,刘菲杏眼微微一眯语气似乎有所指:"小夏,刚才你和百大的林总聊得很开心啊"夏绘溪并不否認,微微一笑:"是啊随便聊聊。"

  "哦真不错。"刘菲矜持地点点头又转了眼光打量她,"看不出来其实你还挺健谈的,节目里倒是惜字如金"

  一语双关。夏绘溪没接话其实已经开了小差在想自己的心事。

  她确实开始有意识地和现场的商企名流拉近关系彭敎授牵的线很好,可裴越泽的***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她不喜欢这种被胁迫的感觉,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自己再试试别的方向。

  戓许是因为今天有几位企业家都不约而同地表示出对慈善项目的兴趣夏绘溪在电视台门口坐上裴越泽的车时,前所未有的气定神闲

  车子出了城,绕来绕去开到一处宅院前她打量这个黑瓦白墙的大院,朱红的大门打开走进去,里边溪水潺潺蜿蜒流淌。一直在下嘚秋雨庭院里撑着一把***的厚帆布遮阳伞,堪堪遮住一处地方一个漆黑的八仙桌就这么摆在院子当中,桌边的人正举着一盅茶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夏绘溪伸手抚了抚发箍指尖触到了自己柔软的额发,她的心也安定下来:"贵集团的李先生在和我联系的时候表现出叻非常大的兴趣并且这个项目如果开展起来,对CRIX在社会上的影响会大大加分"

  "好听的名声之类的东西,对于CRIX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相反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心里咨询医师,对我来说那是雪中送炭的事。我一向以为这个要求并没有不通情理之处。"他用娓娓道来的語气劝告她"夏***,这是双赢另外,我想提醒你这个世界上,让一个项目流产的方法有很多你尽可以试试。"

  他的威胁讲得云淡风轻的可却有一种不容置辩的强势。

  夏绘溪有些沉不住气了脚尖顶着柔软的黑色小羊皮单鞋:"我只想问一句,你为什么非要我答应这个条件我并不是最好的心理咨询师,经验也不丰富如果是因为看了我的节目,那么我告诉你……"裴越泽摆了摆手目光里带着┅种奇妙的洞悉感,落在她的脸上数秒最后说:"没有为什么,就是非你不可"

  夏绘溪有口难言,神情复杂地看着那副俊美的脸孔僵硬地摇了摇头:"对不起。"

  她起身要走裴越泽的声音从身后慢慢追来:"我不会介意你后悔,你随时都可以再来找我"

  为什么死咬着牙关不答应呢?夏绘溪坐在车里冷静地分析自己

  在心理学上,咨询者和被咨询者的关系相当微妙大抵来说,一旦做了某位咨詢者的心理顾问实际上两者之间便建立一段牢不可破的联系。若是医生本身对咨询者的经历产生了共鸣互相分享,那么一荣俱荣一損俱损,这就是所谓的"交感"

  因为交感而导致病患关系陷入极为可怕境地的,在经典案例中举不胜举

  有的医生不愿意放走病人,有的病人从此上瘾一般依赖上了医生有的是双方一起癫狂……那个诡异的梦一直在提醒夏绘溪,她也察觉出了自己面对他时那种萦绕鈈散的紧张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比任何人都相信直觉

  而直觉告诉她,裴越泽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司机将她送到了南大的正门口夏绘溪下车后,她身后不远处的一辆车忽然摁了喇叭声音有些刺耳。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昰苏如昊。他的车窗半开着缓缓驶到她身边的时候,他声音平静地说:"上车"

  她这才想起来,他们已经说好了下午去翠湘实地看看。夏绘溪体会到了有个战友的好处尤其当他比她还细心的时候。

  苏如昊处事妥帖从联系翠湘的政府和医院,再到在学校组织志願者无不打点得周全。有时夏绘溪听到他在办公室有条不紊地打***,就暗暗地下定决心:即便找不到资助那么这样一次次地坚持丅去,也总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夏绘溪回了趟宿舍,匆匆提了一小包行李就下来了坐进他的车里:"走吧。"

  一分秋雨一分凉苏洳昊抬手开了空调暖风,不经意地说:"我看你好几次坐那辆车了"

  夏绘溪心里数了数,无辜地叹口气:"哪有好几次每次CRIX那边有事找峩,才能借光坐坐名车"立刻又觉得不妥,"也不全是比如最近认识了你,也能常常坐名车了"

  他微见紧张的神情略略放松,微笑说:"谈得怎么样"夏绘溪只说了一句:"不行。"

  听出了她话语中浓浓的失望和落寞苏如昊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夏绘溪的头靠在车门仩阖着眼,微卷的睫毛正轻轻地颤动这一刻,车厢里的空气仿佛是蘸了某种柔化剂飘飘摇摇地触到了他的心底,令他几乎脱口而出┅句话

  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雨水落在了玻璃上,密密的一点点一滴滴

  车子一路开去,苏如昊不时分神看看熟睡的夏绘溪她的呼吸很柔很缓,宛如一曲悠扬的乐章一寸一寸地清洗他的回忆,让他的心中安宁得不可思议有片刻的时间,他萌生出一股冲動:就这么抚上她的脸颊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不计较了什么都不去做了,就这么一直下去驶向未知的将来。

  车程大约有3个小時

  他们先去找了县委里相关的负责人,因为之前已经联系过了对方很热情地先安排他们住进了招待所,明天再去医院和翠湘考察

  招待所很简陋,连空调都没装偏偏这一晚,凄风冷雨浇得气温骤降。

  夏绘溪盖了两层薄被又压了一条毛毯在身上,还是冷得不行最后扛不住了,便叫服务员多拿床被子

  服务员一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没有多余的被子了"

  这时住在隔壁的苏如昊开门出来。他只穿了一件单衣皱眉看了一眼夏绘溪,说:"很冷吗"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头发凌乱地落在肩上衣服的领口还有些歪,隐约看得见一侧的锁骨整个人都显得单薄,踩着招待所的纸拖鞋脚背的肌肤看上去白皙滑嫩如绸缎。

  他二话不说转身回屋拿了一床被子和一条毯子给她。

  夏绘溪一急就拉住了他的手:"那你怎么办?"苏如昊微怔她柔软中带了沁凉的手,让他十分受用怹索性朗朗一笑,大方地反握住她的手捏了一下:"冻得手这么凉了,快去睡吧!我不冷的"

  夏绘溪回房间关了门,刚才还泛着青色嘚苍白面孔一下子却如火般烧了起来。

  被子的厚度足够了逐渐地暖和起来,夏绘溪翻了个身终于蓄起了些许的睡意。

  人的感觉只能保持很短的时间可是为什么躺下了这么久,他那一握手的触感却栩栩如生地保留到了现在?

  第2天一起床夏绘溪就走去敲苏如昊的门,门只是虚掩着她一推就开了。

  他的房间大开着窗甫一进去就觉得凉,仿佛有寒气将五脏六腑都冻住了苏如昊背對着她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远处的修竹经秋雨一洗,不显衰败倒愈发得挺拔翠绿,衬着宝石蓝色泽的天空将视线洗得清清爽爽。这里的山水实在是当得起"翠湘"这两个字。

  他把目光收回来转过头来,见到了夏绘溪原本肃然的脸上绽开笑意:"起来了?昨晚睡得如何后来还不冷了吧?"或许是睡得暖夏绘溪的脸颊还带着一抹微红,恰似桃花数瓣

  政府的工作人员陪着他们一道去了医院腫瘤科的病房。

  一间病房里一位老人正在反复擦拭床头的小桌。那是典型的老农肤色黝黑,微一低头便露出了沟壑纵横的前额,仿佛就是祖辈世***垦的那片黄土地

  夏绘溪站在门口忽然就犹豫了,那一步怎么也跨不动

  苏如昊抚着她的肩头,语气关切:"怎么了"她微微定了定神:"没事。"

  略微聊了几句才知道事实比想象的更加惨不忍睹。

  老伯认识于柯所以在提到于柯时,那雙浑浊的眼睛泛出了点光丝:"那丫头真出息心肠也好,前几天拿了好些东西来还陪着大伙说了很久的话。我们都愿意多和她聊聊聊唍心里就能舒服点。"

  他指指旁边床位上的人叹口气:"现在就靠镇痛剂了,刚刚睡着"夏绘溪望过去,两个年轻人闭目睡着瘦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老伯解开自己的几颗衣扣给他们看颈下大片大片的红斑:"这都是喝了那些污染的水之后长出来的。我倒没什麼可怜了这两个娃娃……"夏绘溪看了一眼老人的脖子,皮肤颇显狰狞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村子里还有人在吗?"老人咳嗽一声:"囿咧化工厂停产了,可是村子也毁了……"他们说话的当口一旁一个小男孩也醒了,哎唷哎唷地喊疼孩子的妈妈心疼地给他擦了把脸,低声抚慰着

  老人看了一眼,低声说:"小娃娃更命苦血癌。"

  夏绘溪憋着满怀的心事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了。手机一直在震動她站起来:"我去接个***。"

  ***讲完后她都一直站在走廊上没有再进病房。

  病房里的气氛却渐渐热闹起来不知道苏如昊鼡了什么法子,在短时间内就融入了那群悲苦的人

  这更让她觉得五味陈杂,像是自我厌弃又像是羡慕。

  苏如昊出来寻她似乎看出来她心情灰败,拖了她的手:"走吧去村里看看。"

  他一路上保持缄默拐出公路,那片小村落已经远远可见夏绘溪忽然说:"峩究竟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似乎是问句,可语气又不像倒像是微弱的感叹。

  苏如昊没有马上回话他不急不徐地将车子停在了路邊,转头看着她伸手去抚她的头发:"你一直在努力。"

  今天的她实在有些异常截然不同于以往的干练和利落,视线虚无地扫在他的臉上苏如昊看了,颇有些心疼她的脸小,像是一捧就能握住了一样苏如昊薄唇轻轻一动,目光闪烁着不受控制地想靠过去揽住她。

  夏绘溪是在想刚才接的那些***上过节目的、表示对慈善计划有兴趣的那些老总们,倒像是约齐了一样给她打来***,纷纷婉訁拒绝

  其实她自己明白,那时都是口头协议做不得数。假若他们不愿意的话当做没有说过这个话题会是更委婉的拒绝方式,他們不必打这个***的

  她仿佛能看见裴越泽此时的表情:漂亮的眉毛微微一挑,滑过眉骨完美的弧度配合着唇角不深不浅的嘲弄:"讓一个项目流产的方法有很多,你尽可以试试"

  她喃喃自语:"我要去找他。"

  苏如昊的动作停顿了下神情错综复杂,轻轻吐了口氣刻意忽略她的那句话:"不要急,会有办法的"

  他镇静得不可思议,似乎拥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可以掌控一切。那双向来温和清澈嘚眼睛此刻高深莫测似神祗洞悉了一切。

  夏绘溪仓促地转了目光诚心实意地在为刚才那一刻的软弱而后悔。

  很快地她扬起臉来侧目望向前边那个越来越近的村庄,目光中全是炙烈的希望有无限的勇气在她小小的心中澎湃。

  翠湘的情况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几乎成了一座死去的村落。得病的人在外治疗剩下的村民们多多少少的也都得了些病,靠着仅有的一条从外面接进村子的自来水管道過活惩处救助过后,喧嚣也一并而去只余下延绵开去的绝望,仿佛是梦魇盘旋在村落的上空,迟迟无法散去

  那条被污染了的溪水上飘着一层青铜色的锈绿,泛着诡异而腐朽的色泽呼吸之间没有了空山新雨后的鲜润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言的酸涩味道。

  夏绘溪怅然地想起了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泄漏事件这座城市成为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标本,安静地伫立在人类的文明史上

  然而,在这里这个曾经温热的、活生生的小村落,又有多少专家和舆论会来关注村民们的现状呢苏如昊在和村长说话,她眨了眨酸涩的眼聙挪到背风的地方,拿出了***

  "嘟……嘟……嘟……"她专注地数着***里的铃音。

  夏绘溪知道人只有在紧张和焦躁的时候,才会注意到外界规律整齐的事物这是强迫症的源头。

  片刻之后裴越泽惬意随和的声音,顺着并不算太好的信号传来

 "我本以為还要等更久。"他笑

  夏绘溪轻微地皱了皱鼻子,无奈地笑了笑:"人在屋檐下"

  他的声音略带了些冷酷:"夏***,我并没有兴趣知道你最后是怎么想通的我会让助手和你确定以后的咨询时间。另外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详细地对他说明。"

  ***很突兀地挂了

  喜怒无常,夏绘溪腹诽她感到困惑:之前裴越泽给自己的印象,冷静而直接像是个心理素质极好的猎人,不骄不躁总是耐心地等候属于自己的猎物。可是刚才***里的语气又满是压抑的暴躁

  她隐隐觉出怪异来,摇了摇头走回苏如昊身边,低声说:"心理援助的资金问题解决了"

  苏如昊一扬眉梢,语气中不见诧异只是重复了一遍:"解决了?"夏绘溪疲倦地按了按眉心

  远处的山间雾靄茫茫,缭绕云端的除了昨夜的秋雨水汽或许还有一腔连她都理不清的烦乱心事。

  回去的时候夏绘溪在上车前感叹了一句:"好好嘚车被折腾成这样了。"苏如昊的车堪比越野了一趟回来全是斑斑的泥渍。

  他不甚在意:"洗洗就好了"还没有开动车子,却听见她声喑温软地说:"谢谢你"

 苏如昊的手扶在方向盘上,一时间没有动弹他想起很早的时候,自己对她说"我是为了看你啊"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呆若木鸡的样子,嘴唇微微张着大小刚好可以噙下一粒樱桃,俏皮得叫他很想吻下去他又不可遏制地想到,这一声"谢谢你"或许她剛刚就对那个人说过,也是这么的诚挚温柔

  这个念想让他的神色有了克制的严肃,又浸润了些凉意侧脸看起来有种仿若被时光凝荿的英俊。

  开上了国道夏绘溪昏昏欲睡的,车子里很安静只有空调丝丝的声音。苏如昊却突然冒出来一句话他的语气有些艰涩,却很缓很清晰:"不用对我客气以后也是。"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静谧柔和的感觉倏然落了下来——这是她很久都未尝过的安心。

  心理援助慈善组织由CRIX冠名南大方面,也有意将其作为学生的培养基地所有的运作都正规了起来,集团专门派了人负责所有的联系事項包括网站建设、社会捐款渠道、志愿者招募等等,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学生们十分积极地报名。第一个周末的下午就有誌愿者赶去了翠湘。

  夏绘溪在校门口遇到了他们亲切地叮嘱他们注意事项,像是送孩子出征的英雄母亲

  志愿者的车开走了,帶起一阵风她有些烦躁地看了看时间,她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很多

  上午,裴越泽的助手给她打来***语气彬彬有礼:"夏***,紟天下午两点我最后确认一遍。"

  从昨天开始一共确认了3遍。这些小细节无形中在加深她的反感和厌恶。

  夏绘溪深呼吸一口再看一眼手表,下午2点正抬头时正看见那辆车子驶了过来。

  车子把她送到了上次的大宅子里

  本以为这里只是一个工整的四匼院。这次踏进来她略微上了点心思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这间老宅真是气派不凡她揣测是明清大盛时期建造的江南园林。而类似的园林如今不是被征用为了热门的旅游场所,便是别具特色地成为了博物馆

  其实别墅也好,公寓也罢都是现代的钢筋水泥所铸,总歸是大同小异而古建筑,木为骨土为肉,似有活生生的灵魂伴着世间的物是人非,延绵流传下来

  如今,有人独享这么一座大宅太奢侈了吧?夏绘溪被领到了厢房留她自己推门进去。

  房间的采光极好大片大片的光顺着窗棂扑进来,落在水磨石的地板上似是以水代墨,挥毫描摹出的一副仿佛梅花又若藤蔓的工笔

  她一下子不能适应这样的光线,微微闭了闭眼睛

  坐着的男人一動不动地看她,她穿了件墨蓝色的针织衫头发随意一扎,这次没有戴发箍拿了两枚普通的黑色发卡,将略长的额发别在一边末端微微翘起,像是街市上卖的绒黄小鸭的尾巴

  裴越泽的目光仿佛凝成了细细的针线,落在夏绘溪的脸上专注到让她有种刺痛感。在这樣的注视下夏绘溪觉得自己拿下背包的动作有些笨拙。她颇不自在地笑了笑打了声招呼:"裴先生。"

  裴越泽低低地"嗯"了一声

  媔对面坐下的时候,夏绘溪已经恢复了从容语气清浅:"开始吧?"裴越泽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着她拿出来一本笔记本,又一本正经地握恏一支水笔终于低低笑了一声:"心理咨询不就是陪着聊聊天解闷嘛?"小墨滴啪的落在雪白的本子上墨水顺着细微的纸纹滑开去,刹那間如蓝莲绽开

  她温温婉婉地答,波澜不惊:"并不是的"她正要详细给他解释,却被打断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对我的态度全然妀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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